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本家,主宅正厅。
“萧助理,我不太明白,您昨天为什么要在家主面前给钱楚文说情?”
“王长老,你真以为我是给他说情啊。”萧祸九笑着摇了摇头,“这次下这么大的本钱,我可不希望他不痛不痒地挨一顿通报批评就扛过去。既然要闹,自然是要闹到他一部压不住才可以。之所以在家主面前那样说,也只是为了放松钱楚文的警惕。”
王轩皱着眉想了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一部那几条大鱼的线儿还放着,我们要继续往下挖吗?我担心会牵扯到其他几部,那到时候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
萧祸九摆了摆手:“没事,这件事如何处理我有分寸,你尽管放手去做,有困难的地方就来找我。”
“这……进展上确实是遇上了些问题。往下查的时候难免会遇到和其他几部需要交涉的地方,他们不太情愿松口,有些文件也迟迟批不下来。”
“这简单啊。”萧祸九眉开眼笑,“若是有家主的封金印章压着,谁敢不批?”
“……啊?”
王轩茫然地眨了眨眼,讪笑道,“我哪里能随时来主宅叨扰家主大人……”
“谁让你随时来了?”萧祸九站起来往旋转楼梯那儿走,不忘回头冲他眨眨眼,“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印章。”
萧祸九上了楼,一路直奔着书房走去。料想印章这种东西,也不会放在别处,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在那儿扑个空。只是他顺着长廊走到书房门口,长廊两边立侍的下人看出他的意图先慌了神:“萧助理,书房这儿是不让进的,您——”
余下的话音被萧祸九一记温柔的眼刀扼杀在喉咙里。
等那下人讪讪地低了头,萧祸九才笑吟吟地往前走了两步:“这唐家,有哪儿是他说过……我不能进的么?”
那下人支支吾吾地不敢接话。当初家主下的是死命令,严禁任何人踏进书房半步,这唐家上上下下都清楚——书房那就是唐家的禁地,连清灰都是家主定期亲自动手,谁敢破例?
可偏偏如今就是多了萧助理这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而且家主对他的容忍和宠爱程度又是人尽皆知,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虽不想冒险放人进去,但更不敢违逆这人的意思。
前前后后这么一想,那下人也不敢再多说话了,往后退了一步把本就宽敞的路给萧祸九让出来,垂着脑袋直到萧祸九笑着推门进了书房都再没敢抬起来。
书房里一片黑暗。
萧祸九几乎是踏进来的一瞬间,就把眉毛拧了起来——这书房里的环境他实在是非常地不喜欢,带着一种莫名的阴冷;而以他极佳的夜视能力都无法将书房内事物分辨清楚,就可见这房间的遮光效果做得有多么杰出了。
萧祸九眯起眼睛大约打量了一下这间书房的布局,瞅准了落地窗的位置,慢慢走过去,伸手将窗帘一把拉开。
入目便是大把的阳光,带着一点眩晕感把他整个人包裹,等那眩晕感稍稍淡去,萧祸九的视线往外面一落,正瞅见楼外的草地上那只趴在那儿支棱着耳朵的唐小奕。
情不自禁的笑意浮上了萧祸九的嘴角,紧接着他的神情一滞。
……他想自己终于知道当初男人是怎么笃定地把自己认出来了的。
该说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么?
萧祸九苦笑着摇了摇头,终究想起自己的正事来,转过身去重新打量整个房间——
这书房说是书房,还真不太切实。至少他入目没见到几本书——远不及副宅那边的书室里的藏书量。空间倒算得上不小了,在刚一进门那儿多了一道隔断墙和一扇木门……至少按着他多年前的印象,那会儿是没有这一道隔断的。
隔断墙里面是什么萧祸九并不清楚,外面却真的算是一目了然:刚进门的地方有两件不知道哪个朝代的古玩摆置,往里斜侧放着一张客用的宽背沙发床,再就是自己手边这一张实木桌子,和它后面的真皮宽椅,以及桌子旁边的金属落地灯。
这么大的一块空间里只摆了这么几件东西,要是叫不知情的外人看见了大概会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萧祸九实在不晓得他亲爱的哥哥留着这么大一片空地是准备跑马还是开party?
心里腹诽,萧祸九手上可没停。他走到书桌面前打量了几眼上面的东西,刚准备躬身去开底下的柜子,就被这桌案右侧的一件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去。
那是一本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册子了,皮页都有点泛黄。在唐家的主宅里看见这么一件东西,若不是萧祸九瞅着眼熟,大概要以为是唐家从第一任家主那儿开始传下来的族谱或者宝典之类的。
萧祸九盯着这东西瞅了好一会儿,终于从记忆里把这东西翻出来——这不是当初他回唐家第一眼见着唐奕衡,对方手里掉下来的那本册子么?
说起来那时候他就真想捡起来看看,只是不敢放肆,后来竟然忘在脑后了。
如今有这机会,萧祸九没怎么纠结,就伸过手去把册子拿了起来。
刚翻开第一页,萧祸九脸上虚浮着的笑意一僵,差点把这东西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