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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3)(1 / 2)

道就像一个落跑的毒贩子?”


梁凉任由他在桌面紧握着自己的手,她学着他的方式,眼也不眨专注又紧紧地看着他。


直到吴燕夏强笑两声,答应了自己这个要求。


德勤山人眼盲后没有别的爱好,除了买车。


他身为盲人对车的乘坐感要求极高,坐过无数豪华车,劳斯莱斯幻影就成了德勤山人专属车品牌,车内安静,阔气,抬脚的高度合适,后座都是皮质摸着也很舒服。


德勤山人混迹多年,捞的钱有些来路不正,对方也就折物给他。具体表现在,德勤山人在国内拥有超过两十辆的劳斯莱斯。吴燕夏始终觉得,这件事情,比他能驱使“那个世界”的部分力量更令人感到惊叹。


德勤山人刚悠哉地从劳斯莱斯里迈出来,拐杖都没扶稳,就被等候良久不耐烦的吴燕夏,从地下车库一路直拽上公寓。


德勤山人随身总带一块巴掌大的青铜古镜,他让吴燕夏找了个盆,把古镜浸泡在清水里。这老头在国内是响当当的“天师”之一,也确实是有几分神通的,虽然目不视物,但居然就靠在水里来回的摸索那块古铜镜,准确地把他家的情况描述都说出来。


他先“嗬”了声,说:“你家长虫居然那么大。”又悠哉地说,“你家昨夜出了乱子。”


吴燕夏和梁凉对视一眼。


吴燕夏本来要把梁凉送到吉兆,但她非要跟着自己回来。


有梁凉这么面色苍白的坐在旁边,他真的没什么心情了,捏了捏眉心,说:“您别卖关子,先说一句,我这公寓还能住吗?”


比起对面两个年轻人的焦躁,德勤山人依旧显得异常淡定,只咬定一句话:“你继续住,你死不了。”


吴燕夏冷笑两声,他也返身就走去蛇室,要把蛇皮上长出诡异眼睛的坦克拎出来。


客厅里暂时就剩下梁凉和德勤山人。


梁凉完全不敢多说话,只默默地缩在沙发里,降低存在感。


然而,却听到德勤山人对她古怪一笑,他把手从清水里伸出来,抖了抖水珠子:“小姑娘,你头次来这小子家,是不是感觉奇怪?”


梁凉呆住。她还没回答,听德勤山人以一种近乎阴暗的口气继续:“你看,他家客厅没有任何摆设,只有沙发——这房间像不像一座灵堂?这沙发像不像摆着的一口棺材?”


他又放低声音说:“你命里是没吴燕夏这个人的。”


与此同时,听到吴燕夏在蛇室里面暗骂了声。


梁凉简直吓得花容惨淡,但她依旧坐在沙发上发抖,睁大眼睛盯着德勤山人。吴燕夏之前嘱咐了一句,让她看牢德勤山人,别让这怪老头在他家乱走动。


德勤山人等了半晌,四周安静,光听到对面这姑娘紧张地用小鼻子喘着凉气,却没有意料之内的追问。


他便哼了声:“无趣!”


过了会,吴燕夏拎着什么东西从蛇室走出来,他脸色不大好。


凶宅一般有两种。一种是先天性风水不好,这种情况就像戈壁,从建成后就特别容易招脏东西来,人力很难战胜。第二种是原本风水好,不巧后天有横灾发生,脏东西困在里面,这种情况就像环境污染,人力得耐心战胜。


吴燕夏总是觉得,自家公寓归后面一种情况。


在他的世界观里,这毕竟是大城市,又不是荒郊野外的。建筑还是现代建筑物,时间也不长。有鬼也是新鬼,根本没什么了不起。


但现在,又不那么肯定了。


坦克昨晚居然在笼子又进行第二次蜕皮,这距离它上次蜕皮时间并没有多久。根据某种唯心学的理论,蛇频繁的蜕皮是非常不详的征兆。吴燕夏知道很多史书里写,这代表祸端将至,天下要造反的节奏啊。


其实吴燕夏的心理承受力非常强。不是有句老话说,怕死不当□□员么。


但他现在也是真的有点急眼了,尤其是看到德勤山人很愉快地坐着加长豪车前来,此刻又很悠闲的坐在沙发上看笑话。而自己却像癞皮狗一样迷茫,到现在都没时间洗澡。


男人犯浑分很多层次,魏奎的层次比较高,他家境好,能耐得住这少爷的“作”。吴燕夏是能边玩边从一个“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地方考出来当大学生的人物,吴燕夏亲爹快四十多岁才娶到老婆,他知道自己这独苗儿子一发疯起来,六亲不认的。


德勤山人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吴燕夏伸手就把那湿漉漉的蛇蜕直接塞到老头整齐的唐装领口里,狞笑说:“德勤山人!感受一下您想强收为徒、但死活都不乐意的我,最近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蛇蜕黏糊糊的,德勤山人出于人类下意识的本能,手忙脚乱的躲。


但小子的手段阴毒下作,把蛇蜕先塞领子,塞完领子塞裤裆,最后索性直接把老头的花裤衩都顺着长着他老年斑的腿直接剥了,露出白花花的麻杆腿。


“小吴,你,你是要干啥子!”德勤山人一着急,连方言都出来了。


梁凉又惊又骇又莫名好笑,在老年人的敏感部位露出来前,赶紧捂住眼睛。


德勤山人真实岁数也都快八十。他装神弄鬼、漫长的一生哪里被这么侮辱过,气得哆嗦着白胡子,捂住自己裤头,把地上的水盆也踹翻了。


他也不半白半文,直接叫骂:“孽、孽畜!来人!吴燕夏,你这……”


德勤山人只嗑瓜子吃水果的辟谷食谱,力道肯定比不过年轻人,他喘了几口粗气还想威胁,吴燕夏那边就已经顺利剥下老头的长裤,再利落地掏出打火机,点火就把德勤山人的老年人花裤衩点燃,扔到地上。


火,丝丝拉拉地烧着那真丝裤衩,散发出蛋白质燃烧的焦味。


吴燕夏冷笑连连,直盯着那花裤衩烧得干净,才算是把胸膛里憋了不算短的邪火彻底发出来。


而在他身后,梁凉和德勤山人一人一边,都缩在他身后的华丽沙发上,大气都不敢喘。


“德勤山人,咱俩得聊聊。”吴燕夏洗净手,找来拖布把地拖的明明亮亮的,又把坦克和神灯都拎出来,就摆在他后面。


他依旧直接直接盘腿坐在光亮的地板上,明明是微微地抬眼看人,但眉毛中那红痣若隐现,却看出一种居高临下的狰狞味道。


“有几个问题要请教你。”吴燕夏说。


梁凉看到吴燕夏略微沉吟几秒,知道他还在琢磨从哪里开始问,忙说:“夏夏,我也想先问老爷爷两个问题,可以吗?”


旁边的德勤山人在沙发上缓了片刻,居然又恢复世外高人的恬静打坐模样,重新穿上他的唐装裤子。只不过,裤子下面已经是真空的,幸好老头年纪够大,脸皮也厚,居然也不生气。还不知道从哪里又开始抓了把瓜子,呱唧呱唧嗑了起来。


吴燕夏还在整理思绪,索性就让lo娘先问。结果,梁凉立刻说:“我第一个问题最想知道的就是,吴燕夏和神灯结婚了吗?”


吴燕夏立刻觉得肝有点疼,他板着脸:“哎,什么,这就是你最关心的问题?你怎么不关心我住在这公寓里有没有危险?我的人身健康怎么样?你问问你自己也行啊?”


梁凉也有点赧然,小声说:“……我挺想知道的。再说,不是还有第二个问题吗?”


德勤山人静了会,显然也没想到梁凉这么问。过了会,他沉吟地说:“小姑娘,你为何这么判断?”


梁凉把和吴燕夏猜测的事情,大致对他说了一遍。最开始,梁凉自己也是不太相信这事的,但复述一遍,却自己觉得有道理。


人们相信,婚姻是最古老的契约和示好。中国藏族的某些习俗,像是老年人只要和狗结婚,就能在垂暮之年长出新牙。而印度至今有嫁鸡娶狗来辟邪和求好运的奇葩习俗。


梁凉大胆地说:“老爷爷,我说的这些话都对吗?他和神灯之间,肯定存在某种很特殊的关系。不仅仅是宠物和主人的这层关系,其实,神灯已经是他老婆了。”


吴燕夏被她满口的“老婆”“特殊关系”说得特别心烦,脸也不由自主地拉长。


德勤山人却也在旁边摸着白胡子,他摇头晃脑地说:“小姑娘是有几分慧根,但那条长虫不是这个小畜生的老婆。”


梁凉还没来得及对这答案感到松了一口气,德勤山人就解释:“从身份上来说,仅仅是他的新娘而已。”


☆、第 79 章


梁凉和吴燕夏不禁同时愣住, 德勤山人这话非常奇怪,什么叫“神灯只是他的新娘”?


梁凉虽然平时慢性子,这次反应居然又比吴燕夏快了一点,她脸一热,不由瞪了旁边还在莫名其妙的吴燕夏一眼。


要说“新娘”和“老婆”有什么区别。难道,这里的区别, 就在于洞房花烛夜吗?


但是, 人和蛇……


德勤山人以一种不受欢迎的方式, 为她答疑解惑。


“小畜生目前只是把蛇迎回来请它镇宅, 长蛇只是他的附属物,但并不为他所正式占有。如果他正式娶的话,需用血喂蛇牙, 男精抹蛇尾,九九八十一天, 蛇尾会越来越长, 待长虫到它原身两倍左右, 才算他俩已经成婚。男为御主, 饲为妻奴。但娶蛟为妻过于反嗫,不好不好。”


梁凉只听的脸色都变了,吴燕夏阅历到底比她广泛很多, 倒无动于衷。


许多玄学中的精血饲养之说,有时候就是这么来的。北齐的《王烛宝典》里,说在五月五把蟾蜍的血涂满方布,阴干, 在来年的端午节能见到鬼。


真实情况并不太美好,甚至是有点恶心。


许仙与白娘子是流传最广的人蛇故事,根据佛经的“转生”理论,蛇与牛为最易携人魂的两种动物,也有“牛鬼蛇神”这个成语。抛开这个,人类与他种类之物成婚,若是做的好了,能顺遂百事。但容易成孤寡命,极克周遭亲人。非我族类成姻终究是邪道,常人不可为。


但梁凉确实此生从未听过,嗯,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这么邪恶又□□的事情!


她害羞都忘了,心中大怒:“什么新娘,您果然让吴燕夏娶了条蛇,这真是、真是,您暗地里这么害人也不害臊!”


德勤山人恢复了金玉在外的高人风采。


他淡然说:“害人?我若存有一丝害他之心,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尸骨早就烂在山沟里。”


“可是,他自己住在这公寓,住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身边真正发生什么事情。被鬼害死都没人管,您遮遮掩掩的骗他瞒着他,和把他抛到野山沟里又有什么区别?”


德勤山人冷笑两声:“你小丫头认识他才多久?小子平日糊涂得很,但耍起心眼比鬼都精,轻易能死的了吗?”


梁凉眯起眼:“老爷爷,您是我们的长辈,但您一张嘴说话,难道只会用来咒人吗!”


lo娘毕竟当过老板多年,她说话有点噎的,德勤山人倒是哑口无言。


两人争执的时候,吴燕夏也没找到机会搭腔。


占卜比较像歪门邪道里的咨询行业,德勤山人类似麦肯锡的资深合伙人,什么都懂什么都精,神通广大。但问题是这老头路子确实太野了,给这种高人当徒弟,精神和肉体比较受折磨。


吴燕夏看梁凉急着替自己辩解的样子,倒是愉快地笑起来,他起身坐在沙发,把愤怒的lo娘放到腿上哄着。


吴燕夏掰开她因为生气紧握的拳头,嘴上冷声说:“当初您说只要我叫一声师父,就帮我把这公寓的事情解决,可没说解决方法就是给我迎来一个’新娘’?”


德勤山人气的瓜子也不嗑了。


浑小子一到求自己办事的时候,立刻满口的“师父”,恨不得一句“爸爸”都能轻松叫出口。但,他要这种虚名何用。


“我是要你正式拜我名下,磕头、敬茶、改名。”德勤山人沉声说,“不是让你见面就喊我两声师父。”


吴燕夏目光闪动:“为什么对收我为徒那么执着?”


“小子,你虽然有点天分,但若想在前瞻预测一途上继续进展,需要有前人指路。况且,行有行规,术中之诡不可轻传。你需拜我门下,我可以把诸多缘由全部细细地告诉你。”


梁凉对德勤山人警惕心非常高,立刻跟吴燕夏咬耳朵:“别信他,他刚刚还跟我说你家像灵堂,你家沙发像棺材!”


她气得哆嗦,吴燕夏果然暂时不答话,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梁凉柔软双唇。


男人指腹粗糙,动作暧昧,梁凉很快脸红了,侧头躲开的时候,看到地面神灯用那怪异的蛇瞳平静盯着自己,她也没躲,直视回去。


梁凉相信宠物对主人有一定占有欲和依赖,但这感情能否上升到爱情的高度,就半信半疑。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现在非常不安,非常担心,非常嫉妒,非常烦躁。明明也喜欢过那么多年的魏奎,但那份喜欢好像根本不及如今这样百分之一的敏感,凡是涉及到眼前猪的事情随时喜形于色,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那边的吴燕夏其实从听到“新娘”这词就一直紧蹙着眉。


他从昨晚就仔细回想了很多的可能性,把从迎回神灯开始的事情又从头琢磨了一遍,包括所有的细节。


德勤山人居然在自己和这条蛇之间,建立了古怪的婚契。在梁凉这种普通人眼中看来是,这种事情很可笑,像个侮辱的恶作剧,但这种密约,在玄学中确实存在某些束缚力。


德勤山人平常对自己不算差,指点良多。否则以吴燕夏再随意的性格,开玩笑的师父都不愿意叫出口。但这老头整日做事都暗搓搓的,一大把年龄总活在对未知的掂量当中,吴燕夏确实不乐意和他走得太近。


德勤山人这么做,肯定图谋什么。


难道自己的魅力这么大,德勤山人就想拿此事,要挟自己给他当徒弟?还是说,公寓情况真的非常凶险,德勤山人自己都解决不了,必须借助外力帮忙?


神灯真的存在意识吗?


吴燕夏目光最终落在地面上静静趴着的神灯和扭动的坦克上。过了会,他把梁凉从膝盖抱下来,笑说:“凉凉,我卧室柜子抽屉有个信封,你帮我拿来。”


梁凉立刻警觉他想支开自己,她不想走,即使听到再恐怖□□的事情也不想走。


吴燕夏无奈望她一眼,他现在真的对德勤山人有点恼火,也就没再继续管梁凉。


“都这样了还提拜什么师?”他沉下脸,“您到底是来帮我还是给我使绊子的啊?”


德勤山人依旧静静地往白胡子掩盖下的嘴里送瓜子,过了会,长叹了一口气:“新娘这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无论如何,我绝不会害你。我平日对你如何,小畜生你心中自有秤砣。”


吴燕夏听了来气,心想要不是这点信任,自己也不会被坑得那么惨。


他沉眉说:“您刚刚也听她说了,公寓里发生这么多怪事情,我全蒙在鼓里。现在我需要一个解释。”


德勤山人不太喜欢梁凉,他倒打一耙:“我曾经告诫过你,饲蛇期间切不可携女眷回家。金蟒可通灵,大概是你当初见到小丫头,脑海里就起了什么邪念,惹得灵宠躁动,心神不定,忽地灵魂交换,唉,她真是祸害……”


“啧,又瞎扯什么。”吴燕夏不满打断,但下意识地看了眼神灯。它还在那里趴着,和梁凉互相瞪视。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梁凉,就单纯觉得她是个小女仆,哪有什么闲功夫起邪念。


“我不是小女仆!”梁凉很不喜欢这个外号,她小声嘟囔:“咱俩第一次见面,你都在提什么裸.照之类的,我都不敢跟你讲话。那天的事我记得清清楚楚,这事跟我无关的。”


静静地对视片刻,吴燕夏当场崩溃了。


难道因为自己当时正想着魏奎的裸.体,他脑海这点子不厚道想法被神灯感知,于是它吃醋想攻击魏奎,坦克为了旧主才打斗起来的?而神灯和坦克机缘巧合的互换身体?


吴燕夏目前真的不知道,他和魏奎谁更衰一点。


“唉唉,凉凉你现在少打岔。”吴燕夏头都大了,他皱眉,“德勤山人,您也别扯开话题,先说这公寓的事。您好几次信誓旦旦对我说,这里没有鬼。但昨晚有人说在我家看到不干净的东西,而现在黄金蟒的尾巴上,也一夜之间长出类似眼睛的图案。”


吴燕夏在这件事上留了一个心眼,打电话的时候没把细节告诉德勤山人。


德勤山人听到这里果然一怔:“眼睛?”


吴燕夏慢慢的,把坦克身上长出眼睛花纹的事情说了一遍,一边暗中观察着德勤山人。


德勤山人是盲人,平常无法看到旁边的人反应,表情控制不如普通人好,现在的神情居然有点……老谋深算融合着大喜过望,再配上白发白眉,异常古怪。


吴燕夏不记得这像白化病附身的古怪老头曾露出这么激动的时刻,心中警惕。


“哈哈,放心。”德勤山人很专业地拍手,面色居然兴奋到有点发红。“蟒皮呈目是吉祥征兆。小子,你继续在这里住,再住满一个月就到了五年之约,万事妥备。我保证,这一个月你不会出危险。但是,你做事不可自作主张,需老实的听我嘱咐。”


吴燕夏盯着德勤山人,疑窦重重。


当初想改造这公寓,是因为无知者无畏。如今不愿意搬家,是因为懒得折腾。但,德勤山人为什么怕他搬家,还总是三番四次地强调让自己放心住在这里。


这公寓里有什么让老头忌惮又留恋的?是这条蛇,还是这公寓本身,还是自己?


吴燕夏面上却平常,他说:“德勤山人?”


“什么?”


“我吴燕夏是喊过你师父的,您之前对我做过的烂事,您不乐意说,我也不会追着问,索性一笔勾销。但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就是别卖关子,赶紧把这公寓里的魑魅魍魉彻底解决,今天就必须还我清静。第二个选择就是这公寓我不住,这烂事我不管,两个交换灵魂的小东西邪得很,我看着心烦,今晚送到宠物店全部安乐死。从此之后,只有你主动来找我,我再去找你我就是小狗。”


周围静了静,吴燕夏冷淡地说:“我本来就是人间芥子,做事也不怕误伤无辜,有报应就算我头上。被人记恨被鬼盯上,我也并不以为然。但我不想被浪费时间,我也讨厌别人浪费我的时间。”


吴燕夏出言相激,德勤山人白胡须微微抖动一下,看得出他脑海里同样思绪转动。


“我早已告知过你,前屋主被下了极厉害的降头。”


吴燕夏“嗯”了声,当时德勤山人也这么告诉他,但随后说的话就含含糊糊的,逼着他拜师什么的,他每次都烦的够呛,就没再细问。


德勤山人叹口气:“有些事我确实不应该告诉你,秘法是不能被外界……”


吴燕夏冷冷说:“说正事。”


“为前物主下降头的是韩国人,需格外小心破解。”


梁凉正紧张地趴在吴燕夏宽阔的背上,她贴着他耳朵轻声问:“什么叫’降头’?”


降头,是一种巫术。降头师通过灵媒物,掺杂咒语,可以让人受伤、虚弱、改运,乃至死亡。


中国人耳边听闻最多的都是南洋邪术,以泰国的降头师最为出名。


但大众所不知,韩国存在一批异常低调且极端厉害的降头师。尤其近几十年,韩国本土的邪.教颇为昌盛,也滋生了不少相关暗黑产业。2014年的世越号沉船了300名童男童女,据传就是时任总统的朴槿惠为致敬邪教教主的”祭品“。


德勤山人说,泰国的邪术在他们眼中都属低级灵术。反而韩国的降头术传承深厚,最远能渊源到中国隋朝隋文帝,洛阳旧城时就流露一些降头师去往南韩,算是中华民族文化的海外古老发扬,更难破解,且花费的时间更长。


吴燕夏心中的疑惑到达了顶点,他回头跟梁凉说:“……别听老头又说这些没用的。我今晚就直接搬家,家里东西全不带走——但冰箱里那堆吃的拿走。”


“你冰箱里有什么吃的?”


“年轻人年轻人,稍安勿躁,”德勤山人也急了,他枯瘦的手死捏住那簌簌发抖的白胡子,忍气片刻,终于赶紧说正事,“这公寓确实不存鬼灵,我这一点没有骗你。但是……”?吴燕夏黑着脸,帮他接下去:“但是存在比鬼更难缠的东西,对吗?”


德勤山人还没回答,就感觉自己白胡子上多了一只手,是来自占星师的。


吴燕夏揪着白胡子狞笑:“老头你赶紧给我说实话。”


德勤山人先捂住裤子,他说古高丽人的奇诡密术发展自《易经》取道,阳卦成奇,阴卦成偶,阳顺阴逆,以阳数为结。一旦下降便是解连环套路,施术必取伤亡,且习惯以奇数为终。


“前公寓的户主和他女儿命丧黄泉,目前是两条人命,但离着奇数3,还差一条命的空缺。”德勤山人顿了顿,感慨地说,“朝鲜族做事很谨慎,宗从古法。可悲可叹,中华泱泱大国,五十六个民族,鲜有这么潜心向学的人。”


吴燕夏冷漠地瞪着他。梁凉也在他身后害怕厌恶地瞪着德勤山人。


德勤山人迎接两道刀锋般的注视,没有什么感觉。他毕竟只是一名简简单单的瞎子。


”这南韩降头最为奇诡之处,是链条巫咒。首先是不死双数的人,其次,是由上一名死者来亲自挑选下一名待死之人。通常,人在弥留之际脑海里印象最深的人,或者生前执念最深的想法,也会在死后融到邪术当中继续施展。”


吴燕夏立刻想到曾经在床头痛哭的恨嫁红衣女子。


他心里咯噔声,自己该不会这么幸运,被那个跳楼的小姑娘选中,要加入阎王大家族吧??德勤山人欣然说:“确然。只不过你那晚看到的不是魂灵,而是她和降头融合。单纯防鬼是防不住的,必须解降头。但拆解这种巫术极难,除了老朽没人敢接。你又要我彻底解决此宅的风水问题,又要我解可能缠在你身上的降头,所以林林总总的需要五年时间。”


吴燕夏深呼一口气,只想恼怒地问德勤山人怎么不早说?


内心微微好奇,这前屋主到底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他的仇家居然做了一个这么恶毒的降头。


不过,想这些也没用了。


吴燕夏只能淡淡地说:“……今后再乱买二手房,我就剁手。”


“小子,这降头虽然可怕,但你住这公寓这么久以来不是相安无事?”德勤山人叹口气,“唉,你轻易死不了。听你说你外祖家世代为医,你父亲也曾为师?为医为教都是大善之德,可庇护后代。何况……”


吴燕夏想皱眉问“何况”后面是什么,但他已经感觉到梁凉面色苍白的贴着自己后背剧烈发抖。


德勤山人终于感觉被拉得生疼的白胡子一松,是吴燕夏松开手,他把她抱回膝盖,也揉了揉她的脸:“以后咱们家就由你来管钱吧,我花钱就是买祸啊。”


梁凉把煞白的小脸靠过来,她严肃地点了点头。


德勤山人看不到两人的亲昵举动,此刻也只是继续波澜不惊地嗑瓜子。


这种连环降头邪术取第一条人命时最为怨毒,但到后期,更多延伸的是死者怨念,跟施术者本身的关系小。


德勤山人见多识广,认为这降头虽然拆解麻烦,却也不是没有办法。


老实说,他不很担心吴燕夏的安危,因为那条百年难遇的灵蛇还活着,即使目前附着犬类,但魂未散,也会护着吴燕夏生命。吴燕夏这个浑小子只知道防着自己,有时候却对周边的环境感应迟钝得惊人。


德勤山人再往地上吐了一口夹着吐沫的瓜子壳,也不关心是否弄脏地板。


一直以来,他最关注的只有一件事。


或者说,一样东西。


☆、第 80 章


德勤山人拄着那一杆说不清是木是石但异常坚硬滑润的拐杖, 独自乘坐电梯,直接走入地下停车库。


二先生安静地坐在地库里的劳斯莱斯后座等待,宽大的车厢里极其安静,司机的前板被严密地拉上。


当在自己徒弟面前,德勤山人终于褪掉了只有在吴燕夏面前才展现出的和蔼淡然,他阴沉着脸打开车门, 举起拐杖, 劈头盖脸地开始凶猛抽打女侏儒。


对方除了最开始的一颤, 立刻忍耐任他发泄, 把原本如孩童的小身体再缩到真皮后座里,用手臂遮住面孔。


老人劲头到底不大,打了几下就喘着粗气住手, 把一个东西扔到二徒弟身上。他沉声问:“这蛇皮上是不是有眼睛。”


吴燕夏之前整他的蛇蜕,德勤山人临走居然偷偷地顺下来。


二先生展开干瘪的蛇蜕看了很久, 找到他说的“眼睛”花纹。


德勤山人听她再次确认后, 便微闭了双目, 放松身体。


他嘿然说:“小畜生确实没骗我。”


二先生仔细地收起蛇蜕, 她根本没有上楼,却仿佛又把刚刚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您和这条蛇有什么契约?”


德勤山人沉默了好一会,缓慢又极低地说:“我当时答应过这条灵蛇, 我保吴燕夏和他公寓的安危,不透露它的存在。它也愿意在五年后,把自己的一只眼睛送与我。”


这,就是他唯一关心的那样东西。


女侏儒极度震惊地睁大眼睛, 在车内自有灯光下,迎向师父那呆滞却又诡异的盲目。


德勤山人的双目其实最初还是能捕捉一点光线,然而当时医疗条件恶劣,他的职业漂泊不定,总是出入气场混杂场所,眼珠是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器官,如此保养不当,神经彻底坏死,现有医药早已无法改善。


但,人和蛇居然能交换眼睛?


德勤山人不无苦涩地说:“常人是不可行。唯有一种人例外,那就是常年见过死魂的人。蛇目为半阴半阳之物,仅仅能看到2米以内的物事。但我,我已经甚满足。”


二先生冷汗淋漓,她也知道师父有几分通天本领,但没想到,他居然能耐到能找到条罕见灵蛇,和它做出这等惊世骇俗的契约。


“可您如果做,自身免不了沾染阴气,万一损伤自己阳寿……”


德勤山人皱起眉打断:“我这样的岁数,活多久并不是问题。整日听小畜生说他去哪儿玩荡,这天大地大……唉,我已经瞎了将近六十年,早忘记世界的真实样子。”他从怀中摸出那一面青铜古镜,阴森森地说,“每次,我也只能透过它去’看’,然而那些妖魔鬼怪,令人作呕,实在令人作呕。我只想临死前,亲眼去看看这个世界……”


话到最后,居然带有几分沧桑。


二先生也沉默片刻,她换了个话题:“小师弟最近遇到那么多怪事……”


德勤山人一提到吴燕夏,他的嘴在白胡子下面嘿嘿笑了:“呵呵,小子防我厉害得很。我去他家一次,他锁门锁窗还故意洒瓜子壳,等我走后,估计什么都洗一遍。但小畜生不知道,他上次送洗沙发,我嘱人在沙发下面塞了张金蟾蜍皮。我怕那个灵蛇和狗交换身体后会违背誓约,没想到……”


女侏儒倒也陪着他咕咕咕地阴笑了:“没想到,您稍微压制了灵蛇,原先快消亡的降头怨魂居然又被放了出……”


“啪!”德勤山人又是一巴掌,抽得女侏儒偏过脸去,他冷声说:“住嘴!吴燕夏不乐意入我门下,我传人之位便空着。二儿,你让我说多少次,吾衣钵传男不传女。女人不可吃风水这碗饭,这也是古训!你们一个个,怎么都要气死我!”


女侏儒无声以对,眼中浮起和楼上吴燕夏相同的怨恨神情。


“开车。”德勤山人用拐杖戳了前面的门板三下,恨恨说,“灵蛇换了身体,有点压不住降头。那玩意再不除也是祸害。无论如何,我要先保那小畜生不死。”


吴燕夏以前读书选外国文学史,《浮士德》里有一句话:占星师或巫师,为了获取奥秘而将灵魂出卖给魔鬼。


玄学、风水是需要阅历和涵养的学问,稍微的定力不够,容易陷入一种宇宙阴谋论的泥潭。


比如,占星师一直知道他的公寓是类·凶宅的存在,现在,吴燕夏不仅知道了他的公寓是字面意思上的凶宅,而且还缠绕着咒怨。他养的那条黄金蟒虽然能保护自己,据说是自己的“新娘”。如果他想知道更多奥秘,必须拜这个说话喜欢留一半的德勤山人为师……


吴燕夏觉得,他的人生就是和魔鬼打交道。


德勤山人刚刚坐在他旁边,沉声说:“那降头已经尝了血,必须速速除去,否则进入七月阴气重,会形成大患。”


梁凉缩着脖子,已经全身僵直。


她不仅仅是因为极度害怕,还因为吴燕夏正在后面紧搂着她。铺天盖地的男人淡香,他却又开始无意识地用嘴啃她后颈的软肉,旁若无人的亲密。


吴燕夏得靠shǔn xī lo娘的细腻皮肤,在她的现实温度里,才能克制住想继续追问的好奇。他仿佛感觉这公寓和德勤山人之间有种阴谋,但又感觉捕捉不到其中存在的恶意。


算了,好奇心害死猫,他现在只需要迅速解决公寓这件事,不需要更多无用知识。


“那师父,这公寓里的鬼就拜托你了。我今晚去酒店睡,”吴燕夏立马对德勤山人改口,他说完后又凑到梁凉耳边,奇怪地问,“乱扭什么?给我坐好。”


他一只手就把梁凉大腿握住,还不移开。


梁凉窘迫的发现吴燕夏有点纵欲恶趣味,她真的要再和他严肃地谈谈,别人面前不准动手动脚。


嗯,盲人面前也不行。


她耳朵滚烫,更使劲地掰他的手


德勤山人一句话,也把吴燕夏的耍流氓再打断。


“小子不可离去,今晚同样需在这公寓里守夜,小姑娘也得留下来。你们放心,我便在外面客厅坐镇。”


吴燕夏立刻就把紧箍着梁凉的手松开,皱眉问:“让她留下干什么?”


梁凉差点摔在地上,这时候,她看到趴着的神灯站起来,正凝视着德勤山人摇尾巴。


“小姑娘今晚大抵会受点惊。但她必须在,否则只要她还活着,那物还会主动缠她。而且,这降头会发动其他东西去找她。”德勤山人还在嗑瓜子,他转过头来,终于把五年前就该严厉警告吴燕夏的话说出来,“要彻底解决这公寓里的事情,其实很麻烦。”


德勤山人说要趁着日落前准备些物品,拄着拐杖就先离开,剩下梁凉和吴燕夏在他家面面相觑。


吴燕夏在夕阳下的客厅里走了好几圈,有点兴奋,也有点解脱,说不好什么感觉,仿佛终于是从漫长的枷锁里脱身,又仿佛是有点期待什么。


也好,见鬼总比整天担心被鬼害了好。


吴燕夏隔着窗户看满城的车龙,倒是长舒一口气,过了会,回头看到梁凉依旧缩在沙发里。


“凉凉?”


“你,你把它俩都关回蛇室吧。”她虚弱地说,“它俩在这里,我都不敢动。”


梁凉是很敏感的人,她现在对这两个动物都没有办法再看。


吴燕夏也把坦克和神灯再装回去,他虽然没梁凉这么在意,内心却确实有点犯嘀咕。就好像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出轨似的。


“你是条蛇,对吧?”他对神灯干笑几声,“不要给自己加戏。”


神灯依旧朝着他摆尾巴。


大概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德勤山人就拄着拐杖,负着个包裹独自回来。他带来些金刚砂,铜风铃,火折子,还带回来一只通体雪白的碧眼小猫。


梁凉以往肯定忍不住觉得好可爱,再摸一摸,但她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敢动,就站着。


这猫自从拎进吴燕夏家,浑身竖着毛,暴躁地用头撞着笼子。德勤山人让他们把笼子直接拿到卧室,才把猫放出来。


小白猫这时终于平静下来,它绕了整个屋子一圈,轻捷地踩过各种家具和大床,最后,停到了床前的地毯前开始细细地舔毛,憨态可掬。


”你们今夜同此猫待在卧室。不管外面有何动静,不要走动,等凌晨五点,我把门打开。”德勤山人说。


吴燕夏冷言说:“如果有人闯进来,怎么办?”


“呵呵,即使闯进来的,恐怕不是人。”


吴燕夏居然也笑了,他直勾勾地看着德勤山人说:“我需要你一个保证。”


“保证什么?”


“万一有东西闯进来的时候,我不会坐以待毙。”吴燕夏沉声说,“还有,我要她好好的。”


德勤山人古怪地笑了下,他说起别的话题:“你以前虽怕事胆小,好在不啰嗦……现在真的挺迷这个小姑娘。”


吴燕夏面无表情地说:“普通程度上的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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