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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强忍住内心的焦灼。


“事情未查明之前,谁给你的胆子,唐突客人?”袁钊钰蹙眉怒道。


父亲每日里告诫自己,行军打仗也好,为官做人也罢,小心总是无大差的。切不可以为高人一等便为所欲为,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恃强凌弱,不独欺侮了旁人,也是轻贱了自己。


倒不想主子这般如履薄冰,下人却是如此轻狂!


袁钊钰本就在战场上见过血,这般疾言厉色之下,自有一番肃杀之气,吓得孙嬷嬷“噗通”一声跪倒,连连磕头,却是不敢辩解半句。


“还愣着干什么,快带我们去见那位妹妹啊。”聂清韵急道。


孙嬷嬷连着应了好几声,嗫嚅着想要辩解几句,待得瞧见袁钊钰铁青的脸色,终究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小跑着在前边领路。


☆、失望


虽是今日来上香的人数众多,袁家依旧占了两个小院子。


蕴宁这会儿可不是被孙嬷嬷带到下人们歇息的地方看了起来?


再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情形,便是聂夫人也不由皱眉——孙嬷嬷行事什么时候也这般孟浪了,既是事情未明,如何就敢这么做?


孙嬷嬷吓得越发提心吊胆,心里也是后悔不迭——


也是自己猪油蒙了心。一来看对方衣衫,分明普通的紧,绝不会是大富大贵之家的姑娘;二来那姑娘的容貌,也委实太寒碜了些,种种缘由之下,便不免起了轻视之心……


倒不想,竟是连老夫人和大少爷都惊动了。难不成还是什么大有来头的人物不成?


那几个守在门外的仆妇也俱是有眼色的,看孙嬷嬷这么快去而复返,更甚者,神情惨淡,哪能想不出事情怕是出了岔子?


忙不迭纷纷闪避。


聂清韵已是快走几步到了房门前,轻轻叩了叩门:


“妹妹,妹妹,我是聂家姐姐,陪着武安侯府的聂夫人过来看看你,妹妹开开门可好?”


声音甫落,门便从里面缓缓打开。


蕴宁可不正站在门旁?


一眼瞧见蕴宁的容貌,饶是沉稳如袁钊钰,也明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便是人老成精的聂老夫人,也是做梦都没想到,会瞧见这样一张斑驳小脸。震惊之外,更是止不住升起几分怜惜之意——


到了这会儿哪里不明白,定然是自己错了。


顶着这样一张脸,小姑娘又能图谋什么?尤其难得的还有那么一番侠义心肠。


一时歉疚不已。


“果然不愧是大兴第一功勋世家,老夫人这么快就来了。正好,我也该走了,不然,怕是要累的祖父担心。”蕴宁视线不躲不避的迎了上来,神情淡然,瞧不出一点悲伤或怨憎,便是自怨自艾的情绪也没有丝毫,若非语气中的傲然,怕是没人看得出,这小姑娘生气了。


也是,明明救了人,却被认定别有居心,还被下人恁般慢待,是个人都会发火吧?更别说,对方还是个年岁不甚大的小姑娘呢?


聂老夫人难得的老脸有些发热,却是并没有回避蕴宁的话,直爽的应了下来:


“一切都是袁家的错。姑娘心里有气也是该当的。还请姑娘给袁家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姑娘但有所求,袁家无有不应。”


聂老夫人超品诰命的身份,当初便是夫君战死沙场时,也不曾和人低过头,这会儿如此爽快的认错,令得蕴宁也颇有些错愕。


“老夫人这是看了我的脸,终是认定我不可能是那等居心叵测之人了?或者,也有些可怜我吧……”蕴宁略一思索,如何不明白聂夫人这么好说话的根本原因?轻轻一笑,凤眼中一点锋芒一闪而逝,“倒不知脸毁了还有这般好处。袁家自来恩怨分明,小女子也不好破了袁家的规矩。听说距京城三十里外的栖霞山庄乃是袁家所有,老夫人直接把那庄子送给小女子,咱们也就两清了。”


栖霞山庄乃是前朝皇庄,可不是袁家祖上随大兴高祖皇上打得天下后,得的第一个赏赐?占地足有将近七百亩,里面还有数处温泉,景色怡人,宛若仙境。


这些年袁家一代代修缮下来,更是美轮美奂。


对袁家的意义也是非比寻常。


蕴宁之所以提到这个地方,自是有自己的心思。


委实因为前世所住的小农庄距离栖霞山庄颇近,曾无数次一个人站在小农庄里眺望栖霞山庄的美景之外,更发现,因山庄里有数处温泉,竟是令得栖霞山庄的气候都有些变化,最是适宜种植珍奇药草。


既有心这一世独身终老,自是要找个熟悉的营生。可不是自己老本行,养育各种奇花异草,并做些香料卖最好?


当然会提出索要栖霞山庄的要求,蕴宁未尝没有难为袁家的意思,毕竟两次相遇,袁家的态度都委实让人无法接受——


既是袁家人认定自己另有图谋,一心巴结上他们家就是为了厚着脸皮谋算些好处,那就做给他们看好了。


听蕴宁提出这样一个要求,袁家等人顿时一寂。便是一直想着如何也不能让祖母为难了人家的袁钊钰也不觉蹙了下眉头——


栖霞山庄于袁家而言,可不只是个游玩的地方那么简单。山庄里有两眼温泉,多泡泡,于旧伤颇有奇效。袁家人多投身军旅,家中男儿几乎人人身上都有伤痛,平日里多有倚助温泉之处……


看袁家人如此反应,蕴宁倒也不急,微微一笑道:


“若是老夫人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我回去慢慢等便是。另外,老夫人既是这会儿来了,想必也定然去山上查看过了,若是可能,还请把那挂珍珠项链还了我吧。”


说着,又瞧了一眼旁边脸若死灰的孙嬷嬷:


“再有一事,俗话说一事不烦二主,方才就是这位嬷嬷把我请过来的,如今还麻烦嬷嬷送我回去罢了。”


孙嬷嬷脸一白,终是再也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一直默然不语的聂夫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眼中神情也是激赏不已:


“怪道能救下韵姐儿和我那孙女儿,果然是个智勇双全的!”


再没想到这丫头恁般聪慧,竟是自己甫一出现,就猜出事情已是水落石出。再有不藏不掖的直爽脾气,真真是像极了袁家人的性情。


不觉想到这会儿依旧躺在床上哭泣不止的明珠,竟是隐隐有些遗憾——


若是换个处境,让明珠去救人……


自己先就摇头否决。罢了,那孩子打小体弱,能够健健康康长到这么大,已经是上天恩赐,往后唯求平安喜乐。


只是想到明珠这一辈的女孩,却是没有哪个能比过眼前这小姑娘了,终究还是有些意难平。


“这般救命大恩,只须用一个栖霞山庄来抵,说起来还是袁家赚了,也不用等改日了,”聂夫人爽快的一笑,“老身待会儿就会让人把栖霞山庄的地契给你送去——对了,都这时候了,丫头也应该让老身知道,你是哪个了吧?”


再没想到聂老夫人如此大方,蕴宁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家祖父程氏讳仲,小女子程氏……”


话音未落,就被一个匆匆而至的女子声音打断:


“祖母,莫要听她胡说八道!”


却是袁明珠,由两个丫鬟扶着,急急赶了过来——


之前袁钊钰离开,袁明珠还以为他是出来见陆瑄,一门心思想要跟出来。好容易说服曾祖母和母亲,让她们相信,自己已是无事了,便借口有事出来寻袁钊钰,再没想到,竟然听见祖母说,要把栖霞山庄送给蕴宁!


要说栖霞山庄,可不也是袁明珠极喜爱的一个去处?当初第一次瞧见陆瑄,也正是在山庄里。甚至据袁明珠所知,大哥和陆瑄他们,平日里也经常去山庄消遣。


本来还想着等下山后,怎么也要磨着兄长到山庄里住一段,到时候定然有机会和陆瑄多多相处。再想不到这片刻间,山庄就易了主!


更无法容忍的还有一点,这个丑女,怎么可以和陆瑄扯上关系。


这般想着,竟是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怒意,乾指指着蕴宁道:“天下怎么会有你这般厚脸皮的人?明明是陆大哥杀了突厥人,救下我和韵姐儿,又与你何干?不是陆大哥,你以为就凭你,能跑的了,早已成突厥人刀下亡魂!怎么还敢到袁家讨要东西……”


蕴宁怔了一下——陆大哥?难不成,之前那位少年侠客,竟是和袁府有关吗?


“珠姐儿,不可无理。”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妹妹突然这般激动,袁钊钰忙拦住,蹙眉低声道,“陆大哥是杀了突厥人不错,可你们能安然脱险,确然是这位姑娘居功至伟……”


“什么居功至伟?”袁明珠哪里肯依?一想到这丑女竟敢抢了陆瑄的功劳,袁明珠心里的怒火就怎么也压不住,“祖母和大哥都是端方之人,可莫要被厚颜无耻的小人给蒙蔽了!”


“珠姐儿不要说了!”聂清韵只觉一阵阵头疼,珠姐儿这是怎么了?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程姑娘。“程姑娘出手相救一事,便是你口中的那位陆大哥也是做了见证了的,不信你问表兄。”


陆大哥亲自作证说这丑女救了自己?袁明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胡说!陆大哥是什么人,怎么会护着这样一个……”


“明珠,住口!”一旁的聂夫人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声音严厉,“你今儿个真是太让祖母失望了!这样的话也是你能够说的吗!袁家人行事自来光风霁月、恩怨分明。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何刚脱离险境,就敢做出这等背恩之事!果然是家人平日里宠的你太过了!还不快过来给程姑娘赔罪!”


袁家的女儿娇气些自然无碍,可却绝不能是非不分、恩将仇报!


☆、惩罚


祖母平日里不是最疼自己吗?阖府上下哪个不知,一众姐妹里,自己在祖母面前最有脸面。今儿个竟为了个丑女当众呵斥自己不说,还被逼着去给那丑女赔罪?!


明明自己才是她的嫡亲孙女儿,祖母怎么可以这么维护一个外人!袁明珠又惊又惧又难过,一时浑身都是抖的。


待得注意到旁边下人也是各个惊异莫名的模样,更觉颜面扫地,又求救似的看向袁钊钰,不想平日里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大哥不独没有为自己求情的意思,甚至眼里还写满了不赞成和对自己的责备。


只觉胸腔里的委屈好似要溢出来一般,眼泪如同开闸的洪水,顺着面颊就流了下来。


有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近,连带着满是怒意的苍老声音随即响起:


“谁又给我的珠姐儿气受了?好不容易珠姐儿好了些,哪个又跑来惹她难过?”


可不是袁家老祖宗高氏?方才看袁明珠精神好得多了,且曾孙女一直说不想让自己这个老祖宗累着了。高氏才不舍的离开。却始终不放心,特意留了贴身大丫鬟在旁边侍候。嘱咐有什么事赶紧来报。


不想刚躺下不过片刻,就听说袁明珠起来了,且还和什么人起了争执。


高氏听说后,当即坐不住了,忙让下人扶着就赶了过来。一眼瞧见袁明珠浑身哆嗦、泪流满面的模样,登时心疼的什么似的:


“珠姐儿莫哭!还真是反了天了,曾祖母倒要看看是哪个,敢难为我的珠姐儿!”


“曾祖母……曾祖母……”瞧见高氏,袁明珠泪水流的更急,却又偏强忍着不哭出声来,那般声噎气短的模样,令得高氏越发心疼,忙抱着,“心肝肉”的一阵好哄。


聂夫人头疼之余更多的则是失望——


平日里只道珠姐儿聪明伶俐,再加上她打小身子骨孱弱,三不五时的就要病上一场,相较于其他孙辈,自然格外偏疼了些,便是偶尔使些小性子,也俱皆一笑置之,今儿个瞧着,还是太过骄纵了她,所谓的伶俐,分明都是些小聪明罢了!


明明自己错了,却依旧要依仗受到的宠爱不肯面对,更甚者对恩人连半点感激也无。


比起对面小丫头的大气磊落,真是差了不止一点儿半点儿。


只老祖宗已过了古稀之年,眼下既是一心护着珠姐儿,倒不好惹得她老人家不开心。还未想好该怎么和高氏说,高氏已是牵了袁明珠的手,视线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之前和袁明珠相对而立的蕴宁身上,神情不悦:


“你是谁家的小丫头?也配让我们珠丫头低头?”


“您老人家且息怒,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聂夫人无奈,忙上前低声道,“方才珠姐儿遇险,可是多亏了这位姑娘……”


多年相处,儿媳聂夫人是个什么样的,高氏也是清楚的——


因着出身将门,聂氏可不是最有风骨的?行事从来光明磊落,且极爱护家人。便是族里旁支,有什么难事求到她面前,但凡占了个“理”字,就绝对会站出来给人做主。


应该不至于为了个外人,无缘无故的就让平日里最心疼的珠姐儿没脸,难不成,真是珠姐儿做了什么错事不成?


可即便明白这一点,只心里对曾孙女的爱护却始终占据着上风,竟是无论如何容不得袁明珠受半分委屈,当下只管冷了一张脸:


“一个小姑娘家,能做些什么?即便是有些许恩惠,多给些金银打发了也便是了,犯的着这么让姐儿没脸吗?”


“珠姐儿莫怕,有曾祖母在,我看哪个敢为难你。可怜我们珠姐儿,受了这么大惊吓……走,跟曾祖母回房间躺着,我让人给你做好吃的来!你们都让开,我看哪个敢拦!”


竟是也不看聂夫人,只管牵着袁明珠的手离开了。


袁明珠内心无比委屈,虽不敢忤逆聂老夫人,却是厌极了蕴宁——


跟这丑女还真是孽缘!好在来日方长。这栖霞山庄,她别想那么容易拿走!还有陆大哥……


一时嫉恨难当。


两人走到半路,又碰见听到消息急匆匆赶过来的丁芳华,瞧见一脸怒容的老祖宗和默默垂泪的袁明珠,登时吓了一跳,忙想过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不意高氏却是逃避什么似的,带着袁明珠只管往前走。


倒是袁明珠无比哀怨的往这边瞧了一眼,泪水落得更急。


丁芳华瞬时慌了神,有心跟上去,袁钊钰已是快步过来,伸手扶住:“母亲——”


丁芳华这才发现,婆婆聂夫人正脸色铁青的瞧着女儿离开的方向。


心里顿时“扑腾”一下——


婆婆虽是性子刚强,却也是个孝顺的,断不会跟太婆婆起什么龃龉,这会儿脸色这么不好看,当不是因为太婆婆才对。


难不成,是因为女儿明珠?


忙收了心思,快步走上前,和袁钊钰一左一右扶住聂夫人,小心翼翼道:


“母亲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明珠她,做错了什么?”


聂夫人却是半晌未言,良久才瞧了一眼丁芳华,一字一字道:“明日里去宫里求太妃娘娘赐个嬷嬷过来,家里姐儿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学着些规矩了。”


又吩咐旁边的赵嬷嬷:“你这会儿就去珠姐儿那里,就说我的话,让珠姐儿即刻收拾了东西回府里去,在祠堂祖宗面前抄祖训一百遍。”


“啊?”丁芳华脸色一下白了——


珠姐儿定是做了了不得的错事了!


宫里的淑太妃可不正是袁家的姑奶奶?前些时日,宫里往外放人,淑太妃还曾特特让人捎信,问府里要不要教养嬷嬷,当时婆婆明明是推拒了的,还笑说袁家的丫头,规矩就没有不好的。


这会儿却突然提出要个嬷嬷来!分明不独以为明珠做事没规矩,兼且连自己这个媳妇儿也给怨上了。


这还不算,竟还要珠姐儿在祠堂里抄祖训一百遍——


到底珠姐儿犯了什么事,要被罚去祠堂跪祖宗?!


袁钊钰也没想到,祖母竟会生这么大的气。要说家里男孩子,却是俱皆因为犯错跪过祠堂,女孩子却是从来娇贵的紧,何尝有过这么重的处罚?


更别说从来都受宠的珠姐儿了,分明是府里女孩头一个!


一时也有些不忍:


“祖母——”


聂夫人却根本不理,反是笑着冲蕴宁点了点头,招手叫来丁芳华道:


“芳华,你过来,方才可不是这位姑娘救了珠姐儿她们?说起来,咱们两家还是亲戚呢。”


丁芳华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这会儿不是给女儿说情的时机。没看到婆婆已是连钰哥儿都迁怒了吗?


忙打起精神,瞧向聂夫人手指的方向,登时悚然而惊——


这小姑娘的容颜,怎么竟是这般惨不忍睹!


只她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脸上却是不显,依旧笑着道:


“倒不知这位姑娘是……”


不期然正好和蕴宁视线相撞,无端端的就有些心悸,一时又有些纳罕,只觉这双眼睛,怎么就有些熟悉呢。


蕴宁怔了一下,没想到聂老夫人人老成精,不过听见了祖父的名头,就马上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且方才聂夫人丝毫不徇私不护短的做派,也让蕴宁颇是有些佩服,这会儿听聂夫人如此说,自然不好继续冷脸待之,当下上前一步,主动冲丁芳华见礼:


“程氏蕴宁见过侯夫人……”


蕴宁……程氏?再加上之前聂夫人提示说是两家是亲戚,丁芳华登时怔住,等回过神来,一下握住蕴宁的手腕:


“难不成,你是,淑芳的女儿?”


“是我。”蕴宁轻轻点了点头,瞧出之前丁芳华明显被自己的容貌给吓了一跳,便微微撇了头,垂了眼道,“唐突了夫人,还望海涵。”


丁芳华只觉心里仿佛被什么给烫了一下般,探手就把蕴宁拉到了怀里,又伸出手轻轻去碰蕴宁脸上的疤痕,眼泪紧跟着落了下来:


“你真是宁姐儿?你的脸,怎么伤的这样重?”


声音中又是怜爱,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是哪个黑心肝的……这么多的疤痕,这得,多疼啊……”


不怪丁芳华这么激动——


十二年前边疆一夕风云突变,突厥率领二十万大军趁夜突袭边关,彼时镇守边关的大帅可不正是武安侯府老侯爷袁成芳?除此之外,袁家足有四五个男儿都在老侯爷帐下听令,还是武安侯府世子的袁烈也随侍左右。


三天三夜的激战之后,虽是守住了边关,老侯爷和次子却俱皆战死,至于袁烈则是不知所踪。


消息传来,袁家上下都乱了套。


聂夫人当即决定要亲往边关,接回亲人的尸骸之外,更无论如何要寻回袁烈来。


身怀六甲行将生产的丁芳华含悲忍痛送走了婆婆后,紧跟着就动了胎气。府里一团乱的情况下,是同样怀胎七个月的庶妹丁淑芳带着几个产婆赶了过来,更在丁芳华难产时,挺着个大肚子亲自进产房帮着接生。


结果却因为太过劳累,而致早产……


☆、疑惑


“你竟然是哪个和珠姐儿、霖哥儿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程家丫头?”


聂夫人也明显吃了一惊——


一般大的年纪,蕴宁的个头却是比袁明珠足足高了半头有余,且因为太过纤细,更显的高挑,就是站在大了三岁的聂清韵旁边,也不遑多让。


以致聂夫人还以为蕴宁的年纪至少和聂清韵相差无几,再没想到,竟就是个刚刚十二的小丫头。


看着蕴宁的眼神便多了些亲近和感慨:


“不想程仲医术了得,还这么会调、教人儿。瞧瞧宁姐儿,小小年纪便能这般厉害了……”


反观珠姐儿,性子也好,处事方式也罢,较之眼前这小丫头差了可不是一点半点……


蕴宁却是完全呆住了,一直到丁芳华的泪水滴落脸颊,才被烫到似的一下从丁芳华怀里挣了出来。


动作太大了些,猝不及防的丁芳华身子一晃。蕴宁下意识的探手扶住。等忆起自己做了什么,神情便有些无措:


“对不起,夫人,我,我不是有意要推您……只是,有些不习惯……”


记忆里除了祖父,从没有人愿意和自己这么亲近过。


而充满女性气息的丁芳华的怀抱,让蕴宁觉得从没有过的温暖之外,更多的却是一种陌生的胀胀的酸涩和惶恐。


“傻孩子,我怎么会怪你呢。一晃这么些年了……对了,别再叫什么夫人了,叫我姨母就好。”丁芳华却是不以为忤,照样牵了蕴宁的手,眼睛中满是慈爱。


心里却是感慨万端。


犹记得自己从昏睡中醒来时,才听说庶妹竟也太过疲累之下,同时产女,让人抱过来瞧了才发现,小丫头可不是和珠姐儿一般瘦弱?倒是精气神比起珠姐儿来还好些,一被自己抱着,就在怀里拱来拱去,简直让人心都酥了,到现在,丁芳华还能忆起当时内心悸动的感觉……


许是因为这特殊的缘分,丁芳华对庶妹的这个小女儿也就尤其关注些,逢年过节,总会派人送些好东西过去。


只听庶妹说,孩子身体一直不好,祖父程仲不放心,索性一直带在身旁,亲自教养,平日里倒是不常在家中。


一直到五岁上,才在回娘家时意外遇见了一回,虽是时间有些久远了,却还记得小丫头真真是粉雕玉琢一般,容貌之美,犹在珠姐儿之上。


“那会儿我记得,你外祖母身旁侍候的人还说,你生的倒是同我有些像呢……”


丁芳华探手把蕴宁翘起的一缕头发往下压了压,手指在蕴宁光洁的额头上滑过,对比脸上的坑洼不平,却是更加心疼——


没有这满脸的疤痕,宁姐儿该是何等美丽的女子。


这般想着,不免越加愧疚——


因为早产,当初庶妹可不是和自己一般伤了身体?若非日渐缠绵病榻,也不会把孩子交由祖父带着。


如果一直跟在庶妹身边,小丫头何尝会有这般祸事?


记得那之后每每和庶妹相见,提起这个孩子,淑芳总泪水涟涟,说是孩子不愿和她亲近,便是到外祖母加做客,也总是找各种借口推拒,脾气也不好的紧,说的轻了她不理你,说的重了就甩脸子,甚至砸东西……


偏是又总觉得对不住她,便是再难过,也不愿女儿为难,索性什么事都由着她性子来,她不愿到外祖加做客,也就全都由着她……


因不愿庶妹伤心,渐渐便越少提起小丫头了。还想着宁姐儿长大不定得养成多桀骜不驯让人头疼的性子呢,现下看着,除了容颜有损,分明也就是个害羞的小姑娘罢了。


脸上不觉更多出了几分喜爱之意,忙不迭拉了蕴宁的手到了聂夫人面前:


“这是珠姐儿的祖母,你快过来见见。”


又指着袁钊钰道:


“他是你大表哥,有什么事了,或是有什么人欺负你了,你只管告诉他,让他替你出气就好。”


“我们方才已是见过了。你这个外甥女是个好的。”聂夫人笑着道,“别看小小年纪,却分明是个巾帼英豪呢——方才,可不就是她救了珠姐儿和韵姐儿她们。”


袁钊钰也忙过来见礼:


“倒没想到,咱们竟是一家人。方才珠姐儿出言不逊,我这里替她赔礼了,还请表妹恕了她这一回……”


口中说着,却是悄悄打量了蕴宁一番,心下不住叹息,那样难得的心性,却偏是这样一副容貌,真是可惜了。


反倒是丁芳华愣了一下——难不成婆婆方才惩罚珠姐儿,就是为着宁姐儿不成?


“世子客气了,蕴宁不敢。方才之事,还要多谢老夫人和世子及时赶来,还了蕴宁清白。只出来了这么久,说不得会累的祖父悬心,既是事情已经清楚了,蕴宁就此告辞。”


说着又冲聂夫人和丁芳华福了两福。


直起身形,却是似笑非笑的瞧着面如土色头都不敢抬的孙嬷嬷道:


“对了,之前我就说过,一事不烦二主,还得劳烦这位嬷嬷把我送回去。”


之前已经知道了孙嬷嬷难为蕴宁的事,聂夫人自然爽快的点头答应:


“既是合了程小姐的眼缘,孙嬷嬷你就过去吧。”


倒是同她那个娘一点儿也不一样呢——


和儿媳妇的秀美雍容不同,丁淑芳则完全承袭了她那个姨娘的楚楚风姿,便是说话做事,也总是拿腔作调,且没说两句话呢,就泪水盈盈,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叫人看了,未免不喜。


反观这程蕴宁,却是一旦有了决断,就绝不肯轻易改变主意,便是自己受了什么委屈,总要想法子还击回去。却又偏偏让人讨厌不起来,反倒意外的对自己的胃口——


女孩子家,也不见得就要扭扭捏捏,这般爽爽利利的多好。


孙嬷嬷本来还心存侥幸,自诩是聂夫人身边得力的婆子,甚至儿媳妇更是袁明珠的奶娘,老夫人怎么也得给自己留些体面才是,不想结果却是这样。


只眼前这几个主子,却明显没一个愿意给自己说情的,只得红着老脸挪到蕴宁面前:


“方才都是老奴猪油蒙了心,才会冒犯了姑娘,还请程姑娘大人大量,饶了老奴这一回吧。”


聂清韵也上前一步,亲热的挽了蕴宁的手,轻轻晃了晃:


“果然是缘分,咱们竟是亲戚呢。宁姐儿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赶明儿好找你说话,妹妹可别烦我了就好。”


“姐姐说哪里话,我还怕姐姐会嫌弃我呢。”


能看出聂清韵的真心实意,蕴宁自然也不会给人没趣,且也着实喜欢聂清韵的性子。


两人一路说笑着往外而去。


孙嬷嬷则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跟在两人后面,再没有之前的嚣张跋扈。


待得两人没了人影,聂夫人才转回头,却是拿眼睛看了丁芳华一眼:


“我去见老祖宗。珠姐儿那里,你就不用管了。”


说着也转身走了——


袁家的女孩儿可以不如旁人家的孩子优秀,德行上却绝不容有亏。


“你妹妹,到底做了什么?”丁芳华看向一旁的长子,神情就有些焦灼。


袁钊钰苦笑一声,把方才的事细细说了:


“……祖母怕是动了真怒……珠姐儿方才所为,也确然有些不妥……”


说道这点,袁钊钰也很是疑惑。实在是珠姐儿平日里即便娇气些,却并不是那等不讲理的,如何对着那程家表妹时,却是和见着仇人相仿……


“这……怎么会如此?”丁芳华也没想到,两个本该亲密无间的小丫头,怎么会乍一碰见,就势如水火?“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吧?宁姐儿瞧着也不是那等难缠的,你妹妹平日里可也是乖巧的紧……”


“宁姐儿那里你多照看些,那丫头也是个命苦的……”


丁芳华想了想嘱咐道。当初不是受自己一双儿女连累,宁姐儿也不会受恁多苦,这会儿又毁了一张脸,也是可怜人。


袁钊钰自然痛快的点头,应了下来。


“我得先瞧瞧你妹妹……”


从小到大,珠姐儿哪里受过一点委屈?这会儿突然被婆婆责罚,又是刚受了惊吓,可不要真弄出病来才好。


只毕竟耽搁了这么会儿时间,等丁芳华赶过去时,正好瞧见一辆马车正往寺外而去。


忙不迭叫了下人来问,可不正是袁明珠坐的?


一时只觉手足冰凉。


蕴宁第二天一早就知道了袁明珠受罚的事。来递信的可不依旧是之前受罚的孙嬷嬷?


只这次见了蕴宁,孙嬷嬷却是毕恭毕敬,再不见一点儿懈怠之意——


连府里最受宠的明珠小姐都因面前这丑女受了罚,自己又算什么东西?


且聂夫人的模样,明显对这小姑娘看重的紧,这般做,分明有结个善缘的意思。


即便孙嬷嬷私心里以为,一个毁了容的小姑娘,根本等于人生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还能有什么大出息不成?


也不知怎么就投了老夫人的眼缘,竟然就舍得为了她那般对待明珠小姐?


☆、欣赏


便是袁明珠,何尝不是这般想的?


本以为有曾祖母护着,便是祖母,也不过是因为有外人在,才不得不特意做做样子罢了,倒不想,竟然来真的!


直到这会儿,已是在祠堂里跪的双腿酸麻,袁明珠都无法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被罚了。


还是以这种无比丢脸的方式。


之前也见过家里男孩子们惹了祸事,被丢到祠堂抄祖训的,甚至霖哥儿上次受罚时,袁明珠还偷偷帮他抄了几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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