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水贴上身体, 牧单感觉到肩膀上滚烫的地方发出一阵密密麻麻的疼, 他在水底握紧手腕, 但笑不语的在远处洑水等着莲叶中的小蜗牛玩够。
云隙挥着触角卷在风中费力的瞧着那边的男人,慢吞吞的大笑, “哈~哈~哈~哈~我~不~玩~了~”
青瀛原本正若有所思的瞧着平静的牧单, 心中感慨这皇帝他过去倒是小看了, 听见云隙说不玩了, 随手朝远处洒下一把鱼食,锦鲤群追逐莲叶而去, 留下晕乎乎触角都捋不直了蜗牛瘫软在墨色圆莲上。
牧单捧着莲叶爬上岸边, 于述连忙送上来斗篷披了上来, 他浑身湿漉漉的走向湖心亭, 只感觉臂弯一沉, 眼前出现位脸色陀红的俊俏公子,云隙被他打横抱住, 头晕眼花的傻笑, “好~好~玩~呐~~”
头顶碧蓝的天都在旋转,重落叠嶂的影子化成一道道斑斓的线在他的视线中转动, 云隙勾着牧单的脖子晕乎乎的, 很有气势的抬手,“吃~~~!”
青瀛捏着下巴走过来瞥了两眼傻笑不停的云隙, “他该不会是喝醉了吧?”
云隙躲在牧单怀中颇有风情的瞥了他一眼,“你~才~醉~了~,我~要~吃~饭~!”
牧单见他这么晕乎迷瞪的样子到真有几分朦胧醉态, 便想让于述重新备上午膳,他带云隙回寝宫用膳。
“不~~~”,云隙果断拒绝,牧单无奈,托了托怀中的屁股,带着蜗去了宴席。
宴席上都是常来的人,阿团早已经坐在桌上的一只白瓷小碟上望着面前丰盛菜肴流口水,绪卿坐在他身后,一仙一团占了一个席位。
云隙晕的浑身无力,靠在牧单肩膀上闲散撑着手肘眯眼捏着一杯清淡的花酒,一人一蜗也算是占了一个席位。
青瀛想了想,瞧了眼于述,于述心领神会,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了个软靠垫放进他怀中,嗯,这个也能凑合一下了,省的这位上仙这般凄凉。
青瀛,“……”
云隙撑着腮帮子懒懒拉着长长的调子,“余~~~~卓~,说~了~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阿团啃鱼头的动作慢了起来,偷偷竖起了两只蒲扇小耳朵,绪卿见状伸手折下他那两只小耳朵,用手指堵住,不准他再听了,认真吃东西,别被鱼刺卡到了喉咙。
青瀛噗嗤笑了出来,心说是晕到什么地步,这第一个字竟然拉了这么长的音,差点让他以为云隙打算跟阿团争要桌上那只糖醋鱼头了。
“他只告诉回答了我三个问题,你已知晓,他不是人这一条,其二嘛——”青瀛看了眼扶着云隙腰背的人,望着牧单脸上平静的神情,说道,“其二是,三鬼煞魂阵可破解,只不过解法有些困难,今日我且不说了,等明日你清醒之后我们在做商谈,所以你莫要担心。”
“其三是,关于你那日在火中捡到的珠子和看到的黑影,你可还记得你送给妖神的墨海玉珠还有何用吗?”
云隙想摇头,刚晃一下,就觉得那股晕乎乎的劲儿又上了脑袋,眼前顿时花了几花,看的牧单直心疼,搂住他的肩膀将蜗往怀里带了带,伸手抚上他的太阳穴帮他按上两下,缓解眩晕。
“不~知~道~”
青瀛有点无语,自己的定情信物有什么用都不记得了?还是先前根本就没想太多,随手挑选了个礼就送人了?
云隙并未向牧单提及他借定亲之口引诱妖神入关时是先送了个定情信物才让那妖相信了,如今看青瀛一副也颇为无语的表情,牧单心中酸然,这大概又是和那妖神有些密不可分的关系了。
他用竹玉筷箸沾了一道名叫酱香醉山药的菜汤给云隙尝了尝,云隙含着筷子嘟囔道,“不~好~喝~”
青瀛,“……”
青瀛愤慨道,“你到底还要不要听我说?”愤慨的同时又抓了只酸辣凤爪啃起来,眼风一扫,扫到吃的圆鼓鼓的阿团正低声和绪卿将条件,问他能不能再吃一小碟果浆裹鸡翅。
桌上的饭菜不少,足够几个男人吃得大饱,虽说在座各位妖是妖,仙是仙不假,但凡人有句话说的很妙,民以食为天,他们是天君的子民,是妖神的子民,所以在‘吃’这件事上四界很有同感。
村子里的婆婆婶婶喜欢讲,能吃是福,青瀛和阿团啃的满手流油,瞧着晕乎乎的云隙,这位小蜗牛着实没有几分福分。
被认为很没有福气的云隙一边让牧单给他蘸汤汁尝,一边问道,“墨~海~玉~珠~有~何~用~?”
他当初挑选这东西就觉得好看,大抵是四界之中最漂亮的墨玉,玉中纯净无暇,氲着几缕淡淡的烟霞远雾,水波流转之际像极了那位神姿威严淡漠清俊的妖神。
青瀛摇头似笑非笑的瞧着云隙,目光从他与牧单亲亲蜜蜜挨着的肩膀转到一人一妖纠缠的墨发青丝上,小隙儿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怕是只有当事蜗才知晓,他低头喝了薄酒,说,“墨海玉珠能安离魂。”
“怎~解~?”云隙皱眉看着牧单挡住了他倒酒的手,听那人低声劝道让他少喝些,晌午时就头晕,饮些酒会更难受的。
云隙笑了笑,捏起酒杯碰了下牧单的,温声说,“所~幸~晕~了~,便~晕~的~彻~底~。”
青瀛忽略云隙的三心两意,若有所思的捏着下巴道,“离魂并非人死后的魂魄,而是民间所说的丢了窍命,就像被吓着的小童子夜哭不止,婶婆便会摸着婴孩脊背在夜里叫喊上一两句婴孩的乳名,让他快些回来,莫要在外面戏耍了云云的说辞。”
百姓相信人若是吓掉了一条窍命就会变得痴傻,或疯癫,或七情不全,而他们口中的窍命便是离魂。青瀛疑惑的皱起眉,“这么说来,墨海玉珠对凡人倒是有些作用,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用途我暂且也不晓得,所以也无法想通为何会出现在王宫中,余卓的主子有用墨海玉珠要做些什么。”
青瀛的刑讯结果让云隙并不大满意,侧头望着不知为何脸色有些发白的牧单,伸手摸了摸他冰凉的颈项,牧单笑着躲了躲,“怎么了?”
云隙垂眸,“不~知~道~,有~些~感~觉~不~太~对~。”
牧单与青瀛对视一眼,“头还晕?别想了,睡一觉明日再说。”他说着去扶云隙站起来,云隙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问,“妖~或~者~仙~会~出~现~丢~了~离~魂~的~情~况~吗~?”
人分三魂六魄他是知晓的,但鬼界与人界向来关系密切,中间藏着的天道轮回宿命定数太多太复杂,云隙并不擅长魑魅魍魉之事,所以也就不太了解这件事,但按照青瀛所解释的离魂来说,这种丢了离魂却不死的情况倒有几分像妖界仙界使用的分身术。
只不过分身术倒不会使得原身少了些个劳什子东西。云隙撑着有些发晕的脑袋想,那妖或者仙会不会丢了离魂?不过这种事他没听过,毕竟之于人而言,妖仙都似乎胆子生的更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