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脸,不由转开脸:“刚刚那个婢女究竟看到了什么,为什么情愿死,而且都不用问什么都说了。这中间会不会有诈?”
闻言陈景恒知道苏云君是转移话题,也不介意,只是笑着解释道:“走,带你去看看,看了你就明白了。”
说完牵着苏云君的手,朝着钰锦山庄的地牢走去。
钰锦山庄常年没什么人居住,加上靠着山地牢相比宋王府更是潮湿不堪,远远的就闻到一股子霉味。
苏云君跟在陈景恒身后,等进了地牢,就看见一个硕大的囚笼,两个人被困在囚笼之中。只一眼苏云君便觉得这二人的姿势很有些奇怪,等走进借着灯光她才看清,囚笼里面的两个人正是沈清音和韦祯。已一种让人不能直视的姿势纠缠在一起,还伴随着一下下的动,只是估摸着是没力气了,所以动静不大,却也让人能看清。
如今他们蓬头垢面的,脸上身上带着不少伤,看起来面目狰狞。完全没有当初的模样,若不是苏云君对这两个人太过于熟悉,她都无法看出他们是谁。
“他们怎么成了这样?”看着韦祯和沈清音以一种怪异的姿势纠缠在一起,而韦祯的双手则是被铁链子禁锢在囚笼一角。
陈景恒笑了笑随口说道:“我每日都给他们喂媚药,当饭吃,只是没想到这韦祯在这个时候竟然还能抵住,坚决不让沈清音靠近,我也是没办法,就让人把他绑了起来。我也是为了他好,这个时候要是不让沈清音靠近,只怕他会抵不过药性活不下去的。”
苏云君闻言看着陈景恒一脸无害,很是无语,这种折磨人的手法也当真只有陈景恒想的出来。难怪刚刚小丫鬟情愿死,也不愿如此,想必陈景恒抓到她便直接扔在这里,她是亲眼看着沈清音和韦祯不人不鬼的样子给吓成那样了吧。
看着沈清音如今如一头疯兽一般,苏云君眼中闪过一丝可惜,落在陈景恒的眼里不由疑惑的问道:“怎么了?觉得还不够?”
苏云君闻言摇了摇头:“这样挺好的,只是我觉得太可惜了,南奎公主乃是吐蕃的公主,若是冒然消失在京城,只怕会引起两国的邦交。若不然也该让她好好的尝尝这种滋味。”
说出这话的时候,苏云君心中对南奎只有恨意,先是对陈景恒下手,后又对对苏子衿,无论说背后还有谁,南奎的做法已经彻底的激怒了苏云君。
闻言陈景恒却是笑了笑:“我当什么呢,只要你想就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即便她是吐蕃公主又能如何。只要惹恼了你,那就等着付出相应的代价。”
苏云君闻言不由转头看向陈景恒,就见他只是笑着望着自己,满眼的宠溺和怜惜,仿佛只要她微微皱一皱眉,就能让陈景恒为之心碎一般。
二百二十四章: 螳螂捕蝉,黄雀…
见着陈景恒如此,苏云君只觉得心中一股暖意,伸手牵起陈景恒的温热的大手:“莫要为难。”
闻言陈景恒点点头。
等离开钰锦山庄时,陈景恒特地让子都赶了一辆马车护送苏云君离开,而钰锦山庄的马车里载的则是宋芳芳和小蝶。
陈景恒虽然给宋芳芳服了药,却并不是什么致命的,只会让她觉得腹中如刀绞一般疼痛难忍。
清明看着马车都安排好了,扶着苏云君上了车轻声问道:“乡君,我们现在去哪?”
闻言苏云君看了眼天色,轻声道:“晋国公府。”
清明当即领命,吩咐车夫去晋国公府。
晋国公府内,此刻华乾和华文松兄弟端坐在书房,另一边则是坐着张硕与陈隆基。
陈隆基自打领了旨,便直接到了华家,借着要陪华乾一起查清苏子衿的案子,一直坐在华家没走。他这么做主要也是想要告诉华乾,和那一帮老臣,此事并非自己所为。
只是旁人到底怎么想的,还另当别论了。
如今这个案子,只有三匹受伤的野马,其他没有半点线索,就是华乾也是一头雾水。若不是陈隆基,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对苏子衿下此重手。
毕竟华乾离京也就只影响了陈隆基的利益,对于旁人而言没有任何干系的。若苏子衿的死不是因为要阻拦华乾带兵去燕北,华乾实在想不到,究竟会是谁这般恨苏子衿,恨不能要她死。
就在一屋子人各怀心思沉默不语的时候,管家轻手轻脚的进来,恭敬的说道:“老爷,广昌乡君求见。”
说着目光偷偷看了临淄王一眼,把后面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见此华乾知道,苏云君定是有什么事,否则管家也不会是这种神色,当即跟陈隆基拱手说道:“临淄王,臣的外孙女过来,臣还得去看看,就先失陪了。”
闻言陈隆基虽然好奇这个时候苏云君过来有什么事,却总不能厚着脸皮跟去,只能笑着道:“晋国公请自便。”
华乾看了华文松兄弟一眼:“你们兄弟好好招待王爷,张硕你随我来。”
说完当先一步朝外走去,张硕自然也是紧步跟上。
陈隆基见着华乾与张硕一前一后出了书房,不由对着华文松兄弟说道:“看来晋国公很是器重张大人,随时将张大人带在身边,瞧着张大人定是恨得晋国公赏识,比看二位将军还要重啊。”
闻言华文松心知陈隆基说这话是想要离间,并未开口。
倒是华文成说话不过脑子的,听到陈隆基的话直接回到:“王爷说句不好听的,您没事别瞎**家的事情,我祖父爱器重谁器重谁,反正都跟王爷您没什么关系。您还是想着怎么破这个案子,找出凶手,还我表妹一个公道吧。”
一句话堵得陈隆基哑口无言,却是让华文松心中忍不住失笑,面子上却装出严肃的模样斥责道:“文成,莫要胡言乱语。”
华文成闻言也很不在意的白了华文松一眼,将脸转向一边,他反正没什么好怕的。
华文松也不是真的要说自己的弟弟,只是象征性的呵斥一句,说完双手抱拳对着陈隆基满是歉意道:“我二弟是个粗人,出言不逊还请王爷见谅。”
话是陈隆基挑起来的,他现在又怎么能因为华文成回了一句去责怪华文成,不过心中也知道他这是故意的,虽然面子上说着:“不碍事的,本王最欣赏二少将军这般心直口快之人。”
心里却是记恨起华文成。
经华文成这么不长眼的一闹,这书房自然是再坐不下去了,陈隆基不由的站起身来:“既然现在也没什么头绪,本王就先回去,若是晋国公查到什么,还请晋国公通知本王,本王也好替卢少夫人讨回公道。”
“那是一定的。”华文松见陈隆基站起身来,忙起身相陪道:“文松送王爷出去。”
说着伸手引着陈隆基离开华府。
而另一边,华乾带着张硕到了偏厅,就见着苏云君站在屋子里,而地上则是跪着两个女子,一个是浑身狼狈衣服满是尘土,一个满面血污已经看不清容貌。
见此华乾不由眉头微皱,上前问道:“她们是谁?”
闻言苏云君看着华乾恭敬的行礼,随后轻声说道:“卢二少夫人和她的丫鬟小蝶。”
听到苏云君的话,华乾第一反应便是,这两个人怕是跟苏子衿有关,不由看了她们一眼。
小蝶瑟缩在地上,此刻心中只怕苏云君还会给她拉回那个地方,额头和脸上早已经沾满了血块,饶是身经百战的华乾和张硕此刻见着她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苏云君却是没等他们开口,直接说道:“阿姐出事那天我问过绿乔,绿乔说是卢二少夫人离间让阿姐在那个时候来的华家。等宋王派人去卢家的时候,她已经带着人跑了,宋王找了三日才将她抓回来。”
华乾看着跪在地上的宋芳芳,此刻心里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疑惑:“她为什么要去离间子衿,这跟卢家又有什么关系。”
“跟卢家没有半点关系。”苏云君说着看向宋芳芳。
宋芳芳已经遭了一次罪,现在整个人都颤栗的状态,见着苏云看向自己,连忙开口:“不关卢家的事,是我财迷心窍,收了南奎公主的钱替南奎公主办的事。”
此言一出,华乾和张硕不由的倒抽了一口气。
旁人不知道,华乾还是知道的,南奎公主私下与临淄王有勾结,可是再一想却是愣住,若当真是南奎公主所为,那这件事就跟临淄王脱不了干系,可是看着临淄王的姿态就差没有满大街的喊,这件事与他无关了。
如果这件事真的与临淄王无关,解释不过去,可是真的与临淄王有关,那临淄王现在的这幅姿态便要让人忍不住多想了。
苏云君见华乾和张硕沉默不语,吩咐清明将人带下去,随后看着华乾说道:“外祖父,这件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
闻言华乾转眼看着苏云君:“怎么说?”
“据宋芳芳所言,南奎公主是二十多天前,她刚刚到京城在卢家安顿好的时候,南奎公主派侍女扶摇找上她还送了她一千两黄金。当时只是说让她离间阿姐与我和苏家的关系,却并没有要她害阿姐,后来阿姐出事当天,也是南奎公主让侍女去找的她,不过却不是一开始联系她的扶摇。而是一个叫月茹的侍女,让她去撺掇阿姐到华家来,并且坐一会就离开。宋芳芳不放心,阿姐出门以后,感觉有些蹊跷,便派丫鬟跟踪,就见着阿姐出事。怕最终会牵连到自己,于是带着丫鬟立马逃出了卢家,自己躲在花楼之中,让丫鬟独自离京。”苏云君说着顿了顿。
“一个月前南奎公主还是韦祯的情妇,刚刚通过沈清音跟临淄王勾结,根本料想不到后面的事情,可是在那个时候却有一个声称是南奎公主侍女的人,去找宋芳芳。外祖父不觉得这其中有蹊跷么?在那个时候已经有人算计好了,开始要利用宋芳芳对付阿姐,对付我,这算得未免太早了一些。”苏云君说着看着华乾。
就见着华乾双眉紧锁,摸着胡须问道:“你觉得有人冒用南奎公主的名号在做这件事!”
苏云君闻言点点头:“孙女猜测,起初的扶摇不一定是南奎公主的人,怕只有月茹才是。而扶摇的主子就是一开始计划好这一切的人,也是她最后让南奎公主找上的宋芳芳,若不然南奎公主怎么会知道宋芳芳,并且还很放心用她。不过这也都是猜测,现在只有先确定这两个人的身份才知道到底是不是。”
闻言一直沉默不语的张硕开口道:“照此看来,即便杀害卢少夫人这件事是南奎公主所为,只怕送金子给宋芳芳,命她离间卢少夫人跟乡君的另有其人。而且现在我们完全不清楚的是,这个人又是什么目的,她为什么要离间卢少夫人与乡君的关系。说不定背后还有什么阴谋!”
一句话却是让苏云君也陷入沉思,这也是她一直想不明白的。苏子衿与她之间并没有什么利害关系,就算是为了争夺权力,卢家和宋王也没什么干系。与其离间苏子衿和她,让卢家与苏家交恶,倒不如去离间华家,毕竟华家和苏家才是宋王的拥护。
卢家书香门第,无兵权,无宰相,这等于是在做无用之功。所以安排宋芳芳的人到底是什么心思,图的是又是什么,她完全想不到。
华乾想了想对着苏云君说道:“你也莫要太过担心,我在京中还有两日,若是我不在京中遇到任何事情,你只管跟张硕去说。张硕乃是你大舅的副将,现在还在吏部,有些事你爹和祖父不方便的,只管吩咐他便是。”
闻言苏云君看着张硕,躬身行礼算是谢过。
“既然现在得知这一切跟南奎公主有关,那便就要把事情交给临淄王了。”华乾说着看着外面目光如炬。
南奎公主即便已经失了吐蕃王与王后的心,但是只要一日是吐蕃公主,他们便就不能动她。现在能去问罪南奎的,只有睿宗,所以这个案子华乾还真不好继续。不过陈隆基与他不一样,陈隆基乃是睿宗亲命协助此案的。
加上他又急于想要摆脱与南奎的亲事,这无疑是一次机会。
只不过若是陈隆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又会是什么心情,毕竟南奎公主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他。
苏云君却是没心思想这些,见着华乾已经安排好,便带着清明回了苏家。至于宋芳芳和小蝶自然是交给华乾处置。
一整日在外面奔波,刚进门苏云君就觉得浑身无力,心中也甚是疲累,想要回梨苑休息片刻。却看见明茶守在门口,不由问道:“你怎么在这?”
明茶正发着呆,听到苏云君的声音,猛的回过神来,不由恭敬的说道:“乡君,夫人让乡君回来现过去一趟,说是找乡君有事。”
闻言苏云君点点头,并未多言,直接带着丫鬟去见华氏。
这两日华氏算是把这一辈子的泪水都流的差不多了,整个人也是瘦了一大圈,看着面色枯黄,完全没了半点以前贵夫人的模样。
坐在桌子旁,一边看着账本,眼泪顺着落下来,晕花了账本上的字。
张妈妈看在眼里,心疼的紧,却是想不出什么安慰她的话,最后只得劝道:“夫人,若是大小姐在定不愿看到夫人如此的,夫人莫要再伤心了,当心身子。莫不要让少爷和乡君担心啊。”
闻言华氏回过头看着张妈妈,嘴角轻颤:“莫要再伤心我怎么做得到啊,子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么说没了就没了...”
话还没说完,华氏便是哽咽了,眼泪落的更凶。
苏云君从门口进来就见着华氏伏在桌子上,张妈妈在旁边心疼的劝慰她。
见此不由上前,伸手轻柔的搭在华氏的肩上:“娘。”
闻言华氏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苏云君却有些恍惚,仿佛透过苏云君看到的是苏子衿。不过心中还是清楚的,只是微微愣了愣随后说道:“你回来了?”
“嗯,娘今日饭可吃了,莫要饿坏了身子。”苏云君说着瞧见旁边的茶几上放着食盒,心知华氏又没吃饭,不由眉头轻锁。
华氏却是苦着脸强笑了下:“哪里吃的下啊,对了你出去怎么样了?”
闻言却是苏云君愣了愣,不知道华氏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今日去钰锦山庄的时候,让明茶给华氏说了一声,不过并未说自己去了钰锦山庄,而是说去了永安寺。
不等苏云君多想,就听着华氏开口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子衿的死即便你不说娘也知道,你定然会追查到底的,把害了你姐姐的真凶找出来。娘知道你出去定是有什么线索,你放心娘好好的听你说,告诉娘到底怎么样了?”
二百二十五章: 卫矛发飙,老夫…
闻言苏云君微微有些犹豫,她怕说出来,华氏会因为思女心切反而不好。
华氏却是看出了苏云君的心思,用帕子将眼泪擦干,正视着苏云君:“云君,你现在连娘也不愿意说了么?娘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着你姐姐惨死的模样,就想知道到底是谁要害她。”
看着华氏如此,就是苏云君也忍不住心中难受,扶着华氏说道:“娘,云君不是不告诉您,只是现在事情还没水落石出,只知道是卢二少夫人撺掇离间阿姐,才会出了这种情况。”
华氏闻言却是愣了愣,随后看着苏云君的双眼很是认真的道:“云君,你莫要骗我,卢二少夫人平白无故为何要去离间你姐姐,这其中定是有原因的,你告诉我!”
苏云君没想到华氏到这个时候,思绪却是这般清醒,只得无奈的开口:“是南奎公主吩咐卢二少夫人做的。”
“南奎公主?”华氏闻言不由开始琢磨,半晌突然看向苏云君的双眼中射出一道厉芒:“南奎公主是为了她未来的夫君临淄王,想要阻止爹和文松他们领兵去燕北是么!”
苏云君点点头,就见着华氏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我早该想到了,我早该想到了...”
华氏的眼泪瞬间冒了出来,随后看着苏云君的眼神也带着一丝疏离:“你先回去吧。”
闻言苏云君心中说不出的感觉,却是只能站起身来:“娘,您也要照顾好身子,云君先回去了,晚点再来看您。”
说完带着清明和明茶出了华氏的屋子。
等苏云君走了以后,华氏才猛的扑在桌子上,再也止不住眼泪往下落:“冤孽啊都是冤孽啊...”
张妈妈却是不知道华氏为何突然如此,不由担心的问道:“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好半晌华氏这才止住泪水,说道:“都是我的错,若我当初便就反对云君跟宋王的婚事,阻止他们接触,子衿就不会死。这都是冤孽啊...”
闻言张妈妈忍不住劝慰:“夫人,大小姐的事情大家都很难过,乡君如今忙前忙后就想要把害大小姐的人抓出来,夫人这个时候说这种话,若是让乡君听到岂不是要寒心的。”
华氏闻言却是摇摇头:“她寒心,她不会寒心的,因为一切都是因为她。子衿好好的嫁在卢家,与任何人关系都很好,没有任何仇怨,不会有人想要害她。现在她死,都是因为权利,是为了阻止爹去燕北。可是爹为什么去燕北,还不是为了让宋王在燕北立足,这一切说到底还是为了宋王,却是赔上了我女儿的性命。她姐姐的死都是因为她,因为她未来的夫君。张妈妈,两个都是我的女儿,你让我日后如何正视云君,”
“倘若从一开始云君便跟宋王没有任何交集,苏家和华家也就跟宋王没有交集,那样也不会有人为了夺权利用子衿。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纵容云君,与宋王接触。”华氏说着心中满是悔恨,恨不能一切重来。
张妈妈闻言却是忍不住擦了擦眼泪:“夫人,如果不是乡君与宋王,现在苏家怕已经不复存在了,老爷和老太爷当初说的话,夫人也不是不知道,若没有乡君只怕苏家现在都没有活口了。”
华氏听着张妈妈的话,心里又怎么会不知道,所以她不能怪自己的女儿。只能怪命运太狠,不肯放过苏子衿,伏在桌子上只哭到没了力气,才由着张妈妈扶到床上歇息。
主屋这么一哭,华氏和张妈妈的话也被有心人给听到了。
等到晚上,苏云君刚歇了一会,便被明茶给叫醒了。
不由皱着眉问道:“怎么了?”
闻言明茶脸色不是很好,轻声说道:“乡君,留香居的百合姐姐过来,说老夫人请乡君过去。”
苏云君闻言眉头微皱,却还是起身换了衣裳,带着清明和明茶去留香居。
老夫人中风只是下半身瘫痪在床上,手还是能动的,原本说身子不好,只不过是不想见到苏云君罢了。
此刻却是让苏思妍帮她穿好衣服坐在软塌上。
见着苏云君进来,还不等她跪下行礼,抓起一旁的香炉盖直接往苏云君的头上砸去:“你怎么不去死!”
事出突然就是清明也没反应过来,苏云君下意识的往旁边躲了躲,还是被砸在额头上,蹭破了皮。登时便有鲜血流了出来。
清明和明茶忙上前用帕子擦着苏云君额头的伤势,却被苏云君给挡开,只是恭敬的说道:“不知云君做错了什么,让祖母这般生气。”
“跪下!”老夫人见苏云君开口,顿时气的指着她的骂道:“做错了什么事,你害死了你的姐姐,你竟然还问做错了什么事,你的良心是石头做的么!”
说着抓起一旁的杯子就要砸,却被苏思妍给拦了下来:“娘!您够了!”
一把将茶杯夺过来,苏思妍把桌子上所有的东西全都推到一边,确定老夫人都碰不到这才看着老夫人道:“娘,子衿的死到现在是谁害的还不清楚,怎么能把过错都归咎到云君的头上,她还能害了自己的姐姐不成!”
老夫人见着苏思妍站在苏云君这边帮她说话,顿时更是气的差点没昏厥过去:“不是她害的,却是因为她才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南奎公主派人撞死你姐姐,就是为了阻止你外祖父带兵去燕北,就是为了不让宋王在燕北立足。如果不是因为宋王,你姐姐会死么,都是因为你,因为宋王,因为华家,你姐姐才死的。你难道能说这一切跟你没关系,苏云君,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人,你有心思,你把你外祖父跟宋王绑在一起,为的就是当好你日后的燕北王妃。好啊,现如今你为了燕北王妃的位子,害死了你的姐姐。真的可以的广昌乡君,你不惜用自己亲姐姐的性命做垫脚石,我看不是我们苏家出了什么奇才,你该是我们苏家的祸害才对!”
老夫人说着已经是泣不成声。
得到消息赶来的周盼和卫矛,还没进门就听到这一番话,不由眉头微皱。等看见苏云君额头留着血,跪在地上,周盼顿时心疼的跪下。
她不知道老夫人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即便苏子衿真的是因为这个而死,也不能将过错都推在苏云君的身上,若真的要怪,只能怪夺权之人不择手段。
苏子衿是权力争夺的牺牲品,这一点大家谁都不想看到,可是现在因为这点,老夫人却恨不得苏云君去死。周盼看着苏云君成日费尽心思想要去抓住害死苏子衿的人,还要遭受老夫人的冷代,心中不由的替苏云君觉得不公。
“祖母,这一切也不是云君能控制的,子衿的死云君也很难过,祖母何必如此对待云君。子衿是您的孙女,云君也是您的孙女,祖母难道还要看着您的另一个孙女也离开,才满意么。”周盼扶着苏云君的胳膊,第一次这般对苏老夫人说话。
就听到苏老夫人声音不再如以前的慈祥,落在耳中只觉得刺耳:“不是她能控制的,那她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死的不是她,偏偏是子衿。为什么好事都在她身上,坏事都在子衿身上。子衿因为她不得夫君的欢心,因为她成日郁郁寡欢,这些都跟她无关么。现如今子衿还因为她丢了性命,这些都跟她无关么!该死的就是她,为何要让子衿替她承担这一切!”
老夫人说着恶狠狠的看着苏云君,那眼神恨毒了她。
就连一旁的卫矛都看不下去了:“苏老夫人,平心而论您真的不该这么怪云君。若不是因为云君,您哪里还有今日,哪里还有广平候夫人,说难听点你们这一大家子人现在是死是活还是个未知数。现如今卢少夫人出了事,您不念着云君为苏家做的事,到把所有的错都推倒她身上。就算找个外人评理,他们也会替云君委屈,这件事本就与云君没有什么关系。”
卫矛说着气不过,站起身来看着老夫人,很有一副想要跟她打一架的冲动:“苏老夫人,当真是云君脾气好,把你当祖母敬重,若是换成我,这个祖母我早就不要了。平日里你是怎么对待云君的,你有多偏心您自己心里清楚,就因为苏子衿嫁给卢远谨,卢远谨喜欢的是云君,你便觉得是云君的错。她错什么了,错哪了?是她让卢远谨要喜欢她的,还是她让苏子衿必须嫁给卢远谨的。您大孙女看上人家卢远谨,都不管别人同不同意自己失身了强迫她取了自己。日后的日子无论好坏都是你大孙女自己的事情,干云君什么事了!难不成还是云君扒了她的衣服,把他们关一起的不成。从头到尾云君什么都没做,可是您呢,因为您大孙女过的不好,就觉得这些都是云君的错,说难听点都是她自找的!”
说着卫矛一把抓着苏云君,将她拽起来,气的眼圈都红了:“云君,别在这跪着,这样的祖母,这样的苏家不要也罢,你为她们这般费尽心思,到头来错的却是你。本公主带你回吐蕃去,让父王母后收你当义女,总好过在这受气。”
卫矛本就是个性格直率的人,这次也是当真把她给气急了。
苏云君知道卫矛是为她好,才会说这些话,也心知卫矛说的都没错,只是她怎么可能真的丢下这些不管。
刚要开口,却是苏岩砚从外面进来。
一眼看到苏云君额头的伤口,苏岩砚顿时怒不可遏,走上前去狠狠的给了老夫人一个耳光:“你闹够了没有!”
苏思妍没想到苏岩砚对老夫人出手,立马冲上前推开苏岩砚,护住老夫人:“爹你做什么!”
闻言苏岩砚面色铁青:“做什么,你应该问问你娘在做什么!这些日子,你是越来越糊涂了!”
说完苏岩砚回过头看着苏云君的额头,忍不住叹了口气,问道:“可还疼么?”
苏云君见着苏岩砚满头青丝,这几日都白了大半,摇摇头:“不疼。”
就见着苏岩砚满眼愧疚:“孩子,委屈你了,你们快带乡君下去好好包扎一下,额头不是旁的地方,莫要留了疤,是会跟着一辈子的。”
对于苏云君这个孙女,苏岩砚是真的心疼,也清楚苏云君为苏家做了多少。只是他一直很少过问后宅的事情,知道自己妻子偏心大孙女,毕竟大孙女小时候是养在老夫人面前的,所以也不好说什么。
现在却没想到苏子衿的死,竟然让老夫人都失了理智。
等周盼和卫矛陪着苏云君离开,苏岩砚这才看着苏思妍道:“今日谁到过你娘的屋子?”
闻言苏思妍愣了愣:“我一直都在娘身边,没有人进来啊。”
说完就见着苏岩砚的脸色越发的黑:“那就所与人全都发卖出去,日后这屋子除了你莫要让旁人进来了,省的有人挑拨是非。”
苏岩砚原本刚从华家回来,在外院想着华乾说的话,就见着百合慌慌张张跑过来说老夫人把苏云君给打了。
知道老夫人定是因为苏子衿的事情,便问百合,果然有人告诉老夫人苏子衿的死是为了阻止华乾去燕北。只是连百合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告诉老夫人的。
苏思妍想了想,猛地想起来:“今日有个厨房的小丫鬟送汤药过来,是我没怎么见过的,娘吩咐我去外间拿个东西,莫不是那个时候。”
闻言苏岩砚面色冷峻,吩咐道:“去把那个小丫鬟找来,带到我书房去。”
说完回头看着苏老夫人半边脸都红了,很是错愕的看着自己,苏岩砚叹了口气随后对着苏思妍说道:“思妍你送你娘先回里屋,她身子不好,日后就在屋子里好些休息,没事就莫要出来了。”
说完直接离开留香居,去了外书房。
另一边,卫矛和周盼一左一右陪着苏云君回了梨苑,明茶取来金疮药给苏云君敷上,伤口虽然不大,却是破了皮见了肉,周盼看着不由心疼的问道:“云君可疼么?”
二百二十六章: 背后主谋,扶摇…
闻言苏云君摇了摇头。
周盼却是面容苦涩:“我是问你心可疼么。”
苏云君看着周盼,她知道周盼是因为老夫人的偏颇,所以才会这么问。毕竟从她回京之后,苏子衿与苏云君的关系已经出现问题了,老夫人看苏云君也已经不那么顺眼了,周盼都是瞧在眼里,不由想起自己在周家的情形。
“以前阿姐没有嫁到卢家之前,沈清音姐妹也还在苏家的时候,祖母喜欢阿姐,却也从来没让我受过半点子委屈。就是有时候沈家姐妹故意找事,祖母也都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只不过那时候是我们。阿姐出生的时候,爹和祖父在任上,阿姐就在祖母的屋子养着,跟祖母的关系自然也是亲厚,即便后来有了哥哥,祖母也还是更喜欢阿姐多些。”苏云君不咸不淡的说着,对于老夫人对待苏子衿的感情她一直都是明白的,所以无论老夫人多偏颇她也一直都没说过什么。
卫矛却不是很能理解苏云君这种想法:“我觉得你就是对待苏家的人太过于善良了,你祖母这么对你,换做是我谁爱伺候谁伺候,反正本公主是不会伺候的。”
周盼见此,知道卫矛也是为苏云君感到不公才会这么说,不由轻声劝了句:“卫矛,人人都是有软肋的,祖母她们便就是云君的软肋。就如同当初南奎公主在吐蕃一样,你明知她与韦祯有勾结,却是不得说,最后只能自请到陈唐来和亲。云君与你一样,只是你们遇到的事情不一样罢了。”
南奎公主的事情,无疑是卫矛的软肋,闻言她顿时不说话了,撇撇嘴看着周盼和苏云君。
见此周盼笑了笑,随后回过头看着苏云君:“不过卫矛有一句话是当真,百善孝为先没错,但是很多事情还是要讲一个道理的,明知道这件事情祖母受人挑唆了,咱们也不能由着祖母糊涂。”
闻言苏云君嘴角泛上一丝苦涩:“是啊,凡事都要讲个道理,可是这件事哪里还有道理。每个人的看法不同,看出的结果也就不同。祖母有一句话说的没错,阿姐的确是因为宋王才死的,无论说旁人的初衷是什么,现在我们看到的结局便就是这样的。若不是临淄王与宋王权利之争,阿姐断然不会死在华家的门口。”
“但是若不是宋王,苏家的人也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了,不是么。”周盼打断苏云君的话,随后双手抚上她的肩:“从来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现如今子衿的血洒在这条路上,你要做的不是在这里考虑祖母她们的感受,而是想办法不要再让更多的人为之丧命。”
卫矛见此也是点点头:“云君,从今个起我就搬来你院子住吧,若是苏老夫人再叫你过去,我陪着你去。好歹我也是个公主,就不信了,当着我的面她还敢动手。”
说完不容苏云君反对,吩咐清明和明茶,去把旁边的屋子收拾出来,然后去荷花里取一些她的东西过来。强行搬到梨苑,看的苏云君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