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橘,明春我人大抵是在琼州,你和政敏去岭外,可要记得到琼州找我。”
“袁兄,那自不必说。”
“定然前往。”
“好!”
袁六子心满意足,张臂揽抱李果的肩头。周政敏也上前,给了李果一个拥抱。
“李员外,什么时辰启程?”
一位脚夫过来行礼,询问。
“再等等。”
李果望向城门方向,他在等人。
未几,便见一位俊美的世家子骑匹白马,不慌不急前来,他身后跟随两位仆从。
“子希,也是来送行吗?”
“是,袁兄也在。”
赵启谟在马上回礼。
“见过赵舍人。”
周政敏对赵启谟行了个礼。
赵启谟点头示意,他记得见过这人一面。
李果的行囊不过一箱,背负在一匹棕色马上,另有马夫和脚夫各一人。
赵启谟跃下马,执着马鞭,他看李果,李果已在看他。两人神色平静,言语不逾友情。
“南橘,路上小心。”
“多谢赵舍人,前来送行。”
赵启谟颔首,转身唤身后的仆人:“阿鲤。”
阿鲤听到唤声,立即提着食盒上前。他手中的食盒是件漆面的竹制品,看着朴实无华。
“只是些寻常糕点,给你路上食用。”
“那多谢了。”
李果接过,随手递给阿小。
“保重,我就此别过了。”
李果跨上棕色马,在马上辞行。
“保重。”
三人异口同声。
李果上一伙人上路,走出不远,李果回头,用力挥了挥手。
他目光扫视过两位友人,最终落在赵启谟身上。赵启谟骑在马上,也不过是对李果点了点头。
李果没有多做停留,他回身策马,缓缓离去。
夜晚,李果一行人,入宿村店。住所简陋,李果和阿小一间房。店主妇送来饭菜,咸涩难入口。李果让阿小将赵启谟送的食盒拿来,摆在了餐案上。
这是京城常见的四层食盒,看着朴素,李果看着它,却是一脸馋相。
李果打开第一层,见里边有六七块糕点,色彩鲜丽,小巧别致。李果开心地夹起一块,塞入口中。
唔,好吃,居然是乳酥!
再拿起一块,黄色的,晶莹剔透,像水精般。
李果小咬一口,甜香的蜂蜜和桂花的味道在口中化开。
喜得李果眉眼弯弯。
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赵启谟!
不到一会,一屉小点心,消失一半。李果舍不得再吃,把手伸回,想着他要放在路上慢慢吃。
单是第一层,放的糕点便各式各样,不知道这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都装着什么好吃的。
李果取下第二层竹屉,见里边放着一个方型盒子,只有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取出盒子,打开瞬间,李果“啊”的一声。
盒子里边并无糕点,而是一条褪色的五彩绳,绳子上拴着一个小花钱。
李果将五彩绳放在手心,它看起来那么小。当年他赠赵启谟时,他十四岁,赵启谟十五岁。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样不值钱的小物品,却还保存完好,未曾遗失。
李果亲了亲五彩绳,想着启谟有心,他必是说不出情话,才想出这个办法。
李果放下五彩绳,他发现盒子底部有纸张。
取出纸张,打开查看,见上面绘着一幅画。画着两个男孩,一个衣冠革带站在窗前,一个穿着短袄,扎着两个羊角,正在翻桓墙。
这画,无论是人是景,都极其精准。赵启谟幼年便有着绘画天赋,显然他长大后还保留这爱好。
看着画中撇嘴皱眉的世家子和调皮捣蛋的邻家子,李果笑出了泪花。他揩去眼泪,将纸张折好,贴在胸口。
卧床入眠,李果回忆两人漆黑中无声的拥吻,甜蜜却也忧伤。
他会十分谨慎,小心翼翼地保密他们的关系,他不要有朝一日,赵启谟像袁六子那样被人打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