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触感……怎么不太一样了?盛喃抬起额头。出现在她眼睛前方十几公分位置的,是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掌。“啊!”盛喃一吓,下意识往后一躲。扑通,蹲着的小白菜一屁股坐到后面的地上。于是视角拉广。手掌的主人也出现在她视野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靳一正坐到她方才蹲着的旁边地上。他蜷着一条长腿贴地,另一条屈起,胳膊搭在膝上,手就挡在她刚刚撞额头的篮球架前。也不知道放了多久。到此时,那人才垂回手腕,似笑非笑地撩回眼望她:“撞完了?”盛喃还不自在地绷着:“你怎么在这儿。”“我听人说这边有个小傻子在撞墙,过来看热闹。”靳一说。盛喃直了直腰,试图找到并不存在的底气:“我只是…在让自己清醒一点。”“哦,”靳一屈指,叩了叩篮球架,在邦邦的清脆声里他勾回视线,“你确定不是想让自己彻底昏过去?”盛喃:“……”见小姑娘脸红扑扑地扭开,也不知道是太阳晒得还是情绪使怪,靳一垂眸笑了笑,手里拎着的矿泉水朝她抬起来。盛喃转回来,望着水瓶迟疑了下:“给我的?”“总不会是让你帮我开瓶盖。”靳一声音被太阳烤得越发懒散,他靠到身后的操场围墙根,半眯着眼望过来,那模样好像随时准备睡过去了。“…谢谢。”盛喃伸手接过,忍住怼他的冲动。水凉冰冰的,在这样燥热的暑夏尾巴的正中午,拿在手里就感觉有一种舒服的沁凉感通透地窜进掌心。盛喃握了一会儿,感觉脸上的热度稍减。小姑娘轻轻咳了声。靳一原本漫无目的地在操场上飘着目光,听见她声音,眸子焦点就拉回来了,拿眼神无声望她。盛喃:“那个,上节课间的事情,你能不能当没发生过?”“哪件,”靳一撩眸,停了两秒,“主动邀请我撸猫的那件事?”“……”盛喃羞耻地抱紧水瓶,低着头,刚降下去的热度又要上脸了。这世上最耻辱的事莫过于主动当猫。比主动当猫更耻辱的事情,就是主动当猫还被拒绝了!一想起当时头顶安静许久后那一声哑然的笑,随即是她被那人拿手指点着额头轻轻推后一点的动作,盛喃就感觉自己能用羞耻当燃料原地把自己发射到外太空了。偏偏那人还没放过她:“原来你撞篮球架,就是为这件事?”盛喃木着通红的脸。靳一转开脸,嗓子里轻压出声闷闷的笑。盛喃接近奓毛边缘:“你还笑。”“没被揉毛,伤害这么大么?”靳一转回来,漆黑眸子里晃着斑驳的笑意。“你才被揉毛!你狗咬吕洞宾!你忘恩负义!我明明是怕你被骂心情不好所以才——”盛小白菜成功被气奓毛了,把人怼到一半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嘴巴一闭又气鼓鼓窝回去了。靳一始终撑着膝盖靠在墙前,垂眸望着她。他嘴角始终牵着一点很不明显的弧度,长眸半阖,不知道是不是身侧的阳光太暖太倦,睫睑间漏出的眼神竟像是温柔带笑的模样。可惜盛喃气得脸朝一旁,完全没有看到。而等她转回来时,靳一已经将视线垂回去了。他从篮球架旁起身,似乎有点燥热,就伸手把袖口挽起,露出在太阳下白得像能反光似的皮肤,还有凌厉的腕骨线条。盛喃完全出于颜狗本能,下意识地瞄上去。然后被那人漆黑的眸子逮了个正着。他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不生气了?”“哼。”盛喃用拉平的语气回答了他。靳一也不说话。盛喃绷了好一会儿,终于绷不住,她微微磨牙仰头看他:“你一直盯着我干嘛。”靳一想了想,在她面前屈膝蹲下来。那人被光影打磨得极好看的面孔突然靠近,盛喃愣了下,机警地缩起肩膀想要后挪:“你……”“那天去台球室接你的人,你的那位,‘朋友’,”靳一语气淡淡的,“不是你男朋友吧。”“……?”盛喃傻了两秒才想起他说的是哪天。期间片刻无声过去,小姑娘表情变得异常古怪,且嫌弃:“怎么可能。”靳一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想你也没这个胆子。”“什么胆子?”盛喃茫然。“一边有男朋友,一边当着老栾的面说要泡我的胆子?”靳一语气平静极了。“…!”盛喃憋得脸蛋瞬红,“那你还问!”“为了不用下次急刹,确定一下。”“什么急刹?”盛喃木着脸,“听不懂,说人话。”“……”靳一却没解释,他站起身,拿出口袋里震动的手机看了一眼。盛喃被他明目张胆的动作惊到:“你知道体育老师就在那边吧?”“嗯。”靳一懒洋洋应了。“那你还敢玩手机?”“可能,”靳一挂断电话,把手机塞回口袋,他随口道,“我胆子比较大。”盛喃:“……”虽然是实话但听起来真的很拽很欠。大拽比显然自己并不觉得,他瞥了眼女孩怀里抱着的瓶子:“记得喝水。”“哦。”“下午见。”“哦…啊?”盛喃抬头。靳一平静道:“我先下课了。”“……你真的要把逃课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吗?”盛喃木住脸。靳一嘴角轻勾起来。想打的招呼已经打完了,他抬起长腿往操场树荫角落走。盛喃侧回头:“出口在另一边。”“我不走那个。”“…翻墙?”盛喃终于逮到嘲讽机会了,“你看你胆子明明也很小。”“因为要迟到了,这边更近。”“鬼才信呢。”小姑娘撇嘴。靳一垂眸,莞尔。那人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后操场的林荫小道里。躲在旁边的郭禹彤和文梦佳终于可以放心地走过来了,一左一右把一脸无辜的盛小白菜夹在中间。文梦佳打趣:“哟,我们大校草专程过来给你送水的?”盛喃绷脸:“这明明是歉礼。”“他欠你什么了?”盛喃心虚:“那不能讲。”“啧啧,我们小喃同学开始和大校草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了。”文梦佳故作感慨。“不要胡说,”盛喃认真纠正,“我们是纯洁的革命友谊。”文梦佳笑得歪过来撞她肩膀:“得了吧你。”“……”夏天的体育课基本也是聊天课。盛喃三个在篮球架下面的阴影里坐了大半节课,一通胡天侃地,到快下课才回到现实。“喃喃,靳一跟你走得近,好说话,”郭禹彤突然说,“有机会的话可以提醒他一下。”盛喃茫然回头:“提醒他什么?”“他在班里有点……太独了。”郭禹彤斟酌着用词。盛喃了然,弯眼笑道:“你不如说他拽。”郭禹彤点头:“他这样在男生里,容易被排挤。实话讲,我怀疑靳一成绩那件事,就是班里哪个或者哪几个男生看他不爽,所以才做的。”盛喃一愣。文梦佳歪过身来插话:“不用怀疑,肯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