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嘴上跟楚栖说着我不会哭你别担心,但是回头一听初九说楚栖不能在京中过元宵节了,还是忍不住的偷偷红了眼眶。
楚栖已经一连四年没陪他点过花灯了。那三年他每回在天佑城过元宵节提着花灯时,都会想起以前楚栖陪他逛灯会,让小小的自己骑在她脖子上看烟花的那次。
南嘉觉得那年的烟火灯会,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一次。
楚栖见他情绪有些低沉,便想了一个主意,临走前为他自己办一场灯会。
想要迅速把整个御街挂上灯笼很难,但是让王府挂满花灯却很容易。
那天早上,楚栖带着南嘉出门。见王爷把王君支出去后,初九便立马派人采买各种各样的花灯,动员全府上下,准备晚上给小王君一个惊喜。
楚栖带着南嘉去醉仙楼吃了醉鸭,饭后又带他去挑选了一些回天佑城准备送人的礼物。
首饰铺子旁边有家玉石店,楚栖想到什么,便让初二陪着南嘉,自己过去了一趟。
这种玉石店是根据客人给的样图定制玉器,同时也卖璞玉任由买者亲手雕刻。
楚栖是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说过,等南嘉头发长了,她就送他一根簪子。
再说自己此次前去归期未定,如果回来的晚了,等南嘉及笄时,这由自己亲手雕刻的簪子便可以送给他作为及笄礼。
玉石店的老板很会看人,见楚栖谈吐不凡衣着不俗,没让她开口,便把自己店里上好的几块璞玉拿出来任由她挑选。
楚栖想了想,最后还是挑了块温润的羊脂玉。想必十四岁的南嘉,肯定是肤如凝脂人如玉。
两个人在街上晃荡到天黑才回府。
楚栖跳下马车,转身将南嘉抱下来放在地上时,随便伸手遮住了他的双眼。
南嘉顿时乐了,微微仰头问她,“楚栖,你是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吗?”
“嗯,陪你提前过一次元宵节。”楚栖说着便松开了手。
南嘉睁开眼睛适应了片刻后,才发现王府门口的红灯笼换成了别的样式,居然是两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
南嘉顿时弯着眼睛道:“这是我。”如果挂在上面的老虎威武霸气,那必然是楚栖,但要是憨态可掬,肯定就是他了。
楚栖嗯了一声,让他往府里走。
南嘉觉得心跳的有些快,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楚栖,这才提着衣摆跨过门槛进去。
王府的院子上空交叉拉扯了许多条红线,上面每隔一段距离便挂着一只花灯。
南嘉仰头看去,每一只都不一样,似乎还有一些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一时间看着比满天的繁星还要漂亮。
灯笼形成一条路,引着他往院子中间走去。
那里放着一张圆桌,上面摆放了一圈的糕点瓜果,围绕着桌子中间的一只灯笼。这灯笼看起来有些像元宵节那天的机关灯楼。
灯笼里面安装了机关,一共十层,每层都是不同颜色图案,但却都写着一个相同的名字,那就是南嘉。
十层灯笼每层都在旋转,使得南嘉无论站在桌子的哪个角度都能无缝隙的看见自己的名字。
看着上面张扬洒脱的字,南嘉眼眶微微发热。他最是熟悉楚栖的笔迹,那上面的十个南嘉都是她亲笔写上去的。
楚栖见南嘉看的发愣,才走到他的身旁说道:“我今年恐怕不能陪你过真正的元宵节了,那便在走之前,陪你过一个属于你的元宵。”
南嘉咬了咬嘴唇,还是没忍住转头扑进她怀里,手臂紧紧的搂住她的腰,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楚栖,你这样我更舍不得你走了。”
听了这话楚栖有些哭笑不得,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那我走之前揍你一顿,你就舍得了?”
南嘉用手背抹了把脸从她怀里退出来,哼唧道:“我知道你舍不得。”
他往圆桌上看了一眼,见上面还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汤圆,才坐下来准备吃晚饭。既然过元宵,自然要吃汤圆。
楚栖坐在他旁边,陪他吃今年两人在一起时的最后一顿晚饭。
糯米制作的汤圆,吃几颗也就饱了。南嘉将碗里剩下的那几颗,用汤勺一个个的盛到了楚栖的碗里。
楚栖瞥了他一眼,南嘉顿时吓的一个哆嗦,把最后一颗准备放进她碗里的汤圆硬生生转了个方向,塞进自己嘴里。漆黑的眼睛委屈的看着她,嘴里还含糊不清的为自己狡辩着,“边疆没有汤圆,我是想让你多吃两颗。”
“……”他这分明就是在为自己的剩饭找借口。再说边疆也是能吃着汤圆的。
一般过年那一个月双方都会休战过年。她作为主帅在城里有一处宅子,如果想吃汤圆,去宅子里住就行。
其实要不是边疆条件刻苦不如京中,楚栖很可能再过两年,便会把南嘉接过去住。
两个人分着吃完最后几颗汤圆后,天空中便升起了烟火。咻的一声蹿上天,炸开之后再如繁星般洒落下来。
南嘉把自己的小手塞进楚栖的掌心中,仰着头看向烟火的眼睛里闪着星辰似得光亮。在最大一颗烟花绽放之时,南嘉回头看向楚栖,声音像是含着汤圆一样软糯甜腻,“楚栖,元宵节快乐。”
“元宵快乐。”楚栖眉眼温柔的垂眸看他,伸手用手指碰了碰他的脸,觉得有些凉后便把自己的斗篷抖开,把他搂进怀里裹着。
烟火短暂的绚烂之后,天空再次恢复寂静落寞。就如楚栖才回来短短几个月便又要离开一样,南嘉的日子再次变得索然无味。
楚栖走的那天,南嘉裹着斗篷迎着冷风在城楼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如果不是楚栖不许他再送了,南嘉恐怕都会追到十里长亭外。
楚栖一旦离京,南嘉便不能在王府里停留太久。初九和初三收拾了东西,就带着他回了天佑城。
对于楚栖离开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南家的二老了。孙子再次回到自己身边,总比留在楚栖身旁的好。
南嘉再过几年便会及笄,若是在京中待的久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