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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1 / 2)

54


临近傍晚, 现场取证告一段落, 没有任何新的发现。


大家不能一直呆在岛上,现场拿到的线索也都必须要回海鸥市刑侦分局做进一步的分析和处理, 于是在收尾工作结束后,韩松就招呼分局的人收工,留下一批继续在守着现场, 然后带着旅店里的6个嫌疑人准备回到海鸥市。


黄宇在见到分局的探员后,态度一直很积极配合, 就算后来探员没再主动问他什么, 他都会自己凑上去,朝着除黄宗外的其他嫌疑人指指点点,对谁都怀疑了一通。


但一听说韩松要带他们回分局, 他整个人又焦虑起来,跟到一个探员身后就碎碎地开始念叨:“我在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你们怀疑我就是浪费时间, 能回答的我都已经回答了, 为什么还要到你们分局里呢?”


探员一开始还安抚了他几句,说这只是走流程、例行公事而已,叫他不要紧张, 但见他被理睬了以后越发地能说, 干脆也不理他了。


黄宇看出不去分局是不可能了, 于是又换了话头,开始滚车轱辘地问:“这次的事会不会被记到档案里?我才刚大学毕业,要是被人知道我进过局子……探员你不知道, 别人可不会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进的局子,只要知道你以前跟刑侦局有过接触,他们看你的眼神就都不一样了 ……”


直到被劝着走进车里,他都还在苦着脸说着这些话,像是深有感触


六人离岛坐的车,还是来时黄宗开的那辆旧面包,只不过开车的已经换成了分局的探员,车厢里也坐了两个探员,而来时的所有人,不是死了,就是成了凶杀案的嫌疑犯。


至于韩松他们分局的其他人则分作两批,坐了两辆车,一辆在面包车前,一辆在面包车后,把面包车守在中间。


诸弯弯一脚迈进车里,扭头最后看了一眼旅店,然后低头进车,靠着陈不周坐下。


但刚坐下,她就又听见前排黄宇愁眉苦脸在跟黄宗开始抱怨:“哥,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咱们为了这个旅店多努力,起早贪黑地收拾布置,就怕有一点纰漏,连房间窗台花瓶里的花都是新换的 ……”


大概是跟黄宗关系亲,他说的话更加没有顾忌,真的是又悲愤又委屈,说着说着都快哭了。看起来不像作伪。


因为太吵没办法思考案子,诸弯弯干脆歪着头,专心地听黄宇的抱怨,随着车一路咣当咣当,不知不觉也就到了岛西的岸边。


但车停下以后,却没有人来通知他们下车。


“怎么回事?”


诸弯弯趴在窗边朝外看,等意识到停在岸边的是船时,她的眼睛也睁大了。


她不确定地回头问车里的探员:“那是来接我们的船吗?”


探员没有回答。


事实上,这个问题,连韩松都回答不了。在他收到的消息里,停在这里的应该是一艘小型的渡船,刚好能把他们这些人一起带回海鸥市,但现在停在岸边的,却是一艘只在电视里见过的豪华邮轮。


迟疑着走下车,韩松带人走向邮轮问情况。


诸弯弯正伸着脑袋朝前,想看清韩松在干什么,却被陈不周捏着脸转了头,面向窗外。


“看那儿。”陈不周向外指。


“看什么?”诸弯弯听话地凑到车窗前,两只手圈起来放到眼前当“望远镜”,但她什么都没找到。


陈不周睨她一眼,用眼神嫌弃地对她表示了“真没用”,然后隔着她拉开车窗,朝着外面响亮吹了声口哨。


一秒。


两秒。


突然!同样的口哨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陆三水?”


“是陆三水!!!”


诸弯弯当即就明白了。


这口哨声她太熟悉了,陆三水有事没事就喜欢吹这种调子的口哨,她有次想学,结果练得嘴巴都干了,还是光能往外pupupu地吐气,半点口哨的声音都没有。


没想到陈不周学都没学过,就能直接吹出和陆三水一样的口哨,两个人还能就此对上暗号。


在哪儿在哪儿在哪儿?


知道熟悉的人就在不远处,诸弯弯心里雀跃得不了,脸紧紧地贴在窗玻璃上,鼻子都压扁了。


好在没多久,前面车上的探员就走了过来,通知让他们下车上岸。


几个人陆续地走下车,诸弯弯一出来就拼命往邮轮上望,结果差点被碎贝壳绊倒。


陈不周压着她的脑袋,不耐烦:“你是几年没看见陆淼了?看脚下。”


“哦。”


诸弯弯乖乖地答应了,然后逮住机会,一脚踩上他的影子。


抬头看一眼,没发现。


那就再用脚尖碾~一~下~


开心。


……


刚走到岸边,熟悉的口哨声就又响了起来。顺着声音看过去,诸弯弯顺利地找到了正大力挥着手的陆淼。


“陆三水!!!”


诸弯弯兴奋地跑过去,手放在嘴拢成扩音筒,“你怎么来了?这船是怎么回事?”


“二组长友情赞助!”


他咧开嘴,也拖着声音大声地朝下喊,“听说你和陈不周被困在岛上了,而且身份还没法证明,咱们重案两个组都不干了,正好组长叫我带着你们俩的身份证明过来,我就快马加鞭坐上飞机赶过来了!”


因为离得太远又兴奋,诸弯弯边听边蹦跶,恨不得直接跳到邮轮上跟陆三水聊天。


陈不周插着兜,一只手又压住她的脑袋,把她按在原地。


“蹦得这么欢,跟你能蹦上去似的。”


顿了顿,他认真地低头看她。


半晌,他问:“你是不是又矮了?”


……


诸弯弯鼓着脸抬起脚,直接踩到了陈不周的脚上。


陈不周等她松开脚:“矮子。”


诸弯弯再踩。


陈不周:“矮子。”


再踩。


“矮子。”


他们这边还没休战,韩松已经上了邮轮。


陆淼看到就迎过去,“老韩!”


他拎着个信封递过去,“我们组陈不周和诸弯弯的身份证明。”


“怎么样?”看韩松打开信封,陆淼在他跟前晃悠,“我们组的人厉害吧?”


“嗯。”


韩松没有否认。


他始终是客观的。


沙滩上埋着死猫这件事,如果不是靠着诸弯弯的记忆发现不对,只凭着他们组按部就班地搜查,也许到最后都不会被发现。


等韩松确认完证明,陆淼迫不及待就回原地去找诸弯弯,刚走到她旁边就撞了她一下:“厉害啊你。老韩那么老派的人,这么快就对你改观了。”


诸弯弯:“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问老韩了。之前蹭船的告诉我,我还不相信……”


嗯?


“蹭船的?”


“就是那个。”


顺着陆三水的手看过去,一个男人正弯着腰软塌塌挂在栏杆上,整个人跟化了的橡胶似的,面无血色地大口喘着气,一副“要死了”的样子。


“刘叙?”


“是刘叙吧?”


诸弯弯试探着问。


和中午在pad视频里见到的男人比,他满嘴的大胡子都刮没了,露出光洁的下巴。


听到声音,刘叙生无可恋地扭过头,但一看到是诸弯弯,他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赶紧从旁边拿起一束沉甸甸的花,向着她就走过来。


太阳花小雏菊,各种鲜艳朝气的小花搭在一起,每一朵都开得很有生气。就像刘叙给人的感觉一样,清清爽爽、干干净净、活活泼泼,很阳光。


陈不周就完全不一样。


不是颓得困成狗,就是烦得冒凶气,脾气烂到家不说,就算笑也是冷笑、嗤笑、扯扯嘴角。


反正就是一点年轻人的朝气都没有。


而且陈不周也没有给她送过花,一个西瓜,不对,一口西瓜就把她打发了!


诸弯弯目光又落到那捧花上,咬了咬嘴唇。


第一次有男人这么直白地把花束捧到她眼前呢。


但她还是没敢接,只是问:“给我的?”


陈不周看到话,会怎么做呢?


刘叙笑出一口白牙:“见面礼。”


陈不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挠着脖子低头往里走,一抬头,刘叙捧着束花正往诸弯弯怀里送。


陈不周:“……”


他站定看了一会儿,走上前。


“喂。”


他扯着t恤的后领子,在诸弯弯跟前低头:“你头发是不是掉我衣服里了?一直痒。”


“我头发怎么会掉到你衣服里?”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诸弯弯还是凑过去,扒拉开他的衣领帮他找头发。


陈不周:“谁知道,你昨晚睡觉老往我衣服里钻。”


诸弯弯:“……”


她心虚地先朝陆三水看,见陆三水回去找韩松了,才松了一口气。


睡一间房归一间房,但睡觉往衣服里钻这种话要是被陆三水听到……


不要不要不要!


她在心里把头都摇成了拨浪鼓。


就这么走神想着,诸弯弯从陈不周的后背上捏出一根头发。


举起来,看了看。


“这是你自己的头发!我的头发才没有这么短!”


陈不周看着她心虚地张牙舞爪,抬起手,把她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然后边推着她往船舱走,边教育她:“什么你的我的,我的都是你的……”


说完一转身,把刘叙堵在门口。


“你跟着干嘛?”


他什么表情都没有,随手就把他往外赶。


“滚蛋。”


55


另一边,陆三水正在嬉皮笑脸地缠着韩松。


“不要那么小气嘛,”陆三水用力捏着他的肩,“我就是看看你们的调查报告,不会指手画脚的。”


韩松受不了他,小声地说了句什么。


陆淼立马保证:“不让不让,他们俩是犯罪嫌疑人呢,哪能让他们俩看啊是不是?”


2分钟后,他拿着韩松丢过来的报告副本,咧着大嘴,悄悄地溜进了陈不周和诸弯弯呆的房间。


但他还是很守信用的,首先就晃着报告说了:“我答应老韩了,这个不能给你们看。有什么想问的,我可以帮你们找答案。”


非常义正言辞,说完就开始翻着看。


但刚看了没几行,还没等诸弯弯提问,陆三水就忍不住先向他们提问了:“案发时间是凌晨2点到3点,夜深人静的,你们俩就没听到什么声音?”


诸弯弯:“我睡得特别熟,什么都没听到。”


她看向陈不周:“你听到了吗?”


陈不周:“没有。晚上房间一直开着空调,门窗都紧闭,半夜还下了一场雨,好像还打了雷?”


诸弯弯:“对,我查过了,就在案发的那段时间,岛上正好在下雷雨。”


陆三水又看了几行:“你们在二楼……如果是一楼的黄宇或者黄宗作案,他们肯定要经过二楼,楼梯上也有没有什么动静?”


诸弯弯还是摇头:“你不知道那个旅店的布局,我们住的房间全部都集中在最东边,而楼梯是在最西边,别说晚上都关着门睡着了,就是白天我站在房门口,如果走楼梯的人有意放轻了脚步,我都未必能发现有人正在上下楼。所以凶手到底住在几楼,根据这个判断不了。”


说完她想到:“我们住的房间在二楼,跟四楼还隔了一层。但是贺雨晴隔壁的谭笑、还有楼下的魏文荟,他们也都没听到案发时有声音吗?”


陆淼听完,开始在文件里找答案。


找……


找……


找……


“哦,老韩他们问过这个问题。”


陆淼终于找到了。


“谭笑说她没听到。她因为胖,每次睡觉都睡得很死,还会打很响的呼噜。11号晚上她睡着以后就没再醒,直到12号早上她定的7点的闹钟响了才醒。”


接着他往回翻。


“魏文荟……魏文荟……啊,魏文荟回答的不是这个问题,她回答的是‘刘政什么时候离开了你的房间?’她说她不知道。她每晚按时10点睡觉,睡前会服用一片安定,在她睡着前,刘政一直躺在她的旁边,她发现刘政不见,是在第二天起床后,紧接着她就立刻开始找刘政,但是到处都没有找到,直到黄宇去找贺雨晴。”


陆淼手指按在报告上,照着认真读。


诸弯弯:“她随身带了安眠药?”


“这个也确认过了。”


陆淼继续照着读,“药瓶就在她包里。她还说如果需要的话,可以抽血检验,看她昨晚是不是真的吃了安定。”


听到这句,诸弯弯就不怎么怀疑魏文荟服用安眠药的真实性了。通过抽血检验,肯定能查出她昨晚在睡前有没有吃过安定,这个撒不了谎。


如果她说的完全属实,那11号晚刘政的行为就是“趁妻子吃了安眠药熟睡、跑到楼上去和情人偷情”,倒也不是说不通。


但魏文荟在丈夫离开时有没有意识、在凌晨2点到3点有没有意识,目前还判断不了。


“等会儿……”


陆淼刚才没仔细看,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个刘政是跟魏文荟是夫妻,他怎么死到贺雨晴的房间里了?!”


诸弯弯又积极起来:“对,我跟你说,我发现……”


“啊,不用,我知道了,”没等诸弯弯跟他说起自己的发现,陆淼就从现场报告里找到了答案,“垃圾桶里有用过的condom,这刘政胆子也够大的,老婆就在楼下呢,就敢到楼上见小三了。”


诸弯弯这才知道,原来韩松他们早就从现场察觉到了贺雨晴和刘政的不正当关系。


“不过你说奇不奇怪,这贺雨晴怎么会给他当小三?”


陆淼把报告翻得嘎嘎响。


“你看。”他把报告展示到诸弯弯眼前。“贺雨晴可是加贝公司董事长的独生女,刘政只是加贝里面一个经理。年龄还差得那么大,她没名没分跟着他,图什么?”


诸弯弯抓紧时间,快速地扫了一眼报告。


韩松组的能力果然很强,不到一个下午,所有人的基本资料都已经查到了。


刘政,男,海鸥市人,41岁,加贝人力资源北方分部经理。出生在一个非常贫穷的村子,是家里的长子,家里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自小生活十分艰苦。人生的转折点是他的高考,考上大学,走出村子,靠着政府的补助完成学业,顺利找到工作,又和城市户口、家境中上的魏文荟结了婚,事业蒸蒸日上。


跟他比,贺雨晴则绝对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


贺雨晴,女,熊猫市人,29岁,加贝人力资源董事长独生女,15岁被送出国,直到四年前研究生毕业回国,创业,极其顺利的一声。


但就像陆三水的说的,虽然贺雨晴是加贝董事长的女儿、刘政在加贝工作,这算是一个交集,但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发展出了这种关系,贺雨晴到底为什么会给刘政当小三,单看贺雨晴微博的话,她好像还真的很喜欢刘政 ……


不行不行,诸弯弯使劲晃了晃脑袋,现在不是好奇这些的时候,这些和案子的关系都不大,最重要的是,刘政出轨贺雨晴这件事,魏文荟知不知道?


如果她知道,那这完全就有可能成为一个作案的动机。


于是她看向陆淼:“魏文荟知道吗?”


“不仅知道,她还已经向刘政提出了离婚,这些她的律师都能够证明。但是刘政不同意,这次也是刘政死皮赖脸非要跟着魏文荟到海龟岛,说是想要挽回他们夫妻的感情。”


陆淼读完,停了停,挠了挠脑袋,“哎呀太乱了!”


他严肃地看向诸弯弯和陈不周:“你们先别说话,让我安静地把文件看一遍,我现在谁是谁都没搞明白呢。”


诸弯弯“嗯嗯”地点了头。


于是,陆淼低下头,皱着眉认真地读了一页,又一页。


然后……


“诶?凶器上有贺雨晴的指纹?”


“我天,贺雨晴还怀孕了?”


“哮喘突发……那这次要调查的就是害死刘政的凶手了呗。”


“现场没有斗争痕迹这不很明显了吗?”


“哦,也不是,贺雨晴衣服上有雨水,她可能不在现场?”


陈不周干脆地堵上了耳朵。


诸弯弯:……


“关于贺雨晴的情况,目前是这样的。”


眼看陆三水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越发地摸不到头脑,她直接出声给他总结:


“首先,贺雨晴怀孕13周,孩子是不是刘政的还要回去坐做进一步检验。但如果孩子是刘政的,而在魏文荟主动提出离婚的前提下,刘政却不肯离婚,甚至还在想办法讨好魏文荟挽救感情……对贺雨晴来说,自己怀孕了、孩子的父亲却不愿离婚给她名分,这很有可能就会成为她的作案动机。”


“其次,她的指向性证据有两点,第一点是凶器上有且只有她的指纹,第二点是现场没有打斗痕迹。但是关于这二点……”


她说了贺雨晴指纹留在凶器上的可能原因,又提到了“刘政被杀时贺雨晴也许不在现场”的猜测。


“所以贺雨晴在12日凌晨的活动,大概就有两种可能:


一,她先去埋了猫,然后趁刘政熟睡,拿起鱼叉刺杀了他,但还没来及清理作案痕迹,就哮喘发作身亡。


二,她趁刘政熟睡,出去埋了猫,回来后见到刘政尸体,哮喘发作身亡。”


对于诸弯弯的推测,陆淼没有什么异议。


只是……


“我还有一点不明白。”


他看向陈不周,“刘政死于颈部大动脉破裂,如果贺雨晴是凶手,她的衣服上应该会有喷溅性的血,从这点不能直接判断她是不是凶手吗?”


“现在还没有解剖,但我和刘叙讨论过,有一种可能是鱼叉刺进去的瞬间,破裂的大动脉被鱼叉堵住,使血没有猛烈的喷出来。而在凶手松手后鱼叉因为自重微微下沉,这时大动脉破裂的伤口彻底暴露,血才大量地喷流出来。”


“这段过程实际上也就几秒,对刘政来说,根本就反应不及。但如果凶手退开得及时,是可以避免溅射性血液喷到衣服上的。”


“但这是一种最完美的假设,实际上怎么样,谁也断定不了。”


陆淼听得明白,叹了口气:“那还真的确定不了了。”


诸弯弯看他们俩都不说话,于是又开口问陆淼:“韩松把所有人都调查过了,那现在有谁的嫌疑可以排除了?”


陆淼面露难色。


诸弯弯意外。


“就5个嫌疑人,再怎么说也能排除几个吧?总不可能个个都有杀刘政的动机……吧?”


陆淼苦笑。


这会儿诸弯弯是真的诧异了。


她问:“黄宗有什么动机?”


“2015年12月6日,海龟岛居民和一批自行雇船上岸的游客发生了冲突,双方动了手,混乱中居民方的其中一人受了重伤,三日后在医院去世。那个人,就是黄宗的父亲。”


……


诸弯弯的眼神凝了凝。


她想起了初到海龟岛上那个女人厌恶的目光,想到了那颗掉到沙子上的大白兔奶糖,还有路上那群人看向他们的目光。


她当时觉得,岛上的人对游客的到来不算欢迎,隐约有种排斥在。


但现在回想,那并不是“不算欢迎”和“排斥”,他们分明在心里大喊,滚出去。


陆淼没注意到她的走神,他还在继续念:“……完全是照法律流程走的,追责也好,赔偿也好,都没有任何问题。黄宗和他的家人也都接受了。”


诸弯弯回过神,看向他读的那份简报:“这是哪来的资料?”


“当时出面处理这件事的就是海鸥市刑侦分局,韩松应该一下子就调出来了。”


陆淼有点惊奇:“你不知道?”


诸弯弯不知道的事还真不多。


诸弯弯:“我从来都没听说过。”


“也是,这种事,能瞒着就瞒着了,也不好往外报道。”


陆淼说这话的语气不算好,多少有点自嘲的意思在。


“15年12月6日……”诸弯弯的眉头发愁得皱了起来,“这件事如果追究到底,跟魏文荟也有关系。”


她把魏文荟文章导致海龟岛旅游热的事说了出来。


“……那篇文章的发表日期是15年的5月,在6、7月的那段时间炒得很热,所以那一年,有很多人自行雇船上岛旅游。在那之前,根本就没有大批的外人会登上海龟岛。”


“还有这个事在里面?”


陆淼想了想,觉得更乱了,干脆不想了,继续说报告里的内容。


“韩松的意思是,虽然没有直接仇恨,但不能排除黄宗因为报复而杀人。毕竟旅店里住的6个人里,谭笑、魏文荟、刘政和贺雨晴全都和这次海龟岛旅游开发项目有关,他的父亲可就是因为有人到海龟岛旅游这件事死的。而且如果试营业期间就死了人,以后也许就不会再有人再来海龟岛旅游了。”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杀死刘政……刘政、魏文荟,你和陈不周,你们都是两个人住一个房间。所以他就挑了落单的贺雨晴。但没想到贺雨晴不在房间,躺在床上的是刘政,所以他就把刘政杀了。”


诸弯弯觉得这个推测有点牵强:“既然他痛恨岛上开发旅游,他还承包那个旅店干什么?”


“这样更容易动手吧?”


陆淼也说不好,“当然这也只是猜测,只是说暂时不能排除他的嫌疑,毕竟什么证据都没有。”


诸弯弯更愁了。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她本来还以为这些人虽然都和海龟岛有关,但彼此之间没什么关系,都是碰巧才凑到一起的。


没想到里面的还有更加纠缠的关系。


黄宗和黄宇算是一家,这样看来,最置身事外的反而是谭笑了。


但陆三水告诉她:“也不是。”


46


关于谭笑和刘政有没有关系,还在‘调查中’。


陆淼把报告竖起来给诸弯弯看,那张纸上确实用粗红笔标着一个“调查中”。


但诸弯弯的关注点却不在那三个字上,她在在看那页纸上的内容。


等陆淼把报告收回去,她都还在发呆地回忆刚才看到的内容。


谭笑,女,38岁,熊猫市人。海鸥市独立工作室的室内设计师,却曾经在熊猫市的护校毕业,还在熊猫市立医院做了7年的护士。在她25岁从医院离职后,简历上有着2年的空白期,之后才开始逐渐接触现在的工作,一步步走到今天。


如果在平时,看到这样的人生经历,诸弯弯会觉得这个人非常厉害。


多少人一辈子都只从事一份工作,而她却有胆量挑战自我,更换另一种完全不同的职业,从头学习,并且做到专业,真的很值得敬佩。


但现在,看到这份简历,诸弯弯只觉得蹊跷。


因为在13年前,也就是谭笑25岁那年,除了她的离职,还发生了一件事——


2004年8月12日,她的儿子死了。


两岁的小男孩,死于花生制品过敏。造成这起死亡的直接原因,就是谭笑雇佣的保姆误把含有花生颗粒的面包喂给了他。


而介绍那个保姆给谭笑的中介,就是当年的加贝。


陆三水也在说下一页上韩松标注的怀疑。


“因为刘政在01年进了加贝,老韩怀疑04年谭笑儿子的事,会不会和刘政有关。如果当年那个保姆正好是刘政介绍给谭笑的,那……”


“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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