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洛溪说着,面上清冷,没有一丝一毫的玩笑成分。
少年顿了一下,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抬眸看向陆白,眼眸清明,正如他的名字一般,溪水潺潺。
“大人……”
“走到我面前。”
陆白再附加了一下说明着,黑色的长发如同绫罗绸缎一般,明月的辉泽落在她的眸子里那样,里面流转着的是细碎的流光。
洛溪犹豫了一下,还是抿着唇走到了她的面前,只是半步的距离,站定着。
陆白从位置上站起来,直接伸手朝着少年的手腕处扣去。
不仅是洛溪被吓了一跳,一旁坐着的齐泽也起身想要过去将少年从陆白身边拉开。
魏暮虽然不知道陆白要做什么,但是对于看戏,他一向是来者不拒的。
“齐少主,还是和本王一起坐着看看陆大人要做什么吧。你是她的朋友,难道还信不过她?”
话是这么说,但是齐泽还是莫名的烦躁。
陆白不知晓自己的这个动作会引起少年如此巨大的情绪波动,她眯了眯眼眸,洛溪僵硬着身子被她看的很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陆大人,请你放开我……”
她没有说话,将洛溪的手抬起,直直地盯着他青白的衣袖处,良久才松开了他。
“你在答题的时候,衣袖处是不小心沾染了墨迹的……”
陆白这么说着,洛溪下意识抬起手看了一眼衣袖处,却发现那里没有一丝污迹。
他也印象,他是有染上墨迹的。
可现在……
这个墨是被人动了手脚的,写在纸上的时候能够看到字迹,但是等到干了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变成了白纸一张。
梁越没想到陆白观察得这么仔细,眼神晦涩,原本以为还算隐秘的事情,却暴露的如此之快。
其实如果陆白没有注意到洛溪,那么试卷收上来的时候,看到白卷只会当做弃权处理,哪有后面这么多的事情?
谁也不会知晓,而少年也只会觉得是自己没有考上而已。
魏暮勾了勾唇,将一旁梁越的神色尽收眼底。
如果不是陆白来监考,可能真的是一场很完美的设计。
“梁大人,请去帮我把洛溪位置上的墨拿过来。”
她刚开始就猜测到了,能够动手脚的只有内部负责人员,也就是副考官们了。
那么现在是谁做的,其实也隐约清楚了。
陆白目光深邃,看着梁越反应了一会儿应允了一声之后朝着外面的考场处走去。
她一直注视着他的身影,之前温和的面容没有一丝的温度。
知道是谁又如何……
他完全可以栽赃给他手下的小厮,说是他收取了贿赂而做出了这等事情。
魏暮眼眸隐约兴奋,原本觉得还有些无趣,现在越发的开始愉悦起来。
他和陆白想到了一起。
陆白故意装作只是知晓了墨有问题,所以给人的感觉是将重心放在了研究墨上面,还没有想到后面谁人负责这块布置的上面。
然而梁越他们不知道的是,她在叫人去唤洛溪的时候,已经理顺了一切。
现在她将人支开,不过是防止梁越去后面用金钱引诱,吩咐小厮怎么应答顶替罪责而已。
因为负责的只有那么几个人,每个人所负责的板块又是明确固定的,在纸墨上是梁越的小厮负责的。她只要比他提前去撬开他们的嘴,便直接将军了。
“秦大人,你去将所有负责的小厮们给带来,齐泽也去帮忙一下可以吗?”
梁越的计划其实是天衣无缝的,因为弃考交了白卷和答了题却因为墨的因素而变成白卷,放在一起,即使阅卷的时候也不会被引起任何的注意的。
在公布成绩的时候,只会公布上榜的人,而不会有分数。
洛溪看到自己没在榜单,也只会觉得自己还需要提升,不会想到墨或者卷子有问题。
而陆白,却是他完美计划的最大的一个变数。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洛溪身上的气质,和周围人格格不入的青莲之姿,是让他被注意的点。
魏暮原以为陆白是一个慢性子优柔之人,这一次对她倒是真的刮目相看了。
行事果断的,和他那位侄子一般无二。
男人浅浅的笑了,第一次发自内心觉得有趣的笑了。
事情已经结束了,梁越会被陆白一纸奏折弹劾,革去官职。
陆白至始至终都看的明白。
这不过是一场类似于世家公子之间,嫡母嫡子打压有才华,能够有机会出人头地的庶子的一种手段罢了。
无论是青川还是别国,自古以来,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