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辆车,是公主府的马车……”程宝茹忽然道,“三妹妹十有八九,就坐在上面……”


程骏和忙探头往外瞧,果然见一辆带有公主府标识的豪华马车,可不是正往老宅的方向而去?


只他毕竟年龄大些,晓得即便有公主府的徽记,也不见得上面坐的人就是蕴宁。


程庆轩可不也是这般想法?当下只让车夫速度再快些,又打发小厮,赶上去探问一番,若然前面车上的人果然就是蕴宁,就让她赶紧滚过来,不是的话,也谨记莫要惊动贵人。


说话间,前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响,长街上人群纷纷向两边走避。公主府的马车正好堪堪行上街头,见状也忙停在路边。


之前派去打探消息的小厮很快回转,程庆轩焦灼的探出头:


“打探出来没有?”


“再没错了,就是三姑娘。”小厮低声道——


也是巧了,他赶过去时,公主府的马车正好停下,耳听得那些下人“三姑娘”“三姑娘”的唤,已是信实了五分,再加上蕴宁还探头往外瞧了一眼,可不确凿无误就是府里那个人见人避丑丫头吗?


“真是她?”程庆轩大喜——


果然是老天都帮着自己。


之所以这么紧赶慢赶,可不是怕老爷子回来了,不好把人带回去?眼下既是在路上碰着了,就更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当下催着车夫就往前去,到了近前,车没停稳就跳了下来,抬脚就要朝公主府的马车冲过去:


“宁姐儿,公主府的马车也是你能做得的,还不给我……”


“滚下来”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阵清脆的“哒哒”马蹄声给压了下来,却是长街的尽头,正有数十匹骏马缓缓而至。马匹上人从十二三岁到二十余岁不止,个个蟒袍玉带,气势逼人。


“啊呀,这就是各地藩王的王子吗?”


“俱是生的好相貌呢……”


“那是自然,所谓龙子凤孙,这些可俱是天家人,说不好,里面就有一位……”


也有那消息灵通的小声嘀咕着,又想到什么,忙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程庆轩却是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又瞧见恭恭敬敬在前面引路的礼部官员,终于想起一件天大的事来——


今儿个可不正是各地藩王王子进京的日子?


说是令藩王王子进京面君,可不年不节的,哪个人不明白,分明是为了遴选嗣子!


要说今上也是个不如意的,当初和亲兄弟争位,好不容易占了龙椅,却是膝下空虚,而立之年,方得了个龙子,虽是一出生就封为太子,却是个体弱命薄的,好容易挨到及冠之年,依旧撒手西去。


自打太子没了,皇上打击太大之下,可不就缠绵病榻?


到如今已有两年之久。前些时日,帝都上空忽然出现黑白鱼状太极图,更有九天惊雷烧了慈宁宫一座殿宇,朝野震惊,太后差点儿哭昏过去,只说是国朝后继无人,上天降下责罚,恳请皇上为祖宗基业计,赶紧从宗室子弟中遴选后嗣,好让周家列祖列宗能在地下安稳长眠……


连带的朝中重臣也纷纷上书附和,不多久,就有了这道让各地藩王送子进京的旨意。


只天下人谁不知,分明是皇上要过继嗣子啊!


都说同人不同命,天家的嗣子和普通百姓又自不同,一旦被皇上选中,妥妥的就是储君、未来的皇上,可不就是真龙吗!


要是自己过继的是那等朝中重臣之家,如何也不会和现在这般栖栖遑遑了。


正自胡思乱想,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有些不对,却是这群鲜衣怒马的龙子凤孙,不知为何忽然停了下来,站的位置,可不就在自己的前方?


程庆轩冷汗刷地下来了,心说是不是自己这么直盯盯的瞧着,礼仪不周,惹了哪位爷不悦?忙诚惶诚恐的低下头来,腰也弯的快到地上了:


“小的工部所正程庆轩给各位爷请安……”


可不知是他声音太小还是距离太远,却是没半个人搭理他。倒是旁边的人群忽然散开来。程庆轩后知后觉的抬头,才发现偌大的空地上也就自己和前面公主府的马车罢了。


吓得脸一白,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而正前方,正有一个十五六岁的英俊少年缓缓而来,在距车子几射处勒住马匹,冲着公主府的马车做出礼让的姿势:


“我等奉皇命入城,不想却是阻了大姑姑府里的马车,还请勿怪。”


随着他的话,后面一众藩王王子也跟着纷纷让开,那些礼部官员神情却是有些复杂——


这说话的少年,可不正是皇上唯一的兄弟,庆王爷的独子周珉?


这位倒是个会来事的,甫一入京,就先想法子赢取公主府的好感。


和曾经跟庆王水火不容不同,皇上对唯一的胞妹荣宁大长公主始终宠爱有加,兄妹两个感情可不是一般的好。若然能赢得大长公主的支持,过继一事,可不就抢占了先机?


后面的那些藩王王子也不是傻的,忙也纷纷附和:


“如何能让长公主的人给我们让路?”


“让公主府的车先过去吧。”


能动用公主府的马车,还是住在这样繁华的街道,意味着车上的人要么是哪个朝中权贵家的小姐,要么是长公主极看重的,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大家礼让一番,是绝没有坏处的。


蕴宁也没想到会闹这么一出,登时头疼不已,只得道:


“贵人们言重了,贵人们有皇命在身,若因为小女子而耽误了大事,可不是小女子天大的罪过?还请贵人们先行,小女子并无要事,不敢劳烦贵人。”


虽是看不见人,声音却宛若出谷黄莺,很是宛转动听。


周珉认真听完,倒也没有强人所难,微微一笑道:


“姑娘太客气了,既如此,我等就先行一步,他日有缘,再向姑娘赔罪。”


说着,一抖缰绳,却是加快了步伐,公主府的马车前面很快就空了出来。


即便很多人赶着有事,可瞧见这般情景,也不敢拥挤夺路,生生目送着公主府的马车横跨长街,才轰的一下四散开来。


直到被人流挤得东倒西歪,程庆轩才一下清醒过来。


车里的程宝茹和程骏和忙从车上下来,扶住程庆轩。勉力护着回到自家马车前。


“爹爹方才怎么不让三妹妹下来?”程宝茹无论如何压抑不住内心的嫉恨——


方才那些可都是金尊玉贵的藩王之子啊,这一辈子,自己怕是都没有和他们搭上话的机会,倒好,竟是纷纷给程蕴宁让路,最后那位英俊王子话里话外,分明还透露出想要结识那个臭丫头的意思。


先是公主府,再是这些金枝玉叶……


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让程蕴宁那个其丑无比的无盐女给摊上了?除了从前的嫡姐面前,程宝茹和从来没有这么被人忽视过。


又暗暗埋怨爹爹太过没出息,要是当机立断把程蕴宁拽下车,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敢忤逆不成?也让那些王子们瞧瞧,他们巴结讨好的是个什么东西……


这般想着,语气里自然不自觉的带上了些怨尤之意。


程庆轩心里也正不自在,听程宝茹如此说,心头的火气再也压不下去:


“闭嘴!混账东西,你懂什么!”


声音太大了些,旁边的人纷纷往三人站的地方看,程宝茹一下红了眼圈。不想眼泪还没下来,程庆轩又断喝一声:


“哭哭哭,镇日里就知道流泪,怨不得这么晦气。”


吓得程宝茹到了喉咙边的哭泣又咽了回去。


车里的丁氏则始终坐在马车里,咬着嘴唇,一眨不眨的瞧着远去的公主府车驾,眼中神情晦暗不明……


☆、暗流


一直到了老宅外,一家子僵硬的气氛才稍稍得以缓解。


“不然,老爷先在车上等着,我去让宁姐儿出来迎一迎?”丁氏试探着道。


程庆轩清了清嗓子:“都是一家子,那么客套做什么?都下车吧。”


口中说着,率先下了马车。


丁氏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心虚,好笑生气之余,又有些鄙夷——


天下间的男人,就没见过这么窝囊的,每每见了他那个爹,都跟老鼠见了猫一般,这会儿更是有出息了,竟然连自己女儿都开始畏惧了。


却也不说破,跟在程庆轩的后面下了马车。


即便是两进的小院子,可在这个地段而言,也算是寸土寸金了。更兼设计的很是精巧,又有花木水榭错落有致,瞧着倒也让人觉得爽心悦目至极。


几人穿过一条两旁种满药草的清幽小径,再转过一座假山,很快来至后院,正瞧见坐在桂花树下一张美人椅上的蕴宁,身旁还侍立着几个姿容俏丽的婢女,或捧锦帕,或递茶水,服侍殷勤,却是井然有序,没一点忙乱之处,更难得的是这么些人,竟是一点儿声息也无。


距她们不远处,有几个仆妇正从一辆大车上不停的往下搬运东西,仔细瞧去,有衣料布帛,有首饰头面,甚至还有一扇精美的玉石屏风,上面镌刻着花草,还有数只蝴蝶在上面翩翩起舞,雕工精致至极,不仔细看,简直就和活的一般。


程宝茹瞧得眼睛都直了,更是不停的往外冒酸水,即便方才刚被程庆轩发作过,这会儿却依旧忍不住上前几步,嗔怪道:


“爹和娘还有二哥到了,宁姐儿怎么还大剌剌的坐着?便是爹娘心疼咱们,做人儿女的,也没有这般托大的道理。没得让父母寒心……”


蕴宁霍然回头,虽是早已明白,既然重回幼时,想要对这所谓的父母避而不见是根本不可能的。


上一世从离开程府,一直到死在农庄,蕴宁再也没见过两人的面。乍一瞧见大步而来的程庆轩夫妻,曾经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


程庆轩依旧沉着一张脸,好像每日里总有人会惹他生气一般;至于丁氏,白皙的容颜依然柔美,只得体的笑容也不能掩盖乍然瞧见自己时一瞬间的冷漠……


心念电转间,蕴宁已定下心神,站起身形,冲着程庆轩夫妇福身见礼:“爹,母亲。”


抬起头时,视线却毫不避让的对上程宝茹,不紧不慢道:“二姐姐方才的话,恕蕴宁不敢苟同。一则即便有长公主殿下的人帮忙,院子里这会儿也正忙乱不堪,有所疏忽,在所难免,二则你方才也说爹娘心疼咱们,如何就会因为这点小事,怨怪于我?还是说你心里,爹娘就是那等动辄发怒、蛮不讲理的糊涂人不成?”


说着又转向程庆轩和丁氏:


“女儿说的可对?”


“我哪有?”再没想到,府里那个沉默别扭,无论受多少委屈,也从来只能默默咽下的程蕴宁,有朝一日也会言辞如刀,令人招架不住,程宝茹又是震惊又是委屈,“三妹妹莫要血口喷人!”


口中说着,又求救似的瞧向丁氏:


“娘,你看看三妹妹,什么时候这么左性了……”


如何也没料到,从来都是站在她这边的丁氏,却是根本没接话茬,甚至瞧都没瞧泫然欲泣的程宝茹一眼,直接上前就想把蕴宁揽在怀里:


“我的儿,这些日子,苦了你了!你二姐姐自来口无遮拦,你莫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明显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了程宝茹身上,还从没有过这种待遇,程宝茹瞬时张口结舌、面红耳赤。


丁氏笑的慈爱,瞧着小女儿的温柔眼神几乎能拧出水来,旁边的程宝茹更加委屈——嫡女和庶女果然不同,嫡母可从没有这么着看过自己。


不想蕴宁却似是没瞧见一脸殷切的丁氏,身形往旁边一错,低眉道:


“二老请上坐。”


被撇开的丁氏动作一顿,伸出的两只手无比尴尬的停在了空中,只觉一口气卡在喉咙里,颇有些上不上下不下的感觉。


好半晌才把那口气咽下去,脸上的亲热神情却是淡了不少:


“宁姐儿大了,也有自己的主意了,只你终究是我们的女儿,不管到什么时候,爹和娘也只有盼着你好的……”


口中说着,眸子里已是带上了些水光,端的是疼爱女儿的慈母模样。


这样感人肺腑的场景,可不是蕴宁上辈子梦寐以求的?


毕竟,小孩子哪有不想讨母亲欢心的?即便有祖父的疼爱,可每每瞧见别的孩子窝在母亲怀里时幸福的模样,蕴宁都羡慕不已。也正是为着这份眷恋和渴慕,才会在丁氏向老爷子提出想把女儿接到身边亲自教养时,开心雀跃不已。


可不正是为了蕴宁这份纯然的喜悦,老爷子才会即便不舍孙女儿的陪伴也依旧选择了放手?


可等待自己的却是什么呢?


蕴宁垂下的眼帘中闪过一抹嘲讽和悲凉——


从回到丁氏身边一直到永远离开棋牌胡同的程府,足足七年时间里,丁氏何尝抱过自己一回?初回到丁氏身边时,蕴宁将将五岁,每每瞧着长姐或者二哥坐在母亲膝上,被母亲抱在怀里温柔呵哄时,便总会哭着闹着也要丁氏抱自己,却总被秦妈妈迅速抱走,甚至秦妈妈还一再告诫自己,母亲之所以体弱,便是因为当初自己出生时大出血身体受损的缘故,一出生便如此不孝,大了更要懂事些,绝不能惹母亲生气……


只一个孩童渴望母亲的怀抱不是天生的吗?如何就是不懂事和不孝了?


时间久了,即便已认同了自己于丁氏而言的罪人身份,却依旧抵不过心底深处最浓的渴望。以致终有一次,蕴宁鼓足勇气径直投入丁氏怀抱时,却被丁氏下意识的一下推开,力气过大之下,蕴宁直接仰面朝天,磕倒在高高的门槛上。


登时便有殷红的血从后脑勺处流出……


面对着伸着双手,拼命哭喊着要抱抱的yòu_nǚ ,丁氏第一个动作不是上前搀扶明显受到惊吓的蕴宁,而是赶紧拍了下有些受惊的长姐的背,然后才转过身来,静静的盯着躺在地上大哭不止的小女孩,神情阴郁而冰冷……


到现在蕴宁还记得对着丁氏的眼睛时,毫无来由的惊悸和恐惧。


也是从那时起,蕴宁再没有奢求过丁氏的怀抱,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当然这些都是上一辈子,蕴宁内心最深的渴望和遗憾,这一世,即便丁氏愿意敞开怀抱,蕴宁也已经不想要了——十二岁的身体里,却装着三十多岁的灵魂,自然能分清真情和假意,所谓的母亲的怀抱,何尝有一丝温暖和柔情在里面?蕴宁早已不需要也不屑要了。


且丁氏的话,哄小孩子还差不多,蕴宁也好,其他人也罢,何尝听不出来丁氏话里隐隐的指责?


什么叫“年纪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无非就是责怪蕴宁目无父母、自作主张罢了。


“这几日你不在家里,我就是睡觉都不安稳,就是你爹,也挂心的紧,”丁氏说着拿出手帕拭泪,“往日里你只说不爱见人,总是呆在后院,娘即便心疼,也不愿拂了你的意,想你了就悄悄去后院看你一眼,之后才有心思做旁的事,你这么乍然离开家,娘唯恐你在外受什么委屈……”


“让母亲担忧是女儿的错,只母亲怕是误会了,长公主殿下最是这世上顶顶和气宽厚的,从不曾叫女儿受过一点委屈。”蕴宁说着又指了指院中那辆大车和旁边忙碌的仆妇,“不信您瞧,那车上全是长公主送我的衣物呢,全都好看的紧,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漂亮的衣服呢……”


丁氏又被噎了一下,连带的脸一阵阵发热,瞧着蕴宁的眼神恼火之余,又有些深思——


这个死丫头,今儿个是怎么回事,一而再再而三给自己挖坑?


自己一个小小的末流小官之妻,便是借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背后非议当朝长公主殿下啊。更别说这会儿公主府的人还都在这儿站着。


所以蕴宁这些话,到底是因为年纪小口无遮拦,还是刻意歪曲自己的意思?


如果是后者,也太过匪夷所思了吧?毕竟她这会儿也才刚刚十二岁罢了。


还是说,她看出了什么?


可心里再不舒服,也不敢再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还不得不白着一张脸连连向旁边的丫鬟仆妇解释:


“……早听说长公主殿下宽仁大度,最是个怜贫惜弱的,能入得了她老人家的眼,委实是我们宁姐儿前世修来的福气。只宁姐儿毕竟还小,说话做事难免有不合适的地方,我们这做爹娘的难免会有些担心,唯恐她在外惹出什么祸事来,言语间要是有不周之处,还要请几位多多包涵才好。”


竟是即便道歉,也不忘抹黑蕴宁一把。


☆、威胁


“太太莫要如此,三姑娘那般乖巧的性子,如何会惹祸?长公主殿下镇日里还担心三姑娘性子太宽厚了些,唯恐她被人欺负去了呢。”说话的正是采英。


因想着蕴宁身边没有人服侍,长公主便做主把采英和采莲送了给蕴宁,便是身契也一并交了过来。


待会儿其他人会跟着公主府的马车一道回去,这两个丫头却是会留下来。


两个人却也是打心眼里乐意的。


委实是一则长公主让两人离开时,已经言明,会让两人的兄弟进府做事,且只要两人尽心伺候蕴宁,待得两人到了成亲年纪时,公主不独会亲自帮她们择一门亲事,还会一人送上一份体面的嫁妆。


这可是公主身边的贴身的大宫女才有的体面。两人之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更别说还能福泽家人。再加上这几日相处,也和蕴宁颇为投契,知道这程家三姑娘不独是个有本事的,更兼性情温婉,绝不是那等会作践人的,当下自然千肯万肯,欢天喜地的就跟蕴宁一道过来了。


丁氏的心沉了沉——这丫头还真入了长公主的眼?


面上却是不显,笑吟吟道:


“倒是让长公主殿下费心了,我们一家子都感激不尽。”


说着又嗔怪的瞪了蕴宁一眼:


“只长公主待咱们好,咱们也得知礼才是,即便这是自家,这大热的天,如何也不能让长公主的人这般劳累才是。”


说着转头对程宝茹道:


“茹姐儿快领着去前面喝些茶水,可要好生招待着,莫要慢待了人才是。”


又吩咐程骏和:


“和哥儿也别在这儿傻站着,去瞧瞧,有没有需要帮把手的。”


听丁氏的意思,明显是要打发众人离开,采英和采莲便有些不愿。只她们再如何,也只是下人罢了,倒不好直接和丁氏对上,犹豫片刻,只得告退,跟着程宝茹往前面去了。


看到众人走了个干干净净,丁氏长叹一口气,泪水盈盈的瞧着蕴宁:


“宁姐儿是不是心里还怪着娘亲呢?怎么从公主府出来,家都不回,就径直到了这儿?你不知道这几日见不到你,娘这心里,真是和刀扎一般……”


话没说完,就被程庆轩打断,沉着脸道:


“几天不见,胆子倒是不小!是不是以为有了公主府撑腰,你就可以不把爹娘放在眼里了?”


两人分明是一个□□脸一个唱白脸。


“宁姐儿还小,你莫要吓着她了。”丁氏忙站起身,作势把蕴宁护住,拦在程庆轩身前低声道,“孩子不过是一时糊涂,何尝说过不和咱们家去?”


说着推了下蕴宁:


“宁姐儿快说话啊,你爹也是太过挂念你之下,才会动怒,快去同你爹爹说,就说宁姐儿知道错了,咱们一家人赶紧回去,再让人把你祖父请回来,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岂不开心?”


一家人团团圆圆?当真可笑,真是有这份心肠,当初如何还要不声不响的就搬了家?


这般想着,忽然觉得有些疑惑——


以母亲的滴水不漏,明知会惹得祖父大为光火,缘何还要撺掇父亲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


须知父亲即便平日里不甚精明,却是对官职执着的紧,即便母亲的娘家丁家也算名门,可对一个才干平庸的庶女女婿,又愿意帮衬多少?


说句不好听的,有什么人脉的话,自然都是给丁家子孙留着,犯不着便宜了对家族助力不大的庶女婿。


其中关窍,父亲即便没有想到,母亲也定然是心知肚明的。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不想靠着丈夫夫贵妻荣的,如何母亲倒是反其道而行之,即便要丈夫顶上个对前程大为不利的吃软饭的名声,也要坚决搬离这里?


不像是搬家,倒像是逃避什么似的。


可即便觉得不对,蕴宁这会儿却也理不出什么头绪来。眼瞧着程庆轩气的头上的青筋都要迸出来了,明显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只得先按下心头的疑惑,敛眉道:


“爹和母亲的意思蕴宁明白,只祖父的脾气二老也清楚,做了决定最是不肯轻易更改,我就是要走,怎么也得和祖父说一声才是……”


“这事儿宁姐儿就不用管了,”丁氏攥住蕴宁的手腕,“你祖父那边,你爹自会让人去说的。娘知道你祖父疼爱你,可再如何,还能越过了你爹去?你祖父那个人,就是嘴硬心软罢了,说不得咱们这会儿走,顶多傍晚时分,你祖父就回去了。”


最后的话与其是说给蕴宁听的,还不如说是给一旁程庆轩说的。


“……你祖父疼你,你可也要好好回报他老人家才是,若是恁大年纪,却要和家人分居两地,不独你爹要听外人闲话,就是你祖父,心里何尝会好受?毕竟,谁老了,不想老有所依,儿女绕膝?宁姐儿现在陪在老爷子身边还好,可你终究有出嫁的那一日,就真忍心看着你祖父一个人呆在老宅里孤独终老?”


程庆轩面色果然越发不善,下颚一下下抽紧,瞧着蕴宁的神情冰冷至极——


即便已不在太医院任职,可老爷子的资历在那儿搁着呢,没瞧见这才刚一回来,就成了长公主的座上宾,真是程仲住在老宅,短时间没人知道,时间长了,必然会传的沸沸扬扬。


国朝以孝治天下,真是自己不孝的名头传出去,别说肖想工部主事的职位,怕是连头上这顶七品乌纱帽都保不住。


再加上自己并非老爷子亲子,而是过继而来,所谓墙倒众人推……


蕴宁神情更是一凛,却是一眨不眨的对上丁氏虽含笑却没有丝毫温度的眸子——


若说重生而来,蕴宁唯一的软肋,就是老爷子了。


丁氏分明也知道这一点。


就如同上一世,可不是听信了身边人的话,误以为祖父也舍弃了自己,才会绝望之下,跟了顾德忠离开。


即便再无法相信,蕴宁这会儿也明白,前世顾德忠之所以会那么顺遂的在自己身边出入,甚至下人日日在耳边的言语,必然都和丁氏有关!


怪不得,上一世当自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时,怎么哀求,都无法见丁氏一面,那时还以为是程宝茹从中作梗,这会儿却明白,其实是丁氏根本不愿见自己吧?


对上蕴宁明亮而清冷的眸子,丁氏心蓦然一慌,不自觉就松开了蕴宁的手腕,隐隐有种直觉,事情好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再定睛看时,蕴宁已经低下头,仿佛方才那凌厉无比的眼神和她无关似的:


“母亲这话,可莫要被外人听了去,不然怕是引起什么误会。毕竟,不管爹爹住在那里,始终是祖父的儿子,又怎么会让祖父孤独终老?”


有了上一世的经历,蕴宁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的人生悲惨,才是这世上伤祖父最深的。


上一世算计了自己,这对儿夫妇又何尝善待了祖父?不然,也不会祖父临终时,才特特令程宝茹把遍体鳞伤的自己送到祖父跟前……


“好了,那么多废话做什么?赶紧上车走吧。”程庆轩却是不待她把话说完,就不耐烦的打断,又恐蕴宁挣扎,索性对着闻声过来的程骏和道,“你先带你三妹妹回家,我们随后就到。”


竟是蕴宁不从的话,就押回家去的意思。


“宁姐儿莫要担心,”丁氏神情一松,眼波流转间,在卸了半截的公主府马车上停了一瞬,“长公主殿下送你的礼物,我和你爹自会帮你带回去。”


“走吧,还愣着做什么?还是说得我这个当哥哥的请你这个公主府的贵人上去?”程骏和走过来,吊儿郎当的说,看着蕴宁的神情却很是不善。


蕴宁却是理都没理他,径直转了头瞧着程庆轩一字一字道:


“爹爹可是忘了当初搬家后,祖父说的话了?还是爹爹以为,不管做什么,祖父都不会怪罪?所谓可一不可二,这般先斩后奏、不告而为,一次已是足够了。便是要回去,怎么也得等他老人家首肯了才好,若然彻底惹恼了他老人家,蕴宁倒是不怕被责罚,就是怕祖父对爹会有什么误会,若是由此令祖父和爹爹生了嫌隙,耽误了爹爹的大事……”


一番话令得程庆轩一僵,瞧着蕴宁的神情不虞之外更多了几分无可奈何的狰狞——


当初可不就是为着自己听了丁氏的话,没回禀老爷子一声径自搬了家,惹得老爷子勃然大怒,父子关系也至此降至冰点。


那以后尽管自己再如何着意奉承讨好,都没唤回老爷子一片慈父心肠。


每每思及此,程庆轩也不是没后悔过。


这会儿听蕴宁如此说,程庆轩登时意识到自己的做法确然有些不妥——好容易这么多年了,父子两人的关系终于缓和了些,真是再犯了他的忌讳……


老爷子那个人,会不会因为自己再一次先斩后奏,彻底翻脸不好说,想要靠他谋取的工部主事一职,却是彻底不用想了。


还有蕴宁特特加重了声音的“耽误大事”几个字,更是让程庆轩一阵心惊肉跳——


若然连自己的事,老爷子都和蕴宁提起过,可见在老爷子的心里,小女儿的位置明显比自己想的还要重得多。且怎么就觉着,蕴宁这是在威胁自己呢。


作者有话要说: 让收藏评论和这酷夏的天气一样热烈吧(*^__^*)


☆、恼火


程庆轩咬着牙,瞪着蕴宁直喘粗气。


程骏和则是完全傻了眼,不认识似的不停上下打量蕴宁,想要去拽蕴宁的动作也不自觉停住,竟是莫名生出些懊恼之意——


和见到父亲,总是骇的兔子一般惊恐莫名的自己相比,这死丫头胆子也太大了些吧?


“宁姐儿!”丁氏陡然觉得有些不妙,死死的盯着蕴宁,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这真是一直独居后院沉默寡言到仿佛不存在一般的小女儿?


才几天功夫,如何就会和变了个人相仿?且最可怕的不是她的伶牙俐齿,而是对人心的揣度。


但看程庆轩的外表,当真是温和知礼进退得宜的谦谦君子,可也只有自己这个多年的枕边人知道,这人有多好面子,而除了好面子之外,程庆轩最大的死穴,可不就是对名利的向往?


当初之所以能说动程庆轩搬家,可不就是利用了前者?而方才蕴宁的话,则无疑于一下命中了程庆轩的死穴。


长公主殿下就是再会□□人,可她不是神仙,如何也不能让一个人短短几天内就发生这么天翻地覆的变化。如果不是确定眼前这人确然是蕴宁无疑,丁氏简直要怀疑这具皮囊下,藏着的是另一个幽魂了。


只鬼神之说,又太过虚无缥缈,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之前的老实全是这丫头伪装的,等老爷子回来,找到了依仗,便不屑再加以掩饰。


看向蕴宁的眼神,一时越发幽深难测,偏脸上神情又是生气又是伤心:


“真是昏了头了!再入了长公主的眼,别忘了你始终是我和你爹的女儿。世上哪有做女儿的竟敢威胁自己父亲的?还不跪下来给你爹赔罪……”


蕴宁静静睇了丁氏一眼,缓缓跪了下来,神情中殊无半点儿恐惧抑或后悔之意。


丁氏脸上硬挤出来的慈爱之意,却是怎么也挂不住了——


这丫头,好像生了一双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睛。


一时又是愤怒又是丧气。


那边不得已跟着程宝茹去了前面的采英采莲,可不一直关注着这边儿的情形?远远的瞧见蕴宁的动作,两人登时就急了,偏是蕴宁始终没什么表示,两人也不敢擅自行事,一时竟是无计可施。


程宝茹透过窗户往外看了一眼,自然也把蕴宁被罚跪的情景尽收眼底,耷拉着的脸一下舒展了开来,登时一改之前的冷漠,无比热情的亲自布起茶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眼瞧着天色就要黑下来了,直挺挺跪着的蕴宁已是化成了黑暗中的一个剪影,却是始终不肯如丁氏所言,低头认错。


一直沉默不语的程庆轩也终于有了动作,冷哼一声道:


“看在你对祖父还算孝顺上,就先饶了你这一次。别跪着了,起来吧。”


丁氏攥紧袖子里的锦帕,眼神一瞬间锋利无比——


再好面子终究抵不过对名利的渴望,自己这次,怕是要栽在一直以为还算无害的小女儿手里了。


果然,下一刻程庆轩接着就道:“那个,你祖父身边也离不得人,你就先留在他老人家身边好好侍奉,记得切莫偷懒……不然就别怪为父心狠,数罪并罚!”


“三日后我再来,若是到时你祖父依旧不开心,看我饶不饶得了你!”


最好三天内,这丫头能说的老爷子想通了,肯帮自己张罗,不然,绝饶不了她。


只这般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却是有些对丁氏不住。毕竟这般气势汹汹的跑来,可全是自己的决定,结果倒是让她们母女起了嫌隙……


心虚之下,竟是看都不敢看丁氏一眼,转头就走,走了一半又站住,咳嗽了一声道:


“对了,公主府送来的那些礼物,你一个小孩家家的,怕是无法周全,拣那些贵重的交给你母亲,让她先帮你保管着,没得弄坏了,让长公主殿下知晓了说咱们府里的人不知轻重……”


程宝茹正好走过来,闻言立时兴高采烈,忙接口道:


“女儿去帮母亲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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