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管事李大郎搓着手,焦急的在小院前庭的空地上一圈圈的绕圈,每隔一会儿,他便停下来,抻着脖子往小院子里看。
“唉唉,我真是糊涂了,不该来回禀二奶奶啊。”李大郎暗自嘀咕着,懊悔得只想抽自己嘴巴。可前头那位二奶奶在外头堵着门,还不停的叫骂着,须得尽快回禀主人啊。偏二爷在里面给皇长孙上课,绝对不能打扰。
别看李大郎没读过什么书,也没见过多少世面,可脑子并不笨,他知道,皇长孙是尊贵人,自家二爷能给皇长孙做先生,那是天大的福运,倘或被前头二奶奶给搅合了,让二爷在皇长孙面前失了面子,那、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再严重些,皇长孙一个不高兴回去后回禀了圣人,圣人再觉得陆离德行有亏什么的,再把他的‘皇长孙先生’的差事给夺了,那可就太冤枉了。
左思右想之下,李大郎才直接跑来寻谢向晚。
可前脚刚把这件事告诉谢向晚身边的大丫鬟,李大郎后脚就有些后悔了——二奶奶大度贤惠,可她终究是个女人。只要是女人,就会嫉妒,就会容不下丈夫的其他女人。
而许氏又是什么人?她是二爷前头娶的二奶奶,在身份上隐隐比谢二奶奶还要高些。今日,他却跑到谢二奶奶跟前说许二奶奶来寻二爷‘算账’,这、这,一个弄不好,谢二奶奶心里发酸,嫉妒心起,再闹出什么事端来,他岂不是把自家二爷给坑苦了?!
胡思乱想间,抬眼看到暖罗那丫头跑了出来,李大郎赶忙迎了上去。急声问道;“暖罗姑娘,二奶奶怎么说?”
暖罗急着出去传话,不敢耽搁。匆匆地丢下一句,“二奶奶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去寻红隼,另外命人看好稼圃,说是切莫让人打扰了二爷和皇长孙。”
李大郎心急如焚,反手指着自己。“那、那我呢?”二奶奶难道就不想把他叫进去仔细问问?外头闹事的可是许氏啊。李大郎不是女子。可家里的女人不少,对于女人的一些小心思,他还是了解一些的。他母亲李妈妈也曾经说过。这世间就没有真正大度的女人。
暖罗摇摇头,“二奶奶没有提到李管事。哎呀,不跟你说了,我还要赶紧去办差呢。李管事,你且再等一会儿,没准儿很快二奶奶就会命人传你呢。”
说罢,也不等李大郎说话。暖罗就一溜小跑出了院子。
“唉~”李大郎刚刚伸出尔康手,暖罗就跑了出去,他望着小姑娘的背影,只得用力跺了跺脚,长长叹了口气。
不多会儿,一身玄色衣衫的红隼大步走了进来。
李大郎正蹲在墙角数地上的蚂蚁。听到脚步声。抬头见是红隼,赶忙跳起来。拦住她,“红隼,你可是来见二奶奶的?”
红隼顿住脚步,淡淡的点头。
李大郎和红隼都是陆离的人,彼此也算熟悉,所以知道这姑娘生就一副冷淡肃然的表情,这会儿见她这般,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是这样……外头许氏还在叫门,我也不知道二爷、二奶奶是个什么章程,并不敢应声。可这事儿也不能任由她闹下去啊。咱们这里虽远离闹市,可也不是真的没有人烟,再者,许氏敢来书院闹事,定是有所依仗……”
李大郎心里着急,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的。不过红隼聪慧伶俐,稍稍一想便明白了李大郎的意思。她表情不动,依然冷漠的点了点头,“李管事,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待会儿我会将这些回禀二奶奶的。如何应对,二奶奶定有示下。”
“哎哎,那就好,那就好,”李大郎搓着手,挤出一抹笑容,冲着红隼热切的点着头。
红隼没再说话,径直进了内院。
内院书房里,红隼恭敬的行礼,“请二奶奶安。”
谢向晚摆摆手,“无需多礼,你也不是外人,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不拘你用什么方法,好好将许氏和她带来的那个孩子的底细给我查个明白。”
红隼听到这个命令并不意外,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很机械的应声,“是,婢子领命!”
谢向晚又道:“对了,你待会出去的时候,跟李管事说一声,让他将门房的小厮和护卫们全都调集起来,等在门口待命,我自有安排。”
红隼正欲帮李大郎问这事儿呢,一听谢向晚的话,赶忙答应了一声。见谢向晚没有其他的吩咐,红隼便退了出来。
“二奶奶,外头可是许氏啊!”
青罗一直在书房里服侍,忍了好久,终于问了出来。前妻什么的,对于现任来说,绝壁不是什么美好的存在。再加上对方还带着一个身份可疑的孩子,正常情况下,不是先出去看看吗?
谢向晚冷冷一笑,道:“她就等着咱们出去呢,她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称她的心意?”
许氏为何而来,为何今日才来,谢向晚心里清楚得很,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在皇长孙面前,狠狠的抽陆离夫妇的脸。
若是能趁机败坏一下陆离的名声,让他的书院一落千丈,那就更好了。
青罗犹豫了下,还是提醒道:“可如果放任她闹下去,待会儿皇长孙下了课,要回宫了,又该如何?”许氏还在门外等着呢。
谢向晚算了算时间,道:“无妨,二爷说过了,每次给皇长孙上一个时辰的课,现在才不过两刻钟,离下课还早着呢。”且让许氏等人在大太阳底下好好折腾一会子吧,等她们折腾得累了,自己才好动手呢。
青罗见谢向晚并不怒色,反而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有些紊乱的心绪也安静下来,继续挽着袖子帮谢向晚磨墨。
谢向晚则埋头继续抄书。
又过了两刻钟,谢向晚才抬起头,瞥了眼角落里的沙漏。道:“好了,时辰差不多了,你去把刑房的掌刑妈妈们给我叫来。”
青罗一听这话。似是想到了什么,精神大振,大声回道:“是!”
望着青罗欢快的背影,谢向晚不禁勾了勾唇角,暗道一声:“这丫头!”
“……开、开门!”书院门外,许妈妈嘶哑着嗓子喊着。有气无力的拿石头砸着门。
“许妈妈。你早上没吃饭吗?还是嗓子坏掉了?”年轻妇人,也就是陆离的前妻许氏不悦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