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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4)(1 / 2)

扭的身躯站直了。


她呆呆地看着他,却也警惕地退后一步。


“几点了?”吴燕夏低声问。


梁凉在早晨忘记戴自己的装饰怀表,她迟疑地说:“我,我也不知道呢。”


吴燕夏沉默片刻:“我需要知道时间。”


梁凉迷茫地“嗯”了声,左右四顾,卧室里的闹钟不知道在哪里。但床头柜有个巨大的ipad pro,是吴燕夏看星盘和做占星笔记用的。


梁凉小心的按了下键,点亮屏幕,她的面孔在巨大黑色玻璃一角闪过,随后惊喜地说:“还有一秒就四点了……”


话音未落,吴燕夏在身后突然间剧烈地咳嗽,拼命地弯着腰,仿佛要吐出什么东西,梁凉连忙跑回去扶住他。


门被一拐杖重重地戳开,与此同时,吴燕夏立刻把眼睛上的领带揭掉,喘息地挡在梁凉面前。


德勤山人白须白眉被烧焦,半个肩膀都是血,好像经历什么惨烈激战,在一夜间也仿佛变得更苍老虚弱些。德勤山人正把铜镜绑在头顶,从怀里准确无误地掏出一张金黄色的蛇皮袋,把地面正发呆的凤眼小猫牢牢套住。


袋子里明明装的是可爱的白猫,但此刻,居然传来声类似婴儿或青蛙的大哭大嚎,尖锐又揪心,令人极端不安。


随后,德勤山人迅速在卧室里点起吴燕夏之前见过的白色篝火,将金黄色袋子扔进去焚烧,再用六块鹅卵大的石头压制着袋子蠕动。


梁凉清楚记得,德勤山人枯山水的别墅里,到处都是这种石头。


吴燕夏冷静地看着这一幕,依旧撑墙喘粗气,那无来由的困意已经像风吹过般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剧烈头痛。


以前跟着德勤山人的时候,他偶尔也有这种几近虚脱、非常不舒服的感受。虽然闭着眼睛,但眼压好像特别高,龇目欲裂般。


吴燕夏忽地问:“师父,您眼睛真的是因为曾经出了事故才看不见的?”


德勤山人不说话,他侧耳听着白色火苗燃烧,直到那金黄蛇皮袋里的东西不再蠕动,才开口:“小畜生,我五年前应你之事,可是应诺了?”


说完后居然膝盖打弯,要跪在地面。


吴燕夏不顾头痛,迅速搀起老人,等他们走出卧室,客厅里整片的狼藉。唯一的沙发掀倒在地,皮面处破了,仿佛被什么密集的爪子划着。


梁凉跟在后面,意识到她和吴燕夏昨晚只是躲在卧室里,德勤山人却在一宿独自对付那神秘的东西。她有些佩服,有些懊恼,但居然能很冷静地四处观察。


梁凉轻声问:“神灯和坦克……怎么样?”


吴燕夏怔住,他早忘记问了。


德勤山人却往她的方向抬抬脸,心想这八字奇佳的丫头也有点厉害,他不动声色地说:“都好。”


一个小时过后,天便彻底亮了。


吴燕夏把德勤山人送下楼,梁凉打扫客厅里的各种垃圾,当太阳亮堂堂地照进来的时候,她抬起头,突然感觉原先每次走进来,笼罩在他家里的那股莫名的冰凉东西,好像确实消失不见。


☆、第 84 章


吉兆平常24小时随时找到的老板, 最近频繁消失,手机也不接。


根据桑先生积极传播的流言,梁凉已经死了。


但,老板早晨倒是亲自回过一次电话,声音非常小,她说自己今天会来店里, 仔细嘱咐让大家准备新店开业前的杂务工作。


桑先生在以前的早上都会去健身房嗨嗨嗨的举铁, 但梁凉几日没有来, 却提前安排至少一周的沉重工作量, 其中包括请摄影师为他拍照,贴在门口宣传。新店后厨的储存设施变完善,预约了几名本土的调料供货商寄了堆新鲜样品。同时店里软装还没完成, 梁凉却默不出声地请了四、五个调酒师来参加面试。


与日餐日料在国内逐渐兴起相反,日式酒吧逐渐衰退。大多数国人正式接触鸡尾酒都是从日式吧开始的。那种调酒师把酒拜访的整整齐齐, 再把调酒的仪式感做的很足, 拼命放青柠和储存威士忌的, 都是典型的日吧风格。但也同样因为陈旧的经营理念, 生意都不太好。


桑先生上午与前来面试的调酒师面面相觑,他对酒有了解,但又没有梁凉那么多, 也不知道梁凉想做酒水生意。虽然她平常总苦口婆心地说了不少本店的改良,但那时候,桑先生一般正凝眉冷对的发呆。


野生三文鱼一般只在五月到九月供应。总被孤独留守在店里,大多数时间都在收快递和维护烂摊子的总板长, 怀着对老板的怨恨,罕见大方的把新运到店里的三文鱼用清酒、酱油、味增、蜂蜜文火生煎,又让厨副调制了新鲜的日式梅子辛香酱,准备了干果小菜。


才刚准备好,门就推开。


连续消失的梁凉居然默默地走进来,身后是频繁出现在她前后左右的占星师,看到有东西吃,他自觉地也往桌前一坐。


桑先生眼前发黑。


吉兆其他员工先打招呼,梁凉让他们继续吃,独自先把新店里整个巡逻一圈。


桑先生迟疑片刻跟上去,他抱着胳膊很凶悍地说:“最近老不来店里,你这么不想来的话,以后永远别来。”


梁凉回过头甜甜地笑了。经过昨天惊魂一夜,即使桑先生两道老虎凳样的凶狠目光射到她脸上,也觉得无比的亲切熟悉。


最起码,她面对的是一个人类啊。


可是桑先生是糟糕的人类,脾气一阵一阵,发飙风口上异常可怕,他现在是实打实的很恼火:“老板你昨天干什么去了?一整天都打不通电话。你最近耍什么威风?找到男朋友想当太太了?”


梁凉就不敢笑了。


但是怎么解释呢,总不能实话实话,讲自己在凶宅里去撞鬼了吧。于是紧张地眨着眼睛,她慢慢解释:“昨天是我不好。但是吴燕夏家里养了黄金蟒,他的手腕又受伤了。”


不得不说,lo娘说话,或者说哄骗艺术非常高超,她说了两个真实情况:吴燕夏的手腕受伤了,虽然是她自己拿小镊子戳的。而他家也真的养蛇。


此刻两个事实组成在一起,好像有什么联系似的。


桑先生果然被误导了,他不关心吴燕夏的伤情,只皱眉问:“黄金蟒是什么玩意?”


吴燕夏从没有向任何人说自己养蛇,而这是梁凉第一次主动说起他养神灯的事情,效果显著。当桑先生半信半疑地接过梁凉手机,他的熊腰虎背很是哆嗦了一阵。


手机里,显示来吉兆前,她帮吴燕夏与坦克合影的五六张照片。这是一条在静态视觉效果来看,都非常粗大到蜿蜒的黄金蟒。


梁凉拍的还是动图。


桑先生立马就信服了,且,他被这样凶悍的家养黄金蟒吓尿了。


在师徒两人一起收拾新店的时候,桑先生戾气未散,又换了个崭新的攻击方向怒斥梁凉:“老板你现在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敢玩蟒蛇。上次一起去水市场,你面对几条黄鳝躲什么?”


梁凉对她的旷工也心有内疚。


只能来回道歉、认错、悔改,虔诚答应补桑先生的假期损失和加班费用,坚决保证近期就去迪士尼玩等等事项,桑先生这才略微平息心情。


过了半晌,他再克制不住的追问:“夏大仙家里真的养蛇?”


“嗯,会蜕皮的。”


“养,养了多久?”


“五年了吧。”


桑先生咽了口干沫,扭动脖子回头看了一眼正笑着和吉兆员工吃饭的吴燕夏,他粗声问:“养了几条啊?”


吴燕夏又不是蛇贩子!梁凉不高兴地噘嘴:“养一条就太吓人啦,绝对不能再多养。”


桑先生狂想点头赞同这说法,但觉得这做法太没有男子气概,只好闷声不发。


梁凉同样后知后觉的脸一红,自己介绍的口气太亲密了,就跟真的在吴燕夏家当家做主般。


而在桑先生的嘟囔声中,她又盈盈地跑回去找他。


吴燕夏正坐在那里,垂眸喝着吉兆店里自酿的酸梅汤,他没什么胃口。


今早送走德勤山人,回来后就抱着马桶吐了,但又吐不出东西,撑着水台池,居然像是头腿发沉。摇摇晃晃地走进蛇室里,坦克依旧在笼子里缓慢地爬行,见到吴燕夏时居然定住了,那双黑黝黝的狗眼睛瞅了瞅他。


吴燕夏一愣,迅速低头看泰迪,却发现它还是黄澄澄的蛇眼,没精打采地趴在笼子角落里。叫了两声,勉强抬起头。


“唉,我还以为你俩能换回来了。”吴燕夏叹口气。


泰迪爪子一刨,又蔫蔫地趴下。剩下坦克依旧像一根直挺挺的棍子般,牢牢地盯着他,小幅度摇摆着尾巴。


因为它饿。


“你就知道吃。”吴燕夏只好再开了罐头。


梁凉在客厅再收拾了一小会,就觉得那堆零散的朱砂和燃烧痕迹是工程量很大的活。她一宿没睡,也累得要命,决定直接帮他请个小时工。


吴燕夏行尸走肉地进去卧室冲了个澡,刮了胡子,光脚出来后,坐在床边用毛巾擦湿漉漉的头发。等看向床头柜的时候,他略微皱眉,自己的 ipad 屏幕居然无缘无故的碎成了蜘蛛网形状。


指尖摸上去,仿佛都能感受到尖锐,仿佛被狠狠摔过。


吴燕夏莫名其妙:“是我碰掉的?”


世界上就是有占星师这种不太认真的性格。他只是说了句,又想自己要给直营店贡献维修机器银子,没有深究。


梁凉敲了敲卧室门,再颠着小碎步跑过来。


她帮吴燕夏擦着头发,很认真的问:“你家的公寓,这次是真的没有鬼也没有降头了吧?”


吴燕夏皱眉:“至少德勤山人这么说。”


梁凉现在是觉得德勤山人不可信,她犹豫着没说话,吴燕夏便放下ipad,弯腰从他之前脱掉的破烂裤兜里掏出个东西。


居然是德勤山人总偎在怀里的那块青铜古镜。


“以防万一,我刚刚把老头的这玩意抢回来镇宅了。”吴燕夏毫无内疚感地说。


梁凉同样毫无内疚感的放下心,她立刻点头:“我帮你摆起来。”


德勤山人很不情愿的把古镜交出来,但坚持要求吴燕夏随后的十几日继续留守此处,等约定的五年期满再搬家。


吴燕夏脑海里有无数想法,此刻又累又乱,确实理不出一个线头,只能依旧选择暂时选择相信。不过,当听到梁凉认真的说“你的意志力就是这所公寓的保护神”之类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不以为意。


梁凉被笑得满脸通红,吴燕夏基本对什么都很潇洒,不太相信“规则”,即使这“规则”是跟鬼神有关的。


吴燕夏吃了几片阿司匹林,但那股头疼欲裂没有消散,但听到梁凉要回家梳理的时候,他强打精神把她送回去,再送到吉兆的新店。


梁凉路上跟他说了好多次不要送,她就是工作没什么问题,催他回去睡觉,吴燕夏却说:“我来视察占据领地。”


果然,他已经跟吉兆里的每个员工都打了招呼,说明了老板正牌男友的身份,并告知如果有其他不三不四的野男人跟老板多说话,就直接打死。


梁凉跑过去的时候,正听到lu无意间得意透露,魏奎有一次来店里找老板,他们店里的人把他打了一顿。


吴燕夏半点笑容也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的疲倦,神情晦涩。但他没发作,就是耐性地听着。


梁凉急了,立刻把lu瞪走:“真的是很久之前的事,你那会还在扬州。我,我没有想劈腿的,你要信我。”


吴燕夏眉峰微动,倒是先把水喝了,过了会才漠然说:“我以后还是会定期去外地出差,到时候……”


梁凉敏感的知道他不高兴了,立刻小小声说:“不管你在不在,我以后不会再跟其他男人说话。”


吴燕夏依旧没表情,揉着太阳穴,垂着目光也不知道对这答案满意不满意。他没有久坐打扰梁凉的工作,没一会就站起身准备离开。


两人在店门口告别的时候,吴燕夏才在她耳边极轻地说:“我下次出差想带你一起去,小荡.妇。”


梁凉皎白的耳朵瞬间就烧红了。


lu他们原本在窗口前津津有味的看八卦,但过了会,又都讪讪地回来了。


桑先生还沉浸在“夏大仙居然养蛇,好神奇。占星师难道不是养黑猫和乌鸦吗?”的猜测中,他看着作鸟兽散的其他人,冷声说:“终于不多管闲事?”


圆圆对着空气做了个嘬嘴的姿势:“老板和她男友在门口正抱着亲呢,再看怕她不好意思。”


桑先生作为单身狗比较平静,他瞪圆了眼睛说:“秀恩爱分得快,他们不一定结婚。”


过了会,梁凉就像一面小国旗似的贴着墙角飘进来,再贴着墙角飘到厨房料理台,整张脸通红,剩下半天都不敢看人。


吴燕夏确实累到不行。


家里有人做清洁,开着吸尘器也吵,梁凉拿着他那堆酒店会员卡,歪着脑袋琢磨会,就给他开了间距离吉兆新店五百米左右的房间。


晚上快七点多的时间,梁凉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从店里拿了点边角料食物,打算溜去投喂还在沉睡的吴燕夏。她早上换了人鱼摆的lo裙,开襟的花瓣罩衫裙,还有双抽绳做扩张效果,从后面看,就像妖精做好的花式提拉米苏。


她踩着玛丽珍鞋一走,吉兆的员工就在后面感叹,什么老板这恋爱谈的挺认真啊,什么吴燕夏最终超越“跑车小开”获得老板芳心啊。


说话间,有人突然大呼,原来临街的玻璃居然贴着一个人脸,正努力地往他们室内看。吴燕夏以前这么干过,把梁凉吓得脚都崴了。


此刻,吉兆员工同样大吃一惊。


桑先生在众人的推搡和拥戴下,不得已的,作为表率首先打开门.


“我们还没开业。”他没好气地说。


但贴着玻璃的人点头哈腰,又走到旁边停着的一辆车面前,拉开后车门。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体面男人,跨步走了出来.


他礼貌地说:“我想找你们老板,梁凉。”


此话一出,桑先生身后的吉兆员工又默默发生了小规模沸腾。居然,居然还有第三名男主花式出场,还是斯文大叔,他们lo娘老板真是深藏不露啊。


桑先生却认出来人,他说:“梁先生。”


☆、第 85 章


梁凉很少说到自己的家庭, 她在任何对话里总是更乐于当听众,嘴巴也很严。


但身为合伙人,桑先生也是比更多人知道梁凉家的情况。这世界上除了警察,他唯一有点尊重或者说忌惮的,就是眼前的梁先生。


对方托了托高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他慢条斯理地开口:“炳国, 好久不见。我怎么还没喝到你的喜酒, 是还没办, 还是根本没请我?”


桑先生如受重创般地摇晃下身体。


梁爸爸继续笑眯眯地看着他, 眼睛里锐利和掂量的雪亮神情同时滑过去滑过去:“最近有没有人为难我女儿?走,我们进去细聊。”


大街上仿佛安静了,桑先生在三十多度的夜晚, 感觉到额头开始出汗,他低声嘟囔了句, 也没人听见。


吉兆的员工同样陷入迷惑, 中年男人的鼻子和笑起来的嘴角弧度, 都和他们老板一模一样, 但,他们好脾气乖软的lo娘老板,才不可能露出这么老奸巨猾的表情。


梁凉还不知道她的爸爸来了, 正一股作气地跑进酒店。


吴燕夏向来比较喜欢住高级的连锁酒店,一是因为港台酒店都比较注意风水布置,二是因为他身为单身男客,更容易升级为行政的套房。


她轻轻地刷卡开门时, 占星师还在陷入沉睡,薄被随便往精瘦的腰腿间一搭。


梁凉将餐盒轻轻搁在桌面,坐在床边,屏住呼吸望着他。吴燕夏睡觉非常静,不是那种毫无直觉的静,而是整个人的气息会带着四周氛围彻底下沉。


而只看了一小会,感觉心又开始有点砰砰发跳,想脸红。


她慌乱地移开目光,暗责自己越来越远离颜控的世界。吴燕夏举止言谈总是带有点坏坏的,像是很容易对什么上瘾又会迅速抛弃的性格,还是魏奎比较符合大众正常的审美。但,自己就是觉得他越来越帅,眉梢眼角都透露着坚毅,好动心啊。说起来,他居然能被一个女鬼给看上,明明猪总强调自己不爱多管闲事。


她胡思乱想着。


嫉妒使梁凉都不那么害怕鬼了。


正在一旁安静沉睡的吴燕夏,喉咙突然间来回滚动。


吴燕夏居然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他回到自己阔别已久的苗寨老家,好像是在吃苗族的年夜饭。热闹的席间除了熟悉的亲戚,居然坐了个沉默的汉装女孩子。


按他们那里的民族风俗,男女必须分桌守夜,也不轻易请外族。不过,梦里的吴燕夏倒不是在意这个,他只觉得女孩子极其面熟:从她尖尖耳朵处直削下去的下巴,脖子很长,大眼睛总是垂着,身材窈窕,又带着种很莫名的风情。


她是谁?来自己家做什么?


旁边的小舅舅碰了碰他胳膊,悄声说,你老婆长得不错,可惜是个哑巴。


什么自己的老婆?怎么还是个哑巴?吴燕夏不由皱起眉,可是,他内心的某部分好像不太奇怪。


他们吃饭的时候,女孩子始终不抬头,也不动筷子。吴燕夏感觉,在哪里见过她。


梦境接着像陀螺般地花速一转,众人已经吃完年夜饭。


吴燕夏在原地发愣地站着,发现小舅舅和那女孩子居然在空出来的圆桌上玩碟仙。他们割破了自己左手手指,分别往上面滴血,旁边点着白蜡烛,等着碟仙停止旋转。


小舅舅对他招手:“过来,这里有你要的答案。”


吴燕夏对这种野生的占卜游戏向来敬而远之,但这时,女孩子抬头冷冷地看他一眼,皮肤极白,单眼皮,眼睛却极深,带着钩子似的,又有些莫名哀伤。


他心里一惊,不知道为什么移步走过去,定睛往桌面一看,那碟仙正以极疯癫的状态不停地在字盘来乱动。


便在这时候,吴燕夏冰水泼面般的恢复清醒。


他靠在床头费力地深深喘气,头痛地复述梦境最后一幕:“远离德勤山人,把坦克勒死,将它的狗牙给凉凉戴上。”


梁凉呆住:“啊?什么?”


吴燕夏再对她机械地重复一遍这句话,但他又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只感觉头剧烈的痛,一股恶心感涌到喉咙。


梁凉连忙跪在床上,紧张地搂着他,像小妈妈一样轻拍着背:“哎哎,不怕了,没事,我们没事了。我在这里陪你。”她也被他这异样也弄得吓死了,担心地问,“做噩梦了?”


占星师整个后背被汗湿透,坐在床上平息很久,终于恢复平静。


刚刚的梦境是黑白色,像老式的电影纪录片,吱呀吱呀的放映。但环境很熟悉,可是,那女孩子是谁?他根本不记得人的长相,难道是神灯?它在向自己预警?


吴燕夏直等到那头痛彻底消散后,才能抬头。


两人目光对视,梁凉细心地帮他擦汗,而他的目光落到她肩膀上,微微一沉。


梁凉这女孩子真怪,真的胆小又特别怕鬼,但又有了一颗为了爱美愿意付出一切的心,比如今天,她又毫无阴影的戴了卷曲的长假发。


他烦躁地说:“以后不准再戴这个。”


梁凉很是冤枉,她早上出门就个这样啊,他当时都懒得管自己的。


但刚要说话,吴燕夏已经把假发粗暴地掀了,用手掌压着清爽的短发,开始惩罚性地去含两片嫣红软糯的唇。


“嗯……”


梁凉喉咙里“咕”的声,被迫吞咽着他的津液和气息,非常想咳嗽,但吴燕夏恶狼似地追着她亲,好像极度缺水般地吮她,勾着她香气的舌头,在柔嫩的口腔里收不住闸似的深舔。


很快,梁凉就因为缺氧软倒在他肩膀上。


吴燕夏则依旧紧勒着她的腰,看她极其不舒服的呼吸着,再怜爱地吻吻她额头。


怪不得魏奎总喜欢常年吊着她、没事打压她。他目前也爱上了。梁凉的性格里那种莫名不太自信,委屈时隐忍的娇羞模样,真是太惹男人的恶意蹂-躏了。


只可惜穿的衣服太多,抱起来总是蕾丝裙子的沙沙叠叠窸窣大一坨。不过吴燕夏此刻心思不多,就单纯地像抱着个大洋娃娃似得搂着她,回忆之前梦境。


这时,梁凉的手机在她单肩背的熊耳朵软包里响起。


吴燕夏顺手帮她掏出来,看了眼显示屏上的“大大”,不明所以,还是放到她耳朵旁边接听。


梁凉被吴燕夏揉顺着胸口,又是好半天才彻底缓过神来。她又娇又恼,一口咬在他汗湿的脖子上。


“宝宝,你现在在哪里?忙吗?”电话里男人说。


吴燕夏一听到这种亲密的称呼,立刻沉下脸凑过来听。


两人呼吸交错,梁凉定定神,连忙推开他狼爪,尽量平定呼吸,声音还是带着点软哑:“嗯,爸、爸爸?”


“宝宝,我现在在你新店,宝宝什么时候回来?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梁凉略微一迟疑。


她和吴燕夏很近距离的对视着,他的眼睛明明是淡琥珀色,却总较其他任何人多一点凝注。


“你在店里再等我一下,爸爸,我,我现在我男朋友这里。马上就回去。”梁凉咬了下唇,轻声说。


吴燕夏对这答案比较满意,手臂终于彻底松开她,随手又把那假发捡起来,胡乱盖在梁凉红扑扑的小脸上。


她气得又捶他胸口。


而梁爸爸听到这回答,就在电话对面沉默了五分钟,随后低声咆哮:“男、朋、友?你现在才多大岁数,就想着去交男朋友?”


梁凉发愁地捂着发热的脸,哎,虽然身为地球上永远的少女之一,但真的已经距离她大学毕业都好几年了。


吴燕夏验明正身,倒也不管这对少女派fù_nǚ 说话,他下床再进去盥洗室洗了个澡,才算把汗水洗掉。在明亮的镜子前,吴燕夏盯着自己的倒影,感觉内心非常矛盾。


再走出来,梁凉已经结束通话。


几分钟而已,lo娘居然已经又神奇地戴上假发,补齐了亮晶晶唇彩,还打了层薄薄的底妆掩饰那股绮丽红晕。


她蹙眉看着他,冷冷说:“你以后真的不准……”


“我刚醒来时,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话?”


于是梁凉同学又被占星师无耻的转移话题,她很犹疑的复述了一遍原话。


梁凉同样清醒记得那惊悚的言论。


勒死坦克……取狗牙。


梁凉真是想都不敢想这事,她需要羞愧承认,当坦克变成蛇以后,自己对坦克的感情正在逐渐消退。


但是,勒死坦克……


两人沉默片刻,感觉事情发展有点不受控制。


吴燕夏沉思片刻,故意先挑个轻松的话题说:“我这次需要见岳父吗?”


梁凉却不肯轻易再被他转移话题,她畏惧地说:“你会勒死坦克吗?”


“我会,”吴燕夏看到她目露恳求,便改口,“我会仔细的想一想,再决定做不做。”


梁凉急忙地说:“可是,你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这都没有任何证据可寻的……”


“凉凉,”吴燕夏几乎是冰冷地打断她,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某种程度上说,我是靠自己的直觉吃这碗饭的。我可能会相信,这就是个预兆。”


何况,他的直觉说,这件事会保护梁凉。


“可是……你就再多想一想好吗?”


梁凉还要多说,她的手机再响起,是她爸爸又开始打夺命连环call催女儿回来。


吴燕夏也确实有点心烦意乱,他承诺:“我会仔细想想,你先回店吧,我改日再去正式拜访你父母。”


梁凉连忙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坦克真是一次考试。


身为学渣,永远熬夜。


我之前卡文是想,老子怎么把拆cp写的合理,然后想,老子怎么搞灵异,现在又想,老子怎么合理的淡去灵异让人继续看下去。


希望结文时交出试卷,让大家评分(好好好我知道这文字数过30w了,我这个月真的会努力结文。。。


☆、第 86 章


梁凉先离开了, 剩下吴燕夏自己留在酒店。房间陷入安静,他随手拉过一根笔,把之前那句梦话逐字默写出来。


白纸上的那一行字:远离德勤山人,勒死坦克,拔狗牙。


这预示什么意思?


抛开神神道道又暂时无法摆脱的德勤山人,那这句话里的”坦克”指代谁?是占据坦克身体的神灯, 还是灵魂附在身上神灯上的坦克?


难道说, 干脆把这两个小东西都眼不见心不烦的抹杀?


如果按照后面“拔狗牙”的提醒, 这句话的对象, 应该是家里那只泰迪。但黑狗牙是辟邪之物,成年泰迪足足有42枚牙,难道他还都得把牙拔下来, 串成一个珍珠项链给梁凉戴上?


吴燕夏性格百无禁忌,但私人很不喜欢象牙、狗牙、狼牙、羊骨这种动物骨质牙类装饰品, 总认为过于残忍。


吴燕夏坐着沉思, 随着时间分秒过去, 梦境里的细节越来越不清晰, 女孩子的脸也逐渐化为空白。


他自言自语:“还能再坑我一点吗,每个人说话也不说一个明白。”


再静坐片刻,吴燕夏随手抓起手机, 再玩了一把在线的塔罗占卜。好巧不巧,抽到了权杖8的正位,而本牌面的意思,正代表着“此事正在有外灵干预”。


一瞬间, 吴燕夏的心情涌起股烦躁。但随后,他自己做了个难看的鬼脸,就把这情绪稳定控制住。


与德勤山人不同,吴燕夏邪气居多,又难得没那么多“魔性”。他当初决定追梁凉,压根不管她是天仙家的还是别人家的,喜欢就想尽方法去追,追到追不到另说,反正丝毫没有自己是后来者她有竹马很难靠近直接认命的想法。


他不过分贪婪执着,也不会陷入麻木自哀。


吴燕夏决定等回自己家看看情况,再决定是否相信这个梦境。


现在,他将眼前那张纸折叠塞进衣服里,把梁凉为自己带来的食物拉过来,填饱肚子为先。


梁凉同样心事重重地回到新店,一路上也在思考坦克和神灯。但一进门,她就有点傻住。


吉兆的员工像黑社会走堂般,分别整齐地列在大厅两侧。梁爸爸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店里中央最高的椅子上,拿他的保温杯喝黑枸杞泡着虫草的养生茶。


“炳国啊,你也多喝一点热水。”


桑先生在他对面坐着,像个背叛老大的肌肉打手,一副只求速死的表情。


看到女儿回来了,梁爸爸眼睛一亮,而梁凉也提起笑容,跑过去高兴的抱了一下。


“爸爸,你怎么来我这里了?”


“刚出差回来,路过顺便来看看你。”


梁爸爸眯着眼睛,他笑了下就收住,瞬间严肃的表情告诉梁凉,那关于“男朋友”什么的显然有话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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