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查出有了身孕。
赵莺莺,周盼和苏云君姐妹几个向来感情好,加上赵莺莺又是嫁给临淄王,听到她有了身孕,顿时苏家上下都替她高兴。
老夫人还特地让苏云君去永安寺替赵莺莺求个签,顺便让去给她长姐苏子衿也求个。
在留香居里说的时候,苏子衿脸色绯红,说实在的她也有些怕了,距离上次昆明阁的事情过去已经一个半月,她的小日子却没来。苏子衿也不敢跟人说,眼看着就要到婚期了,想等着嫁进卢家再说,这么听到老夫人说让苏云君去替她求个签,顿时红了脸。
倒是华氏看出了女儿的异样,打着岔:“去给你阿姐和莺莺求个平安符就好了。”
苏云君笑着应了,张妈妈安排下去,第二天她便直接带上清明和明茶去了永安寺。
因为提前接到来信,所以普润大师特地等在山门口,见着苏云君下车,缓步走了过来双手合十:“见过乡君,贫僧在此恭候多时,乡君请随贫僧进去。”
一百二十二章: 普泓指点
闻言苏云君客气的还以佛礼:“有劳大师了。”
普润领着苏云君进去拜佛求签,随后带着她去了后院禅房。
普泓正坐在禅房内打坐,听到苏云君和普润的脚步声,这才下榻为他们开门。
见普润带自己来后院禅房,苏云君觉得他们肯定不会是想要跟自己聊聊佛经,谈谈人生这么简单。
见到普泓的时候,也不惊讶恭敬的施以佛礼:“云君见过普泓大师。”
普泓闻言笑着让他们进屋:“乡君请。”
普润招呼着小沙弥给苏云君上了一杯清茶,随后才站立在普泓身边。
等小沙弥退了出去,普泓才笑看着苏云君说道:“乡君有些日子没来了。”
闻言苏云君点点头:“近日来家里事情繁多,所以便未得空过来。”
就见着普泓一脸祥和的笑容:“苏家如今可谓是双喜临门啊,大小姐和卢家结亲,少爷也娶了贤妻,周施主还小些的时候,老衲曾有缘为她看过一次面相,是个大富大贵的人,日后定能兴旺夫家。”
闻言苏云君先是微愣,随后心中猛震,苏子衿和卢远谨的婚事,京城人尽皆知,可是苏邦彦和周盼的婚事是悄悄的在潞州办的。如今周家的人知道不知道还是回事,永安寺远在这京郊地处荒僻,普泓一介僧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像是看出了苏云君的心思,普泓微笑着道:“乡君是不是心里吃惊老衲为何知道苏家少爷的亲事?”
苏云君闻言点点头:“家兄的婚事,乃是在潞州简单操办的,京中并无人知道。”
普泓却是笑了起来:“乡君,如今苏家的事情,可不是寻常百姓家,说不清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你以为苏家在潞州悄悄的替苏少爷办了亲事,京城就不知道?你以为苏少爷在华祁将军手上,京城就不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只等着别人不知道,被动的去应对,等人家当真都动起手来,你会发现你已无力招架。”
“大师的意思是?”苏云君并非愚钝的人,当即明白,普泓现在是在点拨自己。
“如今朝廷的势力已经很明确,哪些是韦皇后的人,哪些是相王的人,哪些是太平公主的人,哪些又是安乐公主的人。如今武家的势力也已经依附于韦皇后,郡王又被调离京城,苏老相公也被架空实权,若是等她们将这朝堂上的权利瓜分干净。乡君和苏家,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了。”普泓看着苏云君,微笑着道,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敲击在苏云君的心上。
“安乐公主手已经伸到朝堂之上?”其他的苏云君还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连安乐公主都开始安插自己的势力。
闻言普润知道苏云君想必是不知道安乐公主府的事情,念了声阿弥陀佛,随后道:“安乐公主时常会拿上一些名单去让皇上签认命诏书,如今算下来,单单安乐公主手封的官员,已经不下二十人,只不过多是五品以下的官员。”
“这不是斜封官么?”苏云君没想到,安乐公主安插人手,竟然是用的这种方式。这可是前所未有的,陈唐所有官员无不是通过吏部选拔审核,然后等着候缺,等有了合适的缺再补上。现如今却是到了只要去求了安乐公主,就能得官的地步了么?
普润知道苏云君定是难以置信,接着道:“除了安乐公主,韦皇后,和太平公主如此不知道安排了多少人了。现在朝中大半都是她们的势力,就连着相王和太平公主,如今都不敢干涉朝政,只要他们有意义,韦后的人便会站出来。”
闻言苏云君看着普润和普泓,眉头微蹙:“大师乃是出家方外人士,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皇室秘辛的?”
普泓闻言笑了起来:“好一个出家方外人,老衲心中有个疑惑,不知可否问一下乡君?”
“大师但说无妨。”
普泓笑着问道:“敢问乡君我们出家人可用吃饭?”
“自然需要。”苏云君不明就里,只是回答着。
“那可用睡觉?”
“当然。”
“既然出家人需要吃饭,需要睡觉,需要饮水,需要常人所需,那又算是什么方外之士。出家人便就是出家人,只是剔了头,烫了戒疤,披了袈裟,每日青灯古佛诵经焚香。我们终究还是人,终究还是需要吃饭饮茶需要活命的。如果朝廷动荡,局势堪忧,一旦引起战乱,你觉得我们出家人就避免的了?”普泓说着双手合十:“所谓的方外人士不过是一个虚无的幌子罢了,什么是红尘,什么又是俗世,既然都分不清红尘俗世还谈什么不在红尘中不理红尘事。既然为人,那不管什么事情便都是与我们相关的,乡君可明白了。”
苏云君之所有有那一问不过是想知道,普润是怎么打听到的消息。
却没想到普泓一通大道理下来,却是半点没透出。只得点头双手合十:“大师说的是。”
在她话音刚落,却听着普泓再次开口:“师弟之所以知道这么清楚,不过是因为师弟时常出入相王府,公主府,偶尔还会进宫给贵人祈福念经做个法事。”
苏云君闻言顿时郁结,说了半天,她还以为普泓不打算说了,却没想到,人家最后又说了。
当真是与出家人打交道,切忌不能勿骄勿躁。
普泓看着苏云君的脸色微微一笑:“老衲说这些不是想要戏耍乡君,只是想要提醒乡君,如今时局对苏家是有多不利,如果乡君再不行动怕前世今生便没什么差异了。”
这一句话,无意是撞进苏云君的心房,前次普泓也说过这样的话,冥冥之中她总觉得普泓像是知道她是重活一世的一样。每次与他交谈的时候,总是带着深意。最关键的是,在自己重生刚醒来的前几日,夜夜噩梦最后终结自己的都是老僧的一声阿弥陀佛。从第一次遇到普泓,她便确定,这声音便是在噩梦中唤她醒来的声音。
苏云君眼神锐利直视着普泓。
普泓依旧一脸微笑,慈祥安然,仿佛完全没有在意苏云君的眼神。
良久苏云君才轻声道了声谢:“云君谢过大师指点,云君知道了。”
普泓见此,这才对着苏云君说道:“老衲的师弟时常出入王侯府中,知道的事,认识的人都比老衲要多。乡君可以去与师弟详谈,若有什么需要师弟代劳传话的,只管说与他便可。阿弥陀佛。”
一百二十三章: 详谈
闻言苏云君点点头:“云君谢过大师。”
说完,普泓已经闭上双眼,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苏云君知道他们该走了,便轻轻站起身来,跟着普润去了另外一间禅院。
待苏云君坐定,普润拿出纸笔,在纸上写下密密麻麻的名字。
随后让苏云君看着道:“如今宰相议事堂的已经全都是韦皇后的人,基本上连相王和安乐公主的人都被踢出了宰相班子。而安乐公主安排的人又大多数是吏部,户部,兵部,刑部,都是手握实权的人。京城附近的府兵控制在武家的手中,禁军的千骑和飞骑都控制在韦皇后的手中,只剩下万骑是在郡王手中。所有人都以为刘仁景是皇上的人,所以韦皇后还没有对万骑下手,不过怕是也过不了多久,韦皇后就要把万骑也掌控在她手上了。”
苏云君看着普润分析的局势,虽然知道宰相班子里老臣韦安石乃是陈景恒的人,崔日用是宰相宗楚客的亲信,还深得韦后信任,但陈景恒走之前说他可用,那应该也是陈景恒的人。
飞骑和千骑在自己两个表哥手中,可是即便是这样,与韦皇后所控制的势力相比,也是非常困难的。
“如今对我们来说,局势的确非常不利。不知大师可有什么高见?”苏云君说着看向普润。
就见着普润鹰目中射出一抹精光:“如今乡君该做的是先将这些还未被利用赏识的人全部拉拢起来,然后想办法刺激韦皇后的野心,让郡王他们从外地回到京城。只有在他们的势力还不是最成熟稳固的时候下手,我们兴许还有机会。”
闻言苏云君看着普润:“大师的意思,是剩下这些人。”
说着纤细的手指划过纸面,普润早就将这些名字完全的勾画好了。
什么人是什么派系,什么人是中立,什么人可以拉拢,什么人只能保持距离。
苏云君看着纸上的名字,一个一个全部记在心里,若说她有什么优势,可能就是记忆里较于常人要好得多。凡是看书或是文章,不说过目不忘,却也是能记住十之八九。
普润看着苏云君仔细的看着名单,笑着道:“乡君只管放心,照着这份名单去将还未被韦皇后安乐公他们收买的人拉拢到一起,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苏云君点点头:“虽然这些都是中下级的官员,所处的位置也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但是当初武太后能临朝称制,不也就是靠的一帮子中下级官员。”
说着苏云君看向普润:“大师觉得如今我应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让郡王他们回到京城更为合适?”
普润双手合适笑着道:“如今韦皇后有权有势,你觉得现在的她最缺的是什么?”
闻言苏云君微微想了想:“她最缺的应该是一个借口,一个在世人面前立威的借口。若我是韦皇后,在自己手上的势力足够强盛之后,便是需要一个机会,让天下世人都知道我韦皇后乃是真正的一人之上,万万人之下。除了皇上所有的臣民百姓都要跪服在我的脚下,只有这样才可以在皇上百年之后,名正言顺的临朝听制,否则到时候插手国事只会被天下人怒骂,妇人不得染指政坛。以儒家孔孟之道了来辖制于我。”
“那乡君觉得韦皇后现在到了这个时候了么?”普润看着苏云君,眼中越发欣赏,甚至说对这个小女子生出一丝钦佩。
他看到,苏云君在说话的时候,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只有上位者才有的气息,让人根本不会质疑她的话。
苏云君却是没想这么多,只是脑子里仔细的分析了一下如今韦后的局势,轻声道:“只怕是还没有,虽然说韦皇后现在打消了中宗的疑虑,收拢了武家的势力。但是相王和太平公主的势力却并未瓦解,现在只能说是分庭抗礼,如果韦皇后冒然走出最后一步。到时候相王和太平公主定然会反对,反对她插手朝政。毕竟相对于韦皇后一个女流之辈来说,相王曾做过皇帝,又为皇嗣。更有资格和权利去接手朝纲,到时候韦皇后想要夺权必要反相王,这就是要谋夺陈唐江山了。做任何事都是要师出有名,只有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韦皇后若是反相王篡夺朝政大权,便就是谋逆之罪,天下百姓定会议论纷纷,到时候有点心思胆量的便会趁这个时候揭竿而起,打着匡扶陈唐的旗号把这潭水搅得更浑,从而分得一杯羹。韦皇后若是现在冒然想要立威,其实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乡君分析的很是透彻。”普润点点头,即便说他早就听说了苏云君,知道她心思缜密,却没想到她能将局势分析的这般透彻。顿时心悦诚服的看着苏云君,眼中在没有半点奉命行事的轻视。
苏云君却是在普润说话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法子:“多谢大师提点,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闻言倒是普润疑惑的问道:“乡君想到了什么法子?”
“如今韦皇后最缺的就是一个立威扬名的机会,那我们就给她这个机会。”苏云君说着笑了起来,仿若三月初开的桃花一般,清丽,明媚。
普润却是眉头微锁:“乡君都知道这后果,想必韦皇后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她又怎么会冒这个险呢。”
苏云君却是摇摇头:“大师这点可能错了,即便是韦皇后知道后果,她也必然会接这个招的。其因有三,第一便是这是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韦皇后怕错过这次机会便再没下次。第二,如今韦皇后的势力,已经是可以压制陈唐皇室,人到了这一步就会自满,所以实际上她已经是骄傲自大无所畏惧了。人只有到了最高上位者之后才会觉得高处不胜寒,反而更加谨慎,但是就在你离权力中心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你是感觉不到寒冷的,只有对权利的渴望。至于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差,韦皇后等不起了,她怕自己什么都没做的时候,皇上便撑不住,到时候自己所有的努力将付诸东流。”
一百二十四章: 合计
普润却是没想到苏云君竟然知道中宗的身体情况,不由诧异的开口:“贫僧时常出入宫中,并不知道皇上的身子有何异样,乡君是怎么知道的。”
苏云君却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并未回答。
中宗的身子她知道却是不好说,主要是因为中宗是五脏受损,外表里是瞧不出来的。前世也是在她嫁给韦祯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中宗就暴毙了,当时一度传言说是韦皇后和安乐公主为了篡位谋害了中宗,那时候她是韦夫人,自然知道韦皇后究竟有没有动手。
所以按照这样来推算,中宗此病乃是遗传了先皇,绝不会说因为她重生一世,便能改变的。所以这一世,不出意外中宗一样是活不了多久了,紧打紧算也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
韦皇后是中宗枕边人,自然是更清楚这些。
想必这也是她为什么那般宠爱安乐公主,却在女儿受了委屈之后,做出将安乐公主嫁给武延秀的决定的原因吧。
普润看出苏云君并不想说这些,于是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那乡君贫僧能为你做些什么?”
苏云君闻言笑着回礼:“大师只管在这永安寺静候,若是有事我自会让丫鬟到永安寺来寻大师的。”
“我还要回府去筹划一下,时日也不早了,若是再不回去祖母和娘也是该担心了。”苏云君心里有了想法,便想着回去准备,看了看时间对着普润说道。
闻言普润点点头:“既然如此,那贫僧便不打扰乡君。”
苏云君双手合十,对普润行了一个佛礼,带着明茶和清明转身就要走。
却被普润轻声唤住:“乡君留步。”
闻言苏云君不由微微顿足,转过身来看着普润:“大师怎么了?”
就见着普润的视线落在桌上写满名字的白纸上:“乡君不将名单带去么?”
见此,苏云君微微一笑,仿若春风拂柳,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全都记在这了?”
普润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是贫僧多虑了,乡君慢走。”
等苏云君主仆离开永安寺,普润这才收起自己的满脑子的念头,回到普泓的禅房。
听见声音,普泓并未睁眼,只是问了声:“走了?”
“已经走了。”普润说着看着自己师兄,随后道:“师兄和郡王真是眼光独到,这广昌乡君原本以为只是个闺阁千金,却未想到有如此敏锐的眼光和缜密心思,若不是个女儿身,投身朝廷说不定能与姚崇宋璟同堂,与房谋杜断相当啊。”
普泓闻言只是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这便就是命,便就是造化弄人,若是她没看清这世态炎凉,没经历生离死别,想必和一般的闺阁千金没什么两样。说是英雄造时势,却也是时势造英雄,一切都还是那一句,有因皆有果,有果必有因。只是这因和果,谁也不知道究竟谁先谁后罢了。”
普润看着师兄说完便是闭上眼沉默不语,轻手轻脚的替他合上禅房的门,随后朝着前面诵经的大殿走去。
苏云君这边自然是不知道普润和普泓的话,等回到苏府,将给苏子衿求来的平安符,亲自送到荷花里。
苏子衿正在屋子里绣着自己的大红嫁衣,看见苏云君进来,忙笑着开口:“云君快进来坐,今天出去怎么样,外面可有什么不同。”
闻言苏云君失笑:“阿姐,你不过关在这屋子里才一个多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眼馋这外面了。外面还能怎么样,还不就是那样,莫不是一个月就阿姐给憋闷烦了。那这以后去了卢家,可怎么好,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苏家的姑娘都是野丫头呢。”
一边打趣着,苏云君顺着苏子衿,挨坐在她的身侧,伸手拿起苏子衿绣了一半的盖头。
这盖头原本是不该自己绣的,却是苏子衿想着自己这辈子就这么一次出嫁,这才求了华氏,要自己绣自己的盖头,自己做自己的嫁衣。
上面是还没绣好的戏水鸳鸯,苏子衿见着苏云君拿起来,顿时羞红了脸,忙要去抢,却是被苏云君给躲开了。
“怎么,阿姐这马上要嫁到别人家去了,这身嫁衣我也是有现在才有机会多看两眼,阿姐还要这般小气不让我看么。”在面对自己姐姐的时候,无论苏云君心里对朝糖局势有何算计,在家人身边终究是个女儿心。“别人家的都好绣个龙凤呈祥,我家阿姐,怎么绣了个戏水鸳鸯。”
苏云君说着砸砸嘴:“鸳鸯也不错,双宿双飞还从来没有独居的,姐姐这是希望以后和姐夫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呢。”
苏子衿听到苏云君这么说,倒是没苏云君刚看的时候那般羞臊了,板着脸说道:“看也叫你看了,话还叫你说了,到最后总是欺负人的是我,受委屈的是你,实际上你才不委屈呢。”
几个丫鬟看着苏云君和苏子衿这般笑闹着,也是高兴的很,都捧着东西坐到门口去,给自家小姐留点空间说话。
苏云君见着苏子衿这般也不闹了,重新坐下来,将手上的盖头递回去:“好啦阿姐,我不闹了就是。”
苏子衿哪里是真怪她,只是无奈的拍着她的手:“真是拿你没办法。”
却是被苏云君一句话给岔开了话题。
“阿姐绣个戏水鸳鸯,我看不妨在这下面加朵并蒂莲吧。莲开并蒂子双生啊。”说着从袖袋中取出一个平安符递给苏子衿。
“这是特地求了普润大师替我求的。”说着凑在苏子衿的耳边轻声道:“云君求的是一子双生,卢家子孙单薄,云君希望阿姐一举得俩,一龙一凤最是吉祥。”
苏子衿听着苏云君的话,顿时羞红了脸,看着苏云君张口就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云君原本这么说只是希望苏子衿嫁进卢家,能得个一儿半女的,却没想到苏子衿是这个反应,立马反应过来,拉住苏子衿的手:“阿姐,你有了?”
一百二十五章: 子衿有喜
闻言苏子衿这才知道,原来苏云君并不知道自己小日子没来的事,却被自己给说漏了嘴。再想掩饰也不好说了,想着与其自己一个人担心受怕的,倒不如说给苏云君听,两个人也好有个商量。
这般想着,苏子衿点点头,声音细若蚊吟:“其实我也不确定,只是小日子有快一个月没来了,一直都是准的,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没敢声张。”
苏云君闻言算算日子,若说苏子衿小日子一个月没来,也不一定就是有了,但是也不能说没有这个可能。想着婚期还有一个多月,要是真有了,拖到成亲,到时候这孩子出生定是要遭人非议的。
“娘可知道?”苏云君想着问道。
苏子衿闻言摇摇头:“没敢跟娘说。”
苏云君也是想到了,当即将苏子衿手上的盖头抢下:“走,我们去找娘。”
听到要去找华氏,苏子衿有些犹豫了,若是让华氏知道她有了身子,这不等于是把她爹娘的脸给丢完了,任苏云君拉着却是没起身。
看着苏子衿如此,苏云君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当下宽慰道:“现如今阿姐瞒着不说,若真的有了身孕,等到了日子也瞧不出什么,可是阿姐可有想过,孩子足月出生的时候可怎么办?到时候定会惹来非议,说不定阿姐这后半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连着孩子都要受人非议。再说也不一定是有了身子,娘毕竟是咱们的娘,还能害了咱们不是。”
苏子衿一想到若是自己真的有了卢远谨的孩子,还没出生就要受他人非议,她就是自己被千夫所指也不愿孩子受半点委屈的。即便心里再有顾虑,却也是站起身来:“走,我们去找娘。”
跟着苏云君,苏子衿越来越觉着,反倒是妹妹遇到事情比自己冷静,处事也比自己大方。现如今已经不再是她照顾妹妹,反而是妹妹领着她,亦步亦趋的做每一件事情。
这般想着不由觉得鼻尖微酸,什么时候在苏家最受宠爱的掌上明珠,却是变成了这般。以前的妹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但是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
苏云君瞧见苏子衿的异样不由关切的问道:“阿姐,可是害怕了,没什么好怕的,这事还没准呢。”
苏子衿摇摇头,深吸了口气:“没有,只是在想你小时候总是要我牵着的,现在却成了你牵着我了。”
闻言苏云君瞧着自己拉着苏子衿的手,会心笑道:“咱们是姐妹,这辈子都是牵着手一起走的,等老了还要一起搀扶着呢。”
说的苏子衿也是跟着笑了起来。
华氏正在屋里看账本,见着姐妹两相携着过来,顿时脸上笑盈盈的:“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华氏说着一手拉着苏子衿,一手拉着苏云君在身边坐下,吩咐丫鬟下去不用伺候。
基本上她跟女儿独处的时候,很少是假他人之手的,都是母女三人说着话聊着天,日子安静祥和。
等屋子里没了人,苏云君拉着华氏的手说道:“娘,阿姐的小日子已经一个多月没来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给她请个信得过的大夫吧。”
苏云君说话的时候,将小日子和大夫几个词咬得格外的重,华氏那是过来人,立马就想到了问题,看着苏子衿问道:“你小日子多久没来了?”
闻言苏子衿轻声说道:“原本该是一个月前来的,可是一直没来,我只当是身子不舒服。”
华氏却是听到苏子衿的话,顿时紧张的抓住苏子衿的手:“哎呦我的傻丫头啊,你怎么不跟娘说啊。”
说着不等苏子衿回话,唤张妈妈进来去请胡大夫。
胡大夫乃是苏家一直用的大夫,跟着苏家也是好多年了,医术也是高明得很。
正好要去给老夫人问平安脉,刚从留香居走出来,就被张妈妈抓到主屋这边。
替苏子衿把了脉之后,胡大夫请华氏到一边,悄悄的说道:“夫人,小姐这是喜脉啊...”
苏子衿和卢远谨的事情苏家除了华氏这几个人,没有旁人知道,就是张妈妈都是猜测的。胡大夫自然不知道,苏子衿肚子里的孩子是卢远谨的,所以很是慎重,连声都不敢大了。
华氏听到胡大夫的话,心咯噔一下,也说不上是喜是忧。
原本卢远谨的身子华氏就怕苏子衿以后连个后都没有,现在女儿是有了身子,可是她这还没出阁。
吩咐胡大夫不要乱说之后,让张妈妈给胡大夫赏钱送他出去。
随后才走到苏子衿身边嘱咐道:“你这些日子就别太过劳累了,多歇歇,嫁衣就让丫鬟帮着绣,实在来不及就在外面买现成的。”
苏子衿和苏云君闻言心里也都知道,她八成是有身孕了。
听着华氏的话,苏子衿伸手抚上自己的肚子,她突然觉得好奇妙,自己竟然有了卢远谨的孩子。
华氏怕苏子衿为这孩子的事情烦忧,忙宽慰道:“别想太多,想多了对身子不好,对小的也不好。”
苏子衿点点头,原本她还有顾虑说若真的有了孩子该怎么办,到时候定会让人非议,可是真的听到自己有了身孕之后,苏子衿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无论世人怎么去说,怎么去想,她都要生下这个孩子,这个她和卢远谨的孩子,然后让他安然健康的成长。她要看着她和卢远谨的孩子一点点长大,教他识字作画。
母女三人又说了会话,华氏怕苏子衿太累,就让苏云君送她回去。自己也要去找苏广涛合计一下,现在来看这要是再等一个半月苏子衿才嫁过去,肯定是不行的,到时候这孩子的身份就会被人胡编乱造,要么毁了苏子衿的清誉,要么就不能留下这个孩子。
而苏子衿却是没想这些,回到荷花里就拿起自己的嫁衣,想要赶紧做好。
苏云君见此忙夺过她手中的嫁衣:“阿姐现在都是双身子的人了,还要做这伤眼的活,一双眼睛是不想要了么。”
被强制按在榻上,苏子衿叹了口气,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嫁衣:“离着婚期不远了,女子这一生便就这一次披上嫁衣的时候,我想能披上我自己做的嫁衣。”
一百二十六章: 谋划
说着摸摸自己此刻还没半点变化的小腹:“现在想怕也是不可能的了,只是想着这最重要的时候,要穿着外面买来的衣裳,心中终是有些不甘的。”
苏云君看着苏子衿眼中的那一抹忧思,跟着叹了口气:“真是那你没办法,阿姐你知道的,我的绣活并不好,索性我院子里的几个丫鬟都比我好。你要是不嫌弃,就让她们都过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
苏子衿闻言看着苏云君,眼中满是感激,点点头道:“自然是不会嫌弃的,能穿上自己家里做的,总比外面买的强。”
苏云君闻言让明茶回去,叫上水华和虹见,让她们把手上的事情都搁了,这段时间就在荷花里给大小姐做绣活。
明茶高兴的领了命出去。
原本苏云君院子里伺候的人就少,两个大丫鬟因为年龄大放了出去,提了绿萍和绿乔,此刻也只剩下绿乔一人。桐华虽然长得是温温婉婉的,但是你让她拿刀杀人没话说,你要是让她拿针绣花,可比杀了她还难。
所以苏子衿才自己动手,晚上都到很晚。
现在有水华虹见和明茶三个人帮忙,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苏子衿看着水华和虹见分工明确,水华绣工好,替苏子衿绣着嫁衣上的龙凤,虹见帮着绿乔缝衣服,明茶则是接过苏子衿的盖头。一对鸳鸯绣的是活灵活现的,完全瞧不出来,这是两个人的手绣的活,还按照苏云君说的,在鸳鸯下面绣了一对并蒂莲。
看着自己原本紧赶慢赶还有一大堆的嫁衣,如今有明茶她们一起帮忙快了许多,苏子衿不由对着苏云君笑说道:“多亏你想的周到,要不然怕就是要来不及了。”
苏云君却是闻言一笑:“我这三个丫鬟做针线这一块可是一顶一的,虽然是帮阿姐的忙可也不能白帮,等这边的活完了,阿姐你可要付工钱的啊。就从你的嫁妆你出,别想赖了。”
闻言苏子衿顿时苦笑不得,点着苏云君的额头:“你啊...”
晚上的时候,华氏过来说婚期怕是要提前了。
下午她跟苏广涛商量了之后,觉得不能让自己女儿和还没出生的外孙受委屈,苏广涛马不停蹄的奔去卢家,将这个消息告诉卢怀慎。
卢怀慎得知苏子衿有了身孕,大喜过望。因为之前黄炳堂替卢远谨看病的时候就曾说过卢远谨这身子,以后怕是在这方面会有心无力。当时卢老夫人还在想要不要过继一个孩子过来继承卢家的香火,现在听到苏子衿有了身孕,这孩子还是卢远谨的,卢怀慎又怎么会不大喜过望。这便就意味着他卢家有后了,当下就跟苏广涛说。
不能让苏子衿和还没出世的孩子名声受损,那就直接说他儿子已经病入膏肓,急需冲喜,将婚期提前吧。
两个人这边敲定了婚事,对于两家来说都是大喜的事情。
也就只有苏老夫人和卢远谨在听到的时候,并没有多高兴。
苏老夫人本就不太愿意苏子衿嫁给卢远谨,结果听到卢远谨病重了,更是不乐意了,只是这婚事都定了,若是冒然退婚指不定会落人口实。便也只能由着他们,只是自己生了好一阵子闷气。
而卢远谨在听到他和苏子衿的婚事提前之后,并未说话,只是默默的将一块云纹玉佩握在掌心。
那块玉佩是他自己寻了上号的料子,自己亲自雕刻的,甚至还在上面用最小的字,篆刻了楚辞的云中君。只是现在这一切都如这云纹玉佩一样,永远都要被深藏。
无论说卢远谨心里是怎么想的,总之这亲事是提前了。
虽然说提前了一个月,因为两家本就是着手在准备,突然提前到也没什么问题。只是替苏子衿绣嫁衣的几个丫鬟却是得不了闲了,没日没夜的赶工,就为了能在苏子衿出门之前穿上自己家里做的嫁衣。
不过这个都是后话,等苏云君从苏子衿的屋子回到自己梨苑时,已经是到了掌灯的时候。
苏子衿吩咐清明给它取了纸笔。
因着明茶水华几人都在荷花里帮忙,苏云君院子便就只有天华带着几个小丫鬟伺候着,所以近身的事情也就交给清明了。
清明看着自家乡君这么晚了还要写字,虽然想说一声莫要伤了眼睛,却也没开口只是恭敬的取了纸笔铺好。然后多点了两盏灯放在桌子上,这样亮堂点,兴许好点吧。
苏云君看着清明的动作,眼中多了丝赞赏,如今的清明不似刚到她身边的时候,只是奉命行事,现在许是跟着明茶一起久了,也学会怎么去伺候她了。至少在没有出现忤逆的意思。
嘴角微扬苏云君在书案前坐下,清明替她研磨。苏云君则是仔细的将今天在普润那看到的名单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随后提笔在纸上写下。
今日吾与永安寺普润大师相商,觉得当务之急是让郡王得以还朝,才能稳固陈唐的局面。所以想烦请郡王命人搜寻祥瑞献给韦皇后,若韦皇后想要用祥瑞行祭天大典,所有地方刺史别驾都要回到京城参加祭天,届时郡王便可留在京城共商后事。
苏云君将自己心里的计策写在纸上,如果当真要献祥瑞,与其她在韦皇后的眼皮子底下安排人去做,倒不如让陈景恒去做这件事情,既然是祥瑞自然不会是在人群聚集的京城出现的。
清明看着苏云君把信写好,将纸上的墨迹吹干,随后在信封上写下,寿春郡王亲启六个字。出声问道:“乡君这是要给寿春郡王的?”
闻言苏云君点点头:“你帮我把这封信送出去,务必交到郡王手中,切莫让旁人知道。”
清明面色恭敬的点点头:“乡君放心,奴婢定会办好。”
第二天一早清明就揣着要给陈景恒的信出了苏府,等把信送出去,清明却并没有直接回苏府,而是穿过城南大街,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等清明回到苏家以后,苏云君正坐在窗前随意的翻看着一本前朝的游记。
见着清明,搁下手中的书问道:“怎么样?”
闻言清明恭敬的回答:“说了,明日下午未时在城外三里地的竹寮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