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捧着两包药, 又去找了煎药的小砂锅和扇风的蒲扇,零零碎碎抱了一堆东西。
她进了自己住的房间,和她同屋的人都没在,她把东西都放在桌上,把大药包解开,取了一大半放到小砂锅里,又把小药包解开, 把里面的药都倒到大药包里,仔细看了看, 和原来的量差不多, 小心地把大药包按照原来的痕迹包好。
桂香捧着小砂锅回到院子, 在角落蹲着, 点着小火炉,拿着个小蒲扇, 开始煎药。
柳映雪拿着方子去给老太太看了, 老太太其实也不懂,不过,她为了安慰柳映雪, 还是装模做样地研究了一通, 点点头,“这方子很好, 你放心用吧。”
柳映雪果然放心了。她回到芙蓉苑,把黑乎乎的药汁一口一口地喝下去,虽然苦了些, 但是能解除自己的后患,她一滴都没剩。
过了一刻钟,柳映雪的肚子开始隐隐地抽痛,和往日葵水来的感觉一样,看来是药开始起作用了。
慢慢地痛感越来越强,柳映雪的脸都有些白了,她期待着第二剂药快点来,也许都喝完就好了吧。她吩咐身边的丫鬟:“去看看那药怎么还没煎好?”
丫鬟刚一出门,就看见桂香捧着白瓷碗过来,她接到自己手里,送进了内室。
桂香沉默地把药渣倒在一处,将小砂锅洗净,用过的东西都一一收拾整齐。
柳映雪正痛得难受,见药送来,忙坐起身来,丫鬟服侍着她把药喝了下去。
药汁下肚,热乎乎的感觉似乎减轻了先前的疼痛,她略微放松了些,但是,很快,更剧烈的疼痛袭来,腹中似有千万根钢针在扎着,她蜷缩起身体,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旁边候着的丫鬟见她面色惨白,脸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吓得腿都软了,颤声问道:“小姐,你,你怎么样啊?”
柳映雪根本说不出话来,只勉强抬眼看看她,就晕了过去。
丫鬟尖叫一声,转身就朝着寿安堂跑去。
老太太本来就心中惦记着此事,一直不安地走来走去,见柳映雪的丫鬟慌里慌张地跑来,急忙问道:“怎么样了?”
丫鬟跑得喘不过气来,“小姐……晕倒了。”
老太太大急,虽说落胎肯定会疼,可是也不至于会晕倒吧。她再也顾不得许多,带着林妈妈大步出了院门。守门的婆子虽然知道唐思文下令寿安堂不许随便进出,可是,她看了看老太太的脸色,还是没敢拦住她。
芙蓉苑是离寿安堂最近的院子,老太太很快就进了屋,一眼就看见柳映雪晕倒在床上,身下的裙子已经血红一片。
老太太连忙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她还活着。
丫鬟战战兢兢地立在一边,老太太吩咐道:“去准备热水和干净的巾子。”丫鬟这才好像有了主心骨,忙不迭地转身去了。
老太太上前坐在柳映雪的床边,伸手去掐她的人中。柳映雪毫无反应,老太太着急地用了些力气,人中处掐出了深深的印子,柳映雪这才缓缓醒过来。
“外祖母,我好疼啊,我不会要死了吧?”柳映雪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颤抖,眼睛里全是泪水。
老太太心疼得要死,“胡说!什么死呀活呀的!疼是正常的,哪个女人落胎不疼的。乖孩子,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丫鬟端了一大盆热水进来,把房门都关好,帮着柳映雪把裙子脱了下来,换了干净的床褥,用热巾子给她擦身。
还没等擦好,刚换上的干净床褥就又被血浸湿了。老太太的脸也白了,林妈妈暗暗思量,落胎也没有这么多的血啊。这情况看上去可不太妙啊,怎么好像是大出血了?这倒有些像是江婉当年难产出血样子。
柳映雪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又直接晕了过去。
老太太也慌神了:“快,快去请大夫来!不,不能去请大夫,林妈妈,快去我的院子,把那枝老人参拿来,快点!”
林妈妈连忙应了一声,急匆匆地往外走,她脚步飞快,可是出了芙蓉苑却慢了下来,不急不缓地回到寿安堂,翻出人参,这才慢悠悠地拿着回芙蓉苑。
老太太心急如焚,也顾不上林妈妈是快是慢,劈手夺过人参,用丫鬟拿来的刀切下一片,塞到柳映雪的嘴里。
柳映雪还是没有动静。
老太太急得要发疯,偏偏院子里的丫鬟还高声喊道:“老爷来了!”
“不,不能让他进来!”老太太口不择言。
唐思文顿住脚步,外甥女大了,他确实不能随便进出她的房间。他在院中等了一会儿,想着应该已经收拾妥当了吧,可是,屋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站在门口拦住他的丫鬟却满脸恐惧之色,浑身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