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瀛摇头,他也没怕过什么,对凡人所说的‘吓掉了半条命’没什么同感。
阿团吃的饱饱的,趴在桌子边上歇食,听见公子发问,哼唧着挠了挠毛绒绒的肚子,出声道,“应该是会的。”他见数双眼睛落在他的身上,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整个团朝后面靠了靠,绪卿扶住他的小爪无形之中给了阿团些力量。
“公子,我见过的。”阿团灰呼呼的脸红了红,“先前我住在青阳山时就遇到过,那是住在我邻洞的刺猬,听说有一日下了山,遇到群放炮仗的小娃娃,被丢了几串炮仗在身上,当时就被炸伤了,后来逃回来后整个刺猬都看起来不大正常,常常疯狂的撕咬其他刺猬,我听有的年长的刺猬说,这是和凡人一样丢了窍命,也就是青瀛上仙说的离魂。”
青瀛听过之后道,“这也是被吓的了,我觉得吧,胆子小的怕是这所谓的离魂吧!”怎么能动不动就被吓掉了,听起来就好怂的样子。
他说完觉得自己十分有道理,便为自己呱唧呱唧鼓掌了几下,周围无人符合,只好巴巴又收起了手。
牧单拂了拂云隙的肩膀,“想什么?”
云隙眨巴眨巴眼,“想~钦~封~有~没有~什~么~怕~的~。”
如果余卓背后的主子真的是封印在青西海下的妖神,那他可否也是发觉自己被什么吓掉了半条命,然后觉得太怂,才会鼓弄谁带着墨海玉珠去帮他寻一寻那离魂?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毕竟青西海那么大,水底说不定就有些什么长相恐怖的东西将他给吓着了,既然如此,云隙觉得自己应该再回青西海一趟,在那大红大艳的水底坐上几日,好好研究研究是不是钦封整出来的幺蛾子。
云隙又纠结起来,现在不是管钦封有没有被吓着丢了半条命少了一条离魂的事,此时应该先解决单儿身上的三鬼煞魂阵。
捋顺了事态轻重,分好了先后,云隙回到青瀛所说的第二条上,问,“怎~么~解~三~鬼~煞~魂~阵~?”
青瀛瞥了眼不动神色的牧单,笑道,“今日不早了,我夜里详细推算几遍再告诉你吧。”
哦。
云隙点头,“那~你~要~快~些~。”
青瀛哀怨的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一场宴会从晌午吃到傍晚,有云隙在的地方时日总过得飞快,他还有些脑袋发晕,躺在寝宫的龙床上睁着眼睛,牧单坐在床侧挑灯批阅奏折,听见云隙忽的慢悠悠笑了起来,他低头道,“今日玩的这么开心?”
在莲叶中被转的晕了一整日,也不觉得难受啊。
云隙眯着眼睛瞧着迷离跳跃的烛火,殿外深秋萧索,纵然有几分凄凉,却挡不住云隙的欢喜,他仰头望着牧单的面具瞧着上面隐约映着的橘色烛火,说,“我~一~直~怕~无~法~帮~你~解~开~阵~法~,让~你~受~灼~烧~之~苦~,今~日~听~青~瀛~说~可~以~,自~然~是~高~兴~的~,单~儿~不~高~兴~吗~?”
牧单低头凝视他灿若桃花的脸庞,那一双温润的眸子含着的喜色让他觉得心疼如割,他在心中辗转,想问清楚云隙,他当真对他没有感情吗。可牧单现在不敢问了,若没有,他死后云隙自然不会难受,可若是这小妖说……牧单此生总算是尝到了几分残酷的甜蜜,忍着肩头灼伤的疼意,低头用指尖碰了碰云隙的眼睛,“高兴的,辛苦你了,云隙。”
云隙闭上眼睛,绽开浅浅的笑容。
第二日云隙趁牧单上早朝,自己等不及先去了千罪宫,问他昨夜推算的结果,究竟怎么才能解开单儿身上的三鬼煞魂阵。
青瀛顶着熊猫眼哀怨瞧着他,摊开手,云隙大方的丢进去一袋子小青瓶,催促他,“快~说~。”
青瀛无语,“从你这种慢腾腾的调子里听见这两个字着实新奇诡异的很,你好歹也是蜗牛,有点蜗牛的脾性可好?慢慢来,慢慢来,急什么。”
“还~我~。”云隙瞪他,作势捏了个决要去抢他刚刚给他的袋子,青瀛连忙将袋子藏在身后与云隙围着房中的一张四方大桌戏耍起来,将云隙气的不清,差点就打算招出雷电咒劈他时,绪卿走了进来。
青瀛连忙拍手,“不闹了不闹了,仙已到齐,我们坐下谈——哎呦!”
云隙满意的望着青瀛乱糟糟的鸡窝头,“怎~解~?”
青瀛悲愤的抓着自己的头发,说,“三鬼煞魂阵其实并不可破解,哎哎哎,别打,但是有一法可以制衡!”
云隙收回了手,“如何制衡?”
“霖泉水,用霖泉水,你派去的二鬼直到如今都查不出第三处冥火的阵法设在何处,不如所幸就别找了,冥火虽说凡界的千山水扑不灭,但你们别忘了生于极寒之地的霖泉水是世间极阴之物的天敌,我想兴许用霖泉水能制衡鬼刹帝身上的第三阵冥火。”
青瀛说罢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饮下,“霖泉水是活水,很难找,但有一妖能找到,你们可知是谁?”
在场的剩下两位脸色都有些微妙起来,云隙看向绪卿,唔,黑的一塌糊涂,再黑点也没关系。
青瀛突然噗的笑了出来,他匆忙转过身平复自己的心境,扭过来一脸严肃道,“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位。”
青瀛在心里大笑,这二位不对付已有好多年,但每每提到那一妖就会有默契的如临大敌同仇敌忾,那一妖很奇妙,绪卿怕的很,云隙讨厌的很,能让这么性子不同的一仙一妖同时很想退避三舍,这么一想,那妖倒真有几分神奇。
云隙脸色慢慢很难看,青瀛追问,“你确定还要欠她人情?”
云隙倏地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转眼望了望绪卿,一挥袖子离开了房间,那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
青瀛撑着手肘靠在桌上,慢慢收起了笑意,“这会小隙儿总该死心了吧。”
绪卿凉凉的喝了口茶,抬眼道,“打个赌?”
“不赌。”青瀛摇头,“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绪卿想到那一只他来时趴在摇篮里捧着肚子呼呼大睡的小刺猬,心里软了三分,还未开口便被青瀛打断了,他站起来感慨的望着窗外凋零泛黄的落叶,“浪荡的春日啊,着实来的不分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