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凉不服气地趴在开放料理台上,她伸着雪白的脖颈,歪头去读出他t恤后印着的三个黑体字:“不算命?”
哼,吴燕夏老是说自己不是算命的,但他之前讲的那些也属于算命范畴嘛?
占星师本来想耐心解释其中的区别,四目相对,她的眼睛又大又美。
吴燕夏突然间心跳如雷,就像回到小时候,小舅舅玩笑般地捏着自己鼻子强灌下人生第一口酒,他天晕地旋地重重摔倒在地,迷糊地看大舅舅满高脚楼地揍小舅舅。清光月亮挂在头顶,然后他想,呵呵,傻了吧。
吴燕夏现在听到他正在口干舌燥地嘲讽他自己,呵呵,傻了吧——
“哎呀,我就问问。我不会找你看星盘的,”梁凉误会了他的沉默,她再次觉得自己开玩笑很失败,就很羞涩地解释,“不好意思啊大仙,我又烦到你了。”
片刻后,占星师轻声说:“我也不会给你看星盘的。”
……因为她只配铲屎,而且看上去太穷了是吗?梁凉很不高兴地离开他家。
作者有话要说: 坦克这文是史上最多波折,因为有“坦克”两字,在很多搜索范围内被屏蔽了==
确实怪我起名不慎,很多评论被吞,不是晋江的锅~~~~~~~~
但本颗星不想改名,这对我不算问题(我的问题永远是不想更新。。。
明天啊不今天入v,希望审核不要那么严==
入v相对于结婚。不过领证十块钱你全掏,你养家,你等我,婚姻存续期间冥王星只负责blingblingbling
盼望离婚那一天(够了
☆、第 20 章
桑先生第二天的反应比梁凉想象中又要平静很多, 他甚至没大喊“死骗子”,这让她有点毛骨悚然。桑先生什么时候对除了日料外的东西那么执着呀?
他只是不耐烦地表示对占星价格有心理准备,毕竟像吴燕夏这么有名的占星师收费一定不会太便宜。
梁凉愕然地脱口而出:“夏大仙很有名吗?但我在网上没有搜到他名字!”
说完后有点心虚,觉得自己暴露了什么。她平时缺少八卦的动力,除了搜索工作上的日料原料和海淘买lo裙几乎不看任何国内娱乐信息。但昨天晚上,梁凉再次心里痒痒地全网搜了“吴燕夏”, 在一无所获的情况后还花了五块巨款把他的毕业论文从知网down下来。
当然, 读着读着就直接香甜地睡过去。
桑先生愣了:“网上到处都是他的名字。他在全国占星师排名第一的, 还被英国占星协会和美国什么协会认证过, 他是萌萌哒夏夏占星师。”
想象一下,当一个长得像海豹般的壮汉挤着嗓子说“萌萌哒夏夏占星师”,这简直是太刺激了。
梁凉神情肃穆了片刻, 她深呼吸后木木地问:“桑先生,您, 您为了算星盘现在想跟我卖萌吗?”
桑先生脸上青筋乱跳, 他擦了擦手, 粗鲁地直接夺过手机打字再还给她。梁凉颤抖地接过来, 原来“萌萌哒夏夏占星师”是一个热点头号,而这关键字足足拉了n多长条和快照。
吴燕夏做占星的时候不用真名,她努力地用“吴燕夏”三个字自然搜不出来什么。但“萌萌哒夏夏占星师”在网络上就非常有名, 他发布的年运和月运和美国苏珊大妈一样以神准而起名。而这家伙从拨号上网时期就开始在自己的博客发布星座日运运程,点击量全网最高,仅仅页面广告费就接到手软。
最上面的信息显示,“萌萌哒夏夏占星师”把星座形象外包给动画公司做主题设计。总而言之, 这很完美的解释吴燕夏每天“不上班”的资本。
梁凉两眼昏黑地看着那堆密密麻麻的搜索记录,感觉要憋内伤了。他怎么就能给自己取这样的网名啊?还“萌萌哒夏夏占星师”。
脑海里又闪回到曾经看似荒谬的假设——吴燕夏喜欢和她用一样的lo娘粉色手机套,还形容自己是“萌萌哒夏夏”,这根本就不是直男的做法吧!难道说他真的是一个隐形同性恋,真的喜欢魏奎?
……她就是耽美小说的青梅竹马女二号打酱油的设定吧,梁凉无言流泪,她真的要陪着吉兆和桑先生一起孤独终老了。
“呔!”桑先生首先觉得自己受到巨大侮辱,“我才三十五岁,你嫁不出无所谓,但我一定会结婚的!”
旁边的lu和小凡没有听到老板和板长之前的低声对话,但当桑先生愤怒地喊出这数字后就开始叽叽咕咕起来。
板长实在是不要脸到一种境界,居然到现在还好意思坚持自己只有三十五岁哦。
吴燕夏大学时期的喜好非常庞杂,热爱篆刻和维特斯坦利又处于学习星盘的狂热阶段,对相位一知半解就特别喜欢找人练手,看上去满嘴胡说八道但偶尔又诡异地精准,在狂人倍出的中文系落得“夏大仙”的揶揄。
他曾经看过杨雨薇星盘,用手指点着就开始滔滔不绝:“……土星落十宫代表你迷恋权力高位;月木海有相位加上天王星的负相能量又强,哇你可真是骨子里的女强人!”
吴燕夏大学时期便懒得出奇,头发长了后也懒得剪,随手盘了个小球球系在头上,越发显得眼勾下巴尖。
杨雨薇盯着眼前的怪胎,那时候她少言寡语,柔婉顺和,没有表现出一丁点以后会成为颐指气使女强人的气质,人生中最大的闪光点就是找到一个当学生会主席的英俊男友。
吴燕夏每次下课都在路边摆摊免费算星盘,身边轰轰烈烈聚集一堆人。他是少数民族又是文科生,学校保卫处暂时不好出面处理,先把学生会的人喊来劝他别堵着车道。
有时候,命运以一种很纠结的方式展现它的神奇。
杨雨薇跟着男友去凑热闹轰人,一时好奇把生辰时间写上去递给吴燕夏,从此便成为“萌萌哒夏夏占星师”最头号最忠诚的粉丝。她并不会告诉任何人,那句话对自己的人生产生多么深远的影响。
今天下午魏奎在办公室又因为小事被杨雨薇骂得狗血临头。
“金融行业的英语名词确实很多,我们交流也确实都多用英文。但是,你多打完一个长单词并不耽误任何事情。那些常用的耳熟能详的,eps可以缩写,嗯,lp缩写也可以理解。但仅限于你确定收件方同样理解这些缩写的情况下。正规的邮件尤其是对外邮件里不允许用缩写,必须写全部单词!你自己看看你这封邮件一段话里有多少个缩写?而且每个缩写之间都不用大写字母标示,谁知道你写什么?这样人为的为沟通创造成本就是在耽误大家时间,知道吗?以后不允许这样。”
魏奎没说话,低头装模作样地看了看那块名贵手表显示的时间。
已经下午两点了,如果不是杨雨薇自己都忘了吃午饭,魏奎有理由怀疑这是她虐待自己的新方式。
杨雨薇脸色依旧如冰雪般平静,又晾了他十五分钟零三十六秒。
“你可以出去了。”她冷冷地说。
魏奎被杨雨薇大骂的事情并没有引来同事们的关注,他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空气里散发着阵阵午后咖啡的香气,这让魏奎在饥肠辘辘之时又加了点烦恼。
和他同期的两个助手很快得到晋升,但他的职位一直被杨雨薇死压着,这让魏奎感到郁闷到底。这不是钱和title的问题,他从小到大又何曾被一个女人这么死死压住不得翻身?
过了会,魏奎看到杨雨薇拎着包踩着高跟鞋潇洒地走人,她职位高,平常出入根本不受打卡限制。
这老太婆一定是骂爽了自己后去吃大餐了,魏奎面无表情地想,愤怒地咬了口压缩饼干充饥。如果说他的娘娘是盛世白莲花,杨雨薇大概是名利场上的黑色大丽花,连那个神神秘秘的占星师都为她所驱。
两个狗男女!
魏奎偷偷地用手机给梁凉发了一条短信:“今晚我早下班,求娘娘收留。”
在吉兆,手机这一头,梁凉收到这条短信没有往常的高兴。
咦,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是有点怪怪的,她莫名感觉和吴燕夏看上了同一类型的男人。
……并不想啊。
今晚又是下雨,有两桌提前预定的客人没有来,座位便是空的。但吉兆的管理非常严格,店里服务人员绝对不许在营业时间内去坐客人的位置。
梁凉身为老板,要以身作则,只能抱着电脑委屈地躲在后厨门口的小过道上打字,她这几天脚受伤没有精力到新店查看,只能远程查看一切情况。
桑先生不负责今日主膳,他从来不在客人面前骂徒弟,只是会用看猪的眼神鄙视他们。等鄙视够了,他走过来亲切问她:“老板,帮我约好算命时间没有?”
“……您不是说给我三天时间吗?”
“我改变主意了,你需要多一点压力。”
梁凉愣愣地看着他,突然间不由起了疑心。她紧张起来:“桑先生,夏大仙都跟你都说了什么呀,你不会是想离开吉兆吧?我们明明签了终身合伙协议……”
桑先生糙脸一红,他用尽量随意但明显不成功的语气说:“别扯淡!这跟咱们店的事没一点关系,我是算我的感情生活,反正,你今晚就帮我解决这事。”
今晚。
梁凉脸突然一红,心虚想是不是桑先生也知道吴燕夏今晚来接她啦。
吴燕夏出门前又先走到蛇室担忧地蹲了会,他伸出手摸了摸原本圆润但此刻几乎只剩骨头的泰迪犬。
转头看了看食盆,狗粮盘满满的,它几乎什么也没碰。
“我的宝贝儿蛇,你多少吃点东西吧。或者想吃什么哥哥给你买,好不好?”
尽管两个宠物交换了身体,但狗和蛇的瞳孔颜色保持着原本的模样。在一人一狗的对视中,这只拥有金色妖艳瞳孔的泰迪忽地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轻轻地舔了下吴燕夏的手心,仿佛让他放心。
吴燕夏唉声叹息地喂了它点冷牛奶,这是神灯目前唯二不抗拒的食物。
巧克力奶已经被他自己喝了。
吴燕夏最初是在一个县城卖野味的小餐馆里救出这条小蛇,他吃到一半居然有警察冲了进来。原来这家小店涉嫌走私国家保护动物,吴燕夏踱步到被狼藉的厨房看了眼,警察已经把各种动物收得差不多。
他眼尖地看到灶下有条金色的小黄尾巴。
拎起来,是一条通体金灿连眼睛都是橙黄的小蛇。
德勤山人听了吴燕夏的描述后连连点头,他说这是黄金蟒,蛇之大吉,是吴燕夏的生肖守护实体,养来镇宅的效果比黑猫好,蛇吃得少还不用天天除便……
吴燕夏纯粹是因为最后一句话才决定养它,看它全身黄黄的直接叫“神灯”。但养了这么多年,彼此确实也产生了感情。
“我家神灯姑娘怎么就不吃饭呢?”吴燕夏撑着雨伞,自言自语。
正在这时,一辆鲜红跑车飞驰过去溅了他满小腿的水。
占星师无动于衷地继续往前走,只在路过便利店的时候买了一包纸巾,很随便地擦了擦。
情绪管理是一个过程,而星座对他的影响很大。
吴燕夏没有痛苦,但也很少会让自己为了什么事去特别开心或者特别不开心。也许与未知为邻的人都如此,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香。
走近吉兆,lo娘居然提前出现在门口,就像被困在兔子洞里的爱丽丝踮着脚尖等自己。
吴燕夏不禁停住脚步。
他发现,自己此时的心居然和昨晚一样为她而剧烈跳动。
☆、第 21 章
梁凉今天提前半个小时溜出来的, 只是想早点回家安心地等魏奎。
她不打算等吴燕夏来接自己,原本在屋檐下东张西望片刻准备溜走,但远远地,雨幕中一个挺拔的青色身影走过来,带着种压倒一切力量的沉静感。
梁凉不由愣了。
也许每个人都不会真正讨厌占星师,因为他那神秘的职业, 因为他本人做事专心而又令人难以捉摸。他的玩笑有真心吗, 也许有, 就像吴燕夏说起家乡时候的表情。他的轻浮是做戏吗, 也许是的,就像他随口呼唤出来的那句“美女”和“美少女”。
但等吴燕夏隔着她十多米就停住脚步,那双棕色眸子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 梁凉心里模模糊糊地闪过一个念头:……夏大仙果然恶趣味比较多!
他怎么就原地站着不再继续走了,两个人之间还隔着这么老远, 天又下着大雨好伐!他就是想看她狼狈地冒雨朝着他主动跑过去?真是恶趣味到极点。
其实自己也带伞了, 才不稀罕。
于是“啪”的一声打开精致洋伞, 娴静地走到他跟前, 不悦地扬起下巴。
“大仙,你来啦。”
可惜一乖乖地主动打招呼,完美“小贵妇”气场就彻底崩塌了。
梁凉今天穿得松松软软的塔裙, 这是一种很重工的内外金丝刺绣双层裙,很美很仙。长发梳在一侧的,柔嫩的脸颊处戴着毛茸茸饰物的耳饰,从侧面看细腻洁白一片。她又在茫茫绵雨里撑着那把小巧的白色雨伞, 娇美极了。
黑伞宽大,两人并排走还隔着至少两米。过了会,吴燕夏听到lo娘乖乖地问:“大仙,我能躲到你伞下面吗?”
他一顿,几乎怀疑是谁不小心把他自己的强烈心声喊出来了——但下一秒,梁凉确实收了那把洋伞,压着裙子轻快地跳到黑伞笼罩范围内,他不由呼吸一停。
梁凉为她难得的主动同样有点害羞。
但之前所有的惨痛经验都表明,纠结是没任何意义的,还是早死早超生吧。一鼓作气地把桑先生想要找他算星盘的请求转达出来。
吴燕夏这才明白她的主动是因为有事所求,他就笑了笑:“找我看星盘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每周只接预约的服务,而且下周和下下周的名额都已经满了,等以后吧。”
切,不相信。
梁凉不由撅起小嘴,吉兆目前也是半预约制,她拿这种鬼话打发过一连排要加塞的客人。知情的人都懂肯定有解决方法,比如,吉兆就有两个为了美观不会摆出来隐藏桌位,她也完全不信这鬼马的占星师没有留一手的方案。
她再接再厉:“大仙,我能找你插队吗?”
吴燕夏迅速避开梁凉带着恳求的目光,他打着哈哈:“是我精力有限,顾客也早约好了,不然看你面子,下个月吧。”
这代表他肯定有时间。梁凉心领神会:“主要是周六客流量多,我怕桑先生看完星盘后的状态……呃,有起伏。这周四中午好不好?”
他随口回绝:“不太好。”
“大仙……”
“我周四是真的有事,这样吧,我回去看看日程,或者下周一晚上?”
“那不然就这周五中午?”
两个人居然讨价还价了一路。
之前的暧昧早没影了,吴燕夏一来是真心的懒,二是找他看私人星盘的人确实不要太多,不差这点事,但万万料不到梁凉丢开害怕就能当一个讨价还价的高手。
那声“随便你”说出口,他自己一时都没回过味,旁边的lo娘已经露出“你最善良的”的欣喜表情,顺便奉送一个“好崇拜你哦”的无辜笑容。
只不过,梁凉那得逞的目光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以桑先生杀人后就要急吼吼立刻放血的性子,摆出的态度是既然要花钱那就尽快、马上、迅速地看星盘,更重要的是梁凉自己同样好奇吴燕夏付费看星盘这事准不准,决定大力地支持桑先生做第一个吃螃蟹(看星盘)的汉子!
两人这时已经走进楼,吴燕夏把梁凉那张偷笑后容光焕发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梁凉像天真的野生小动物,无法对付人类过于主动的感情,有时候会吓到转身逃跑。但她同样有独特的——这种敏感度,喜欢试探,光彩外形,懵懂中带着时隐时现的机灵。
占星师心情同样亮起来,他因为自豪独到的审美不由嘿嘿暗笑两声。
但梁凉却被他诡异的表情生生弄毛了,她赶紧回头四处看了看,然后小心地问:“大仙,你哭什么啊?”
吴燕夏不笑了,他此刻已经收了伞,很自然地伸手捏住她脸颊旁垂下一缕头发,顺势揉了揉她的头。
嗯,手感果然挺好的,难以相信首次见面的时候,居然觉得这lo娘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梁凉被这动作彻底吓懵,她立刻往后退想躲过魔爪。
结果占星师好像铁了心去摸她的头,两人走入电梯前她还头发整齐,扎着柔顺的马尾。等电梯门再打开,她第一个踉跄逃出来时已经长发凌乱。他手劲没轻重,连上面的蝴蝶帽都被揉下来。
梁凉头晕脑胀的,又委屈又生气,迅速跑到洗手间里面躲起来,讨厌讨厌讨厌吴燕夏果然超级无敌讨厌!最讨厌别碰自己发型了
等抬头照镜子,发现眼睛里带着一抹诡异的阴沉感。
呃?其实她也没有真正很生气啦。梁凉怀疑地摸摸脸,她想再凑近仔细去看,但镜子里的自己双眼晶亮地回视过来,毫无阴霾。
大概是幻觉吧。
扎头发的时候,瞥到水池边搁着一个颜色很古旧的红色皮筋。梁凉默默地吐槽会吴燕夏的品味,没乱碰任何东西推门走出来。
占星师明明在答应给桑先生看星盘时面色还有点不情不愿,但此刻又好像非常开心。
梁凉一走出来就被他强行按坐到沙发上。
“美少女,我想给你看一个东西。”
梁凉赶紧挣扎,她还想早点回家呢:“那个,还是我先去铲屎吧。”
吴燕夏却又按住她头不让她坐起来:“急什么,大便天天见。”
梁凉心头一闷,气愤无比地看着他,刚刚心里那点想反抗的小火苗又猛烈地烧起来,但在吴燕夏那种胁迫的目光中,还是乖乖地坐在沙发上。
吴燕夏还洋洋自得的卖关子:“想一想,什么是你在日常总能见到,但你又见得不那么彻底的东西?”
“当然,在待会看到它之后,你还需要摆脱你对常规的偏见……”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沙发正对着的墙壁。
吴燕夏家被形容为四壁皆空也不为过,墙壁上虽然挂着一个空荡荡的巨大画框,但里面什么画都没有。
此刻,随着吴燕夏往什么地方一按,那空荡荡画框后面居然有四个闭合的旋转开关,那掩藏在粗布后面的真实物体缓慢地露出来——
“怎么样?”吴燕夏慢慢地说,“你在别的地方没见过吧?”
沙发上的梁凉正紧紧地用双手捂住眼睛,她快哭了:“所以,你是要给我看魏奎拍的裸|照吗???”
他的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笑容像风样地飘走了。
“什么?”他罕见迟钝地问。
梁凉的小脑瓜在经过吴燕夏之前的“提示”后,只能想到“裸|照”这个选项。她那布满荷叶边的肩膀缩起来,带着无比的尴尬、惊恐和百爪挠心,依旧紧紧挡住眼睛。
占星师眉毛里的红痣一暗,取而代之是有种莫名酸溜溜的感觉。过了会,吴燕夏才回答她:“哈哈,不是的,我不会让你看裸|照的。”
梁凉脸已经涨得通红,依旧不敢放开捂住眼睛的手,她虚弱地说:“大仙,如果待会我放下手发现是任何人的裸|照,我以后绝对不跟你说话了也绝对不来你家了!”
“知道了,放手吧。”
梁凉终于放下手。
眼前正对着的画框里没有稀奇古怪的东西,只有一副中国地图。
雄鸡造型中国地图,不是标着藏宝图或者盗墓图。
就是普普通通的地图。
唯一的特殊之处在于地图的比例尺。而在任何国家,一定比例尺之上的地图属于军用机密文件。
梁凉可以用全吉兆的身家性命保证,眼前的这幅地图绝对不是一个能从正常渠道购买来的地图。
太,清楚了。
像看微型中国。
清晰程度甚至堪比卫星地图。
……等等,她现在隐隐约约的失望感是怎么回事啊。难道心里还想着能看到什么古怪的东西吗?
吴燕夏抱臂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他赞赏地笑了:“真识货!这种地图发行都带着编号的。我都不敢公然放出来,每次看它都会拉着窗帘。”
现在普通人出行都用卫星地图,但眼前高清地图带来的实体震撼无人能及。梁凉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地图摸上去可以左右移动,几乎连城市的区都能辨认,她也注意到吴燕夏还用笔在上面标注着不少圆圈。
她回头干巴巴地问:“你打钩的都是你曾经去的地方吗?”
吴燕夏再一怔:“……你怎么知道?”
梁凉默不作声,她已经不想费心去问吴燕夏以什么非法手段搞来的这地图。她认真思考的是,如果现在报警,吴燕夏完全就能凭着这张在jūn_duì 足矣被标为机密文件的地图就能获得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然而他放在家里用来打钩。
☆、第 22 章
魏奎已经在梁凉家里等了她快两个小时了, 有点不耐烦。
他就是喜欢不打招呼但突然用备用钥匙造访,看到梁凉每次露出惊吓又难掩喜悦的表情,然后乖巧地围着自己来回打转。
娘娘怎么还不回来?魏奎无聊地在梁凉家公寓转了一圈,隐约觉得少了点什么又想不起来。
她整间公寓的客厅收拾得非常整洁——但也只限于客厅。魏奎亲眼见识过她那见鬼的卧室。梁凉配有八层柜子装着她从头到尾夸张的饰品,毕竟lo装是一个穷奢极欲装饰性的服饰,
……呕, lo装真是丑死了。
魏奎清楚记得小的时候, 梁凉的长相在大院里众多的女孩子里是最顶尖。但和出众的外貌相比, 她说起话磕磕巴巴的, 整天只爱在家读书和摆弄洋娃娃,也根本不和其他孩子玩。
他当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王,带着堆皮猴野到天边去。盛夏季节, 魏奎伙同几个调皮的男孩子夺过她最心爱的洋娃娃,扔到院门口的主席雕像上。
梁凉当时哭到快断了气, 含泪去爬雕像底座。
正好魏司的车路过, 他严厉地斥责了小姑娘的行为, 又让战士帮着她把洋娃娃取下来, 回到家亲自用鞭子抽了儿子一顿。然后魏奎的母亲回家后听闻,又亲自拿高跟鞋抽了他一顿。
这应该是魏奎的印象里被打得最惨的前三次,但也是从那天后, 他莫名其妙地开始照顾这个漂亮软弱的小结巴。
后来梁凉说话越来越自如,但一直到读高中,她每天上学依旧会搂着不同的洋娃娃去教室。在她读书的时候,洋娃娃就安静静地躺在桌兜里——梁凉因为这古怪的举动成为史上最知名的校花, 而到毕业典礼,很多老师和同学都抢着和梁凉及她的洋娃娃合影。
读了大学,她终于抛弃那些洋娃娃而直接做lo娘打扮,她最初不懂熨衣服:格子头套、蔷薇颈圈、皱皱巴巴的花裙子、叮呤咣啷的毛绒腰带,搭配上花里胡哨的彩色连裤袜,就这么蹦蹦跳跳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梁父梁母身为女儿的迷妹,反而连声夸女儿可爱。
这一句“可爱”,梁凉就从17岁“可爱”到了现在——
魏奎曾经看到一个新闻,说一个lo娘没有眼色地穿公主裙去参加葬礼,结果被家属重重殴打了,他断言这就是梁凉以后的结局。
大院从小玩到大的孩子各个都混得风生水起,出国的出国、做生意的做生意,从政的从政,至少都在往前走。
唯独梁凉的人生就停到“可爱”这个年龄。
她不爱交际,不爱正经工作,整个人的状态还是那个“很傻很天真”的抱着洋娃娃女孩,唯一果决的行为是大学毕业就借钱开了家入不敷出的“高级”日本料理。
魏奎不会忘记,那次老同学聚会同样约在五星级酒店。国内第一家的无边泳池,晴朗夜色像星球上最后一滴水。每个人出场都是无懈可击的高级定制,女士都是七厘米的高跟鞋,男士西服来萨维尔,家境最一般的也戴了祖母绿的胸针搭配齐胸连体裤,大方典雅。
唯独梁凉依旧穿成庸俗的扫把。
那种夸张衣服装饰下,再美丽的五官黯然失色。她像个局外人似的傻戳在那里,后来依旧是魏奎含笑地把她拉走,他那晚穿着薄薄的费尔岛毛衣,带着美东典型预科生风格。
他嗓子里堵着一口气那样的难受,沉沉地说:“你就不能穿得正常点?今天这是什么场合你还这么穿?”
梁凉小声地说:“但我平常就这么穿。我真的以为是普通的老同学聚会嘛。”
魏奎真是觉得他一人饮酒醉。
像他这种从小胡天忽地的,吃喝玩乐无一不精脾性的个性,这么多年来守着一个女孩子,也只有梁凉才傻乎乎地觉得他们只是朋友。只不过,同样也只有他也知道自己有种深深的、深深的不甘感。
等她再成熟点吧。只要她脱下那身愚蠢的lo服,他就把心情告诉她。
……结果梁凉去泡温泉都能穿成lo风格,这也是让魏奎感觉很服气的。
门咔哒响了声,是梁凉高高兴兴的回来了。
她在吴燕夏家玩了挺久,针对地图问了不少问题,还喝光了他家两瓶巧克力奶。当躲在他背后看到骨瘦如柴的神灯后也吓了一跳。
不过,梁凉对神灯的绝食提出一个崭新的思路。
“你得每天给神灯刷牙。”
吴燕夏身为一个疯子,就跟看到另一个疯子似的看她:“……刷什么牙?”
“坦克以前是有牙结石的,我每天都会拿宠物牙膏给它刷牙的。宠物医生也说狗狗牙齿不好会影响进食。你说神灯是不是因为没刷牙,所以才不好好吃饭的?”
狗是需要刷牙的,也是可以刷牙的。不过,狗的牙膏都是专用可吃的类型……
梁凉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偷笑,因为吴燕夏听完这里时默默地转身就走——他不是去找宠物牙刷,他是又快被她烦死了。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梁凉笑容停留在脸上,突然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
一抬头,发现客厅灯光里,一脸探究的魏奎正从沙发里站起来,茶几上有几个喝空了的奶茶杯,他脸上露出她所熟悉的厌恶表情。
梁凉听到她心里传来咯噔了声,居然忘记魏奎今晚要来她家了。怎么可能忘记了啊?
魏奎已经目不斜视地路过她,他真是快被奶茶齁死了,自己去梁凉家的冰箱找了点水喝,梁凉不敢开口,她也不敢换拖鞋,先可怜巴巴地跟着他。
沉默片刻,梁凉咬唇说:“对不起。”
其实莫名地说“对不起”也是没有什么自尊的,不过魏奎不觉得有什么,没反应。他被捧惯了,对有人顺着自己从来不以为意。
梁凉心虚极了,她从来没让魏奎等过她的:“你在家等了我很久吗?”
魏奎没说话,他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回头又粗暴地替她也倒了一杯。
梁凉更内疚了。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是对不起。我,我……今晚有事回来晚了,我真的没想到你来的这么早。”
魏奎眨了眨眼,开口了:“娘娘有什么国家大事要处理啊?”
她不敢骗他,小声地说:“我去夏大仙家看坦克了。”
魏奎怔住:“谁??”
梁凉天真地以为他忘了吴燕夏,她脸一红:“就是那个家里养蛇,拍了你……”?
魏奎绝望了。怎么最近是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