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你为宝
作者:魂缘伊梦
☆、01闯祸
叶素素做了一个噩梦,梦醒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她的太子表哥给揍了。
揍了当朝太子,这可是闯了大祸!
要说这事也奇怪,她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姑娘,小小的一个人,细胳膊细腿的,也没有功夫傍身,竟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就把太子摁在了地上,噼里啪啦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还十分阴损地专朝着太子殿下的脸上揍。
打人不打脸,在叶素素这里,绝对是没有这个原则的。
丫鬟婆子和太子身边伺候的內侍冲过来分开两个人的时候,英俊潇洒的太子殿下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可怜兮兮的,嘴里还不忘念叨着,“素素表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打我?哎呀,好疼啊……”
幸好,太子殿下一向疼爱叶素素这个表妹,不仅当时没有责怪叶素素,回宫之后在皇上和皇后面前更是一力把所有罪责都承担下来,只说自己脸上的伤是不小心撞到了树上,绝口不提是表妹叶素素揍的。
皇上和皇后自然是早就从太子身边人口中知道了事情真相,知道自家的儿子这一副惨兮兮的模样是被人给揍了。可是,揍人的这个,也是帝后两个人十分疼爱的,自然是不舍得重罚,而且显然太子比谁都不舍得惩罚叶素素,若是他们要罚,也定然会跳出来阻拦的。
皇后笑道:“这一对小儿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打打闹闹也是习惯了,就随他们去吧,日后若是真能有缘……也算是两个人的佳话。”
一侧端坐的皇上眼眸微敛,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并没有开口答话,甚至连脸上的表情也没变。
皇后抿了抿唇,很是识趣,没有再说话。
这个话题,就此不提。
叶素素把太子揍了的这件事,在皇宫里算是平安地渡过去了。
叶家人忧心忡忡地等了一天,没有等到皇宫里降罪的旨意,悬着的心这才算是放了下来。
闯祸的罪魁祸首叶素素被罚站,面朝墙,被叶夫人强行逼着面壁思过。
“叶素素,你知道错了吗?”
叶夫人陈婉淑手里拿着戒尺,“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叶素素浑身一激灵。她单薄瘦弱的身子骨抖了抖,摇摇欲坠,看在叶夫人眼睛里更是心疼不已。她也不想罚自己的女儿,可是这丫头今日竟然这般胆肥,竟然把太子给揍了!
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啊!
这是皇宫里不追究,若是真追究起来,他们叶家满门抄斩都不冤枉。
叶素素噘着嘴,委屈极了,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可是偏偏就倔强地不想眼泪掉下来。
长仪郡主叶素素,那可是京城里横着走的人物。
她与当朝太子同年同月同日生,落地便被皇上亲封为长仪郡主,享食邑五百户,在藩王林立、有封号的郡主成堆的这些女儿家中,是唯一一个享有食邑的郡主。她的姨母是当朝的皇后,表哥是中宫太子、未来储君,外祖父是手握兵权、可与众多藩王抗衡的护国将军,父亲是当朝太傅,位列三公,在朝廷文臣之中,地位卓群,母亲是京城第一美人加才女,一向只有她看着别人哭的份,哪里有过自己委屈要哭的时候?
可是,今天的叶素素就委屈极了,眼看着就要哭了。
看着这样的女儿,叶夫人也是心疼,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素素,你一向是一个谨慎有度的孩子,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你比什么人都清楚,今日为何会做出如此出格之事?可是有什么苦衷?”
叶素素背对着娘亲,贝齿咬唇,没有说话。
叶夫人心下一惊,继续猜测,“是不是赵从嘉对你有了冒犯?若真是如此,你不要憋在肚子里替他隐瞒,就算他是皇家太子又怎么样,娘亲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听到自家娘亲的几句话,叶素素的眼泪终究是止不住地淌了出来,“哇”的一声,顿时就大哭了起来,也顾不上什么面壁思过的责罚,一转头就扑进自己娘亲的怀里,细细地双臂紧紧地搂住叶夫人,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娘亲……娘亲……”
今日晨时,在那个噩梦里,她被太子赵从嘉算计,婚事艰难,拖延到了十八岁,还没有人上门求亲,娘亲为止抑郁成疾,缠绵病榻,日渐枯瘦,早就没有了往日的鲜活,只是硬撑着一口气活着。
那时,已经病得没有了一丝血色的叶夫人,无力地拉着叶素素的手,声若柔丝地说:“素素,不怕,娘亲在呢,你一日不出嫁,娘亲便一日不会离去的。你如今已经十八了,若是再为娘亲守孝三年……”
叶夫人不必往下说,叶素素便懂了,娘亲这是为她硬撑着。
可惜,最后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杯毒酒,一命呜呼。她虽然后来有了婚约,可是却死在了皇后的凤梧宫里,年仅十八岁,正是大好年华、未婚待嫁。
噩梦里,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她的表哥当朝太子赵从嘉,一切地开端就是今年去皇上的骊山院避暑的路上的那个算命道士!
说来也巧,她早上刚刚做了这个噩梦,太子殿下就亲自到了叶家,带了旨意给叶素素,说让叶素素跟他和大公主的车马驾一起启程去往骊山院,到时候他会来接她。这跟她梦里梦见的事情是一模一样,梦里的她,就是因为太子殿下此次的旨意,随着他的车马驾一同去往骊山院避暑,而在途中遇到了一个胡言乱语地算命道士。
直到死后,她化作了一缕幽魂飘荡在京城之上时,她才知道,当初那个算命道士是太子赵从嘉一手安排的,只为了让她背上那样的命格,不能嫁与他人。
叶素素吸了吸鼻子,头靠在叶夫人地怀里,小声地说:“娘亲,太子表哥说我是‘墨素牡丹,天命皇后’的命格。”
叶夫人听到这八个字的瞬间,脸色就变了,惨白惨白的,血色全无。
叶素素咬着牙,愤恨地道:“墨素牡丹,天命皇后,这样命格的女人,除了皇家太子,谁敢娶?!太子表哥这可不就是在坑害我吗?!我气不过,才把他揍了一顿的!”
可惜,梦里的她识人不清,还为了听到这样的命格而暗自高兴,任由这样的谣言一日传遍千里,美滋滋地做着自己能嫁给太子表哥的美梦。
太子赵从嘉娶的人不是她,而她也因着这样的命格,亲事无人问津,硬生生地拖成了十八岁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最后更是沦落成为朝廷向镇南王求和的和亲之女。
更可笑的是,临出嫁之前,她便被最疼爱她的皇后姨母赏赐了一杯毒酒,死在了凤梧宫里。
她究竟为什么会死?
叶素素就算是傻子也想明白了,皇家不想娶她叶素素,但是带着“墨素牡丹、天命皇后”命格的她,更不可能嫁给别的男人!就算是死,她也不能带着这样的命格嫁人!
不能嫁人,就只能死!
叶夫人陈婉淑看起来是个弱不禁风的大美人,身材纤细,柔柔弱弱,但是却长了一颗玲珑心思,只电光火石一瞬间,就想明白了这件事所有的算计,气得牙直痒痒:“这个赵从嘉,身为中宫太子,简直就是不知所谓,愚不可及!他以为自己的小聪明能算计过当今皇上和虎视眈眈的四处藩王?他这么做,只能把你推上死路或逼你绞了头发做姑子长伴青灯古佛!”
大原国虽然位处中原,疆土广阔,但历代皇室却遗留了一个致命问题,藩王割地。
这些藩王大大小小加起来足足有百余个之多,大多数还都是异姓藩王,与皇室偶有姻亲关系,却并无血缘关系,兵权在手,拥兵数万,掌握精锐武装,各个雄视天下。而大原国皇室势微,近几十年又是屡遭天灾人祸,国库空虚,民不聊生,若是皇室稍微有削藩的心思,必定会被群起而攻之,江山易主。
也正是因为如此,叶素素一个新贵文臣的女儿,就算是有外祖家作为背景,也是不可能更没有资格坐上太子妃的位置的。
这个位置,人人皆知,不是出了两朝皇后的护国将军陈家的姑娘,便是藩王中权势最大的宁王、燕王、辽王、肃王等几大藩王家的某个郡主,否则几大权势微妙的平衡被打破,天下定然大乱,江山易主便是顷刻之间的事。
可是,就连大原国平民老百姓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太子赵从嘉却偏偏要逆天而行,知道自己想要娶叶素素这件事在皇上和皇后面前行不通,就设计了拙劣的命格一说,害得叶素素不仅婚事艰难,更会命丧黄泉!
叶夫人思索了片刻,说道:“素素,你先回去,这件事等娘亲与你父亲商讨一番再做决定。”
趁着谣言未起,先想个法子把命格之说摁下去才行。
叶素素行礼告辞,走到门口,一脚正要踏出去,忽然顿住脚步,回头问叶夫人:“娘亲,藩王之中,您可听过镇南王?”
“镇南王?”叶夫人满脸疑惑,仔细思索了一番,摇头道:“这些藩王之中,似乎并没有镇南王。”
“没有?”
“应当是没有的,既然封号中带了个南字,想必应当是南面的那些藩王之一,可并未听过这样一个名号。”叶夫人看向自己的女儿,柔声问她:“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可有什么事情?”
叶素素摇了摇头,故作淡定朝着叶夫人福身告辞,转身出了门。
可是她出了门之后,脸色就垮了下来。
没有镇南王?
那么,梦中她被迫去和亲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她记得在梦里,当她化成一缕幽魂之后,镇南王以替“亡妻复仇”名义,率领南叛军直攻京城,于城门一箭射死当时已经登基继位的太子赵从嘉。
城墙之上,血淋淋一幕,那人铁甲掩身,一身冷峻,却看不清容貌。
那是叶素素梦里最后的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墨素牡丹,天命皇后,这样的命格,除了皇家太子,谁敢娶我?
男主:我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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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择婿
把皇家太子给揍了,事后冷静下来,叶素素也感觉到了后怕。
她只凭借着梦里的怒气,劈头盖脸就把人给揍了,还在自己父亲娘亲面前给太子殿下泼了脏水,诬陷他说过那些关于她命格的浑话。
可是,太子赵从嘉从来没有和她说过那种冒犯的话,是她因为梦里发生的事,没凭没据就把人给揍了,她根本就一点理都不占。叶素素缩了缩脖子,暗暗地想,做了亏心事的人其实不是太子赵从嘉,而是她。
她也不明白梦里的情绪为什么会那么真实,以至于她醒来后,第一眼看到太子赵从嘉,顿时就怒火中烧,什么都没有想,只想着揍他一顿解气。
她其实觉得那不是一场梦,梦里虽然许多事情都比较模糊,她也记不太清楚,但是在梦里,每每发生事情时,她仿若置身其中,亲身经历,情绪被牵动着,根本就不是看客。
可是,不是梦,又是什么呢?
叶素素也说不清,那种感觉总是怪怪的。
几日之后,叶素素心里就越来越愧疚了。她和太子表哥赵从嘉同年同月同日生,她只比赵从嘉小了半个时辰。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性情相投,感情甚好,平日里也时常在一起玩耍,偶尔口角矛盾也都是赵从嘉主动让着她。小时候,叶素素不懂,认为赵从嘉是表哥,让着她是天经地义的。渐渐长大,她才明白君臣之道,赵从嘉不和她计较,完全是因为他对她好,他宠着她。他可不是不发威的老虎,只是在她面前多加收敛罢了。
可是,她却还是把他给揍了。
叶素素现在是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就在叶素素自我检讨,觉得自己冤枉诬陷了太子表哥赵从嘉,还精心备了几样礼物,准备送到太子东宫时,晴天霹雳,发生了一件大事,吓得叶素素连觉都睡不踏实了。
“墨素牡丹,天命皇后”的命格,出现了。
幸好她的父亲叶恩顾叶太傅反应迅速,在这命格还没传出去时,立即就把那个算命道士给扣下了。
那算命道士直到落到了叶太傅的手里,还不忘口口声声的喊着那一套已经背得滚瓜烂熟说辞:“贵府的姑娘,是‘墨素牡丹,天命皇后’的命格,将来是要披凤袍、戴凤冠……”
叶素素傻了眼,原来梦里的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那道士口中嚷嚷着的说辞,竟然真的跟她梦里梦见的一模一样。
梦里,这个道士是出现在她随同太子表哥车马驾一起去骊山院避暑的路上。如果她那日没有做那个噩梦,没有因为梦里的恼怒气愤揍了太子,而是如同梦里一样欢欢喜喜地答应太子殿下,到了时日等他的车马驾过来接她,和他一起去骊山院避暑,她可就真的要走上了梦里的那一条路,最终凄惨,一命呜呼。
叶素素这边吓得心惊胆战,吃不香、睡不好,叶太傅和叶夫人那边也同样是心惊胆战、不寒而栗。
叶太傅和叶夫人,少年夫妻,鹣鲽情深,恩爱两不疑,家里并无侍妾通房,只有一双儿女。长子叶墨轩,今年刚过弱冠之年,现已入仕,谋了个京长校尉一职,官职不大,却是个办实事的差事。小女儿便是长仪郡主叶素素,这是两个人的心头宝,那是含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宝贝心肝一般,可是万万没想到,太子赵从嘉竟然起了这般心思,打起了他们女儿的主意!
可是,叶家还没有资格出一个太子妃,这简直就是要把他们的女儿往死里逼!
翌日一早,叶素素还迷迷糊糊在床上赖着,叶夫人陈婉淑便捧了一大堆的画册过来,也不在外间等着,就直接进了叶素素的闺房,把女儿直接堵在了床上。
叶素素昨夜又是一场噩梦,浑浑噩噩,睡得并不好。她坐了起来,睡眼惺忪,昏昏欲睡,一头黑发披散在身后,倾泻如瀑。有几缕青丝,随意地搭她粉白如玉的肌肤上,娇俏动人,我见犹怜。
叶夫人叹气,如此雪肤花貌、粉妆玉琢的娇娇女儿家,也难怪太子赵从嘉对叶素素如此上心,宁可不顾君子之耻,也要费尽心思耍弄手段算计她,想要将她占为己有。如今叶素素还是个小姑娘,才年过十四,不曾长开,日后不知又是何等天姿国色的美人呢!
叶素素揉了揉眼睛,因为还没睡醒,声音里带了点娇憨之气:“娘亲,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叶夫人命随行丫鬟把那一堆画册放到案子上,亲自上前帮叶素素穿衣梳头,“快点起来,过来看看画像,看看你喜欢哪个?”
叶素素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什么喜欢哪个?”
叶夫人杀伐果断,直接给她砸了两个字:“择婿。”
“什、什么?”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了过来,叶素素是彻底地醒了,眼睛瞪得溜圆,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己的娘亲,感觉刚刚一定是她听岔了。
“我和你父亲已经商量过了,今年你已经十四,眼瞧着就要及笄,也到了适合议亲的年龄。这些画像,都是京中未婚的儿郎,这姑娘家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定然要挑个你喜欢的,和和美美过一辈子。”叶夫人原本是不想和叶素素说这些的,毕竟女儿家,脸皮薄,听了这些话定然会满脸通红。
她一向是个开明的母亲,她和叶太傅年少相识,一见钟情,深知寻得一个情投意合的夫婿是多么重要。可如今,因为算命道士和那命格之事,她不得出此下策,给叶素素提早议亲,以绝后患。
只要叶素素的亲事定下来,太子赵从嘉就算是再有花花肠子,也不敢来打叶素素的主意了。
“君夺臣妻,大逆之罪,天下诸侯,可群起而攻之。”
太子赵从嘉若是想要为天下之主,这样的罪名他可背不起,尤其是在如今藩王林立、虎视眈眈的情况下,他行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出乎叶夫人意料之外,她说完这番话,叶素素不仅没有脸红心跳,也没有小女儿的害羞姿色,却像是一个木头人一般呆滞木讷,整个人傻了一般。
叶夫人心下担心,急忙唤她:“素素?”
叶素素回过神来,慌张不已,手指不由地揪成一团,指甲抵着手心,把自己抠得生疼。
她记得在梦里,她年过十八岁都无人敢上门求娶,最后她被一道圣旨逼迫,替朝廷求和,远嫁镇南王和亲。
据传说镇南王凶神恶煞,面若阎罗,喜好生啖人肉,生饮人血,烧杀掠夺,无恶不作。他率领南叛军,一路从西南逼近中原大国的京城,迫使中原国不得不以十座城池求和,并许诺将皇室公主下嫁。
可是,也不知道梦里这个凶神恶煞的镇南王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不要皇家公主,也不要宗室贵女,反而要了她这个十八岁还不曾出嫁的老姑娘去和亲!
这道和亲圣旨,却成了叶素素的催命符。
她手脚冰凉,不敢去想。她怕她早早就定了亲,亲事还会像梦里的一样,成为她的催命符。
她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
在梦里体会过死亡的滋味,叶素素总觉得现在她每多活一天,都像是偷来的,格外地珍惜。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她死了之后,又活了过来似的,心里怎能不欢喜?尤其是,如今父母安康,兄长也在,没有什么比这更让她开怀的。
梦里,她背负着“墨素牡丹,天命皇后”的命格,现在此命格还没有被传播出去,一切应该还有机会。叶素素暗暗地给自己打气,脸上的血色逐渐地回来了。
或许,早早择婿定亲,也是一桩好事。
她努力地挤出笑容,看向自己的娘亲手里的那些画像,好奇问道:“娘亲难道是一早就要替我议亲,所以才准备了这么多未婚儿郎的画像?”
叶夫人笑着摇头,“这事不是赶巧了吗?你大伯父过几日会回京述职,你的几位堂姐也到了议亲年龄,你大伯父前些日子托你父亲和我替着打探一下,这才有了这些画像。只是没想到,竟然让你先用上了。”
叶素素起身,撒娇地搂住叶夫人的脖子,娇滴滴地喊着:“还是娘亲对我最好!我一定要挑一个温柔体贴的好夫君!”
叶夫人拿手指点她鼻头:“你个小丫头,竟然不知羞不知臊。你说说,看上这里哪家儿郎了?”
叶素素终于红了脸,低着头道:“这些儿郎我又都没有见过,就算是见过也不熟,怎么可能说看上就看上?您这不是故意欺负女儿呢吗?”
大原国民风开放,男女之妨并不严格,时下里男女偶尔见面,也不算出格之事。可是叶素素常常跟太子表哥赵从嘉玩在一处,跟京城里的小儿郎们实在是不熟,如今仔细一想,竟然没有一个是有印象的。
叶夫人也犯了愁,她女儿熟悉的儿郎,可不就是只有太子赵从嘉一人吗?
她一边思索,一边拿出了一张画像,瞧了半天,似乎有些犹豫,最后递到了叶素素面前。
“素素,这位颍川郡平郡王家的世子李律,今年刚及弱冠,与你长兄同龄。平郡王家有意与我们叶家联姻,你看如何?虽然平郡王家在颍川郡,但是颍川郡距离京城并不远,你若是真的嫁了过去,想要回娘家,也算是方便……”
大原国藩王割地,拥兵自重,称王爷者随处可以见。郡王却是与藩王不同,是只有名号,享爵位食邑,却无兵权。郡王爵位世袭罔替,只要不犯谋反大罪,坐上个千秋万代是不成问题的。皇帝也愿意厚待这样毫无威胁的郡王,以彰显龙恩浩荡、天子仁慈。
叶家是文臣新贵,虽然叶素素的父亲和大伯都是朝廷官员,但根基不稳,若是能与这样的郡王联姻,也是好事。尤其是,颍川郡平郡王,是皇上年幼时的伴读,至交好友,在皇上面前极有脸面。
叶素素盯着画像傻了眼。
这画像上的人,她熟啊!
这人她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在梦里,他是她的大堂姐叶蓁蓁的夫君,是她的大堂姐夫!
原来梦里人,现实中竟然真的有?
叶夫人见叶素素盯着眼前的画像直了眼,以为自家女儿是看上了这个,便笑道:“既然你喜欢这个,我便与你父亲商量商量。”
叶素素回过神来,听到她娘亲的话,顿时就急了,急忙抱住娘亲:“娘亲娘亲,千万不要,这可是我大堂姐夫啊,你可不要乱点鸳鸯谱!”
“什么大堂姐夫?休要胡言乱语,你大堂姐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家还没定亲呢,可不许你这般坏了她的名声。”
叶素素苦了脸,不敢再胡乱说话,但是一个劲地摇头否认平郡王世子李律。在她的梦里,李律与她大堂姐叶蓁蓁两情相悦、感情甚笃,三年抱两,恩爱美满,她可不想去棒打鸳鸯,拆散人家。
既然连她没见过的人都出现了,谁说她梦里的事情就假的呢?就算是有一分可能是真的,她也不要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李律绝对不行!
就在叶素素和叶夫人两个人僵持之时,叶太傅忽然匆匆赶了过来,满脸焦急,进了屋子也来不及喝上一口茶,直接命令叶素素:“收拾行李,即刻启程去溪山别院!对外就称你犯了错,被你母亲送到溪山别院闭门思过!”
“夫君,出了什么事情?”叶夫人对丈夫极其了解,若不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丈夫绝对不会下这样的命令。
叶太傅幽幽地叹了一口声,道:“今日,太子殿下试探皇上口风,说有意要娶素素为太子妃,被皇上训斥一番。我怕那小子贼不死心,心术不轨又会打起命格之说的主意,先要提防戒备才行。皇上骊山院避暑之行,素素绝对不能与太子殿下同去。既然不能拒绝太子殿下的好意,便先把素素送到溪山别院,等过些时日,皇上一行出发之后,让你哥哥墨轩去接你,再把你送到的骊山院。到时候有皇上和皇后在,想必太子殿下也不敢胡作非为。”
叶太傅和叶夫人雷厉风行,即刻就把叶素素送上了马车。因为走得太急,叶素素轻装简行,只带了一个贴身丫鬟和几个护卫,一路快马加鞭,半路违停。傍晚时分,终于到了溪山。
溪山附近,人烟稀少,郁郁葱葱,全都是树。
叶素素被憋在马车里一路,实在忍不得,命令护卫们稍作休息,抓了丫鬟乐竹,下了马车透透风。
乐竹从小就在叶素素身边伺候,自然是知道自家郡主被闷得难受,但又想到天色渐黑,他们一路来人不多,停在这里休息,多少有些危险。
叶素素看出了乐竹的紧张,拍了拍她的头,说:“我不走远,就在这看看。”
她果然没有走远,就在溪山铺了石阶的路上站了站,吹了吹山间的冷风,神清气爽。忽然,她觉得背后一凉,似乎有一道目光从林子深处望了过来。
叶素素吓了一跳,立即惊呼道:“有人在看我!”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为什么连个不起眼的人,都比我先出场?!
作者:息怒息怒!
☆、03房里人
“有人在看我!”
叶素素惊呼的同时,转头望朝着林子深处望过去。树林密密麻麻,郁郁葱葱,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偶有风吹过,枝叶摇摇晃晃,但是并没有看到人影。
几个护卫职责在身,生怕出事,立即进了林子分头去找。叶素素躲回了马车里,心却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刚刚的目光让她很是在意,竟然一时间无法平静下来。
很快,护卫回来禀报:“启禀郡主,林子附近里并无异样,也没有任何人活动的迹象。”
叶素素疑惑,却一口咬定:“不可能,我刚刚明明感觉到了!”
几个护卫很是为难,再三保证,这林子附近绝对没有人。叶素素心里不安,皱了眉头只得命令一行人赶路,中途不敢再做停歇,直接抵达叶家的溪山别院。
溪山别院,名字听起来高雅,其实是早年叶恩顾还未当上太傅时,攒了好几年的俸银买下的一个小院,围墙院内只有几间大屋,里面伺候的仆妇也不过两三人罢了。当时的叶太傅是看中溪山别院,是因它位于山头,远观可望京城全景,晨曦日落皆入眼内。这个别院很是清雅,倒是叶太傅那种文人墨客喜爱之地。
这么文雅风趣的地方,并不是适合叶素素。这也是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
叶素素有自知之明,她虽然有个博学远名的父亲,有个身为京城第一才女的母亲,她自己却资质平庸,一样也没继承。那些琴棋书画、诗书经纶她没一个擅长的,像是溪山别院这种风雅之地,实在是和她不相匹配。
溪山别院平日里没什么人,叶素素也落了个清闲。虽然她名义上是被送过来闭门思过的,但是那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叶素素该怎么享福依旧是怎么享福。只是这溪山别院,毕竟地处偏僻,吃穿用度自然是比不过京城,几日下来,叶素素就觉得无聊至极,开始想念家中的父亲娘亲长兄了。
“都是太子表哥害得我有家归不得!哎,乐竹,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啊?”叶素素趴在藤椅上,可怜兮兮的。
乐竹守在一旁,手里摇着蒲扇,替她驱热,“郡主,婢子算了时日,皇上这几日就会动身去骊山院避暑了,老爷和夫人说了,等皇上出发,就会派大公子过来接你,应该就是明后天事情了,郡主您再忍一忍。”
叶素素哭丧着脸,无比郁闷,“赵从嘉就是我的冤家,好好的日子不过,弄什么命格之说?害人害己,真不知道我前世做了什么冤孽之事欠了他的……”
“郡主,我的好郡主,这胡言乱语大逆不道的话您可不能乱说,那位……就算是再不济,也是东宫太子、未来储君,若是真的惹怒了他,咱们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乐竹和叶素素从小就在一起,感情甚好,乐竹偶尔也敢说些劝阻叶素素的话。
叶素素撇了撇嘴,不再言语。
今已入夏,天气燥热,酷暑难耐。溪山别院位于山顶,并没有储冰,又因行路不便,叶家也无法向这里送冰,所以无论多么酷热,叶素素也没有冰块能来降暑。
晚间,她沐浴之后,躺在床上热得翻来覆去,迷迷糊糊睡了几次都不踏实,忽然就听到外面一片传来了嘈杂声。
夜半三更,火光连天。
叶素素瞬间就清醒了,溪山别院竟然起火了!
火势很大,烧得极快,已经烧到她的屋子里,把她屋子里的帘子帷幔都烧着了。叶素素惊慌不已,立即跳下床,一边大声喊乐竹,一边向门外跑。如此情势之下,她也顾不上去披外袍,只穿了一身寝衣就跑了出去。
院子里到处都是火光一片,却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不知道别院的人都去了哪里。叶素素一边叫着“乐竹”一边看着别院里的火愈烧愈烈,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呆在这里了,一咬牙,趁着大火还没有烧到别院之外,趿拉着绣鞋跑了出去。
叶素素捂着鼻子,在山路上一路小跑,尽力地远离起火的别院。
崎岖的山路,周围树影婆娑,风一直吹就响个不停,极为骇人。叶素素在大火扬起的风里,被吹得瑟瑟发抖,倒不是冻得,实在是山风太大,她身形孱弱,被吹得勉强才能站住。她刚刚跑得匆忙,出来时只穿了一身白色的寝衣,头发也没有来得及挽起,随意地披散在背后,被风一吹,黑发飘舞,她觉得自己现在可能看起来更自己像只女鬼。
她站定脚步,转头望着烧得已经看不出模样的溪山别院,顿时整个人就愣住了。
她记起来了!
在她做过的梦里,曾经也有一个叶家别院被烧得面目全非,只剩灰烬。梦里,她听到父亲和娘亲提起过这件事,还听到他们议论,幸好别院位于山顶,留在里面的仆妇只有两三人,一场大火,损失不算惨重,唯独这别院是父亲叶太傅当初攒了好几年俸银才置办的,风景极佳,烧了可惜。
梦里那别院被烧时,正是皇上要去往骊山院避暑之际,梦里的叶素素正欢欢喜喜地等着随太子殿下车马驾一同前往,对这件事并没有上心。
这一次,因为“墨素牡丹,天命皇后”的命格提早出现,叶素素为了躲避太子赵从嘉,不得不躲到溪山别院,这才碰上溪山别院起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素素缩了缩脖子,把自己抱成一团。她正胡思乱想,远处传来了粗犷的嘶吼声和马蹄声,一阵嘈杂,越来越近,逐渐清晰。
有人来了!
听这来势汹汹的架势,杂乱的马蹄声和怒吼声,还有兵器撞击的厮杀声,叶素素的心头一跳,脸色惨白。这过来的绝不可能是她带的护卫,显然是来者不善!
叶素素立即警觉了起来,她不敢停留在原地,只得寻了个方向继续跑。她面前是起火的叶家溪山别院,左边是山路,那些声音正是从那边传过来的,另一侧就是茂密黝黑的树林,就算是在火光连天的映衬下,树林里也是漆黑一片,呼啸的风声,还夹杂着不清不楚的声音。
叶素素无路可走,眼看着那些杂乱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一咬牙,也顾不上许多,直接就弯腰钻进林子里了。
这样的林子,叶素素还是第一次孤身一人进。脚上的绣鞋踩在林子地上的枯枝落叶上,嘎吱嘎吱地响,在这个空荡荡的林子里,听起来格外地骇人。她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不敢走的太快,生怕弄出更大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