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楚风的脚步缓而不断地走到他的身前,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一双本该是俊美的眼睛流露出杀意,似罗刹附体,冰冷刺骨的声音不夹带一丝情绪色彩,说着:“黑楚文在哪里?”
“自,自己去找。”
黑楚风的手压低一寸,祁宏的痛苦多加一分。
“说,黑楚文在哪里?”
“旅馆。”
“我找过了,没有他。你离开旅馆以后他也跟着离开,他去哪里了?”
祁宏强压下喉头的一口血,扯动了一下嘴角,吃力地说:“你,你不是有,有办法看我的脑子吗?为,为什么不,不自己看?”
黑楚风的表情丝毫未变,但是他的手又朝着祁宏压低一些,受不住体内骨肉的疼痛,祁宏叫喊着趴在了地上,黑楚风的脚用力地踩着祁宏的背:“最后一次机会,黑楚文在哪里?”
几乎要昏厥的祁宏想着,这个男人可能是没有感情的,他冷血的程度堪比最毒的蛇,被这样的敌人咬上一口自己怕是没有活命的机会了吧。听他的话,黑楚文也离开了旅馆,那一定是来找自己了。不知道能不能拖延时间等到他。看黑楚风的样子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弄不好,这次就真的交代了。可惜啊,看不到黑楚文为自己报仇的样子了。
就像祁宏所想的那样,黑楚风脚上用力,手中已经有了一把亮蓝色的灵力刀刃,冰冷的触觉抵在祁宏的脖子上,说道:“看来,我只能在你脑子里自己找答案了。提醒你,被我窥探过以后,你会变成植物人。”
“别客气,想看什么,自己,自己来吧。”
蓝色的刃刺入一寸,祁宏感觉到整个脑袋开始发涨,眼珠子要被什么东西挤出来似的。不止如此,好像还有一条黏糊糊的虫子在脑子里钻来钻去,恶心至极。祁宏意识到自己会失去意识,这仅剩的一点清醒时间,他想到了死。
啊,自己是要死了,就这么死了。不知道黑楚文知道自己死讯的那一刻会是什么反应,真想看看啊。那家伙,对自己到底有多深的感情呢?自己又对他喜欢到了什么程度?不,不是喜欢,这种感情应该是爱了吧,临死之前想的都是他,这不是爱还能是什么?
可恶啊,自己还有很多事没做呢。一年前失去的记忆没找回来,杀父仇人也没找到,云海还没成为黑道教父,三义会还有内奸。不对,觉得不甘的舍不下的不是这些事,完全不是。这样贪恋生命不想死去的原因,其实,其实很简单,只是想跟黑楚文好好的爱一场,想再看一次他的笑脸,狡猾的、温柔的、懒散的、各种笑脸,也想再一次伏在他背上听他唱歌,再一次窝在他怀里听他的心跳。
原来,爱就是这么简单又平淡的事。
真是不甘心,明白爱上他的时候,却已经没了机会。早知道这样,应该痛痛快快跟他做一次爱,就这么死在这里真是不值得。那么,要求饶吗?还是作为人质保住性命,等他来营救?
想到这里,祁宏嘲笑了自己一番。自己怎么会懦弱到哀求对手发善心,打从踏上黑道那一天起不就做好了随时横尸街头的心理准备了吗,只不过心里有了所爱的人就变得贪生怕死了?笑话,他祁宏活着是条汉子,死了也是条汉子,向敌人卑躬屈膝的求饶,就算他变成白痴也做不到!
所以,黑楚文,对不起,我又一次让你失去了我。如果,如果我的意念可以穿透所有的物质传达给你,我会说——我爱你。
意识开始模糊了,祁宏怀着对黑楚文的爱接受了自己的死亡,他安静的等着最后一刻的到来。脑子里乍现出耀眼的光,温暖而又明亮。不自觉的,他朝着那光而去,靠近,融合,迎接他的是……
咦?这是什么地方?
祁宏突然发觉自己好像在某一个房间里,房间里又两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人,看上去像是医生。他们背对着自己,而他们的面前坐着一个男人,一个刚刚他见过并却要杀他的男人。
“所长,消息完全准确。严军长已经被隔离审查了。”
白色大褂的人称呼黑楚风为所长,对了,黑楚风好像是军方科研所的所长。怪了,怎么会跑到他的办公室呢?
祁宏还在纳闷,就听黑楚风说:“三军,现在是谁代替了严军长?”
“是司令官。并且,今天早上,司令官把黑楚言调回特工队,没人知道去向。所长,您看,我们是不是需要重新安排一下?”
“没什么好安排的,既然司令官上来了,一切都会顺利。”
这样的场面让祁宏完全摸不着头脑,他想再多观察一会,可突然间,办公室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把他卷了进去,天旋地转的被抛到另一个场所。
等祁宏扶着一面冰冷潮湿的墙站稳后,他看见换了便装的黑楚风走在前面,正朝着一个地下通道的深处而去。祁宏似乎明白了,黑楚风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便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