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楚文的话一出口,唐奕衡尚未吱声,萧祸九先接了话头:“王轩,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目光平淡地往王轩身上一搁,“六部的事情刚刚平息,本来就是人心不稳的时候;更何况今天是什么日子?家主本就公务繁忙,你还在这空当寻衅一部,这不是给家主找烦心事儿么?”
萧祸九之前在六部长老重新推举的会议上表现出来的强势和冷硬此时半点不存,钱楚文来之前都考虑好如果萧祸九要站到六部那边——或者说如果这件事本就是萧祸九亲自授意王轩挑起来的——那他该如何应付,可偏偏没曾料想萧祸九会如此不偏不倚,甚至第一个对王轩发难。
对于萧祸九的诘问,王轩倒是显得不急不缓:“唐先生,萧助理,请两位不要误会。执法堂从来不是我一言之地,罔论六部;今日之所以有此一事,并非大长老所说的‘公报私仇’,只是执法堂接到了一部内部的联名举报,举报人和相关材料都在执法堂,两位随时可以去查证。而我王轩既不会公报私仇,更也不会为了避嫌就把这件事情按下不提——无论今天被举报的是哪一部,我都会立刻下令搜捕封查。”
唐奕衡沉吟片刻,脸色稍霁,“若是如此,也无可厚非。”他望向大长老钱楚文,“既然大长老觉着问心无愧,放任他去查便是,何必要与六部起了冲突?”
“唐先生您不知道实情啊!”钱楚文一副受了莫大的冤屈的模样,“他六部和执法堂哪里是封查?分明是要去打砸我一部的产业——过程中有多粗暴暂且不表,单说最后他们把一部名下产业的所有主事人员全部缉拿到了六部总部的刑讯室里——那可是我一部培养多年的精英人才,又多是文职,哪里经得起这些粗野莽夫一顿拷打?若是折了哪怕只其中几员,也无疑是剜了我的心头肉去啊!”
眼看再这么说下去,这大长老就要拿出一副老泪纵横的模样来了,萧祸九声音一冷,看向王轩:“王长老,私拿九部主事人员可不是什么小罪过,这你又作何解释?”
“钱长老夸大其词言过其实了,一部这次涉事的产业六十七处,我也只让人抓了其中十九处当场查获了些不利于大长老讯息的产业的主事人员——何来‘所有’一说?若是这十几个人就是大长老这么多年来耗费了许许多多不该投入的人力物力而培养出来的‘精英人才’,那我还是建议大长老下次选人的时候先把眼睛擦干净了——最起码让我六部的刑讯室和执法堂给你过过目,筛选一下其中坏烂的坯子,免得浪费物资了!”
看着王轩那副义正言辞的模样,萧祸九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去……多难得,耿直刚正的执法堂堂主,也会玩起言语上的机锋来了。
钱楚文同样没想到印象里不善言辞的王轩能跟他掰扯上这么一大段,他噎了噎才重新开口:“刑讯室和执法堂若真是简简单单地‘过过目’,我自然不担心,可你们若是屈打成招——那我纵然如王长老你这般能言善辩,也说不清这莫大的冤屈啊!”
“这大长老尽管放心,我把那十几个人拿进刑讯室,虽然确实存着问出实情的意思,但最主要的,还是防止有些人学壁虎断尾玩杀人灭口的招数——如今那十几位精英人才的口供材料都还在六部整理,我也不会急着给家主过目——那些消息我会让六部和执法堂的人一一核实了,到时候人赃并获,再拿来叨扰家主。”
“如何叫人赃并获呀王长老?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看你这是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定了啊!”
“大长老不必着急,今日只是言辞,明日自然便能有铁证,到时候我看大长老您再作何辩解,我王轩自然奉陪到底!”
钱楚文气极,自然还要去接口,许久没开口的唐奕衡却是脸色一沉:“够了!如今整个第七区都知道唐家内一部六部不和,你们还嫌不够丢人吗?”
钱楚文和王轩同时噤声,微低了头不再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