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然后有人引领着楚予上了一艘小船,再由船夫送他到达到画舫之上。楚予上前,船身轻晃了两下,很快稳了下来。他快走几步,在距离赵顯两步远时,轻轻撩起衣袍拜下。“下官楚予拜见靖王殿下。”赵顯刚才一直盯着那青绿色的莲蓬看,一时间入了神,听到身后的清朗之音才转过身来。“楚玟衡,好久不见。”赵顯上扬着嘴角,可笑却不达眼底。面对一个曾经的情敌,甚至时至今日他都不能断定韩语乔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忘的这个人,做不到没有情绪。赵顯语气淡淡,像极了久别重逢的老友,只有两人心知肚明对方对自己的看法。直接称呼他的字,知晓是故意而为。楚予心里无奈,低声说:“王爷远道而来,楚予没有远迎实在失礼,还望王爷恕罪。”赵顯摆摆手,示意他勿要再拜,“平身吧,今日本王穿的是便服,不想过于张扬。”说吧,望了望四周,一勾唇,叫楚予跟随进了船内。作者有话要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吼第76章 第七十六章剥莲蓬待彼此坐定,赵顯悠悠喝了半盏茶水,才不动声色地试探,“人家抢个劫就抢个劫吧,根据律例,罪不至死吧,楚大人”显而易见,楚予在符殷县的一切动作都被靖王所知晓,赵顯是何种能耐,楚予心里清楚得很,被说中了也没有什么可慌乱的。楚予小声说:“歪理。”引得靖王对他侧目,过了一会儿,才道:“那不如从明日起,卑职全都交接给殿下”赵顯对他的这番话倒是很认真,想了想,笑着说:“本王可不是来断案的,楚大人食君俸禄,自当为君分忧。本王可不好夺了你的饭碗是不是”楚予闻言抬起头来,他瞟了赵顯一眼,视而不见他流露出狡黠之色。不以为然,但面上回以同样微笑:“卑职定当尽忠职守,不敢懈怠。”“哦”赵顯露出一副“这可是你自找”的狐狸样,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利用现成的资源,如果你的情敌此刻就在手下做事,不去找找茬,制造点小心塞怎么对得起他跑这么大老远的路有机会不用,那是蠢蛋好吧靖王点点头,算是对他的认可。楚予怔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下文。只见赵顯又开始盯着那些膨大的绿色莲蓬看的出神。目光里闪动的是喜爱的亮泽,能在堂堂靖王殿下眸子里看出这种格格不入的情绪,实在出乎意料,不知道他性子的人还以为贪嘴那莲蓬呢。事实上,楚予不知道的是,靖王殿下正是想要尝尝那翠绿里包裹着的嫩白莲子,心理使然,赵顯命人靠过去,稍微侧身,手起刀落。眨眼功夫,船舱里多了几个个头很大的莲蓬,鼓鼓的莲子粒往外凸显着,炫示着自己的饱满。赵顯坐好,从红漆小几上随手拿起了一块洁白的锦帕,擦了擦染了点青绿的手指。动作一气呵成,看得楚予目瞪口呆,这方才还一本正经地谈论正事呢,说变就变。“喏。”赵顯看他呆愣愣的书呆子模样,不由在心里轻笑,“麻烦楚大人给本王剥个,也算尽尽地主之谊。”楚予:“”都搬出地主之谊这一说了,他无奈地拾起脚边的一个,慢条斯理地撕开软棉却又结实的外层,将一颗颗带有薄层外衣的莲子放在小几上的一个翡翠小碟子里。莫不声响地连着剥了两三个,楚予轻轻把碟子推向赵顯,轻声道:“符殷的莲子远近闻名,粒少汁满,清香可口。殿下请用。”赵顯欣赏着外面的景色,漫不经心地捻起一颗,除去外层的包裹,将白生生的莲子放进嘴里,咬了一下,满口盈香,确实清甜。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却不尽然,撇撇嘴说:“看外表还以为有多好吃呢,本想着回京时给语乔尝尝。”熟悉韩语乔的人都知道她喜食新鲜莲子,却讨厌去剥那难以对付的皮瓤。赵顯提的非常自然,就像跟老朋友说起一个共同相熟的人一样,淡淡的说起,却能在对方平静的心湖里投下一块大石头,嘭的一下撕裂了平静的表象。果真,在听到韩语乔的名字时,楚予剥莲蓬的动作顿了一下,指节微微僵硬。他低着头,心里晓得这是靖王故意为之,于是不去看赵顯那一脸探究的模样。没有等到想要的反应,赵顯慢条斯理地又丢出了一句,“楚大人自幼与语乔相识,自然清楚我家王妃最贪嘴,爱吃这些小东西。”闻此一言,这下努力镇静的人再也装不出来淡定来。韩语乔何时成了靖王妃他竟一点消息都没得到楚予猛然抬头,一眼望进赵顯那幽深寒潭般的眸子里。指甲深深陷进了莲蓬里,捏碎的汁液流进了手心里,而他全然不觉。靖王妃韩语乔此时此刻,他整个人都是木然的,除了这两个词,脑子里一片空白。船头守卫的人侧耳听着里面没了动静,不由好奇起来。斜着目光偷偷看过去,只见两人相对而坐,一个一脸茫然,一个神情戏谑。一个无路可逃,一个步步紧逼。卫兵在心里啧啧,王爷您还没将韩大姑娘娶到府里呢,就开始在楚大人跟前瞎掰扯了。再者说,明明知道人家两人相好过,这不是往人家伤口里撒盐吗您这事做的可真不地道,楚大人看起来真的好可怜,怎么办路见不平,他们也只能忍着,不能多嘴,谁让欺负人的那个是自家主子呢若在此时多嘴,主子肯定会罚他们去打扫马厩,王爷惩罚人的套路就这些,不是倒马桶就是扫马厩,怎么都跟屎有关。不过,这些活儿又脏又丢人,大老爷们谁愿意干所以大家自然不敢轻易触怒王爷。赵顯本欲试探,实则心里有千不愿,万不愿,看见楚予对韩语乔还有想法,还不死心,心里有股怒气直冲脑门儿。看着对面僵硬的身躯岿然不动,他就知道所担心的事情确确实实地存在着。与此同时,楚予想的是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吗这个念头使得他神情黯然,唇抿成了一条线,一言不发的缄默。有人惦记自个儿的女人,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好吗念在皇帝派他来此地是做正事的,不得不按耐住自己心里汹涌的怒气,一张俊脸铁青。“你这什么表情”赵顯拧着眉毛问。楚予盯着赵顯的眸子,终于开口,一字一顿地说:“王爷觉得我需要什么样的表情。”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还不满意忽然之间,赵顯倾身过去,将楚予扭过去的脸扳了回来,一错不错地盯着那沉静如水的眸子,一时间好像又有些看不懂他了。“韩语乔是本王的女人,本王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尤其是你”赵顯微眯着凤眸,闪着慑人的光芒。两人第一次这么撕扯开了说起关于韩语乔的话题,楚予只觉下巴要给这人给捏碎了,倔强地与之对视。早就知道和他见面,一准儿地得犯抽。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真正把话说白了,楚予心里却还是抑制不住的难受,并且这种夹杂着自责的难过不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递减,反而愈加强烈。楚予看起来好似心彻底凉了,声音苍白无力,“小臣岂敢。”他不敢接受韩语乔成为靖王妃的事实,不敢奢求韩语乔能在心里对自己念念不忘,更不敢将对她的深切的爱意再次显露人前。理智总是占据上风,不能因为现在的身份而拖累别人,尤其是自己最在乎的那个她。原来,想求但不能求比起求而不得来的更叫人痛苦难当。空气里都弥漫着说破后的难堪,这种氛围令人心里很不舒服。过了一会儿,赵顯说:“你先回去吧。”楚予照规矩行了一礼,扭头便走。后面自然有人接,楚予上了来时的那艘小船,背对着画舫,赵顯看不见他脸上悲戚的神态。只是不忘提醒道:“不要忘记你今日的话。家国天下,不是儿戏。更不在这儿女情长。”靖王的用意,谁也琢磨不透。平常人在敌前的用人之际,是断然不肯将帮手推的远远的。自古情敌见面,不死即伤。哪里有把话撂的如此明白,却还叫人卖命的主儿亲兵不得不暗叹自家王爷心思稀奇,他们完全跟不上他老人家的心路呀楚予知道赵顯这是存心恶心他呢,何为家国,何为天下,他楚玟衡心里清楚的很。此行除了看靖王殿下显摆,也着实认定了心里的猜测。一路上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待回到县衙,楚予将自己关在书房两个时辰有余,方命吴二前来。楚予把蜡封好的信递给吴二:“此信关系重大,务必要亲自交给靖王。”吴二原本跟着出去一趟,都没能亲眼看到自己崇拜的人,心里很是失望,这下大人说要他亲手把信件交与靖王爷手里,终于能圆了他的心愿了。当即高兴地应下。“大人您放心吧”吴二拱手,转身退了下去。楚予舒了一口气,随即起身去了县衙大牢。昨夜抓的人还在里面,不知道情况如何,他必须得亲自去看看。第77章 第七十七章诈降九凤历来对待死鸭子嘴之人软不下来心肠,命人仔细查看了一番,将隐藏的秘药,凡是能自尽的东西全部收敛出来。张小红手里的皮鞭甩的那叫一个响彻牢狱,使见惯了血腥的狱卒都不自觉地摸了摸胳膊,抚下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她瞪了瞪木架上绑着的人,狠狠地呸了一口,将手里的鞭子往边上一丢,自然有人接了过去。大当家的翘着腿坐在一张四方桌旁,划拉着手里的小小匕首,纤细的手指看起来却很有力道,刀柄上镶嵌的红宝在阴冷灰暗的监牢里熠熠生辉。光可鉴人的刀面,映衬着如雪般的面容。张小红上前一步,拱手一礼,气呼呼地说:“大当家的,这些货忒气人,受尽皮肉之苦还不肯松口呢”九凤笑笑,瞥了一眼急的要跳脚的傻大个儿,不答反问:“你可按照我说的做了”张小红点点头,“大当家的吩咐,姐妹们哪里敢懈怠。大家轮流着守着呢,不曾有叫他们合眼的机会。”说着,扭头看了眼架子上那耷拉着脑袋,困倦到不行的人。庞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打从被带回来,只不过一日光景,他们就没了人的模样。草这帮小娘们的心也忒狠了,不让他们吃喝,睡觉,眼皮子一有要落下来的意图就会被人抽醒。要死就死,这些人却连死都不让死,是要闹哪样看她们在一起嘀嘀咕咕,估摸着也出不来什么好点子,必然是有新法子折磨他们。楚予还未进到牢房里头,在晦暗的过道里就隐隐约约闻到一股腥甜气味,不由地皱了皱眉头。一旁的狱卒远远看到大人过来,赶紧点头哈腰迎了上来,“大人,您来了。”“里面怎么样了”“回大人话,那九姑娘的人确实有手段狠,”狱卒最善察言观色,早就发觉楚予神色细微的变化,顿了顿,才道:“不过,那些人本就不是善茬,硬气的很,十分扛打。”楚予听后,挥挥手,狱卒很有眼色的退下。听到说话声,九凤转头看见楚予朝这边走过来,眼神一亮,起身行礼:“楚大人。”张小红也随着九凤行拱手礼。楚予的眼神朝九凤望了过去,里面透着质问。九凤触及那微微责备的目光,想到了自己夸下的海口,不禁面颊泛红,“九凤办事不利,还请大人责罚。”张小红张嘴想要为大当家的辩驳,这本就不怪大当家,抓来的人不能与普通的坏蛋并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审不出实质性的东西来也是情有可原的。九凤眼风一扫,欲要迈出步子的张小红霎时间缩回了脚,抿紧了嘴巴,一副不乐意而又不敢造次的模样,很是憋屈。这些小动作映入楚予眸中,不禁轻笑,温润的眸光越过九凤落在撅嘴的张姑娘身上。“本官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大当家带着众姐妹来协助楚予,楚予对大家只有感谢之情,并无责难之意。”方才他闻不惯血腥之气,着实难为情地当众宣之于口。九凤心思敏捷,又一门心思扑在楚予身上,楚大人的一丝神色变化都不曾逃过她的眼底,自然将他刚刚的掩饰之意看的清楚。不过,想想也是,楚大人一看就是温文尔雅之士,从他的为官之道就可以看出先前并无做官经验,也怪不得看不了这样肮脏的场面。楚大人就连遮掩的神态都是那么一本正经,叫人家的小心脏怦怦乱跳。“大人客气。”九凤乐道,招呼过来张小红,对她耳语说:“去将人放下来,让狱卒大哥们给换套干净些的衣服,拾掇拾掇。”很快,有人按照吩咐收拾妥当了。楚予和九凤商量过后,决定转变方法,不再使用酷刑逼供,而是将人分别关押,命衙役们在监牢周围挂上厚厚的毡布,遮挡住外界的光线,一间一间相隔开来,成为独立的空间。一个小间里面只关押一人,里面昏暗至极,近乎于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庞三被捆绑着手脚推送到其中一间里面。庞三倒在厚厚的茅草上,方觉浑身痛的厉害,每一道鞭痕都像在狰狞着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