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其他>千金归来(重生)> ☆、第 153 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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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3 章 (1)(1 / 2)

郑氏这话, 只要不傻,哪个听不明白?分明是暗示梅幼兰, 你眼下还姓梅, 陆家的事还是莫要指手画脚的好。


如何也没想到一向面人似的任姑母搓扁捏圆的郑氏外人面前,尤其是和自己不对盘的丁清怡、袁蕴宁面前, 这般不给自己脸面, 梅幼兰毕竟年纪还小,一张脸登时涨的通红。


只任凭她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了, 郑氏却是瞧都没往这边瞧一眼。


好在她也明白,这里可是丁家, 没道理做个客还要给人摆脸色的。只得勉强压下心头的难堪, 故作不在意的提步往房间里去了。


丁清岫身边这会儿也围了其他几家小姐, 丁家和梅家地位相当,交往的圈子自然多有重合,几方倒也熟悉。


瞧见梅幼兰, 纷纷打招呼:


“幼兰——”


又有人语带羡慕:


“快来瞧瞧,新娘子今儿个可真美……”


“可不, 听说咱们的新郎官过了年就要下场呢,说不好再见时,咱们岫姐姐就是状元夫人了呢。”


夫家是国子监祭酒, 也算是难得的清贵了。更兼这般艰难处境下,男方尚且不嫌弃,可见真是对丁清岫很满意了。


这两头已然俱是难得,更别说祭酒家的那位姚公子颇有才名, 来年下场,状元不敢想,进士及第还是有希望的。


“那可真要提前恭喜岫姐姐了呢。”梅幼兰已是恢复如常,却是对旁人说姚公子有才一事微微一哂——


姚公子如何,她倒是不清楚,不过要论真有才华的,梅幼兰深以为,还是当推陆府陆瑄。不说旁的,但是偶然间瞧见的陆瑄的字画,便让自幼喜爱丹青并颇受过名师指导的梅幼兰惊为天人。


和陆瑄表哥相比,姚公子又算得了什么。且到陆府这些日子,梅幼兰见陆瑄的次数并不多,甚至仅有的几次,也都是远远的瞧见,悄悄问了才知道,表哥也正备战春闱呢。


就是真有人得了状元,那个人怎么也该是表哥啊,至于那姚公子还是不要妄想了……


“兰姐儿也学她们这些促狭鬼……”丁清岫颊生红晕,却是越发显得光彩照人。容光灼灼,耀人眼目。


“岫姐姐今儿个用的是哪家胭脂?真真是好看至极……”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当下便有人开口询问。


丁清怡并蕴宁正好陪着郑氏踏入房间。


方才眼瞧着梅幼兰吃了个没趣,丁清怡这会儿心情正好,闻言笑着道:


“是宁姐姐送阿姐的礼物,集齐了萃香阁十二季的花品呢。”


口中说着,又主动上前打开还未收起的红木匣子。


梅幼兰本是有些不屑,毕竟一向自恃容颜姣好,梅幼兰以为,也就是容貌有瑕疵的人才会日日用些胭脂水粉把自己脸上糊了一层又一层……


一念未毕,正好瞧见蕴宁不施粉黛却依旧让人移不开眼的美丽侧脸,不免哽了一下。


下意识转开眼,正好落在丁清怡手中的匣子上,眼神明显愕了一下——


怎么盒子上这朵牡丹花这般熟悉?


还未想通个所以然,匣子已是应声而开,正露出里面绘有十二色花卉的白釉瓷瓶,脸色顿时一变——


虽然缩小了,可这些花卉,自己分明见过。而画的主人确凿无疑就是表哥陆瑄。


梅幼兰有些不敢相信,毕竟,陆瑄虽然眼下身上不过是个举人,可他的阁老公子身份,却不是闹着玩儿的,如何有人敢这么大胆,把他的画拿来商用?


那可是陆瑄的东西,私心里早不自觉的把所有和陆瑄有关的划到自己名下,这会儿突然瞧见有人盗用陆瑄的画,如何能够容忍?


恼火之下,梅幼兰站起身,快步来至丁清怡身侧,仔细拿起蔷薇花瓶端详片刻,已是确定,这花瓶上的花,确然是出自陆瑄之手。


握着瓷瓶的手不觉攥紧。


“啊呀,兰表姐用这么大气力做什么?”察觉到梅幼兰的不悦,丁清怡却是越发开怀,“兰表姐常说清水出芙蓉,才不会稀罕这些东西的……”


梅幼兰哼了一声,有心说自己当然不稀罕,话到嘴边却又拐了个弯:


“怡妹妹方才说,这是,武安侯府的袁小姐送的礼物?”


袁小姐?其他人愣了一下,恍惚想起,也对,怎么忘了,那萃香阁可不正是武安侯府的?萃香阁都是袁小姐的,也不知梅幼兰特特区分开是什么意思?


丁清怡有些不明就里,点了点头:“不错。是宁表姐送的,特特精选了萃香阁十二月的精品呢。”


梅幼兰脸色本是有些不好,听完后面的话,却是微微缓和了些——


许是女人的直觉,方才甫一听说是袁蕴宁送的礼物,梅幼兰顿时觉得有些不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现在看来,果然是自己多虑了。


毕竟据自己所知,表哥之前一直在外游历,回京城之后,就去了松禾书院读书,陆家又是书香门第,袁家声势再盛,可也别想入了陆家的眼。如此说来,这花自然不会是表哥私下里送给袁蕴宁的了。


淡淡瞥了蕴宁一眼,虽是不置一词,眼睛里的不悦却是骗不了人的。


蕴宁只觉很是莫名其妙——之前是因为两家旧怨,这梅家小姐心有不满也就罢了,怎么瞧了萃香阁的东西,倒是比她爹爹被揍了更不能忍的样子……


那边郑氏瞧着客人越来越多了,更重要的是今儿的目的也算达成了,替自家九弟有一丝丝委屈之余还隐隐有些期待——


女人的直觉最灵敏,总觉得相较于陆瑄把袁家小姐看的重逾一切相比,袁家小姐委实有些太淡然了。毕竟,对方若是和自己一般大的妇人有这份沉稳也就罢了,明明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啊,竟是即便听自己假作无意间提起陆瑄,也是并没有多少反应的样子。


这般情形下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小丫头心智远超常人,旁人根本看不出她的心思,要么就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


总觉得前一种可能性不大,毕竟,袁小姐的年纪在那儿放着呢,至于后一种,要是事实的话,九弟不就太悲催了吗?


倒是并没有多少同情心——


男人啊,都是这样,容易得到的就不珍惜,陆家九少爷更是衔着金钥匙出生,从小顺风顺水,但凡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真是栽个跟头,省的以后对人家小姑娘不好……


也不知小九真是撞了回南墙,会不会还总是那般成竹在胸的云淡风轻样子。这般想着,竟是颇有些期待。


瞧着梅幼兰频频投过来的视线,分明是催着自己离开,郑氏也就站起身,笑着告辞。


蕴宁便和丁清怡一起送了出来。


待得到了二门边,眼瞧着没什么人了,始终低头不语的梅幼兰忽然站住脚,落后一步靠近蕴宁:


“袁小姐胆子还真是大,竟敢连我家表哥的画都敢偷来用。”


口中说着停了下,瞧着蕴宁的视线冷淡之余还有些鄙夷:


“商人重利,只有些利能占,有些利却贪不得——我家表哥为人清雅,于名利一途最是不屑,似你这般不问而取,直接拿了我家表哥的画来买卖赚钱,对表哥而言,无疑是一种赤、裸、裸的侮辱……”


毕竟和梅幼兰不熟,蕴宁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表哥?”


“对,我表哥,想来袁小姐也听说过,朱雀桥陆家的陆瑄,陆九爷。”梅幼兰抬起下巴,神情高傲,“若然你赶紧让手下管事把萃香阁用了这些花卉的胭脂水粉全都毁了,我还可以帮你美言几句,让表哥不至于大动肝火……”


这样的话,萃香阁不定得损失多少呢,也算给爹爹出了一口恶气。


太过得意之下,声音明显就大了些。郑氏本来还奇怪梅幼兰之前不是瞧着挺反感蕴宁的模样吗,怎么突然又那般亲密?


不想却听到了这样几句。


一时无语至极——


竟拿陆瑄去威胁袁家小姐,该说这位梅小姐太天真了,还是太愚蠢了呢?真是袁家小姐误会了什么,陆瑄那人可不是个胸怀宽广的,梅幼兰怕是哭都找不到地方。


蕴宁脸上的笑意渐渐敛起:


“梅小姐这话好没道理,倒像是这些花是出自你手一般,我要如何,还用不着旁人置喙。”


蕴宁性情向来温和,这般沉着脸丝毫不留情面,还是第一次,也让梅幼兰登时有些下不来台。


只还没等她说什么,丁清怡已是恼了,上前挡在蕴宁身前,怒气冲冲道:


“梅幼兰你做什么?我家表姐可是清河县君,你什么身份,也敢对我表姐指手画脚?别左一句表哥,又一句表哥的,打量着别人就没有兄弟不是?宁姐姐可是五六个哥哥呢,真是惹恼了宁姐姐,信不信让我表哥把你表哥打的哭爹叫娘?就是你那位表哥,见到我表姐也得恭敬见礼,别拿着鸡毛当令箭,我们可不是被人吓大的。”


她站得远,只隐约听到梅幼兰提到“表哥”怎么样,却是还没有意识到梅幼兰口里的表哥到底是哪个……


一番话怼的梅幼兰脸色越发不好,索性一甩袖子,冷笑道:


“真是冥顽不灵,朱雀桥陆家都不放在眼里,丁家果然是够高贵。”


说着也不愿再同两人废话,直接往外而去。


这大小姐脾气还真大。郑氏越发无语,匆匆对蕴宁说了声抱歉,也跟着离开。


朱雀桥陆家?


丁清怡年纪虽小,无奈朱雀桥陆家名气太大,也是从小耳朵都听出了糨子的,闻言脸色就有些变了:


“她口中的表哥,是朱雀桥陆家的人?宁姐姐,我是不是给你惹祸了?”


所谓祸从口出,可不就是因为爹爹管不住一张嘴,才会连累了姑丈 。要是因为自己口出狂言惹毛了陆家人,自己倒霉也就罢了,再连累了宁姐姐……


“没事。”看小丫头明显有些敬畏,蕴宁忙摇摇头,转而也觉得自己反应好像有些过了。明明比梅幼兰更不中听的话,自己听过不知凡几,却是从来没放在心上过,怎么一听梅幼兰字字句句“我家表哥”就一股恶气直灌顶门呢?


陆瑄就是陆瑄,什么时候成了他家的了?


“宁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丁清怡忽然察觉表姐神情有些不对,不会是被梅幼兰气的狠了吧?方才,还是太便宜那丫头了。


却又觉得有些不对,毕竟,记得不错的话,梅幼兰那位嫁给阁老的姑母生的孩子眼下也就八九岁吧,什么时候成了梅幼兰的表兄了?


☆、154


梅幼兰可真是够作的……


听郑氏说了事情经过, 陆珦简直不知该如何评价。


想了想叮嘱郑氏:


“这事你且莫管,九弟的性子, 你也不是不知道, 最是不喜旁人插手他的事。要是真有什么事,你只记着站到袁小姐那边即可。”


“也好。”郑氏点了点头。


她可不也是这般想的?


毕竟, 梅老姨娘和婶母的心思, 只要是眼不瞎,哪个看不出来?


真是上赶着这么急火火跑去陆瑄面前说三道四, 九弟不见得会高兴之外,终于“病好”开始执掌中馈的那位婶母, 却是铁定会让自己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反正袁小姐那里也吃不了什么亏, 索性就撂开手吧。


却是想到一事:


“还有啊就是, 我总觉得吧,咱们九弟倒是对人家心意十足,我怎么瞧着袁家小姐, 怕是对此一无所知啊……”


听郑氏这般说,陆珦也是心有戚戚焉, 当初在寺院,陆珦可不是一般的替自家小九抱不平?可耐不住人家自己甘之如饴啊!


梅幼兰这会儿却是正在房间里,一点点摩挲着书案上几张画卷。


最上面那张, 正中间赫然盛开着一朵雍容的牡丹,花蕊嫩黄,花须颤颤,仿若正盛开枝头却被人轻轻摘下, 安置于纸上……


仔细看了几遍,梅幼兰越发确信之前在丁清岫那里见到的萃香阁的胭脂瓶子确然是陆瑄的手笔无疑。


一想起陆瑄的画作,竟然落在那等俗人之手,梅幼兰就觉得和吃了个苍蝇相仿。


略略思索片刻,吩咐身边丫鬟帮自己磨墨,挥毫泼墨之下,又一朵牡丹花跃然纸上。


虽然较之陆瑄所画,笔法太过稚嫩了些,可放在她这般年纪的女孩子中,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待得最后一笔落下,梅幼兰后退一步,细细欣赏片刻。这才就着丫鬟端来的水静了手。吩咐丫鬟拣了一盒点心,又有些气恼的摸出一瓶绘有牡丹的瓷瓶。


正是回来路上,梅幼兰特特着人去萃香阁购买的,一想到这么一小瓶东西,竟是足足要了好几十两银子,梅幼兰就不忿的紧——


除了一具臭皮囊,袁蕴宁还有什么?分明就是个利欲熏心的奸商,却是无端端的让表哥的画作蒙上了铜臭味儿,简直是罪不可恕。


小心把陆瑄的画卷起来,起身往陆瑄的院子去了。


远远的瞧见梅幼兰的身影,荆南荆北就开始蹙眉。


要说这位表小姐,还真是锲而不舍,这么大冷的天,在房间里暖暖和和的多好,怎么就想不开,日日都要到这附近转一圈呢?


或是拈花静立,或是对月凝望,倒是好一副月下美人图。只可惜,自家主子旁人不晓得,他们俩还不明白吗,从来眼里都是只看他想看的人。


不然,就凭主子的样貌,不知要招惹多少桃花债呢……


过了会儿,却又觉得有些不对。这都快到院子门口了,怎么梅幼兰还没停脚?


两人站在这里,本就是为着挡住闲杂人等,别说梅幼兰这样的,就是夫人,没有主子的允许,可也别想往里进。


正思忖着如何把这位娇客劝回去,梅幼兰已是含羞带怯的开口:


“我有事想要见表哥,事关表哥声誉,还望两位帮着通禀……”


竟是和主子的声誉有关?荆南荆北登时有些面面相觑——


两人自打跟在陆瑄身边,可谓尽心尽责,平日里事无巨细,都打理的很是精心,却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怎么竟会关系到主子的声誉呢?


且瞧这梅小姐明显精心打扮过,还有那盒点心,怎么瞧着怎么像有心红袖添香来着……


看两人的神情明显不信,梅幼兰转手接过丫鬟手里的萃香阁胭脂瓶,手指在上面的牡丹图上点了点,和陆瑄的画放在一起颇是不舍的递过去:


“我也知道表哥眼下正备战春闱,只事关重大……”


“小姐稍候。”竟是和萃香阁的袁小姐有关吗?两人不敢怠慢,留下荆南继续守在这里,至于荆北,则拿着东西匆匆去见陆瑄了。


本以为不定要等多久,才能看见陆瑄呢。


毕竟,梅幼兰深知,陆瑄这些日子,说是深居简出也不为过,这会儿说不好正构思文章……


还想着不定多长时间,才能见到人呢,哪知不过片刻功夫,就传来一阵匆匆脚步声,不是一身雨过天青色直裰的陆瑄又是哪个?


因为走得太快,陆瑄衣服下摆随着步伐而上下翻飞,越发衬得人丰神俊朗,灿灿冬阳下,耀的人睁不开眼来。


梅幼兰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登时翻滚如潮——


原来竟是自己的错觉吗?亏自己之前还以为,表兄怕是会因为姑母对自己有所迁怒,不然当初也不会对阿姐那般冷淡。


毕竟,当初心高气傲的姐姐梅胜兰从陆家回梅府时曾不止一次黯然垂泪,还跟老祖宗说,陆瑄定然心里暗恨着姑母,不然如何会对她那般视若无睹……


先入为主之下,梅幼兰行事自然谨慎了不少,满想着只要有心,还能见不到不成?都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吗,早晚表哥都会注意到自己。


如何能想到这么多日子了,也就正面碰到过一回,偏是陆瑄还行色匆匆,听她喊了声“表哥”,不过点了点头,就冷着脸匆匆而去。


甚至梅幼兰无比委屈的以为,陆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


怎么也想不到一听见自己来了,陆瑄竟然这么激动,离得近了,已是发现,陆瑄手上还有隐约的墨汁,分明是连手都没顾得上洗就接出来的样子……


一时脸热心跳,本想迎上去的,却是太激动之下,连脚都迈不动了,只叫了声“表哥”,却是脉脉凝望欲语还休。


陆瑄已是远远的站定脚,往梅幼兰身后看了一圈,这才蹙着眉头望向荆北:


“人呢?”


方才荆北急匆匆入内,明明说和萃香阁有关……


荆北就有些尴尬——自己方才前面还有句话呢,说是表小姐过来了,怎么主子就听了一耳朵萃香阁,对“表小姐”三字直接给忽略掉了?


如果说荆北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梅幼兰则是直接傻眼了——


什么叫人呢?自己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这里,表哥没看到吗?


虽然觉察到不对劲,却委实弄不明白到底是那里出问题了。看荆南荆北不说话,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再次强调自己的存在:


“表哥,是我有事找你。”


“你?”陆瑄寻人的视线终于收回,注目梅幼兰时,却早恢复了清冷,哪还有之前一点心急如焚的样子?


“你是谁?”


梅幼兰终于彻底懵了——


什么叫“你是谁”?


表哥这么急着出来,不就是因为急于见到自己吗?如何忽然这般冷淡?如果说之前,甫一见到匆匆跑出来的陆瑄时,梅幼兰幸福的几乎要飞到天上了,那再听到陆瑄这句问话后,则是彻底的如堕深渊。


一时间,无边的委屈和不甘一下涌上心头,又抱着一丝希冀,想着表哥莫不是特意逗自己不成?


只可惜她这般伤心欲绝楚楚可怜的模样,依旧被陆瑄无视,更甚者脸也跟着沉了下来,摊开掌心,露出之前紧紧攥着的瓶子:


“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这些东西都是你拿来的”


又摸出随意卷成一团的那幅牡丹图:


“还有这画,你又是从何处寻来?”


明明陆瑄声音不大,梅幼兰却是觉得遍体生寒,再看向陆瑄手中被卷的不成样的那幅画,终于止不住泪水落了下来——


当初瞧见那几幅画时,可不是就在这附近?是以梅幼兰立即确定,这画定然是出自陆瑄之手。


且边上还有焦黄之色,分明是被当做废纸没完全烧毁的。


彼时梅幼兰想着,怕是房间里书童不走心,这么好的东西也能拿去烧了,亏得让自己给碰见了。


带回去之后,亲自小心熨烫了一遍,才恢复了平整,甚至小心收拢到一个盒子里,无数次幻想着,有朝一日和表哥成亲后,两人闲来无事,就可以拿出这些画,跟表哥说曾经的自己有多仰慕他的才学……


甚至就在方才,梅幼兰还想着,瞧见自己这般看重他的画,表哥也定然会感动吧?


哪里想到视为浊物的萃香阁胭脂瓶子倒是他珍而重之的亲手拿着,自己当做宝贝的画却是被随意卷成了那样……


陆瑄脸彻底沉了下来,睨了一眼恨不得自己马上消失的荆南荆北一眼:


“以后这里换荆东、荆西过来。看个门都看不好,你们两个自去领罚。”


荆南荆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什么表小姐,真真是害人不浅。


更后悔方才怎么忘了问清楚些,以至闹出这般乌龙!


陆瑄气场太过强大,梅幼兰只觉仿佛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一般,待得意识到陆瑄连和自己多说一句话的兴趣都没有,竟是转身要走,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是上前一步,拦住了陆瑄的去路,含泪道:


“表哥且听我一言。”


“兰儿知道,这些年表哥颇是受了些苦,甚至太多苦痛之下,随意放逐自己……孔子有云,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有些事,表哥也要学着放下……表哥这般聪明,如何能让这些蒙蔽住自己的双眼,看不到身边那么多人都关心着你,想让你快乐,表哥莫要做那等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明明自己就是那个时刻想要关心他,恨不得捧出来一颗心的人啊,梅幼兰不相信,表哥真就一点儿看不出来。会这般给自己没脸,还是如同姐姐所言,是不肯原谅当初姑母所为吧?


所以才会明知道有人盗用了他的图画,还一副不以为意,更甚者拿自己作筏子的意思……


可表哥越是这样,自己也越是心疼。


竟是一门心思希望陆瑄听了自己一番话,能化解了曾经的孤独和满腔的恨意,能明白什么是快乐,更能懂得这世上还是有真情的,比如,自己……


鼓起勇气说了这么多,梅幼兰已是连自己都感动了——自己一定会拼了全力把表哥从这么多年痛苦的泥淖中拯救出来……


陆瑄却已是耐性尽失,瞧着梅幼兰的眼神,也跟看个失心疯的人相仿。


梅幼兰只觉一眨眼间,陆瑄的身影就飘了过去,冷冰冰的声音随即在耳边响起:


“哪里来的疯子!着人去跟夫人说,是她的亲戚的话,自己管好,管不了的话,我不介意直接让人丢出去;荆东,你去瞧瞧,还有没有我的画,寻到了一并烧掉;荆西你守好门,敢再随意放无关人等进来,记得和荆南荆北一般自己滚去领罚。”


疯子?丢出去?梅幼兰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色一下煞白,好险没瘫倒地上。


等回过神来时,眼前除了一脸警惕盯着自己的荆西,哪里还有陆瑄的影子?一时羞愤欲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便是她身旁本来喜气盈盈的丫鬟,也明显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傻了——


天啊,这陆家九公子不独生有一副毒舌,更兼也太无情了吧?


如何能恁般狠心,对楚楚可怜的小姐说出这么一番伤人的话?


主仆几人转过身形,失魂落魄的往外而去,刚穿过一道月亮门,迎面正好碰见匆匆折回的荆东,手里还捏着几张纸。


梅幼兰只觉那纸张有些熟悉,忽然忆起,方才陆瑄好像吩咐这人把画全都拿回去,莫不是……


忙加快脚步往自己房间而去,好在房间里摆设依旧,倒是没有被人翻动的痕迹。


表兄好歹还给自己留了些脸面。


梅幼兰长出一口气,伸手在桌案下摸索片刻,不想下面却是空空如也,之前精心收藏的陆瑄的那几幅画,全都不翼而飞。


早被之前大起大落的期待惶恐畏惧压垮了身心,这会儿梅幼兰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表哥怎么能这么对我……”


怎么能随意派遣粗人进了自己女儿家的闺房呢?


两个丫鬟也是义愤填膺:


“表少爷真是太欺负人了,小姐,咱们去告诉夫人……”


☆、155


正自哭泣, 有脚步声从外面响起。


莫不是表哥依旧不肯罢休?


唯恐陆瑄真派人把她扔出去,梅幼兰一时吓得连哭泣都不敢了, 竟是噎的不住打嗝。


慌得两个丫鬟又是捶背又是揉胸:


“小姐, 小姐,你没事吧……”


再瞧见来人, 却是人人面露喜色:


“夫人, 您来了……”


泪眼朦胧中,梅幼兰也瞧清楚了来人, 可不正是自己的嫡亲姑母梅纤柔?


一时眼泪越发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下投入姑母怀中, 搂着梅纤柔的腰, 痛哭出声。


之前发生的事, 梅纤柔明显已是有所耳闻,轻拍着哭的浑身直哆嗦的梅幼兰,脸色也很是不好看——


早就领略过, 陆家人性子有多执拗。


就如同当初的姑母梅老姨娘,容貌之美远胜崔老夫人, 可哪又怎样呢?竟是任凭使尽千般手段,耗了一辈子的时间,直到人都走了, 都没能把老太爷的心拽过去;至于自己,较之姑母而言,无疑要幸运的多,毕竟崔老夫人的态度一贯是, 只要表哥肯上进,其他的从不多管,很多时候,被嫡母责罚后,姑母总会第一个过去抚慰,是以mǔ_zǐ 关系极好。


彼时自己也一直待在陆家陪在姑母身侧,和表哥乃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


正是因为有了这个依仗,自己才能最终打败小崔氏,成了陆家唯一的女主人。


再看眼下兰姐儿的境遇却是比之当初姑母更艰难些。


毕竟,当初姑母能入得陆家,长辈的支持和嫡母的有心退让俱皆功不可没。


哪像现在这般?


自己和姑母自然一心支持幼兰能嫁给陆瑄,可关键这事两人根本做不了主啊。


到现在,梅纤柔哪里看不明白,阖府上下,能在陆瑄婚事上有发言权的也就是老爷并崔老夫人了。


只是想要这两人迫着陆瑄依旧娶梅家女,真真是做梦还差不多。


没看到这都嫁进来多少年了,还为陆家开枝散叶,给表兄生了二女一子,可结果呢?嫡母待自己依旧和初见面时一般冷淡,很多时候,梅纤柔都觉得,自己在婆婆的眼里,或者就和陆家一个丝毫不讨喜的摆件一般……


因为崔老夫人这般态度,一开始梅纤柔还想哭一哭闹一闹,让陆明熙给崔老夫人施加压力,没想到刚一摆出这阵势,表哥那边立马做出了反应,转头就去了姨娘房里。


把个梅纤柔给吓得,从那之后再不敢在老夫人面前作妖。


到得后来陆瑄渐渐长大,更是但凡梅纤柔这边有一点点不敬的表示,转头就会在继子手里吃大亏,一开始还有些不明白,可再蠢的人栽倒的次数多了也会学的精乖,梅纤柔终于彻底老实了。


这么多年了,几乎没有再想不开去捋老夫人虎须了……


至于说陆瑄,因为陆明熙面前,梅纤柔一直是温柔善良通情达理的代名词,正式嫁进来以后,梅纤柔一开始也是满想着展现慈母情怀的,毕竟那般不独表哥会开心,也算是对崔老夫人的一个报复不是——真是连唯一有崔家血脉的陆瑄都不和崔老夫人亲,嫡母不崩溃才怪。


却在第一次想要伸手去抱人时,直接就怂了——


明明不过几岁的孩童,那双眼睛,怎么就那么吓人呢?


后来即便被梅老姨娘指着鼻子骂了一通,梅纤柔却始终没有再迈出和陆瑄建立良好邦交的步伐,至于说想要对陆瑄如何,就更不要想了,毕竟崔老夫人即便身子一直病病歪歪,却始终好好的,有她全力护着,别说自己抑或姑母,就是表兄这个当爹的,等闲也别想有接近陆瑄的机会……


这也是为什么,再想嫁一个梅家女儿入陆府,梅老姨娘也好,梅纤柔也罢,都不敢直接提出来的根本原因。


两人如今所能做的,只能是尽量给梅幼兰和陆瑄的相处创造机会——


要说陆瑄的婚事上,最有决定权的还是陆瑄自己,只要能让陆瑄死心塌地,陆明熙必然不会有意见,至于说崔老夫人,十有八、九,也会听从陆瑄的意思。


是以之前,即便听下人回禀说,梅幼兰去了陆瑄院子,梅纤柔依旧淡定的紧,觉得这个侄女儿还算聪明,知道要从何处下手。


谁成想这边正静候佳音呢,那边陆瑄的人就来了,大意是让她管好亲戚,不然陆瑄就要代为管教……


梅纤柔又惊又怒,更担心陆瑄真派人把梅幼兰给赶出去,那样的话,自己真是没脸再回娘家了。


这才忙不迭带了人过来。看梅幼兰哭的这般痛,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瑄哥儿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你跟姑母说,姑母一定为你做主!”


两个丫鬟有些愣神,怎么夫人的意思,听着有些不对劲啊!不像是真想给小姐出气,倒像是盼着小姐和陆瑄之间闹出点什么似的……


“姑母——”听梅纤柔如此说,之前被陆瑄无视的难过和无法诉诸口中的羞愧再次汹涌而来——


即便陆瑄指着自己鼻子骂一顿,也比人家根本不认得自己好受些吧?


好大一会儿才勉强止住哭泣。


听梅幼兰说了前因后果,梅纤柔也是半晌无言。既气陆瑄欺人太甚,又觉得侄女儿太过愚蠢——


要是陆瑄是那好性子的人,自己早八百年就能把他哄得滴溜溜转了,哪里用得着现在这般辛苦?


平日里这个继子行事张狂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便是自己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要插手他的事,兰姐儿也太急功近利了些,好歹也得等到两人互生好感了才成啊。


却又觉得有些不对:


“萃香阁胭脂水粉瓶子上的画,你确定真是瑄哥儿的手笔?”


“绝不会出错的。”梅幼兰点了点头,好容易压下的委屈再一次翻滚而出,“我不过是想着,陆家这等清贵人家,怎么能和银钱浊物之类的牵扯到一起,明明是一片好意啊……”


“你先躺会儿。有一句话是当年姑母告诉我的,这会儿我再说给你听,须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就问问自己的心,想不想在这里有你的一席之地,”梅纤柔屏退下人,转身对梅幼兰道,“想的话就别怕这一时之苦,真是没那个心思,姑母也不会亏待你,一般会像你姐姐一般,帮你寻个好人家……”


“不要——”梅幼兰直接摇头,等意识到自己反应好像太大了,便有些羞赧之意,“表哥,是个好的,就许是,有些心结……我以后会注意的,再不会有今日的事发生……”


“好。这才是我们梅家的女孩儿。”梅纤柔满意的点头,“你放心,瑄哥儿我暂时拿他没法子,可那个敢闯了你房间的混账,姑母一定会狠狠的打一顿,替你出气……”


又安抚了会儿,这才起身离开。


待得出了门,脸已是沉了下来,边走边吩咐下人:


“去,寻珦哥儿过来。”


陆珦正和郑氏房间里歪着呢,听说陆夫人让他过去,只觉嘴里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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