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向晚扬起一边的眉‘毛’,哟呵,她这位好表姑所图不小啊,竟然张嘴就提到了‘方老先生’和‘王名士’,她还真敢说。
王承倒也罢了,他是海内名士,但这个名号并没有得到官方验证。而方老先生就不一样了,他曾经是永昌帝的父亲、先哀太子的老师,正儿八经的太子少傅,满朝文武公认的博学名儒。
如果不是避嫌,为了让当今安心,方老先生也不会屈尊来九华书院。即便老人家来了九华书院,也不是真和那些普通夫子一样教授学生。他来这里,更多的则是归隐、养老。 ”
当然了,倘或书院里真有天赋好、聪明肯学的好孩子,方老先生也不介意收来做关‘门’弟子。但也绝不会像万华年想得那般,随便来个什么人,方老先生就会收入‘门’下的。
那个什么李燕来,谢向晚见都没见过,更不知道其学识、德行,如何敢将他引荐给方老先生?她也更不敢‘命令’方老先生收他为徒啊。
至于王承,虽然没有官方的身份验证,但他在读书人中的名声却非常响亮,为人也高傲。当年谢向荣拜他为师的时候,整个谢家的人都做了许多努力,更不用说事先还有仇大学士的荐书。
现在就算王承娶了谢穆青,成为谢向晚的‘姑丈’,爱屋及乌的,王承对谢向晚这个晚辈也非常照拂。可这并不意味着,王名士的高傲‘性’子会因此而改变。
王承入九华书院。目的跟方老先生差不多,他倒不是躲避圣人,而是躲避始终不肯放弃他的王家人,顺便再卖陆离、谢向晚夫妻一个人情罢了。
想让他像寻常夫子那般授课,就是陆离也不敢轻易开这个口哇。
谢向晚勾了勾‘唇’角,斟酌着措辞,正准备委婉的拒绝。另一边坐着的杨氏却手拿帕子掩在鼻下轻咳了一声。
万华年满怀希望的看着谢向晚,听到大嫂的声音,这才想起了还有一个人需要关照,赶忙又补充道:“对了。还有大哥。他也终于考中了秀才。”
好一个‘终于’啊,直接道出了万华年对万华堂这个没用兄长的瞧不起一个秀才足足考了十几年,偏母亲还以为万华堂是个‘晚器大成’的主儿,硬是四处寻访名师。银子砸了无数。生生‘弄’得原本还算富足的家业耗去了一半。继而连累她的嫁妆也缩了不少水。
哼,‘花’了那么多银子,供祖宗一样的供了那么多年。才终于供出了个秀才,如果将这些银子拿来给自己夫君跑关系,没准儿夫君也不必再耗费几年的光‘阴’呢。
万华年原就是个自‘私’的人,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家庭后,便愈发自‘私’、凉薄。甚至因着大哥的事儿,对母亲也生出了许多不满。
谢贞娘过去大半辈子都被母亲、夫君纵得有些‘天真不知世事’,但夫君、母亲相继离世,她带着一双儿‘女’离开扬州后,经历了许多事,被‘逼’着成熟起来。
至少,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女’儿的离心,儿媳‘妇’的不满,以及儿子的不知上进。
再次在心底叹了口气,谢贞娘强扯出一抹笑,不知不觉间,那笑容竟带着几分讨好,“妙善,我们在冀州便听说了九华书院的名气,听说书院有国子监的博士教授功课,便、便想着,你表叔和表姑夫都是要科举的人,恰好需要国子监的先生帮忙指点一二……那、那什么,咱们都是一家子亲戚,妙善你自幼又是个体贴柔顺的好孩子,想来定会帮这个忙吧。”
谢贞娘到底还没有修炼到家,脸皮也没有‘女’儿那般厚,说着说着,她自己先脸红起来。
饶是如此,谢向晚对她也有些刮目相看,谢向晚可没忘了当年谢贞娘是怎样的清高、骄傲,她能这般低三下四的讨好人,已经非常不易了。
万华年却觉得母亲说得还不够明白,赶忙补充道:“哎呀,方老先生是侄‘女’婿的老师,王名士又是穆青姐姐的夫君,说起来都是自家人,既然有自家人,又何必劳烦那些外人哪。”
听她这语气,竟是瞧不上陆离高薪从国子监挖来的博士哪。
谢向晚只觉得好笑,十多年过去了,万华年还跟小时候一样,哪怕是强人所难也能做得理直气壮。
“表叔考中了秀才?表姑丈是个举人老爷?”谢向晚先故作惊喜的恭喜了一番,“哎呀,真是恭喜姑祖母和表姑姑了,万家不愧是书香‘门’第,表叔和表姑丈也没有辜负姑祖父的期望啊。”
听到有人夸奖自家儿子(夫君),谢贞娘、杨氏和万华年都非常高兴,谢贞娘和杨氏还好,还记得何为‘谦虚’,赶忙笑着说:“哪里哪里。”
万华年却一脸的骄傲,连连点头,她的夫君刚满二十岁,这年头,除了陆离、谢向荣这样的变态,二十岁的举人已经非常难得了,任谁听了,都要赞一句少年英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