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栖从边疆回来的这一个多月里,多数时间都在陪南嘉,尤其是年关时候。她这种陪伴类似于在补偿那三年所欠缺的时光,又有点像即将分别前的依依不舍。
南嘉感受到了,但他没说。
新年那天,大雪纷纷扬扬而落,天地间一片茫茫白色。
早上楚栖还没起床,便听到敲门声。来者象征似的响两下,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敢这么胆大包天随意出入她房间的,王府里就只有一个人。
楚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装睡,权当做没听到慢慢往床边逼近的脚步声。
南嘉先是探头探脑的从门缝中钻进来,才反手关上门。边踮着脚伸长脖子看床上人的动静,边蹑手蹑脚的走过来。
走到床前后,南嘉看着正在熟睡的楚栖,弯起眼睛,悄咪咪的伸出手,从被子缝里钻进去,两只手一把握住她暖和的胳膊。
冰凉的小手贴在身上,楚栖冻的一个激灵,身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她这算是装不下去了,只能将无奈的目光瞥向床边的人。
“楚栖,新年快乐。”南嘉见她醒了,立马笑眯眯的看着她,声音软糯清甜。随后抽出胳膊,转身将鞋子脱掉,手臂勉强的撑在她身体两侧,迈着腿从她身上翻到床里面。
从南嘉往自己床上爬时,楚栖便伸手阻拦他。奈何他仗着自己躺着动作不灵敏,一骨碌的滚到墙角,随后跟只泥鳅一样,滑进她的被窝里,伸出凉冰冰的小手,往她腰上一放。
南嘉表情无辜极了,睁着那双漆黑明亮的眸子,可怜兮兮的说道:“冷,捂捂。”
“……”楚栖被他一连串的动作弄到没脾气,只能把他那双冰凉的手合拢放在掌心中,“冷就不知道多穿些?非得大清早跑到我的床上捂捂?”
她的手又大又温暖,南嘉觉得丝丝缕缕的温度正从指尖传到心底。他舒服的缩着肩膀满足的叹慰一声,那陶醉的小模样跟偷偷舔了鱼的猫一样。
楚栖有些无奈又感觉好笑,“想要暖和,早上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捂不热被窝,早上醒来没动两下里面就不暖和了。”南嘉将自己同样冰凉的脚挤在她两条腿之间。十岁的他,脚尖已经到楚栖腿弯了。
现在南嘉整个人像是被捆绑了手脚一样躺在楚栖身旁,偏偏被钳制住的他还很高兴的说道:“还是你身上暖和。”
“南嘉,七岁就不同席了。”楚栖不抱希望的提了这么一句,同时感慨好在自己过几日便会出征。不然整日被他这般爬床,恐怕再过两年,她就是不想做禽.兽都难。
南嘉却眨巴着眼睛说道:“可我是你王君啊,咱们本来就该睡一起的。”
“……”楚栖懒得理他,就这么钳制住他的手脚闭上眼睛陪他躺一会儿。免得一松开他在床上就不老实。
南嘉才刚醒没多久,根本就不愿意再睡,奈何楚栖一副不想跟他说话的模样。
南嘉眼睛看着楚栖近在咫尺的脸,越看越觉得好看。
“南嘉。”楚栖突然睁开眼睛喊了他一声,南嘉一愣,随即有些饿委屈的说道:“……我没说话。”
楚栖腿松开他的两只脚,说道:“你是没说话,但你眼睛盯着我看的时候,十根脚趾头就没老实过。”
他的脚趾头隔着袜子和她的衣服一直蜷缩伸张,如此反复的在她腿弯上挠来挠去。
楚栖现在就有些担心以后两人真躺在一张床上时,自己要不要睡前拿着腰带把他捆住,不然非得天天半夜爬起来给他盖被子。
“行了,手也暖和了起来吃饭吧,下午还要进宫。”楚栖叹息着放开他的手,掀开被子起床。
南嘉抱着被子盘坐在床上,把自己裹成粽子模样,漆黑的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
他那偷窥的目光太过于光明正大明目张胆,犹如实质一样粘在楚栖身上。她随手从衣架上扯下一件斗篷,劈头盖脸的朝南嘉扔过去,遮住他的视线。
南嘉刚才就是故意那么看着她的,如今头和脸被斗篷盖上他也不扯。
等楚栖换完衣服后,走过来把斗篷给他掀开,南嘉才昂着脸弯起眼睛看着她,嬉皮笑脸的说出让楚栖牙痒痒的话,“楚栖你是在给我掀盖头吗?”
楚栖觉得牙根都有些痒,手一收斗篷又盖在了他脸上。转身准备去开门,好唤人送水进来洗漱,任由南嘉在后面手忙脚乱的扯着头上的斗篷。
楚栖往门口迈去的步子都带着丝丝恨意。这个小南嘉真是太磨人了,像个小猫一样,时不时伸爪子撩拨她一下。
要是再过个几年,他再敢这般惹自己,她绝对把他“收拾”的不敢对自己再伸爪子,到时候就是哭也不行。
光想想楚栖都觉得解气!
可现在她也只能光想想,南嘉到底还小,楚栖不想这么早的碰他。两人间最亲昵的肢体接触也不过就是亲亲他的额头。
因为楚栖离京三年才回京,这次王府的过年气氛十分浓厚。这些全都交给初九在打理,如今还多了个初十在一旁协助,完全不需要府里的两个主子操心。
鉴于南嘉早上手脚冰冷,早饭前楚栖就毅然决然的将他裹成一个圆润的球,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穿。导致王府里凡是跟他熟的小侍,见着他都捂着嘴偷笑。
南嘉只能缩在三思阁里陪楚栖看书,偷偷的鼓着腮帮子瞪她。
“瞪我也没用,以后每年冬天都这么穿,我会让初九替我时刻盯着。”楚栖将手里的书翻了一页,夫子似得啰嗦着说道:“男子家,还是要保暖重要。再说你还小,大冬天的穿的再花枝招展又有谁看。”
一句还小,将南嘉想反驳的心定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后,楚栖才放下手里的书,问他,“想不想打雪仗?”
积雪已经过了小半个靴筒,她从昨日便没让下人清扫院子,现在差不多也可以玩了。
南嘉自然愿意,其实有她陪着,就算缩在屋里看书他都乐意,更别提楚栖愿意陪他玩了。
脱掉两层衣服的南嘉顿时觉得自己身轻如燕,弯腰团起雪球就朝楚栖身上扔。
他扔的楚栖总是能躲掉,而楚栖团的雪球,也总会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南嘉在天佑城学了三年的武,这件事楚栖是知道的,但一直以来也没时间考察他一下学的如何,她便准备借着这个机会看看。
楚栖道:“南嘉,认真点。我想看看你这三年武功学的如何了。”
说着,楚栖将雪球朝南嘉的胸口扔去。
南嘉急忙往后下腰闪过,轻松化解。
接下来楚栖的雪球攻势更猛,南嘉觉得就跟自己在天佑城练的躲暗器差不多。
南嘉灵敏度跟的上,极力闪躲迎面而来的雪球。但是长此以往体力消耗的就有些大。
半个时辰后,南嘉就累了。他闪身躲开最后一个雪球,脚步就有些不稳。
楚栖自然也看到了,因此收了手。而南嘉却在这时,朝她脸上扔来一个雪球。
楚栖用手臂遮住脸,接了他一招。然而雪球只是南嘉的幌子,他真正想朝着楚栖扔过来的人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