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的眼光果然一如既往的差。”琴酒的声音满是愉悦,“不过你想取代她……呵……那女人毕竟也是干部……”“我只是需要你在适当的时候帮我点忙……比如,把一些任务转交给我……就算她再厉害,一个对组织贡献不大的人也没办法更进一步。”“你倒是很有野心。”“当然,我可是很期待能再往上爬一点。”“可以,我可以帮你。现在告诉我那只老鼠在哪儿,我已经迫不及待要把它从洞里拖出来了。”挂断通话,伏特加好奇地问道:“大哥,你真的要帮波本那家伙对付黑樱桃吗?”琴酒冷笑了声,“拿一两个任务糊弄他也没什么。他根本不知道,只要那女人还没坏,就永远不可能被取代。”“我们要现在去抓那个叛徒吗?”“不,既然走到这儿了,就把那份档案也带走。她长大了,需要把它换个更安全的地方存放。”琴酒和伏特加相继走进密室,门口的开关似乎是坏了,伏特加按了几下都没有反应,只好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琴酒径直走到目标书架前,取出那份要带走的文档——深渊计划。“等等,电脑里的档案也要一并移走。”他走到电脑前,在椅子上坐下,按下电源开关。然后他的动作忽然顿了下,轻轻把手放在电脑主机上。“刚才有人来过这里。”阴狠的语调被他咬在唇舌间磨出来。他直接起身对着书架的方向开了几枪。枪声的回音在密室里盘旋了两圈掉到地上,恢复了一室寂静。“大哥,似乎没有人。”伏特加斟酌着说。琴酒没有理会伏特加,拿着枪在书架间来回转了几圈,几乎每个角落都被那双狼一般幽暗的眼审视地翻找了一遍。最后他咬着烟。一丝火星在黑暗里震颤了下。渺渺幽幽的,像一缕缕湿漉漉的血色。“跑得还挺快。”他又回到电脑前。清水凉此时恨不得把自己的呼吸给掐断。过于安静的情况下,就连心跳,她都疑心是否太聒噪。安室透在她身下躺着,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嵌在一起,呼吸时,肺部好像都能撞到。他们此时正在某个书架的最顶端。清水凉趴在躺着的安室透身上。书架差不多快三米,顶部的空间很小,清水凉稍微抬一抬背,就能撞到天花板。刚刚琴酒就在两人下方的书架间的小道上几度徘徊。怕自己的目光引起琴酒的警觉,清水凉一直闭着眼,等听到他离开的声音,才敢试探着睁开。安室透正看着她,等她睁开眼,他慢慢做了个口型——别害怕。我才没有害怕,清水凉心想,谁叫我行事毫无章法呢?哼。“伏特加,”似乎是资料转移的差不多了,琴酒再开金口,“去训练基地的仓库取一些炸弹过来,这个档案室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一言不合就八个蛋,果然是组织的作风。清水凉瞅瞅波本——我们现在怎么办?波本向她示意了下不远处的门——趁现在出去。伏特加离开去拿炸弹的时候,并没有关密室的门。书架离地面的距离不算低,清水凉要跳下去不费劲儿,但要保证一点声音都不发出就有些难了。她在黑暗里试探着伸出脚,安室透用一只手臂支撑着她。两人手心相触的地方仿佛是黑暗里唯一的一点温度。清水凉攀着书柜悄悄落到地上,安室透也跟在她后面滑下来。“果然还在这里啊。”琴酒冰凉的声音骤然打进了凝固的空气里,带着一股他说话时独有的阴暗的优雅。清水凉的第一反应是脱下连帽衫罩在安室透身上,第二反应是拿出系统那里放着的手枪回手对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就是一枪。密室的灯刚刚被安室透弄坏了,这会儿浓郁的黑暗里几人都只能看到对方模糊的黑影。清水凉试探着在黑暗里找到安室透的一只手,后者反握住她,拽着她的手臂就朝外扑去。“大哥不愧是大哥。”伏特加的声音也在门口响起。刚刚所谓的叫伏特加去找炸弹原来只是诈他们的,洞开的大门也是为了引他们自己跳出来。此时前后夹击,看上去像是死路一条。可惜清水凉太了解琴酒了,就算是没有光线的地方,她只要能看到琴酒模糊的抬手动作,就能推测出他要往哪儿打。清水凉再次取回主导权,拉着安室透左扑又躲。黑暗里,几人乱成一团,谁也打不中谁。反而因为看不见,伏特加和琴酒又是相对而立,差点造成误伤。琴酒忍无可忍,“伏特加,你站在那里别动。他们要出去一定会经过你面前,抓住那个时机——”清水凉也清楚,前后夹击的情况下,出去的那一瞬间两个人就是靶子。她当即打开【半小时痛觉屏蔽】,将安室透护在身后。然而出去的那一瞬,安室透忽然顺着她的力道往前一扑,反而把她罩在怀里,两人同时朝伏特加和琴酒各开了一枪。在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的那一秒,安室透肩膀被伏特加的子弹打中,他手臂吃痛,手枪失了准头,隐在暗处的琴酒避开了子弹。紧接着清水凉的子弹也落到了伏特加手臂上,他手里的枪顺势滑下。下一秒两人双双闪出密室,扑到了外面的一段隧道里。走出隧道就是群马县的深山。安室透拉着清水凉的手朝外面幽微的光奔去,清水凉回手朝隧道里扔了一个闪光弹,同时大叫“闭眼!”。虽然是自己扔的闪光弹,清水凉还是有被闪到。亏得她当时还是背对着闪光弹的,她稍微担心了一下下琴酒和伏特加会不会瞎。……应该没问题吧?他们都是墨镜爱好者,密室都黑成那样了,还不忘墨镜凹造型。而且当时琴酒还没从密室里出来。“索希利。”两人奔跑在山林中,听到安室透的声音,清水凉回过头,她的眼睛还没完全恢复,眼前的金发黑皮模糊成一团光影,一抹浓艳至极的红色掺杂其中。两人仍交握的手心,被黏黏糊糊的红色粘合了。搭档在跟她道歉。“抱歉,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哦对,她刚刚怕搭档的脸暴露,随手把衣服脱给他了。等等,那她现在上半身岂不是只缠着些绷带?清水凉忽然觉得胸口凉飕飕的。嗯……这不就尴尬了。现在把人设改成泰国变性或者人妖殊途还来得及吗?清水凉陷入沉思。安室透的眼睛比她更快地恢复了正常。他的目光落在[索希利]的后背上,刚才在密室和隧道里实在太暗了,他不敢肯定自己有没有看错,但现在的光亮足够他反复确认。眼前那人的后背上满是还未完全长好的伤疤,右肩的那处烧伤像是永远也不会好了似的烧着暗红色。第77章 揭开过去的日子里2两人从密室里逃出来的时候,西沉的日光已经渐渐晕上一层醉色。飒飒又岑静的树林里,两人的脚步交替踩在掉落的枝叶上,从树梢顶掉下几缕金色的流光。安室透通过连接着两人的手心示意先停下时,[索希利]朝他望过来的目光带着一丝朦胧的茫然。或许是因为穿得少,她的皮肤被山风吹走了温度,当鲜血从安室透按压伤口的指缝中流淌而过,顺着手臂滑向她的掌心时,那股温热又重新给她带去一星热气。她的目光好像也微微闪动着。[索希利]动作时,安室透的视线再度从那双眼睛坠向她的后背。一路逃得着急,[索希利]又没穿能完全裹住身体的衣服,此时暴露在外的皮肤不免沾了些尘土,尤其是那些熟悉的斑驳伤痕。灰头土脸的,像是打蔫儿了的茄子在流泪。安室透挺想替她擦一擦,又怕自己满手血污越擦越脏。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那自然也不会有两处同样的伤势长在不同的人身上。索希利·佐穆就是清水凉——其实安室透早该想到的。甚至当他意识到这件事时,他不能不惊讶于原来答案这么早就摆在了他眼前。他把索希利·佐穆这个名字在唇舌间轻轻咬了一会儿。索希利·佐穆,如果把这个名字用罗马音读出来就是[sohiri zomyu],将它变换顺序后,和清水凉(shimizu ryou)只差了一个o。这么大胆,倒真是她的风格。安室透将清水凉的连帽衫脱下还给了她。“把它穿上吧,山里晚上更冷,容易感冒。”虽然连帽衫的一侧肩膀处沾满了血渍,但这种情况下已没有别的选择。清水凉把连帽衫套回身上,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得她脑袋疼。“你的伤还好吗?”这些人一个两个都是什么机器人呀,逃了半天安室透一声不吭,清水凉还以为伏特加那个笨蛋把子弹打偏了,等视力重新恢复正常,她才惊讶地发现安室透半边衣服上全是血。或许是失血过多,看上去人都变白了不少。“你放心,沿途滴落的血迹我都紧跟着处理了,不会被刚才那两个男人发现的。”“谁问你这个了。”清水凉拉着安室透在溪水边的大石头旁坐下,“你等着,我帮你处理下伤口。”安室透没有告诉她他已经通知风见裕也带着医生往山里赶了。他身上有发讯器,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找过来。他倚靠在石头上,看着清水凉蹲在溪水边的背影——不去看那张脸,不去听故意伪装的声音,这两个人的体态分明是一模一样。安室透自己都没意识到,虽然受了重伤,靠在那里呼吸都是血腥味儿,他的嘴角却始终带着笑意。清水凉从自己身上撕下一段绷带,在溪水里洗干净,走回去的时候安室透还在笑着。清水凉慎重地问:“你是回光返照了吗?”她的语气很伤心,虽然搭档最近有点叛逆,甚至刚刚还大言不惭地想取代清水大人上位,可是搭档毕竟还是好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