电尾烧黑云,雨脚飞银线。
雷霆如蛇、如龙,于厚重的劫云中翻滚。
江思淳手持回雪剑,将所有雷霆斩于剑下,劫云渐渐消散,眼看着就要度过雷劫白日飞升,耳边突地响起了一个极具威严的声音。
——不对,不对!重新再来!
接着,毫无预兆地,于晴空白日中,降下了一道黑中透着红意的雷霆。雷霆在半途之中化作了张牙舞爪的龙形,直直地击中了他。
江思淳顿时失去了意识,闭眼陷入一片黑暗中。
……
江思淳再次睁眼,还未看清眼前景象,就见一道火光迎面而来。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闪躲不及,火蛇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腹部。他被巨大的冲力压得仰面倒下,后脑勺磕到了地面上,直让他一个激灵。
接着就是一股被火炙烧的疼痛感从腹部传来,疼得他冷汗淋漓。
江思淳还未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见一旁劈头盖脸的来了一通话:“你这个废物,若是有自知之明,就离南宫师姐远一些!别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江思淳双耳嗡嗡作响,一句话没听清几个字,他费力地看了过去,半响才看清出手的人是什么模样。
那个口出狂言之人身穿一袭白衣,外罩一件宝蓝色纱袍,领口袖口皆绣着莹白鹿纹,在日光下熠熠发光。
人靠衣装,衣靠人衬。这衣是好衣,可是这人一双眼睛下垂无力,就连这清秀淡雅的衣裳都弥补不了,显现出了一股下流之意。
这人,江思淳不认识;但这衣服,他还些印象,是白鹿学院的统一制服。
修真界有一院两宗四洲八境十二门派,一院指的就是白鹿学院,修真界中大半修士都与白鹿学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就连江思淳都曾经是白鹿学院的学生。
可早在五十年前,白鹿学院因神器引发的一场动乱,整个学院都覆灭了,存活下来的学生寥寥无几,支撑不起白鹿学院的名头,也不敢再以白鹿学生自称,自此白鹿学院彻底地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江思淳纳闷。
他不是在渡飞升天劫吗?
江思淳抬眸看了眼上方,青天白日,晴空万里,正是好天气,好似刚才他经历的漫天雷霆,不过是一场大梦。
那人见江思淳不仅没有跪地求饶,还像是走神了,不禁心中恼怒,口中灵诀一出,火灵气在指尖凝聚成了一道威力更为巨大的火龙,朝着江思淳咆哮而去。
江思淳这才回过神来。
火龙炽热,速度又极快,将沿途的草木烧了个精光,片刻功夫就抵达了江思淳的面前,眼看着要将他吞噬而下。
旁人都不忍心观看,闭上了眼睛,江思淳却不慌不忙——这火龙看起来威猛,实则外强中干,不过是花架子而已。
更何况他是什么境界?
区区一个筑基期的修士都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了?
江思淳冷哼了一声,正要给这个无知小辈一个教训,这才发现体内空空如也,庞大的神识也消失不见,就连一个最简单的凝冰决都使用不出来。
他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可是现在容不得他多想,火龙近在咫尺,热浪扑面,发丝都因温度太高而卷成了一团,隐隐传来一股焦味。
江思淳无法正面抵挡,只能侧身在地上滚了一圈,勉强躲开了火龙这一击。还好那人学艺不精,火龙一击不中,就化作了点点火灵气,消散在了空中。
“算你好运。”那人冷哼了一声,“下次识相一点,不然……”他威胁地看了江思淳一眼。
眼看着四周的学生多了起来,那人不欲惹来学院的执法队,又警告了江思淳几句,抬脚就离开了这里,只余江思淳狼狈地躺在了地上。
江思淳在地上趴了一会儿,翻过身来,面对着刺眼的阳光,微微眯起了双眼。
零星的记忆碎片浮现了上来。
……他渡劫失败了。
江思淳抬起手臂,将手掌伸到眼前,只见手掌白皙娇嫩,一眼就能看出是属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世家公子的。而江思淳的手,持剑百年,早已伤痕累累,遍布老茧。
他是渡劫失败夺舍了?
江思淳将手掌翻了个面,在虎口处找到了一处熟悉的胎记——这是他的手,只不过不是修炼数百年、即将飞升的他,而是……少年时期的他。
不,他不是渡劫失败了,而是重生了。
他回到了十六岁这年,那时还是白鹿学院外院的一名青葱学生。
渡劫失败不仅没有魂飞魄散,还有一个重头再来的机会,无论是谁都应该欣喜若狂了,可江思淳的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无他,用一句话就可以形容。
——少年江思淳的修真成绩并不理想。
白鹿学院的学生皆是惊才绝艳之辈,就算是资质较差的外院,说声“筑基满地走”也不为过,可在这一群天才中,已经十六岁还未摸到筑基门槛的江思淳,算得上是一个珍惜存在了。
至于为什么白鹿学院会招收这么个废材的学生?
因为……江思淳他爹给白鹿学院捐了一座上古仙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