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衍随即发出一声闷哼,蹙着眉,仿佛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小玉儿紧咬牙关,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可师父呢?师父怎么还不回来?
师父你快回来啊!
小玉儿在心底呼唤着,目光不由望向远方,却不知孟七七此刻究竟在何处。与此同时,战况急转直下。
人类与妖兽,自古以来便是全然不同的两个种族。人类聪慧,但体质偏弱,需刻苦修行,才能有通天之能。
妖兽虽头脑简单,可它们却有天赐的力量和远超出常人数倍的体魄。而在过去的千年中,它们更是因为秘境的恶劣环境和修士时不时的屠戮,变得愈发悍勇。
是以,长时间的厮杀之后,妖兽尚有再战的能力,可修士们却顶不住了。
又一个修士踉跄着从飞剑上掉下去,如一滴雨水滴入妖兽的汪洋大海,转瞬间便失去了踪影。
大规模的损伤和难以维系的战力让城内城外的人都心急如焚,暂时的撤退势在必行。
周自横一把抓住还欲往前冲的徒有穷,强制性将他带回。
徒有穷还欲挣扎:“放开我,若我们都回去,结界会撑不住的!”
能控制大阵的,除了孟七七就是陈伯衍,这是每一个剑阁弟子都心知肚明的事情。现在巨龙都已出来了,大阵靠什么维系?
这难道还用问吗?!
徒有穷心里明白,他什么都明白,别人都可以退,但他们孤山剑阁的不能退。哪怕全部战死在这里,也不能退。
可周自横不与他废话,直接一记手刀将之劈晕,在回去的路上,还顺道救了一个五侯府的门生。
他的速度很快,片刻便到了城墙处,将两人交给戴小山,自己却又转身离开。
“师叔祖!”戴小山瞧见他背上一道长长的血口,不由出声。
“啧,别那么叫我。”周自横回过头来,飒然一笑:“显老啊。”
“您……”
“不用担心,这世上没什么能打倒我周自横的。只是你们小师叔忒烦人,若我不顾及点他的小情郎,等他回来了,一准咬我。”
说罢,周自横摆摆手,御剑而去。
戴小山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位一直以来活在传闻中的师叔祖,终是没再说什么。其实剑阁的弟子们,或多或少都曾怨过他。
在老阁主死的时候,在剑阁最困难的时候,你在哪里呢?
如今他终于回来了,在修士们逐次撤退之时,独自留在了战场上。
周自横并未走远,御剑悬停于东门前半里处。萧瑟寒风和阴沉的暮色里,他吹了个口哨,唤来一条龙,举止随意得像是郊外踏青的儿郎。
而后他跳到了龙背上,甩一甩手中剑,傲然独立的身影让人蓦地想起那句话——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周自横从不喜欢防守,他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乐于进攻的人。及至下山行走,这种极端的个人风格更被他发挥到淋漓尽致。
退一步就是输。
所以没有退,只有进。
“来啊!!!”
狂傲的呼喝是对整个天地的挑衅,妖兽们自然无法忽视。
接下去的情形,是所有人一生都无法忘怀的回忆。暗沉天幕中绽放的银莲遮天蔽日,那瞬间绽开的风华几令天地失色。
瑰丽、震撼,夺人心魄。
直至此时,年轻的修士们才知道什么叫做“千年以来第一剑修”。
可周自横终究只有那么一个,西、南、北门三处纵有忍冬等人驻守,终究无法复刻周自横的风采。
兽王齐袭,结界大颤,洒金街上的陈伯衍再次喷出一口鲜血,双手撑住地面,才没有栽倒在地。他蓦地睁开眼,艰难地抬头望向结界。
“咔擦。”
一道裂缝出现在陈伯衍的头顶,仿佛对他的无声嘲弄。
他眯起眼来,眸中寒芒更甚。而就在这时,无妄忽然发出兴奋的嗡鸣,制止了陈伯衍想要燃血助阵的危险念头。
阿秀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