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擎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踢到了一块铁板,他忍着疼将手中折扇朝临诀的方向狠狠一挥,一团无味的粉末混着数枚淬毒的绣花针从折扇中散出,闪电般扑向了临诀的面门。
然而连李擎口中那种人间难寻的药物都对临诀无效,这点藏在折扇里的小把戏又怎么可能对他有用?
临诀站起身挥开面前的粉末和细针时,李擎已经开了窗户打算跳出去。他的手虽然折了,但身手还在,翻窗的动作可谓快若闪电,然而再快也快不过事先守在窗外的人。
他一只脚刚刚踏上窗沿,就被一道红绸打了回去,那条红绸上灌满了刚硬的内力,一击就将他打得五脏俱损。李擎脸色扭曲到了极点,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栽倒下去,在一片哐啷哐啷的动静里撞翻了一架屏风……
临诀走到窗下时,李擎已经痛得几乎要晕过去。见朱槿和临诀二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才发现自己中计了。可是……不对!今夜他完全是临时起意,根本不可能泄露,还有……还有他下在茶壶中的药为何会失效!如何不是确定那茶已经被临诀喝下,他怎么敢来招惹这个武林中的绝顶高手?
临诀见李擎脸色扭曲地躺在一地狼藉中,上前一脚将他踢了个翻身。他这一脚踢得可不轻,李擎本就被朱槿那一击打成重伤,临诀这一脚下去直接将他肋骨踢断了几根。没了支撑,他的胸膛塌下去一块,看上去十分怪异。
见李擎被这一脚踢得彻底晕了过去,临诀微微蹙了下眉,他侧头看向身边的朱槿:“阿绥呢?”
朱槿回道:“少庄主和其他人都中了这厮迷香,此刻睡得正沉。”
临诀颔首,没再说什么。
周府夜间有不少家丁巡视,临诀他们院子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自然被引来了这些人的注意。很快,客院里进了贼的消息就传进了周老爷的耳朵里。
彼时周老爷和夫人刚刚就寝,一听到这消息他吓得差点从床上直接滚下来。
临庄主好不容易来周府一趟,怎么留宿第一晚就闹出了这种事?府邸里守卫严密,那该死的贼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周老爷生怕惹得临诀不喜,着急忙慌地穿上衣服就出了门,等他到的时候,大堂中灯火通明,临诀和他的侍妾站在大堂内,地上还跪着个看不清面貌的男人。
见周老爷到了,临诀便低声将今夜发生之事以及这贼子的身份简要说了,只不过将李擎袭击的对象改成了朱槿。
周老爷越听脸色越难看,他想到他才十六岁的女儿,想到他当初见到这人的绣品时还赞了一句,想到在夫人将此人送到女儿身边时他还默许了,就恨不得一掌打醒那时的自己。看着那个被绳索绑着跪在地上的yín 贼,他心中又是震怒又是后怕,若不是今日恰好让临庄主识破,这yín 贼还会在他女儿身边待上多久?他的女儿在闺阁中养得天真娇憨,哪里逃得过这恶贼的魔爪?
“此人罪大恶极,当诛!”周老爷是个斯文人,他虽气到了极点,但指着李擎半天,也只吐出“当诛”二字。
临诀道:“周老爷息怒。这人我是打算带走的。”
闻言,周老爷虽然诧异,但也不敢多说。他感激地朝临诀俯身一拜,叹道:“若不是庄主,只怕小女就要受害了。女子名节事大,若真叫这yín 贼得逞,周某必定后悔一生啊!”
临诀将他扶起,“不必客气。只是受人所托,我今夜就得带这yín 贼离开,犬子就有劳了。”
周老爷心道:受人所托?莫非临庄主是为这yín 贼而来的?他怎知这人进了自家宅邸?
周老爷此刻心中的想法临诀毫不在意,他朝朱槿看了一眼,随后单手拎着李擎离开了周府。
两人到芦城时,才过了不到一刻的功夫。
夜色中的极乐山白雾弥漫,静静矗立在芦城的郊外。
临诀随手抓了团破布塞进李擎的嘴里,拽着绳子将他一路拖上了山,等他终于走到神庙门口时,李擎身上的衣裳早被山道上一路的石子灌木划破了,皮肉上一道道血痕还在往外滴血。
他面色惨白,满头是汗,嘴巴却被破布堵着发不出一点声音,等临诀终于停下来时,李擎翻着白眼又一次晕了过去。
临诀直接拽着绳子,跨过神庙的门槛将他拖了进去。
李擎原本晕着,谁知那神庙门槛极高,临诀将他拖进去时又毫不留情,他被拽进去时后脑狠狠磕到了坚硬的地面上,这一下可活生生把他痛醒了过来。
李擎脸色扭曲地睁开眼,却见面前坐着个面貌熟悉的女人。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人是谁,双眼顿时瞪大了……
临诀拖着李擎进来时,先一步得知消息的严婉如已经坐在神庙等了好一会儿了。李擎的样子和他在严府时完全不同,可严婉如只看了看他的双眼就认出了对方。
她双拳忽的捏紧,失去清白的痛苦和那些被家人误解的委屈一瞬间涌上了心头,最后统统变成了对眼前之人的刻骨恨意。这恨意烧得她双目发红面色狰狞,她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顾一切地冲过去狠狠扇了李擎一巴掌。
啪的一声!这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神庙里格外响亮,也彻底唤醒了严婉如的报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