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道, 江千树奉上拜帖,胡天保盛装出席,不想那聚会之地,实乃熟稔,众人赏景吃酒,好不快活,江千树趁众人嬉闹间隙, 将胡天保带出,二人独独往那枫叶小道走去。
石碑相较一般石碑,愈显偌大, 胡天保暗暗皱眉。
便听江千树道,“这里面……埋着我夫人。”
胡天保瞧他一脸迷恋模样,心中有些欣喜又陡然升起一股子嫉妒来,自个儿这般貌美如花站在他面前, 这冤家却是不摸,倒跑去摸个劳什子石碑。
真真呆蠢至极。
江千树瞧他一脸不耐, 以为他不愿听个这些,有些讪讪,“是我唐突,胡兄见谅。”说罢, 便带人要走。
胡天保又是一番不高兴,自己墓碑在那处日夜待着,好容易这冤家来看一回,未曾想这般匆匆瞧上一眼便要走么?哪里有将他放在心中?
江千树欲走又被胡天保一把拉住, 真个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实在恼人的紧。
二人僵持片刻,胡天保这才撇嘴道,“既来了,便看看尊夫人罢,起身便走这算什么道理?”
江千树这才安下心来,缓缓道,“是,我每次都在这里坐上许久才走。”
闻及此言,胡天保又开心起来,软了语调问道,“不烦?”
“烦?”江千树修长手指拂过墓碑,笑道,“怎会烦,我只恨不得天长地久伴着他。”
胡天保一颗玲珑心狠狠一动,打二人相识以来,江千树何曾说过这般蜜语甜言,便是在那榻上亦撅着屁股闷声不语开沟垦地劳作。
那些个情情爱爱之语,胡天保恁没听他说过一句。
乍闻竟有些心跳加速,不知如何是好之态,许久才憋一句,“你想与他天长地久,怎的还给他一刀。”
话一出口,胡天保便心道不好。
果然,江千树闭口不答,一时间,竟有些尴尬,胡天保暗自懊恼,正想开口解释两句,便听那江千树道,“是误会……我以为……”
其实胡天保晓得个一清二楚,那知府典史亦下地府,拷问之下便将一切吐了个一干二净,胡天保只恨他不信,又恨他重逢后急于撇清关系。
二人这才生出许多误会。
直到那日胡天保在那奈何桥边,三生石上将他一生经历刻个一干二净,不仅他一生,但凡与他有关之人事物,亦出现在那三生石上。
胡天保这才晓得那江千树,竟是像还自己个拖欠,而后,与他重修旧好。
可叹他一概不知,所幸,所幸,三生石救他二人姻缘,他这才一边假做喝汤,一边让阴司去寻他。
未曾想,他竟真真跑了来。
思及此处,胡天保更是软糯几分,缓缓道,“你且说说。”
便是早早晓得个因由过往,听江千树略略带悔恨的描述,胡天保却是依旧喟叹可惜,又十分庆幸当日自己并未喝下那孟婆茶汤。
不过……自个儿现在恁想喂他春情汤!重遇至今,自己几番勾搭,竟都喂了狗,真真气煞人也。
“若他在天有灵定会……原谅你的。”
江千树一双眸子奇亮,死死盯着他,连声问道,“胡兄可言真?”
“这是自然。”胡天保被他盯得略略不自在,一股子伪装无所遁形意味,只侧过头,随口问道,“我瞧着这墓碑怎恁大?倒与他人不甚一样。”
江千树幽幽道,“旁边是我的位置。”
胡天保一惊,只听江千树道,“他死后,我本想与他同葬一处,哪像回京述职便遭不测,家族厌弃,我被处以极刑,到如今,竟找不到尸体,向来以被人丢弃乱葬岗,野狗叼肉分食了去,这块位置,我便一直留着,且托付大神,若我化身舍利,便将我葬在此处,总算与他圆满。”
“生不能同寝,只求死能同xue。”
“天上地下,仙界地府,生离死别,我只求他一人。”
“失了手臂又如何,舍命亦只为他。”
江千树瞧着那墓碑模样深情款款,叫人闻者流泪,见者伤心。
这他娘的不是逼他下春情药物么!胡天保忍不住想。
“罢罢罢,我与胡兄相见如故,这才废话如此之多,胡兄莫要介怀。”
“……”
“胡兄若不喜此处,我带胡兄共游后山?”
“……”
“胡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