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州来回最快也得七八日,可这离着送信不过五日,陈景恒便回信过来。
清明看着苏云君疑惑不解,不由轻声的说了句:“郡王如今人并非在蒲州。”
那所有的都能解释了。
苏云君看着手中的信摇了摇头,韦皇后将他们发配到外地,自然是有眼线看着的,陈景恒还敢离开蒲州,真是艺高人胆大。
甩开心里的想法,苏云君将信打开。
熟悉的字迹,龙飞凤舞的写了满满三页。
第一页交代了苏云君让他安排的祥瑞已经安排妥当,然后便是告诉她如今他在蒲州的事情还没完结,所以暂时不能回京,祥瑞之事也不能马上献上,等过段时间蒲州的事情办完再开始实施。不过是寥寥几句就把事情交代完了,接下来的两张多纸,满满的写的全是他到了蒲州之后生活上的一些琐事趣事。
苏云君一边看着一边扶额,谁关心你的琐事,虽然这么想着,却愣是耐着性子全部看完了。
除了陈景恒说着自己的琐事,还有问苏云君,最近可吃好了,可喝好了,可睡好了,看的苏云君手都忍不住发抖。
跟着几页信纸后面还附了一张画,乃是用细笔勾画的一幅丹青,苏云君打开一看,竟是自己的小像。
下面还用小篆写着一句话:吾用丹青以描绘,祈愿佳人月貌花容,姑娘可愿秦晋否。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苏云君脑子里猛然间冒出陈景恒一张带着戏谑笑意的脸,顿时双颊绯红,脸上火辣辣的烫。
虽然陈景恒也是当着她的面说过,嫁与我做郡王妃之类的话。但是每次都是玩笑着说的,苏云君非但不觉得害羞,反而觉得这是陈景恒在戏弄他,格外的生气。
而在看到这小像上的字时,苏云君第一次觉得自己心里有些异样,跟着脸上便是火辣辣的。
清明见着自家乡君的异样,忙开口问道:“乡君怎么了?”
闻言苏云君忙正色道:“没事。”
说完吩咐清明:“来帮我研磨。”
自己却是单手托腮,想着要怎么回信。
等信写好之后,苏云君看着那副小像,直接将它折起来要与信一起放入信封。一切都放好了,半晌却又鬼使神差的取了出来,随后才把信封递给清明。
等陈景恒收到苏云君的回信之后,看着苏云君赌气的回答了陈景恒所有的问题,然后说了句,蒲州那边是何情况,云君并不感兴趣。还望郡王莫要浪费信纸,这可抵得上寻常百姓家几日吃食。
看着信,陈景恒大笑出声,当真也只有苏云君才会这般置气的与他说话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苏云君吩咐清明将信送出去,接下来就是到苏子衿的嫁入卢家的日子。
就在苏云君高高兴兴陪着自己姐姐的时候,清明带了一条消息回来,让苏云君也是愣了半晌。
韦安石被将为户部尚书。
消息是刘幽求送来的。
在去恭贺刘幽求升官之时,苏云君便就留了个联系的方式给刘幽求,却没想到听到的第一个消息便就是韦安石被降职。
原本韦安石乃是二品中书令,现在将为三品的户部尚书,这便是失了宰相的权利。
听着刘幽求说的,似乎事情是韦皇后蓄意为之。
宫里传出的信,当时上官昭容正跟皇上商议着诗会的事。结果韦皇后就借着诗会要招选一些人才入京,说如今朝廷里久无变动,一些人也该调动一下了。
中宗正兴起,便问了:“皇后觉得哪些人该调动的?”
韦后便直接点了韦安石的名字。
韦安石于韦后来说也算是眼中钉肉中刺,主要是因为他在武太后时期,曾经是相王府的官员,与相王渊源颇深。而现如今她与相王分庭抗礼,宰相班子里有一个和自己对手有关系的官员,怎么能叫她安心。
于是便对着中宗说道:“有句话叫推陈致新,韦安石年事已高,让他接着担任中书令,领导着宰相们,怕是也没什么作用了。臣妾的意思,中书令该换一个有作为的人。”
闻言中宗却是犹豫起来,韦安石那是在武太后的时候便是很受重用,看了看韦皇后,现如今中宗对韦后可是相当的倚重。心中有些犹豫:“韦相公在母后在世时,便很受母后重用,而且他处事向来仔细,若是他不做中书令,那又该让他做什么呢?”
韦后闻言笑道:“韦安石处事谨慎做事又精细,那干脆让他掌管户部好了,就任他为户部尚书最好。”
就这样韦安石就被拉了下来。
若说起来韦安石算是宰相班子里,唯一一个他们的人,现在连着他都被拉下马。现如今宰相班子,彻底的控制在宗楚客的手中。
苏云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事情对她们不利。原本苏岩砚在政事堂,身为宰相有着定夺国家大事的权利,可是苏岩砚被变相被从政事堂拉出来。
现如今韦安石也被降职,对她来说,真的是大大的不利。
陈唐的朝政都是由宰相商议决定如何去办,然后再报给皇上。
当初韦安石在的时候,若是他不同意的事情,即便是中宗也要考虑考虑,可是现在他只是户部尚书,六部都是配合宰相工作的,基本上来说他除了敛财没了其他的用处。
一百三十二章: 这个女人
清明看着苏云君自打听到消息之后,便是眉头紧锁。
不由关切的问道:“乡君可是怕韦相公现在被拉下马,朝中再无说话之人?”
闻言苏云君抬起头看着清明,轻声道:“如今有什么大事都是几位宰相在政事堂议事,商量完之后再报给皇上,原本韦相公还在政事堂,即便不说我要找他办什么事,就是有什么不利与我和苏家的事,他也会看在郡王的份上,照顾一下苏家。可现如今韦相公也从政事堂出来了,便就更是被动了。”
清明却是不以为意,对于朝政的事情她并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苏云君是否多虑了:“现如今老太爷官拜开府仪同三司,既不掌实权,也干预不了韦皇后,乡君何必这么担心,咱们只要防着别着了安乐公主的道不就好了。”
闻言苏云君却是轻轻叹了口气,苦笑道:“你当我是怕安乐公主么?”
清明沉默不言。
苏云君见此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安乐公主即便是刁蛮任性,娇纵无比,不过也只是个公主。哪怕三番两次想要整治我也都是些小手段,上不得台面。我也从未把他放在眼里,我担心的是她背后的韦皇后要对苏家动手。”
“韦后不满祖父阻碍她干政已经很久,只是一碍于中宗不想对祖父动手,二则是碍于祖父乃是士族出生,在文坛享有一定的盛誉,她怕轻易的动了祖父会引起天下间文人学士的唾骂。所以才如现在一步步的孤立了祖父,将外祖父捧起来,如今还要开诗社让外祖父和上官昭容坐镇,便就是想把天下学子的重心转移到外祖父的身上。看起来这些事情一桩桩的毫无关联,可是你可曾想过,韦后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
清明一直跟在陈景恒身边做事,只管听命行事,陈景恒极少会与她说这些,听到苏云君开口,却是有些愣了。
到是在荷花里待了好几日的明茶替苏云君倒了杯茶,端过来放在桌子上,轻声说道:“皇后娘娘这么做,怕是要对苏家动手了。”
闻言苏云君回过头去,就见着明茶眼里闪着一丝精光:“是啊,韦皇后做这些准备就是要向苏家动手了,现在她只需要一个借口,一个除掉祖父的借口。而这个借口想必韦后早已经准备好了。”
“可是乡君,奴婢还是有一点不明。”明茶看着苏云君俏丽的小脸上满是不该这个年纪会有的成熟老练,开口问道。
“什么?”苏云君对明茶一向是很耐心的。
就听着明茶继续道:“乡君曾说过,韦皇后不过是为了谋权,如今老太爷已经无权,老爷也罢官,基本上对韦皇后没有任何制衡,她为何还如此咄咄逼人,难道苏家于她而言还有什么可忌讳的么?”
清明看着苏云君和明茶,心里很是震撼,她从没想过主子竟然会跟一个奴婢说这么多,一直以来在她的心里只有执行这一个词。
苏云君却是不知道清明作何感想,只是看着明茶摇了摇头:“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若说以前是因为祖父跟韦皇后站在对立的位置,祖父有官拜宰相,手握实权。韦皇后想要除掉祖父,除掉苏家我能理解,现如今祖父已经完全干涉不了她。她却还这般处心积虑,甚至可以说是大费周章的去要除掉祖父,就是我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说着苏云君看着茶盏中,碧绿的茶叶在水中舒展开来,浮浮沉沉,却是心思沉重的说了一句:“看样子怕是有事情要发生了。”
而在京城的另一边的韦府,此刻却是另一番景象。
韦安石刚回到府上,韦家上下就知道自家老爷被降职的事情了。
没有一个人上前说话的,就连韦夫人也没来打扰韦安石。
倒是韦安石自己喝了茶之后,闲庭漫步,看见坐在凉亭中的韦夫人笑盈盈的走上去。
“夫人好雅兴,竟然到这边来看书,今日为夫得空便就与夫人一起坐下来看看。”说着凑上去看了眼韦夫人手上的战国策:“夫人怎么看起这个了?”
韦夫人哪是真的想看书,不过是怕自己的情绪惊扰了韦安石,这才在这边坐着,转移一下注意力。闻言见着韦安石没受半点子影响,这才笑着开口:“世人若是被降职都是哀声连连,怎么落在我家老爷身上,却像是遇到好事一样。”
闻言韦安石顿时笑了起来:“哈哈哈,夫人这话说的,这对于我来说还真是好事,如今不在政事堂也算是如释重负,乐得轻松啊。”
“老爷此话怎讲?”韦夫人却是有些诧异。
就见着韦安石不疾不徐的坐在椅子上,耐心的为自己的发妻解惑:“同样是皇后,同样独揽大权,这个女人比起她的婆婆差远了。”
韦夫人自然知道韦安石口中的这个女人指的是谁。
当即问道:“老爷为何这么说?”
因着韦夫人本就是想一个人清静一会,身边都没有人,所以韦安石说话也是自在,没什么顾虑:“我自久视元年如今开始为官,先后出任过文昌右丞,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从先太后到现在,这朝堂上下已经是看的清清楚楚。当初武太后之所以能成大事,主要是朝堂上还有着一批忠谨之士在住持大局。远如狄仁杰,娄师德,近如姚崇宋璟。现如今韦皇后将姚崇宋璟发配到外地任刺史,张悦和魏知古又回家丁母忧,苏相公前些日子刚被拉下马,现在连我也被降职。如今举目朝中无不是趋炎附势之人,一个糊涂皇帝,加上一个强悍又无能的皇后,越是无人扶持,越是容易崩塌。”
韦夫人听到韦安石说出这般话来,顿时吓得惊出一身冷汗:“老爷当心,唯恐隔墙有耳。”
韦安石闻言却是不在意:“夫人莫要担心,我们府里上下,夫人心里还没有数么。”
闻言韦夫人也是微敛眉眼,瞪了韦安石一眼:“可是老爷不是常说,这江山是陈唐的江山,天下是先皇的天下,若是任由韦皇后这般,这不祸乱了天下么?”
一百三十三章: 察出端倪
韦安石却是笑着道:“夫人这就有所不知了,若是韦皇后不这般,旁人还没有机会要匡扶陈唐,但就是她这么做了,别人才有机会和借口将之除去。现如今为夫要做的就是作壁上观,最好这趟水是越混的越好啊。”
韦安石和韦夫人说说笑笑,苏云君自然是不知道这些。
心里还在想着韦安石降职,于苏家而言的利与弊。
接下来的日子,苏家陷入一片忙碌,苏子衿的婚事没有几日了。
就是苏云君也不得手去管别的,成日被苏子衿拉着在身边说话。
眼看着苏子衿到了正期,清明拿着一封陈景恒刚送的信进来。
苏云君拆开信封,就见着陈景恒熟悉的字,在纸上如行云流水般。
因为在外地的缘故,韦安石被罢相的消息传到他那边已经是五日后了,陈景恒知道韦安石被罢相苏云君心里定然会紧张。所以赶紧提笔写了封信告诉苏云君,宰相班子里除了韦安石,还有如今的中书令宗楚客也是他的人。
只是宗楚客乃是韦皇后的亲信,所以轻易不能接触,但是让苏云君放心,只要宗楚客还在朝中有什么消息苏家也能第一个知道。并且让子充回到京城,日后若是苏云君需要联系宗楚客,只管让清明去找子充就好。
苏云君看着信愣了半晌。
陈景恒不过是一个郡王,苏云君万万没想到,他的势力竟然这般的大,连韦皇后的亲信都是他的人。
心里除了感叹陈景恒的能力,也有了一丝心安,仿佛只要有陈景恒在,任何事情都会有转机一般。
信的最后,陈景恒照例附上一副小像,是苏云君站在花下的模样,旁边用极小的字写着:吾处景以吟诗,美文华章祈愿佳人偕老相执,姑娘可愿秦晋否。
看到这句话,苏云君的心中微微有些羞躁,忙将信折起来吩咐明茶放好。
却还是忍不住腹诽道:几日没见没成想是脸皮越来越厚了,这般露骨的话,当真也只有他这么不要脸皮的,一天天才会挂在嘴边。
没过几日就是卢远谨和苏子衿的大婚。
有着华家迎娶韦家女,和安乐公主的大婚在前,卢远谨和苏子衿的婚事,相对来说便没有那般的隆重。
不过因着卢家乃是范阳卢氏,名门望族,所以大婚当日还是宾客盈门。
只是苏家因为这段时间,朝廷局势的问题,便没有太多的人前来登门。
加上对外说的是卢远谨的病情越发的严重,所以卢远谨上门的时候,也并未为难他,只是让做了一首开门诗就放了人进来。
苏云君因着是妹妹的缘故留在屋子里陪着苏子衿。
姐妹两个说着话,这些日子苏子衿被华氏养的也是胖了一圈,如今瞧着是珠圆玉润的。
苏云君看着穿着嫁衣的阿姐,却是没来由的酸了鼻子。许是感慨前世,许是触景生情,苏云君拉着姐姐的手,眼泪便是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苏子衿没想着苏云君这个时候却是落了泪来,顿时慌了手脚:“云君你怎么了?”
闻言苏云君伸手抱住自己的姐姐,难得情绪失控,带着哭腔说道:“不知道是为什么,一想到以后我的姐姐,就要作为别人家的媳妇,心里就没来由的一阵难受。”
苏云君这般一说,苏子衿顿时也是忍不住了,刚绞好的脸上了粉,结果两行眼泪顺着落下来,顿时花了这一脸的妆。
绿乔刚从外面进来,就见着自家小姐跟乡君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忙快步上前道:“小姐,乡君,你们怎么了。今天这大喜的日子,可千万别落泪了,时间不早了待会姑爷就要上门了,花了妆如何是好啊。”
闻言苏子衿和苏云君这才擦了眼角的泪。
奈何苏子衿脸上的妆还是花了,绿乔赶紧找来喜娘给苏子衿补上脸上的妆。
这时候接二连三的也是有人登门,赵莺莺自己远在潞州却也是派人给苏子衿送了她和周盼的贺礼。虽然如今周盼是苏子衿的弟媳,但是分开说也是闺中姐妹,便依着姐妹的份子给苏子衿送了贺礼。
等了半晌,眼看着卢远谨也进了大厅了,苏子衿坐在床上盖着盖头,却是轻声问了句:“怎么今日没有见姑母过来?”
闻言苏云君愣了愣,成郡王妃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按着说今日苏子衿大喜的日子。她这个做姑姑的怎么也是该过来添妆的,原本苏云君也没在意,听苏子衿提起不由留了个心思。
直到卢远谨将苏子衿接走,苏云君也没见到成郡王妃。
因着嫁姐姐,妹妹是不得出门的,送走苏子衿,苏云君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清明和明茶正一左一右伺候着,苏云君看着明茶吩咐道:“你去外院打听一下,今日姑母可曾来过?成郡王府的人可曾来过?”
明茶闻言当即领命出去。
半晌回来,到苏云君身边轻声道:“回乡君,今日成郡王妃并未过来,不过说是成郡王府的管家过来送了贺礼,说郡王妃身子不适。今天本是要来的,却是在出门的时候因为身子不适又摔了,崴了脚脖子,便吩咐管家将贺礼送过来。”
听着明茶的话,苏云君心里只觉得这些话好熟悉,当初自己在韦祯府上的时候,已经被韦祯给囚禁起来。韦家就是用这种方式取得苏家的信任,以至于没人知道她已经被关在囚牢之中了。想到这些,苏云君只觉得心中一惊,当即吩咐清明:“去打听一下,成郡王府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要想办法见到成郡王妃!”
看着苏云君神色凝重,清明也是不敢怠慢,当即领命出去。
等清明走后,苏云君带着明茶去找华氏。
虽然说来苏家恭贺的人不多,但也是坐了好几桌子人,华氏正忙前忙后的招呼着。
苏云君过去的时候,华氏刚跟几位夫人说着话,看着苏云君过来,忙笑着招呼苏云君:“云君,快过来,见过郑老夫人。”
一百三十四章: 密谋诬陷
苏云君乖巧的走过来给各位夫人见礼。
郑老夫人跟苏家是相邻不远,两家关系自然也就交好的,此刻看着苏云君也是出落成大姑娘亭亭玉立的,不由笑着拉着苏云君的手到:“小云君如今也是出落得这般漂亮,跟天上的仙女似的。”
说着意有所指的看着华氏:“还没吧。”
华氏何等聪明,当即明白郑老夫人的意思,只是当着自己女儿的面跟别人谈论女儿的婚事,即便是华氏这般开明的也觉得不怎么合适。
只是笑着招呼她们落座。
苏云君自然也明白,只是乖巧的站着。
等华氏安排完,苏云君这才上前轻声说道:“娘今日可见过姑姑?”
闻言华氏转过身来:“今日你姑父派人来说你姑姑身子不适,所以不能来。”
苏云君却是一副不能理解的模样说道:“当初云君生辰,姑姑发着烧都过来了,还被祖母好一顿教训。今日怎么阿姐大喜却是没来呢,莫不是真的很严重,已经无法下榻了呢。就连扶苏和荷华姐姐都没来呢。”
起先华氏听到成郡王府的管家这么说的时候,心里便有些怀疑,如今遭苏云君这般提醒,顿时心中一愣。
随后脸色微微有些变,对着苏云君道;“你先别急,我让张妈妈过去看看。”
闻言苏云君点点头:“恩,姑姑不舒服,咱们也是该去看看呢。”
话刚说完又有相熟的夫人过来,华氏上前去招呼,苏云君只能先回了后院。
等走出花厅,明茶悄声的说:“小姐不是派了清明去了么?”
闻言苏云君点点头:“张妈妈去了,如果姑姑真的出事,他们的注意力肯定在张妈妈身上,清明要方便行事一些。”
等到半下午的时候,苏子衿身边的桐华却是回来了。
这个时候苏子衿应该在卢家拜堂成亲,坐在新房里等着新郎才是,可是却让身边的丫鬟回来。苏云君看到桐华时,心中不由紧张起来。
桐华也是径直到了梨苑找到苏云君,随后恭敬道:“乡君,大小姐让奴婢告诉乡君一声,成郡王妃可能出了事。”
“怎么了?”虽然说一开始是苏子衿疑惑为何成郡王妃没有来,但是也只是疑惑,现在她却断定成郡王妃出了事,定然是发生事情了。
就见着桐华面色有些微的怪异:“成郡王府的方侧妃去卢家恭贺了,因着说是小姐娘家的亲戚,还被卢家人带到新房去看了小姐。”
“方侧妃?哪个方侧妃?”听到方侧妃的名字,苏云君第一个想到的是韦皇后安排派在成郡王身边的方蓝心。
方蓝心已经被囚禁起来,而且成郡王府有两位方侧妃。
显然是苏子衿交代过,桐华立马就说:“方蓝心方侧妃。”
听到方蓝心的名字,苏云君顿时只觉得眼皮子都跳了起来。
当初方蓝心陷害她,差点让她魂归九天,然后陷害她的姑姑,逼得成郡王妃在王府内都处处被胁迫。
自己当着成郡王的面将方蓝心的勾当拆穿,逼成郡王不得不放弃方蓝心,不得不放弃投靠韦皇后。原以为方蓝心会被处置,却没想到只是囚禁起来。
可是现在方蓝心竟然打着侧妃的名号去卢家道贺,而自己的姑姑却是卧病在床不得出门。
苏云君心中燃起一丝担忧,成郡王妃定然是出事了,否则怎么会容方蓝心一个罪妇这般耀武扬威。
等到天快黑的时候,清明才终是从外面回来了,见到苏云君的时候,面色凝重。
见此苏云君心却是落定了:“怎么样?”
“成郡王妃被成郡王软禁在后院的小屋子里,奴婢潜入郡王府也是找了许久才找到郡王妃的。”清明说着看向苏云君:“郡王妃让奴婢给乡君带个话。”
“什么话?”
“郡王妃让乡君赶紧想办法,救老爷和老太爷,否则这次老爷和老太爷必死无疑的。”清明说着话的时候面色也是凝重的很,想到成郡王妃跟自己说话时候的惊恐,只觉得背后有些阴冷。
苏云君没想到成郡王妃竟然让清明跟她说这些,而不是让她去救她,顿时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时时间紧迫怕人发现,郡王妃只是告诉奴婢,她无意中发现成郡王和韦祯在商量着事情,暗自里弄出许多罪证,直指当初老爷担任雍州刺史时,贪污腐败,将雍州的库房挪用至空。后来迁任吏部尚书,买官卖官行贿受贿。等新任雍州刺史上任之时,想要揭发,却被老爷以老太爷的官位给压着不敢说。并且除了老爷如此,还有老太爷的门生管伯崖也是如此。他们打算借着这个机会,一举将老爷和老太爷全都推出来,皇上现如今正面临着国库空缺的事情,要是听到贪污舞弊定然是要大查彻查。而且成郡王还秘密派人去杭州强占了一处良田,有数百亩之多,在那里建了一所特别大的宅院,一直杭州那边都不知道这是谁这么大手笔。就在上个月成郡王这边宅院快要落成了,放出话去,说是老太爷命人建的,等着过些日子告老还乡回来有个落脚的地。”
清明说着顿了顿:“据说那个院子是比照着大明宫建的。”
苏云君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韦祯和陈林打算彻底的至苏家于死地!
苏广涛贪污舞弊案,即便牵连了苏岩砚,再拖出个结党营私,最多不过是革职查办,抄家流放。可是却强占农田,仿照着大明宫建了一处私宅,这个罪名可就大了。说好听点是苏岩砚贪污受贿敛了钱财安于享受,说难听点,苏岩砚比照着大明宫修建私宅,这是要密谋造反啊。
这是在觊觎这陈唐的江山,到时候即便苏岩砚对中宗有拥立之功,也会被中宗忌惮,苏家定会落个满门抄斩,还要被世人指责。
不仅苏家人的命保不住,还要落个谋逆的罪名。
除了上次在昆明阁跟韦祯说过一段话,苏云君已经有很久没有跟韦祯接触过了,却没想到他暗地里在准备这些。不由得觉得背后森冷阴凉。
一百三十五章: 得到消息
这等手段都有些狠辣歹毒了,要说韦后因为苏岩砚阻止她夺权,想要扳倒苏岩砚,这点她认同。但是如今韦祯所谋的,是苏家满门的性命,就是苏云君也不由得怀疑,到底是因为什么韦祯竟然一定要置苏家于死地。
苏云君怎么也没想到,陈林竟然和韦祯合谋在做这些事情。
而且陈林就她所知道不过是想要依附韦皇后,上次的事情,陈林将方蓝心软禁起来,昌哥儿也抱到苏思妍的屋子里去养。陈林这么做便算是放弃了投靠韦皇后,可是没想到表面上让她看到的是这样,暗地里却是跟韦祯秘密合谋着。
按照清明说的,要建造一个和大明宫一般的宅子,少说没个一两年的是建不起来的。而且华老太爷也一直在杭州,要在华老太爷眼皮子地下建这么大的宅子,除了陈林还真没有别人能做这件事。
就因为陈林是苏岩砚的女婿,女婿要孝敬老丈人,替老丈人建造一个宅子,这是天经地义的。而且陈林只要亲自去跟华老太爷说,这是为了给苏岩砚一个惊喜,让华老太爷帮忙瞒着些,就华老太爷跟苏家的关系,也会帮着陈林的。
五个月前华老太爷便到了京城,只怕那时候这个宅院还没有建成,只是看起来占地面积大,却没有大明宫的样子吧。加上有陈林事先招呼,华老太爷也不会太在意。
想到这些,苏云君这才发现,她一直都低估了自己的这个姑父。前世他以为陈林一直游移在苏家和韦后之间不能权衡,其实事实上,他怕是早就是韦后**了。那些样子不过是做出来的假象,按照杭州宅子推算,从方蓝心入府开始,他便就已经在动手。之所以有方蓝心,不过是让他们误以为说陈林在权衡。好让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受了委屈的苏思妍身上,而且因此苏岩砚与陈林也会生疏许多,便不会时常将陈林带在身边,他也更得空去做这些。
一切不过是个障眼法。
一直以为陈林不过是靠着苏家才保住郡王的爵位,平日在人前也是一副庸庸碌碌的模样,现在却知道他们都被骗了,而且这被骗的还不是一朝一夕,甚至可以说是从一开始就被骗了。
若不然苏思妍与他同塌而眠,又怎么会到如今才发现他的狼子野心。
细思极恐,苏云君深吸了口气,赶紧让明茶研磨,提笔给陈景恒写了封信。
现在的事情,必须要解决的一是杭州的宅子,第二就是他们捏造的贪污舞弊的罪证。
将信交给清明让她火速送出去,苏云君领着明茶去了外院。
今日是苏子衿大喜的日子,无论卢远谨身子如何,苏家上下也都是高兴的,就是老夫人再不满意这门亲事,此刻也是笑脸相迎。
所以苏广涛和苏岩砚也都在府上。
苏云君去的时候,他们刚送走了一批客人,正要休息见着苏云君过来面色凝重,不由开口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