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神沉静一刻,衍墨极谨慎地跪在机关石板略后的位置,小心以指试探、敲碰着地面,一寸一寸,一点一点……
紧张与焦虑中,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手掌触到了一个石门!
抬手抹去额上流个不止的汗水,衍墨支起已经快要麻木的膝盖,对着石门小心推了几次。
打不开?
密室……难道和益静园中密室用的同种机关?
抱着姑且一试的打算,衍墨再次推了一把。门,竟开了!
未有扑面而来的暗器,也没有任何毒物相迎,密室中幽幽镶着几颗夜明珠。
衍墨不敢大意,确认数次,才真正走进。
室中东西并不十分多,一个陈旧木架,一个暗木箱子……但架上、箱中,几乎每样东西,都缀着三个点阵标记。
一分熟悉感在脑中无限穿梭,可苦苦回想,却又得不出结果,无奈只带暂时不管。
但下个从箱中摸出的的东西,却让衍墨手掌颤抖起来!赫逐清三字像盆清凉冷水,瞬间浇灭之前的焦虑与紧张,甚至……带着让人难以压抑的亢奋。
触手微凉的竹筒只有手掌长,却同样……缀着三个点。但这次,即便室内光亮不足以清标记颜色,衍墨也已明明晓晓。
朱色。
淖水城中,他在收拾万俟向远衣衫时发现过,季崊被劫那次,赫逐清留下的。
看来,赫逐清并不是真与寒烟教无关。
不再去想其中关联,衍墨转过身,去木架上寻找。
最后,在架子底层木板反面的暗层里找出一个有些年头的名册。
无一例外都是些人名,且已是死人,其中几个甚至是经他手而亡。
末了,写着字的最后一页上,整齐列着五十几个人的名字。明显是书写不久,墨香翻纸仍然可闻。
借着幽光仔细将人名记进脑中,衍墨迅速把密室里物品恢复原样,然后合上石门,按着记忆里的路线轻松出了密道……
刑堂,牢房。从未有一次,来到这里竟是安心的感觉。衍墨闭眼松了气,咬牙伸手将腿根处还未被血融掉的盐末扣下来,生生抹进了嘴里。
苦涩,咸腥,然后顺喉而下。
绝不能留下任何令人起疑的地方。
……
避开阁内值守侍卫,万俟向远一路向着东阁所在位置急掠而去。但此时时间……经万俟易一番“商议”,已比视线约定的晚了将近半个时辰。
东阁殿门口,两个侍卫恭敬一礼,上前询问:“拜见少阁主,不知少阁主深夜前……”
“让开。”努力将声音控制在正常范围内,万俟向远径直往里面走去,不偏不斜,位置冲的正是东阁刑堂。
“少阁主。”刑堂门口,代为管事男人显然也是刚刚赶来。
“人,我带回去自己教训。”无论说什么,日后传出去都会成为笑话,万俟向远反而不再顾忌。
“是。”男人往旁边一让,刚准备出言令跟来的侍卫进去将人带出,就见万俟向远直直走进地牢。
“妈的,贱货!骨头倒是硬!”
还未靠近,万俟向远就被传入耳中的羞辱之语激得滔天怒起。
“够了。”急步止于牢房前,万俟向远几乎用尽所有理智,才没有将拿着烙铁就要往衍墨身上烙去的男人一掌废掉。
“少、少阁主。”牢里男人见之一慌,额上一下子冒出许多冷汗。
“可知错了?”戏还要演,万俟向远也不走进牢房,只是站在外面冷下声音,阴沉地问了句。
“属下知错。”虽然有些脱力,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心底的一丝喜悦。衍墨往前膝行了几步,隔着牢门安静跪在万俟向远跟前。
“跟我回去。”也未看地上跪的人,万俟向远只扫了眼行刑的男人,就向着牢房门口所在走去。
“谢主人。”起身拿起地上衣衫,衍墨扶着墙壁勉强站直,尽力拉近与前面身影的距离。
“人我带回去了。”随口吩咐一句,万俟向远也不管刑堂外一众侍卫的奇怪脸色,头也不回地往外走着。
“主人,属下自己……”出去殿门刚一走远,衍墨便觉眼前人影一晃,身子随后轻起来。
“别动。”小心将人横抱住,万俟向远提气往迟水殿方掠去,“疼么?”
竟不是平常惯说的“闭嘴”……
“不疼。”衍墨闭上眼,安心休憩着。
“父亲回阁了,恰在园里遇到,耽搁了时间。”过往行事哪里需要向人报备,万俟向远带着一丝不惯,低声解释着。
“属下知道主人会来。”不带丝毫弱势,衍墨答得十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