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后宫之主,但宫内还有六局二十四司,太监们不敢违抗皇帝的命令,但是皇后就不一定了。
宝馨得了冯怀那句话,忐忑不安的等了好几日,有一日,一个太监上门,对着屋子里头的宝馨和杏兰道,“你们两个收拾一下,别处缺人手。”
宝馨一听,转头就和杏兰两眼对上,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狂喜。杏兰双膝一弯,直接就给宝馨给跪下了。
她这段时日也走动了不少,但心里明白,还是宝馨给她在那位冯公公面前美言了几句。
“馨姐儿,你救了我这回,日后就算是做牛做马,我也报答你的恩情!”
还不等宝馨把地上的杏兰给拉起来。外头太监等的不耐烦,“快点快点,别耽误时辰!”
杏兰抹了泪,从地上起来,宝馨塞给她一方帕子,挤眉弄眼冲她笑,“日后再见,可别忘了我。”
杏兰嗳了一声,攥住帕子擦眼角的泪。
两人很快就收拾了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几套换洗衣裳还有自己积攒下来的积蓄。
到了门外,宝馨和杏兰分头走。
临走的时候,宝馨回头看了一眼。安乐堂的门口和以前一样,两扇门无精打采的敞着,上头的漆落了几块,在烈日下头越发破败和斑驳。
她从鼻子里头长长的喷出两道气。脚下快走几步,跟上前头太监。脚狠狠踩在地上,透着无尽的欢快还有一股恶狠狠的戾气。
她终于从这个鬼地方出来了。宝馨抱紧了怀里的包袱,嘴角不由得弯了弯,唇边露出浅浅梨涡。
宝馨到底不是走正道出来的,所以不能明目张胆的跑到人前去。
一来是为了避人耳目,二来地方清净事也少,没有难伺候的主子,也没有勾心斗角。
不得不说,冯怀安排的可真不错。宝馨一脚踩到那个院子里头的时候,自个生生被门上落下的灰尘呛出了个大喷嚏。
她抱着包袱环视一圈,只见院子里头门窗紧闭,屋檐下头挂着厚厚的蜘蛛网。也不知道多少时候没有打扫过了。
顿时美人的小脸蛋儿一白,开始的开心劲头没了踪迹。
“这、这里多久没有人呆过了?”宝馨满脸的饱受惊吓,看向前头的带路太监。
太监左右看了一下,嘿笑了两声,“谁知道,这宫里头没人呆的地方多着呢。”说着回头乜她,“再说了,这地儿再不好,也比安乐堂好不是?”
宝馨立刻低下头来,满脸的受教,“公公说的对。”
太监把宝馨送到那里就走了。
宝馨推开门,一股烟尘铺面而来,呛得她咳嗽了好会都没有缓过来。
宝馨把门都给打开,好好的通了一回气,包袱搁在外头,自己卷起袖子,用布把头发给包了打扫起来。
既然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那就闭上嘴,多做事少抱怨。
窗户门都打开,她拿个鸡毛掸子到处弹灰,而后打来水,仔仔细细打扫。
屋子里头的东西能抬出来的,都抬到院子里头让太阳晒晒,好把上头的那股陈朽味儿给去了。
宝馨搬开一个矮桌,见着一只细小的黑影飞快的贴着墙根窜过去。吓得宝馨尖叫几声,连桌子也顾不得了,直接跑到外头,过了好会,才敢进来。
打扫了一天,勉勉强强才把一间屋子给收拾干净。还有其他几间,宝馨不打算再劳动自己可怜的腰腿。
这个地儿她可不打算久待,既然如此,那么只要把自己住的那间收拾出来就行了。
太阳落山,东西都收回去,回头给自己开了火,随便吃点东西,摸着饱饱的肚子。她一骨碌继续躺收拾好了的床上去。
床上就铺了一层薄薄的褥子,不过现在夏天,除了有些硌之外,倒也没什么。
长夜漫漫,外面院子里头树上知了没完没了的叫,到了晚上安静下来,换成虫子们此起彼伏大合唱了。似乎一点儿都不知道这会已经来了人,好一派热闹。
宝馨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屋子内的油灯已经灭了,外头也不知什么虫嘶声力竭的叫,一浪接着一浪,她心头越发烦躁。
这出了安乐堂,固然好事。可是接下来要在这儿呆多久,她心里也没有个底儿。至于去找冯怀,她可没有那个本事一路直接找到御马监去。
这一步走错,把以前的那点点情分给折腾光了,那就糟糕。何况她到现在都不明白冯怀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宝馨纠结的抱住单薄的被子在床上滚了两三圈,死活睡不着,好像故意要和她作对似得,外头的虫鸣越发高昂,一声赛过一声。她心烦意燥,最后只能抓起被子把脑袋给捂住。闹到大半夜才睡下。
接下来几日,就是赶着打扫。这地方不知道多久没人住过了,又地处偏僻,野草长的能有小腿高,必须得收拾一下。
宫女们能开火,这地方以前也不知道是哪所宫殿,虽然小,但一应俱全,还有个做饭的地儿。
正好把刀磨磨割草。
割草的活计她以前也干过,家里虽说是个千户,但是早就穷了。那会家里的大哥还要忙着继承爹留下的武职,结果上头卡着伸手要钱,全家上下急的快要上吊。她自小各种活也干,只是不会做太多粗活,免得把手给磨出茧子来。
她把一件上衣披在头顶,像个普通农妇弯腰割草,一把草割下来,随意丢到一旁,等到初四那日,叫个太监给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