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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9)(2 / 2)

一周左右前,坦克逐渐停止进食。它乌黑的双目开始明显地呈现乳白色,眼菱膜前仿佛被笼盖了蛛网般蓝茫茫的雾,尾底的金黄鳞片末梢边变得透明,原本鲜亮的金色黯淡混浊。


蜕皮持续了一周多,蛇皮还没有下来。


梁凉急匆匆地跟着吴燕夏,来到他家蛇室。


“你明明可以早点告诉我的?”


吴燕夏望了望她,他没解释。


两人居然同时想起,上次在吉兆门口分别时候的场景。当时她哭着转身跑走,他无可奈何离开,彼此都有一种旧事如梦的恍惚感。


在在此期间,吴燕夏经历着挠墙、窒息、相思、继续挠墙、柳暗花明的状态,而梁凉隔着麻木的一周多时间,重新看到那熟悉的、空荡荡的客厅,也有种豁然开朗的心情。


不过,梁凉随即大胆地瞪了吴燕夏一眼,他之前还不准自己来他家来着!


吴燕夏在她不满的目光中,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的担忧。他暗悔不已,居然又让梁凉跟着自己回家。但在lo娘此刻开心又夹杂想算旧账的小表情中,他只能一言不发。如果此时再不识趣地把她赶走,就算玉皇大帝都难补救他俩的关系。


两人重新走到蛇室,共同在蛇笼蹲下。


梁凉忍不住往吴燕夏背后躲了躲,再畏缩地看那条团在笼子里的黄金蟒。匆匆一瞥,看到它在笼子深处,静静地盘成个复杂粗缠的8字,


然后她轻松的表情立刻消失。


梁凉太怕蛇了,怕到了每次来到这里,都能不厌其烦地把这句话先重复一万遍。她再次无法控制的回忆起在这间蛇室里的遭遇,现在想来,坦克滑出笼子无声地到她身边,重重地贴着她的腿,那胸腔窒息的感觉依旧如此清晰。她简直会因为这种恐惧感放弃世界上一切而飞速逃跑。


但,梁凉现在没有逃。


吴燕夏正蹲在她旁边。他一点也不怕,还全神贯注地看着坦克。


一路上,她都在偷偷地看他,像观察一个哑谜,而吴燕夏毫无察觉。随着时间每一秒的流过去,梁凉花费全天准备的拒绝都在大段地消失。


她听到自己关心地问:“神灯以前蜕皮需要多久?”


“最快两分钟,最慢也就五分钟吧。”吴燕夏看着笼子里黄蒙蒙的坦克,有点嫌弃有点心疼。


黄金蟒现在脏,蛇眼也灰灰蒙蒙的。


顿了顿,他轻声说:“但坦克已经’待蜕皮’八天,它处于超长待机状态啊。”


“那如果它总是不蜕皮,会怎么样?”


吴燕夏心里说,估计会死。


比起同种类同年龄的蛇,神灯原先的体型非常纤弱。而坦克上了它的身后又暴饮暴食,吴燕夏确实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他最近几日尽量多留在家写稿和进行网络星盘咨询,每半小时都会去看看坦克。它已经具备蜕皮的所有条件,但好像僵硬了般缩在笼子一动不动。他只能多拿着湿抹布擦着整条蛇身,尽力地让它舒服一点。


这两天,坦克表皮越发干裂紧绷,蜕皮的症状越发明显。这时期的蛇通常是处于最虚弱的状态,吴燕夏已经不敢再贸然伸手碰它。他在笼子里面放了不少砖头和粗树枝,因为蛇蜕皮的时候需要摩擦力,靠外力磨开唇部的那层老化的表皮。


但问题是,坦克总缩在笼子里一动不动的,这就分外让人担忧。


吴燕夏几乎有点阴郁地回答:“坦克必须蜕皮,否则拖久了,它会被自己身上的旧蛇皮活活勒死。”


梁凉的心刚悬起来,就听他继续一字一顿地冷冷说:“我也不会让它这么死,到了必要时刻,我亲自把它老皮剥下来。”


……这人怎么还那么可怕啊。


但她悄悄地笑了。


吴燕夏想多分点注意力在梁凉身上,但确实没心情。


德勤山人上次告诉过自己,黄金蟒肉身不死,不管装着谁的灵魂,灵宠对这间公寓的威慑力就存在。换句人话,如果黄金蟒挂掉,不管什么原因,吴燕夏最好也赶紧搬家吧。


这就是凶宅无疑。


抛开这些暂时难以证实的灵怪因素,一来吴燕夏是真懒得搬家,二来吴燕夏表面闲云散鹤,但他这人的心一旦重起来,会产生非常可怕的毅力。


吴燕夏年少的时候,学校坐落在半山上。他早晚总爱在大街上闲逛一圈,因此上学经常迟到。他父亲很说一不二,把儿子捆在门口打弯了一堆晾衣架,吴燕夏依旧我行我素。到了十五岁那年,他转到县重点高中,突然有一天就决定不穿鞋。于是足足三年,吴燕夏都赤脚走路,即使跑一千米也不例外。学校完全是看他成绩好且又是少数民族的份上,才忍耐没给他警告处分。


吴燕夏如今重新穿上鞋,还穿上一身“不算命”的t恤,靠天上的星星赏饭吃,只不过这可恶的苗人,对命运的敬畏感依旧不算太多。


他只是不希望梁凉的狗在自己手里出什么事。


这几天睡得断断续续的,吴燕夏每次醒来,先走到蛇室里观察坦克状况。但就像神灯之前的不进食行为,坦克同样遭遇到了它的狗生最大问题,它不懂怎么进行蛇类的蜕皮,只会躺着。


他觉得有点愁。


“难道应该给它点爱的鼓励,让它加把油?”吴燕夏皱皱眉,自言自语。


一回头,他看到梁凉正呆呆地看着自己。她就像披着华美羽毛的鸟,但骨骼又小小的,手乖巧地搭在膝盖中。


吴燕夏顿时想到梁凉在蛇室的遭遇,略微歉疚。


“别担心了,可能到明天早上坦克就蜕皮了。”他故作轻松地说,顺便又厚着脸皮握住她的手,“我尽量不会让坦克挂掉。好了好了,今天太晚了,我先把你送回家。”


梁凉的手却在他掌心轻微挣扎了一下。


她闷闷地说:“我想摸摸它。”


吴燕夏愣住,过了片刻,他古怪地问:“你不怕蛇了吗?”


梁凉怕蛇,很怕很怕,但是,吴燕夏此刻对坦克表现出的由衷关心,却让梁凉觉得内疚极了。


因为这根本不关他的事。


坦克曾经是最抚慰她最心爱的小狗,但自从变成蛇后,梁凉知道她一直尽力地躲避它、逃开它,甚至从来不多看它。梁凉发自内心觉得,拥有坦克灵魂的黄金蟒,也不过是世界上一条可怕的普通蛇,对她是惧大于亲切。


但现在,当坦克命悬一线,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


坦克以前是幼犬,在不会下楼梯,不敢出门的时候,都是被她柔声拍打着哄出去。所以,梁凉就很想……摸摸它。


吴燕夏沉默了会,他手一揽,就把梁凉搅到自己怀里,她的心顿时开始跳起来,不,这次不仅仅是因为怕蛇。


“那大胆摸一下吧,我会保护你的。”吴燕夏在她耳后轻轻说。


……按照常理,难道男朋友不应该说:“不要摸!有危险!我好心疼你!”这种台词吗?


蜕皮前的蛇,是出于最温驯的状态。即使是毒蛇也不会咬人。


但梁凉全身僵硬到不知如何是好,她还没来得及为自己一时的勇敢后悔,就看着吴燕夏利落把蛇笼打开。他没有让梁凉独自把手伸进笼子,反而坚定地把手罩在梁凉颤抖的手上方,陪着她一起把手伸到笼子里。


两个人的手交叠,吴燕夏的手就在上方,像乌云一样,严丝密缝地虚笼着她。而在笼子外,她稍微一动就能后靠到他的肩膀上,梁凉头晕目眩,心跳声大得惊人。但隔着这么近,梁凉发现听不到身后人的任何呼吸声,她呆了呆,随后反应过来吴燕夏此时正在紧张地屏声。


在上方吴燕夏的护卫下,梁凉无法说她是鼓起勇气,还是精神恍惚、全身起着鸡皮疙瘩的情况下,她平生第一次亲手触碰到了蛇。


软、出乎意料的软。那触感不像鱼皮,也不像狗毛,就像冰冻后的丝袜,还像涂抹奶酪的骸骨,有一层肥肉又有一层厚骨。蛇不同于哺乳动物的肌肉纹理,是非常肉感的那种细腻光滑。


梁凉最初整个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吴燕夏甚至感觉她整个身体都在轻颤和尖叫。但随着指尖轻触到坦克,一切就仿佛顺理成章,她的手慢慢下滑,就在他还担心她随时在自己怀里晕过去的同时,梁凉居然已经镇定地摸完了整条尾巴。


随后,梁凉又以莫名的胆量,嘟囔道:“……加、加油,坦克,你,你要快点蜕皮。”


坦克依旧一动不动地盘着,要蜕皮前的蛇是很脆弱的,全无抵抗能力。


“不要死,求求你了。”她轻声说,然后又以刚才的动作,摸了摸坦克的尾巴,手势非常温柔。


一如她摸曾经的泰迪。


就在此时,梁凉突然感觉手下僵硬的蛇轻微地一扭。吴燕夏反应比她更快,他迅疾地先捉住蛇的七寸,在她耳边轻喝:“出来!”


随着梁凉惊惶地把手抽回来,她个人虚软无比,后倒在吴燕夏怀中。而他也迅速跟着收回手,紧锁上笼子。


方才在笼子里似乎陷入沉睡中的坦克,仿佛清醒起来,它扭动着蛇身,无声地昂起头。如果蛇有情绪,可以感到它进入一种无比的焦躁状态,就仿佛垂死的囚犯被锁在正逐渐弥漫致命毒气的密室里,找寻最后生存的可能。


此时坦克三角蛇头一抖,它扭动身体,开始高速绕着整个笼子底部游滑起来,带着令人目眩胆颤的疯狂挣扎状态,冲撞得铁笼砰砰作响。


两个人同时闻到一种油味,那是蛇蜕皮前散发的味道。


梁凉感觉她的脖子被铁链锁住了,体会到最纯粹的恐怖。不自觉地要再向后躲,被后面的吴燕夏用手臂紧紧抱住。


他惊喜地,一眼不眨地说:“它要蜕皮了!”


坦克拖着长长的蛇身,在笼里不断抽搐和奋力前进,越来越快。笼子被撞击的声音越来越大,如果坦克此刻依旧能发出犬吠,大概会发出在深夜里最让人不安的那种长长的、哀鸣似的预警声。


它不断地以头撞击笼子中间的粗糙的石块,紧紧地缠绕后再松开,仿佛没有痛觉。


梁凉已经看到它吻端的上下颌处有了道细小的、仿佛透明塑料壳那样的裂缝,她惊呼一声,而坦克仿佛也有了感觉,全力往这处缝隙处来回用力地撕磨。


它全力地绕着灰色砾石、土黄树干,一遍遍地游走。


缝隙终于被坦克扯得越来越大,一层好像人工塑料的乳白色皮层正从缝里掀起来,崭新的身体就在老皮中央。坦克不断地在拐角处迅捷地扭动着它的身体,就像孩子想甩掉脚上的袜子,而那老旧皮层在尾部也越堆越长,终于,从头到尾逐渐的剥落。崭新的、斑纹亮丽的黄色蛇鳞越露越多。它受到振奋,精神抖擞地不断吐着信子,眼睛慢慢恢复了之前的水润乌黑,而随着它最后一圈奋力地游走,旧蛇皮终于像窗帘布样全部被剥了下来,落在笼子底部。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蛇完成了全部的蜕皮过程。


☆、第 50 章


蜕皮后的坦克, 像游动的速度逐渐缓慢下来。它惬意地又环绕一圈,再找到了水盆,开始喝水补充能量,也并不管笼子外面目瞪口呆的人类。


蛇室里一片寂静,旁边的神灯静静地趴着,偶尔摇摇尾巴。


梁凉不知觉间, 已经彻底倒在吴燕夏怀里。


他们坐在地上紧紧拥抱着, 共同看完这场自然和动物间新陈交替的过程。


“……我, 我难道真是小仙女吗?”


梁凉的整张脸发红发热, 布满汗水,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很狼狈可笑,但是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好神奇啊, 自己只是摸了两下而已。


在坦克进行蜕皮的时候,梁凉一直紧紧地盯着笼子, 那是一种无意识的注视。心情说不上是紧张、激动还是害怕或震撼, 也许言语永远不能表达她的全部感受, 只有同样亲眼看过这幕的人才能懂得这种生命的感染力。


梁凉发自内心觉得这一幕很美, 尤其在坦克拼尽全力地剥落旧皮的瞬间,她居然热泪盈眶。


吴燕夏看着她的眼睛,静静地补充:“可能真的是仙女吧。”


他除了微微惊叹蛇蜕皮的时机发生得如此恰好, 并没有梁凉那么大的感受。吴燕夏只是把她刚刚摸过蛇的那只冷湿的小手举到自己唇边,低头轻轻地吻在她的手背处。


“我喜欢你,凉凉。”吴燕夏清晰地说。


当占星师干燥的唇落下去,她不自觉一个轻颤。


虽然不合时宜, 但面对他第二次告白,突然间,梁凉回忆起首次看到神灯出现在脚下的那一秒。多么强烈的惊吓,陌生人的家里居然出现一条活蛇!闻所未闻,当时她整个人,整个心跳,和全部的呼吸都停住了,耳朵里嗡嗡作响,手心在渗出冷汗。


但当这种奇特的感情和恐惧一起渗入内心,梁凉发现,以自己这么胆小警惕的性格,居然从第一次见面起就非常信赖吴燕夏,信赖到,她从没有怀疑过他说的任何话可能是假话。


从他第一次说喜欢她开始。


但梁凉依旧忍不住问:“……为什么呢?”


这到底是什么感情呢?为什么吴燕夏会喜欢上她呢?她真的不懂。


他们明明认识的时间没那么久,他可能都不怎么了解她。比如说,梁凉自己谨慎地暗恋了魏奎那么多年,她依旧羞涩到,不敢公然承认“喜欢”这两个字。


……喜欢到底是什么?


吴燕夏却笑了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喜欢上你就是很自然的事情啊。”


梁凉怔然看着他。


潜移默化中,她也学会了他那种独特的、一眼不眨地凝视方法。


吴燕夏咳嗽了声,他略微后仰着身体,用双手支撑地面。


“……美少女你先从我身上下来吧。”


梁凉这才意识到她正坐在他身上,慌不择路地站直身体,脸整个都红了。


吴燕夏身上终于一轻。


他不是不想享受温香软玉,问题是,lo装是属于看上去很美,只有穿上去才知道多热多闷多重的服饰,更何况梁凉买的蕾丝裙价格不菲,都是高级蕾丝,刚刚就像大山大河大海一样压着他。


吴燕夏边咳嗽边朝着梁凉竖起一个大拇指,代表着滔滔不绝的敬仰和佩服。


“你真的太厉害了。居家怡室还镇宅啊。”


梁凉却呆呆地看着蛇笼子。


杨雨薇上午先去开了会高层,回到办公室后就先打了个喷嚏。随后,她所见的下属除了魏奎以外,都似有似无地给了她一个莫测的眼神。


她不动声色地来到自己的开放办公室,知道了原因。


有人居然送来99朵玫瑰,而在这个以进口玫瑰种为时髦的年代,对方选了十年前最火的“蓝色妖姬”,一种传说中的黑玫瑰实际上却以人工蓝色染料漂成的玫瑰。


杨雨薇内心隐约有了点预期,但翻开附带卡片后,还是骂了句脏话,因为桑先生的大名正签在上面。再抬头的时候,魏奎正罕见过于聚精会神地翻看文件,后脊背在硬括的衬衫里活像一根竖起的嘲笑又鄙视的中指。


她忍了又忍,到下午的时候,才若无其事地让保洁把这束玫瑰扔了。


魏奎但凡感觉到杨雨薇心情不好,他的心情就特别好。


本来今晚加完班后确实要回他的小别墅。但是,他毫不犹豫地又跑到梁凉家。


用备用钥匙打开门,梁凉早已经自己睡了。


客厅的桌面上摆着个盒子,魏奎随手打开一看,里面有淡黄色微韧的一层长长蛇皮。他好奇地捏了捏,感觉沙沙作响,仔细认出来什么东西后立马扔地上。


“什么玩意儿啊。”魏奎一皱眉,赶紧冲进去洗了洗手,再用卫生纸胡乱地把纸盒子重新包起来放在原地。


他有心想问情况,但看了看确实太晚了。于是在梁凉家冲了个澡就陷在她家沙发上随便睡了。


唉,其实总睡沙发是有点不太舒服啊,魏奎模模糊糊地想。


梁凉第二天早上打着哈欠走出来,看到沙发上睡着不请自来的魏奎,又愣住了。


今晨第一道的微光照在他出众的脸颊,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感觉身为颜控的尊严慢慢地回来了。


魏奎真帅,魏奎真好。梁凉从小就知道他胆大包天,几乎不怕任何惩罚,轻狂到了有些铁石心肠的地步,以至于她好像从来没有指望过,这样的魏奎在自己身边逗留太久。


她隐隐知道,魏奎拒绝了魏家的背景,自己执意要闯出名堂,至少他这举动就比她只会开餐馆的小生意强太多。


然而一瞬间,梁凉的心情复杂得难以描述。因为魏奎对于她,也像隐藏在蛇皮后的蛇。


比起深入了解他,她更习惯去靠自己想象他。


魏奎一醒来,正好看到梁凉凝视自己的场景。


梁凉连忙低头,慌乱地把他散落在地的西服捡起来,那昂贵的西服面料饱满,纹路清晰,抱在怀里有些沉。


魏奎每当看到梁凉神不守舍的样子,总是心情大好,他故意说:“娘娘,你在想什么?”


梁凉回过神,她小声地说:“你怎么来了?”却不敢看他。


魏奎没有察觉有异,反正,梁凉以前对自己也这么躲躲闪闪的态度。


他正盯着梁凉细看。


她今天的睡衣很薄,纤细的腰,纯白真丝睡袍下面有起伏的胸脯,上面绣着精美的玫瑰。


女孩长发如瀑,方才看着他的目光柔得像软水,魏奎的脸也不由微微红了。如果她平时也这么穿多好,他烦躁地想,他不要求她每天穿名牌或多有设计感的东西,但至少像普通女人一样穿着,脱下那碍眼又该死的lo服。


……所以,那订婚戒指是送还是不送?


魏奎觉得特别犹豫,他不是不喜欢梁凉,但经常不知道拿她怎么才好。如果梁凉脱下lo服,或者她的个性像杨雨薇,反正是能强烈刺激到他,那么一切就简单很多。


此时此刻,梁凉已经把他的西服搭在旁边了,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向魏奎说一件事了。


她坐在沙发上,双膝并拢,规规矩矩的像个小学生。


魏奎看着她那样子不由再叹气,梁凉怎么就没半点美女的气场,一举一动都像小鸡啄米似的无聊。


唉,还是先订婚吧。魏奎实在被他爸和他叔叔催烦了,反正他也根本忍不了其他如狼似虎的女孩。


“那个,那个,我昨天晚上又去了吴燕夏家里。”


“谁,夏大仙?“魏奎皱眉问。


以他的广阔心脏,也仿佛感觉吴燕夏这名字最近在耳边出现的频率有点太高了。不过,魏奎对吴燕夏的态度非常像杨雨薇对着桑先生——魏奎只是把曾经在吴燕夏手上吃过的亏,当成被野狗咬了一口。这是意外,本质上,他没时间也没耐心去了解吴燕夏这种人。


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就像lv和河马,原子核和米老鼠,金融机构和丐帮。类似这种对比。


不过魏奎恍然大悟,他手一伸,就把她昨晚遗落在客厅里的蛇蜕皮拿起来。


“你最近和吴燕夏走动很密切啊?我说呢,你这盒子里的皮是哪儿来的。他家里有条蛇,对不对?你不是最怕蛇——我懂了,是不是他告诉你,家里放蛇皮能招财?那你这蛇皮我拿走了,我也要招财。”


梁凉慌乱地说:“……不不,这蛇皮不能给你。”


魏奎眉一挑,刚想继续坚持,但他突然从沙发上坐起来,吃惊地说:“娘娘,你哭什么?”


梁凉连忙用手背把脸上掉落的眼泪擦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间就很沮丧很难过。大概内心知道,要和曾经重要的东西告别了。


魏奎已经坐到她身边,他抓住她的手,俊容严厉:“你怎么了?梁凉,你是不是被那死算命的欺负了?怎么回事,你告诉我我弄死他。”


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已经恶狠狠起来,梁凉连忙摇头。


她不好意思地推开他的手,魏奎这才不情愿地放开她,但依旧专注地看着她每一丝表情。


被他这种目光凝视,梁凉感觉心跳加快


不过与面对吴燕夏不同的是,她整个人都变得很害怕,就像被即将发怒的桑先生尖声训导。


“他跟我告白了……”她细声细气地说。


“啊?”


“吴,吴燕夏……”她鼓起勇气,“夏夏说他喜欢我,然后要我当他的女朋友,我,我……”


魏奎一愣。


他并没有像梁凉猜想的反应那样,露出种被伤害或者是惊讶的表情。比所有的反应更糟糕的是,魏奎大力地捶着沙发笑摊在了沙发,而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第 51 章


魏奎大笑到止不住:“那个死算命的苗族人居然说他喜欢你?要你当他女朋友?他不是一直号称自己是大仙要修仙, 他们苗族的村是不是养蛊需要样本啊?不对,他说自己不懂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神了这人,我懂了,肯定是这人那天晚上请老太婆吃饭,没钱付饭费, 然后把自己抵给你了!他这种张嘴就来的人说话你也信!”


梁凉被他说得满脸都是红晕, 她突然想到, 自己确实又忘了找吴燕夏收餐费了!而眼前魏奎满目含笑的轻蔑样子, 也让梁凉非常不好受。以往觉得魏奎大笑的样子倜傥非凡,现在看到却内心扎着一根刺。


然后,魏奎听到梁凉轻声说:“我, 我答应了。”


魏奎终于不笑了,他坐起来。


一股熟悉的恼火感油然而生。魏奎突然间想到杨雨薇总是数落他的口头禅“不要幼稚”, 他每次听了都想发疯。


魏奎不需要梁凉解释发生了什么事。他知道, 他当然知道。


像魏奎自己有时候跟女孩子开玩笑, 性子上来纠缠对方喊哥哥老公的。但该闹的闹完, 转脸就不认人,并不想真正发展暧昧。他猜测的情况是,吴燕夏跟杨雨薇结伴去梁凉店里吃饭, 随后那死算命的开玩笑说让梁凉当她女朋友,傻姑娘梁凉真信了。


魏奎却知道,他和吴燕夏是同道中人,反正特别能侃能闹的货色, 说话等于放屁,只有最笨的女孩子才选择相信一时兴起的鬼话。


梁凉小心地说:“……可我觉得,他不会拿这事开玩笑。”


她知道个屁!


魏奎突然沉下来的脸色让梁凉更害怕了,她大气不敢喘,艰难地把话说完。


“但,但我虽然答应了,如果你不高兴,如果你不喜欢我这样做,那我我我,我就算了吧……如果你说不可以,那就算了。我以后就再也不见他了。但是我,我一定要先告诉你,我不会瞒你的……”


魏奎同样厌恶的,是梁凉每次做任何大小决定都会跑过来烦他。如果他回答时态度不好,她的脸色就迅速黯淡下来,仿佛责怪自己猜不透她的心意。大多数时候,“被需要”很满足男人的自尊心,但问题是梁凉需要的关注太多了,她这种无时无刻的放低和柔软就在渴求一种腻在水草湖里的纠缠。


魏奎通常没这种心情,他待会还得保留精力上班反怼杨雨薇。但梁凉刚刚才哭过,他也不好疾声厉色。


于是魏奎难得的耐着心,他先挤出微笑:“娘娘,你知道答应做别人女朋友代表什么意思?”


梁凉的脸果然嫣红一片,她咬住唇。


魏奎忍不住盯着她花朵般的柔唇,嘴头冷言冷语:“呵呵,吴燕夏不是一个少数民族?也许他们盛行走婚,你要两女侍一夫啊,你就不怕老太婆跑过来大耳光子抽你?”


还有句话他没好意思说,魏奎总觉得吴燕夏没有男性能力,难听点说,吴燕夏嬉皮笑脸到让人有些看低他了。不然,哪个孬种会允许自己无怨无悔的被杨雨薇那种女人驱使利用?


梁凉果然又被魏奎的话唬住,脑子陷入迷糊。


她不了解魏奎,但好像也不太了解吴燕夏了——苗族真的盛行走婚吗?好像有一个民族确实提起过这个,她可不想谈这种奇葩的恋爱。


“……他,他说了和杨小姐就只是大学同学。”


魏奎深吸一口气,这大早上的心情算是彻底毁了,早知如此就不来梁凉家睡沙发。不过,魏奎想起件事,掏出手机给梁凉看上次的照片。


“看到了没有?哪个大学同学这么形影不离的?“


魏奎简直都不想生气了,虽然在某一瞬间,梁凉执迷的神色让他感觉到一丝醋意,但他的骄傲更迅速地压制了他。


他简直服了。梁凉肯定就是国内两.性知识完全没普及到位的那种傻子,想到梁家父母宠着女儿就像宠小公主的错误教育也真是奇葩。


梁凉长久地盯着魏奎的手机,就在魏奎以为自己终于说服了这个小榆木脑瓜的时候,她抬起小脸孔,淡淡地问:“你手机里为什么存着杨小姐的照片?”


他一愣:“我?我顺手拍的,正好看到她和死骗子在吃饭——”


梁凉轻声说:“你从来没告诉过我,杨小姐这么年轻又这么好看。”


梁凉回忆起见到杨雨薇时,那股泛在心底的轻微酸涩感,她这几年差不多天天听魏奎抱怨“老太婆”的事迹,而魏奎自己一定不知道,他一方面嫌弃她幼稚和不成熟,而拿来对比的对象,就是他嘴里满口厌恶的“老太婆”。


而现在,向来只存球赛和跑车照片的魏奎,居然偷拍了杨雨薇的照片。


梁凉感觉心里有重重一坠,她不由盯着魏奎。


“我删了还不行?”


迎着梁凉清澈的目光,魏奎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他莫名心虚,赶紧抢回手机,这大早上的什么情况啊,弄得他好像犯什么错似得。


魏奎真诚觉得他一点错都没有。


他已经换上了平时玩世不恭的那种表情,看上去很耐心,一副深情到死的模样,实际上思绪已经转到别的上去。


魏奎站起来,又开始把梁凉家的挂烫机拉出来,没事人似的准备熨西服。


“我真是跟你说不明白,”魏奎打着哈欠,他把话题赶紧绕回来,“你上次不是还跟我骂吴燕夏说他是骗子么?怎么现在又转变立场,真是女人心海底针,算了我管不着,你随便。”


“什么?”


魏奎恶毒地说:“我说娘娘你不怕下蛊被毒死的话,那就跟那吴燕夏试试……”


他几乎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但梁凉比他动作更快。她忽地抱起桌面上装着蛇皮的盒子跑回房间,再把卧室门重重反锁上。


魏奎敲了半天门都没开,而且怎么叫她名字,里面都没有回应。


他一看表,知道再不离开的话今天上班又要迟到,便突然狠狠砸了一下门:“梁凉,我拜托你不要总以为自己还是一个小公主好吗?成熟点!没人能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还有,赶紧把你lo服扔了!不准去见吴燕夏!”


梁凉正以背抵着门,魏奎那一敲吓得她把整个盒子砸落在地。蛇皮已经干扁下来,梁凉连忙蹲下去捡,


她想,魏奎好像没说不同意吧?那就是同意了。


桑先生今天休息。


他早晨的时候从床上醒来,同样拿起自己的手机,先把“萌萌哒夏夏占星”发布的星座运程又看了一遍。


“……射手座……太阳和木星角度,会带来贵人……避免因为过度投入情绪化。爱情,有些决定一个人做不了主。”


桑先生读了三遍,随后不小心拉到公众号下面。


“萌萌哒夏夏占星”一周推送两次,阅读量篇篇在八小时内都破十万加,而评论区非常热闹。后台每次都会选出50个精选留言,其中不乏占星大神对吴燕夏的星象分析作出继续解读,俨然成了一个小小的占星爱好者交流地。


吴燕夏自己从来不现身回复,无论占星质疑还是“夏夏你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好准啊”“夏夏美女求算命”这种留言。


但在这次推送后,“萌萌哒夏夏占星”后台只放出一个精选留言。桑先生一眼认出梁凉的私人微信,她的第一句话是“抢沙发……”


就这么一句白痴话,被置顶,被加精,被回复。


而吴燕夏的回复是:“陋室唯一的沙发。宇宙无二的你。”


桑先生愤愤地合上手机,趴在床边,山崩般地干呕了会。他觉得这事和这回复真的太恶心和太假公济私


占星师在上次又帮他免费看了一次占星筛子,吴燕夏还好心地劝他把水晶手链摘了,显然也觉得粉晶太扎眼。


“你怎么不戴青金石?”


“难道青金石也招桃花?”


“青金石是传说中的帝王石,你觉得,身为帝王还需要桃花吗?”吴燕夏盯着他,这占星师身上有种邪气,既不是卖水晶也不是算命的,怎么讲,就感觉一切尽在掌握,他说,“恋爱是讲究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的缘分,缘分不到,硬要去谈就是扯淡。所以,您也别管我那天不让你追我朋友。”


吴燕夏虽然不肯透露杨雨薇的更多信息,但同样对桑先生说,他和杨雨薇只是大学同学。


但桑先生还是太不开心了。


他,不,服。


到中午的时候,举完铁且穿上西装的桑先生,神出鬼没地出现在西静大厦楼下。


这里进入电梯前都要刷卡,但桑先生居然神通广大的搞到了访客牌子,他特意换上自己最好的西服,显得有点像破产企业家。


但一上18楼他就彻底晕了,四周都是香水味和黑裙白衬衫,还有衣冠楚楚的各种人走来走去,所有人都干练稳妥,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杨雨薇的冷淡高傲表情,然而又不是杨雨薇。


杨雨薇今天没空骂魏奎,她刚刚和客户一起联合撕完了律师和审计。在ipo中,沟通成本常常远大于实际成本,


她精疲力尽,坐在员工休息室里发呆。这里刚装修完,桌椅颜色明亮,角落里全是零食。冰箱里有牛奶酸奶汽水啤酒,全身昂贵的品牌。水果放在精致小瓷盘中,而休息区里全是苹果电脑,偶尔穿插一张桌上台球桌。


杨雨薇独自坐在沙发里,打量周围一切。有时候,她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该得到的,有时候又觉得自己的能力并不足矣得到这一切。


微微一笑,感觉是女强人“皇冠综合征”。


她懒洋洋地打开手机,准备看“萌萌哒夏夏占星师”当放松精神,但一双锃亮的皮鞋停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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