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世霎时心情大好。
皮薄柔嫩的兔子主动送上门,饿肚子的狼怎么会不开心呢?
今天陈叔的表情有些奇怪。
坐在沙发里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似的,忍不住就皱着眉掏出烟来,一支接一支的抽,很快就弄得客厅里雾蒙蒙的。
苏娜被烟呛得受不了,急忙找了个借口说二手烟对宠物身体不好,就抱着兔兔回房间去了。
剩下苏陌言与陈叔在客厅里沉默。
“那小子住你这里,给你添麻烦了。”陈叔不动声色地又碾熄了一支烟蒂,朝苏陌言扯了扯唇角,“真抱歉。”
苏陌言掀了掀眼皮,摇摇头,“不会,他很会照顾人。”
萧世端了切好的奇异果从客厅走回来,很自然地坐在了苏陌言身边,笑道,“妈妈今天还好吗?”
感冒病毒太厉害,他生怕传染给了虚弱的母亲,只得自我隔离。
“嗯,老样子。”陈叔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才忍不住道,“苏先生。”
苏陌言询问的眼神望向他。
陈叔抱歉地道,“我有些事想跟他谈谈,你看……”
苏陌言怔了一下,随即领悟,便淡淡站起身,看了萧世一眼,“我去看文件。”
以前家里有什么事,陈叔都从来不会避讳苏娜,现在跟自己在一起的是苏陌言,却没有一个站在自己身边的资格。
萧世有些抱歉,在陈叔看不见的位置,轻轻捏了他的手指。
苏陌言表情淡淡的,转身进了房间,掩上了门。
陈叔今天真的很不对劲,似乎有什么恶心的事情梗在喉咙里一样,想吐出来又不懂得如何张口。
萧世试探地开口,“陈叔?”
陈叔的手指动了动,抬眼看他,“罕健……”
“嗯?”萧世挑挑眉,好端端提起贱贱干什么?
接下来陈叔那句话,却让萧世震得差一点跌下沙发去。
“罕健,是变态吧?”
“……”
萧世张了张嘴巴,囧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贱贱是挺变态的没错,他们也都很喜欢骂他变态,但问题是……这话能从长辈嘴巴里说出来么?
果然,下一句就听陈叔道,“我看到他跟那小男孩胡搞在一起。”
“……呃?”萧世怔了怔,不知为什么,心底突然有些发沉,僵硬地笑笑,“是……”
“同性恋。”陈叔嫌恶地撇撇嘴,把烟灰缸放到玻璃茶几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你以后离他远点。”
萧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呃,他这人跟谁都闹习惯了,是不是有些误会……”
“都亲……”陈叔呛了一下,狠狠地瞪他一眼,“过了,还误会什么?!就在大门边!”
“……”
见萧世始终不说话,陈叔也静默了一会,平息了心底里一阵阵的恶心,才缓缓道,“以后让他不要来我们家了。”
萧世淡淡地抬眼,“为什么?”
陈叔皱眉道,“那种人,听说都有不干净的病,你妈哪能受得了。”
萧世想说,罕健根本不是他说得那么不堪。
萧世想说,同性恋并没有世人想象中那么多的肮脏。
可他好像被当头一闷棍敲得头晕目眩了,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突然有些恐惧。
面对世人另类的眼光,他并不是不忐忑的,可无论如何忐忑,他都愿意勇敢面对。
但唯一无法面对的,是母亲。
萧世面无表情地送陈叔走到门口,才艰难地开口道,“阿健他……不是那种人,即使是,也绝对不会有病。”
陈叔哼了一声,“谁能保证呢?”
萧世的手指捏成了拳,突然抬头看着他,“一直说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来疼爱的,就因为这样一点事情,就连见都不想再见了?”
陈叔一怔,印象中,萧世从没有这样笔直地质问过自己什么。
他皱了眉,“这不一样……”
萧世移开眼,淡淡地道,“罕健只有奶奶,没有爸妈,向来把你们当成亲生父母一样来孝顺的。”
苏娜听到门口传来穿鞋子的声音,急忙从房里跑出来,很不长眼色地凑过去,笑嘻嘻地道,“陈叔明天见~”
苏陌言也从房间里出来,走向他们。
萧世暗叹,这种时候神经大条的人往往具有奇妙的调和作用。
陈叔看到苏娜和苏陌言,便不好再刁难,僵硬地放柔了目光,点点头,“明天见。”
说着就转过身去打算出门。
萧世跟苏陌言均松了口气。
然后才迈出一步,陈叔突然收回脚步,又转过头来。
目光先是盯着苏娜的脸,既然缓缓地,移到了她穿着吊带背心的平坦小腹上,面色一点点的下沉——
“这是怎么回事?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