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罂粟,他们竟试图跳进沸腾的石灰池中……
“阿七,你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
西门玉悄悄戳了戳苗七,将苗七从回忆中唤醒。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眨了眨眼睛,将那些沉重的画面从脑海中清除,苗七打起精神,向前一步,打断了老管家没完没了的絮叨。
“抱歉,打扰一下,你能先告诉我们,那三位姑娘的消息么?”
“对对对,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止住话头,老管家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小声道:“这位少侠,实不相瞒,那三位姑娘眼下就在庄内,只是……只是被少夫人下令,关押了起来。”
“啥?”
胡铁花怒目圆睁,放声嚷道:“好个柳无眉,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情,我那三个妹子要是掉了一根头发丝儿,回头我就剃光了她的脑袋,让她从画眉鸟变成——唔唔唔!”
“啊哈哈哈让几位前辈见笑了,他这人就是这样儿,一激动就爱说胡话,大家别放在心上哈。”苗七死死地捂住胡铁花的嘴,试图绕开某个话题。
黄鲁直面无表情的看着苗七,良久,从嘴里吐出了三个字。
“画眉鸟。”
铁山道人捋了捋胡子,笑眯眯的接道:“看来,你们这些后生,还有不少事情没有如实说来啊。”
苗七默默抬脚,在胡铁花的脚背上使劲儿捻了捻。
这坑货,说话之前就不能过过脑子么?
“唔唔唔!”
胡铁花疼得龇牙咧嘴,险些没跳起来。
嗯,如果苗七没有死死压着他的话。
其实胡铁花若是使出全力,未必不能挣脱苗七的镇压,但听到黄鲁直和铁山道人的话,他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心里边儿正虚着呢,才会由着苗七折腾自己出气儿。
qaq疼就疼吧,男子汉大丈夫,就得敢作敢当!
见胡铁花只哼哼了几声,就老实了下来,苗七才意犹未尽的移开手脚,给了胡铁花一记警告的眼神后,他抬手理了理衣袖,冲黄鲁直等人抱拳告了声失礼。
然后,从容不迫的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明。
经过这一番的波折,真相终于拉开了帷幕。
当李玉涵夫妇带着楚留香回到拥翠山庄之时,迎来的,便是黄鲁直等人的问罪。
他们也有资格向李玉涵和柳无眉问罪。
论关系,他们与李观鱼是几十年的朋友,也是李玉涵的叔伯长辈。
论资历,他们个个都是武林正道中的翘楚。
李观鱼卧床不起这数年内,若非黄鲁直几人在背后坐镇,仅凭他李玉涵一个毛头小子,如何能撑得起偌大的拥翠山庄,撑得起这武林世家的称号!
现在,李观鱼没法儿来主持大局,由他们几个来主持,绝对不算过界。
问什么?当然是问李玉涵,为何要如此不孝,竟然连自个儿亲爹的安危都不管不顾,为什么明知李观鱼得的不是呆症,却要隐瞒真相,还不肯去请良医为李观鱼治病疗伤。
还有柳无眉。
画眉鸟这个称号,并非是近来才有的。
早在七八年前,画眉鸟便已经在江湖中传出了名声。
这个名自然不是什么好名,死于画眉鸟之手的人有很多,虽然那些人大多数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却也有一部分无辜之人。
最叫人悚然的是,画眉鸟的杀人手段。
死于画眉鸟之手的人,个个都死状惨烈,在死前都遭受过非人的折磨,并且没有一人能留有全尸,杀完人之后,画眉鸟还会在尸体旁留下一张字条,就好像是一种挑衅。
因此,画眉鸟一度被人们跟女屠户、熊姥姥等臭名昭着之辈,相提并论。
虽然画眉鸟这几年已经销声匿迹,但江湖中偶尔仍会有人提起这个名号,可见她当初所做的那些事情,有多么的凶残。
李观鱼若是能够言语,也定然不会认这凶狠恶毒的儿媳。
最叫人难以接受的是,李雨涵竟然假借他父亲的名义,请他们几人前来……杀害楚留香。
没错,黄鲁直等人此次前来,并非只是探望李观鱼,而是受李玉涵所请,以完成李观鱼毕生心愿的名义,要他们组成剑阵,取走楚留香的性命!
若不是事先同苗七对过话,了解了事情真相,他们或许真的会一直被蒙在鼓里,稀里糊涂的干出这种荒唐事。
面对这一条又一条的质问,李玉涵和柳无眉自然慌了神。
突然间,李玉涵一把推开柳无眉,噗通一声跪在了黄鲁直等人面前,垂首道:“这所有的事情都是晚辈一人所为,与无眉没有半点儿干系,晚辈愿以死谢罪,只求几位前辈放过无眉。”
柳无眉浑身一颤,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了李玉涵,哽咽道:“你这又是何苦,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了你。”
李玉函没有说话,只是抬手环住了柳无眉,轻轻的、满含怜惜的吻了吻她的发顶。
下一秒,他忽然放开了柳无眉,抬手便朝自己的心口拍去。
他竟是打算自尽。
铁山道人怒喝一声,挥袖打断了他的手腕,叱道:“你莫要以为这么做,我们就不会追究画眉鸟的事情,观鱼老哥光明磊落了一辈子,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不孝不义的儿子?你就算想死,也给我等到观鱼老哥清醒过来,再到他面子自己请罪。”
苏蓉蓉三女已经被救了出来。
这三个姑娘实在是心肠善良,哪怕李玉涵夫妇对她们做出了那种事,她们也没有迁怒于其他人,在得知李观鱼的情况之后,苏蓉蓉更是主动请缨,表示愿意替李观鱼医治病症。
若是进展顺利,或许要不了多久,李观鱼的身体状况就能得到缓解。
李玉涵已是目中含泪,颤声道:“前辈说的是,晚辈自当在父亲面前请罪,可无眉她、她或许活不了几个月了,还请前辈们大发慈悲,放她离开吧。”
身为人子,李玉涵对李观鱼的脾气秉性自然十分了解。
他知道,如果李观鱼知晓了柳无眉的身份,知晓了他为了柳无眉,都做过什么事情之后,一定不会轻易饶过柳无眉。
所以他只想让黄鲁直等人,放柳无眉离去。
“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我不走,我不走,你若是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不等黄鲁直等人反应,柳无眉却是放声大哭起来。
……
说实话,这一幕瞧起来还挺感人的。
效果也很不错。
黄鲁直等人的脸色都忍不住缓和了下来,而楚留香,甚至已经面露不忍之色。
但苗七脸上却半点儿同情之色都没有,反而还带着明显的不耐和厌恶,他抬手揉了揉耳朵,十分破坏气氛的调笑道:“哟,好一出夫妻情深的戏码,演的比话本儿里的都要精彩呢。”
楚留香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小声道:“阿七,你——”
“怎么,嫌我这话说的太难听了?”
苗七眉头一挑,立马打断了楚留香的话语,冷声道:“楚大哥,你别忘了,这俩人之前可是千方百计的想要杀掉你。”
“更何况,柳无眉中的毒根本就不致命,什么活不了几个月了,那分明是信口胡说,故意讨你这种烂好人的同情心的。”
不过就是罂粟成瘾嘛,虽然难熬了一些,却根本就死不了人。
在苗七看来,这夫妻俩根本就是在演苦肉戏,想要博取大伙儿的同情心,好减轻罪责。
还真别说,以楚留香的性格来分析,要真让他们这么演下去,到最后,楚留香说不定还会帮他们说好话求情呢。
他才不会让李玉涵和柳无眉得偿如愿呢。
正在苗七暗自愤懑之时,李玉涵却忽然扭过头来,满脸激动的对他问道:“你说什么?你知道无眉中的是什么毒?!”
看到李玉涵的神色,苗七眨了眨眼,发觉情况好像不太对。
这家伙,好像是真的以为柳无眉活不久了。
至于柳无眉……似乎也是这么认为的?
被这夫妻二人火辣辣的眼神盯着,苗七只觉浑身不自在,他后退一步,左右看了看,发觉西门玉的身型好像更加高大一些,便果断躲到了西门玉的背后。
然后,他小声用波斯语对西门玉说道:“你跟他们说,我是波斯人,听不懂中原话。”
西门玉:“乖,别闹。”
刚才用中原话嘲讽人家的时候,说的那么溜,这会儿又想装听不懂,当人家是傻子么。
“那你就跟他们说——”
苗七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我确实知道柳无眉中的是什么毒,还知道该怎么解毒,但想要知道这些,他们得先把该交代的事儿全都交代出来。”
嘿嘿嘿,空手套白狼什么的,玩儿起来最有意思了。
西门玉回过头,好笑的瞪了苗七一眼,道:“你还真把我当传话筒用了啊。”
“这不是你主动包揽下来的活计么?”
苗七一脸无赖的耸了耸肩,然后踮起脚尖,从后边扒到了西门玉肩上,笑道:“好好干,我相信你哟,对了,你还可以自由发挥一下,要是能从他们身上榨到更多东西,那就再好不过来。”
唔,睡了几天地铺,昨个儿还站了大半天,他身上到现在都还有点儿酸呢。
人形靠垫趴着果然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