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毕竟谁也没来过,一切都是凭借想象,心里对这个未知的国度,添上许多道听途说。苗苗握紧拳头想,这趟出门,我一定要有所收获才行。好像这样就能压下那点慌张。第102章 态度第二更飞机降落在伦敦之后, 还要再转一趟车。访问团这次的行程挺多的,主要是在牛津有一场国际性的专业会议,陈教授是主讲人之一, 她的吃住都由主办方负责, 其他人都是震旦选出来学习的, 费用由学校出资。苗苗虽然是自费, 不过钱已经交给学校, 直接跟着大部队走就行。机票要自己买, 酒店要自己付钱, 两样加起来就不是小数目, 更别提吃吃喝喝。她交钱那天,脸已经皱得跟苦瓜似的,恨不得马上能在路上捡到钱。但缓过劲,反正已经是花出去的钱, 还不如好好享受。她和于念一间房,房间可以看到一点点泰晤士河。她在心里计算, 按照人民币来算, 这点巴掌大的河景, 每晚都要好几百。她家可就在外滩边上, 人家那么大的江都不敢这么收。苗苗一边咂舌,一边欣赏。于念在她旁边, 说:“收拾好了吗?好了就下楼吧。”苗苗行李没多少,只有换洗的衣服。她在飞机上睡过一觉,只简单洗漱过, 又换身新衣服,就跟着于念往酒店大堂走。这次给他们做导游的是一位震旦的公费留学生,还在读研究生, 年纪不大。对本地的一切还算熟悉,主要是中英文流利。导游已经在大堂等了一会,看到她们俩下来说:“你们最快。”不是他记忆力好,这么一会就能认得人,实在是个别人太出众,他目光掠过苗苗的脸,有几分欣赏。苗苗已经习以为常,眼睛好奇打量着一切,看到前台处有电话,又过去打了两个。加起来通话时间不到三分钟的跨国电话,居然就要十几块。她嘴角抽抽,心在滴血,一双眼睛都显得可怜巴巴。过去对着于念说:“学姐,英国什么都好贵。”于念虽然是公费来,对她来说吃喝是不用愁,但除此以外的钱恐怕不用想。心想这么一会就打两次电话,看来这位学妹的家底比她想象的还要厚,安慰道:“可能就电话贵吧。”苗苗已经预料到接下来要花许多钱,毕竟这样才能让担心她的人安心。她匆匆结束这个话题,站在一旁接着等所有人到齐。在异国他乡来说,中国人恐怕才是少数。就像在沪市,大家也会对金发碧眼的人们好奇,他们这样黄皮肤黑头发的人,也是引起些关注。叫人不自觉束手束脚,昂首挺胸。苗苗始终挂着笑,保持礼仪。眼中虽然有对不同事物的差异,却没有表现在面上。和长她几岁的学长学姐们相比,多了一丝大将之风的淡然。陈教授看在眼里,跟同事说:“没白把这个名额给她。”即使是自费,本来也是和政策不符合的事情,是她努力争取过才有的,也是觉得方青苗平常看着家里条件就不错,这才有此一试。殊不知苗苗心里的话已经多得堆成山。不管看到什么都嘀嘀咕咕,觉得连红绿灯好像都跟沪市的不一样。因为她本身就是这样的性格,全然不知已经被人高看一眼,老老实实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时不时举起相机。这顿介于早餐和午餐之间的饭在大学里吃,和国内的食堂不一样。用餐环境好到惊人,居然是古堡。屋顶透露着几百年前的风光,室内的灯光并不算亮,长长的桌子上摆着几个烛台,零星散发着点微光。要不是条件所限,苗苗都想坐下来画一幅。可惜她不行,只能听着刀叉划过餐盘的声音叹息。心里惦记着以后有机会自己来,但那也不妨碍她先享受旅程。下午的行程是参观。这所建于几百年前的名校,每一处都透露出历史的痕迹。苗苗给自己拍了不少照片,用光一卷胶卷,这是她打算带回去给家里人看的。对大家来说这都是见世面开眼界,但前一晚的长途跋涉还是让人疲惫,尤其中间还有好几个小时的时差。因此当晚五点多吃过饭,就是休息时间。别人可以躺在床上,苗苗倒是惦记着画画,打过招呼后到酒店楼下。这间店透过树木掩映,可以看到牛津,一整面墙的绿色藤蔓和建筑的圆顶。她找了个最好的角度,直接把画架支起来。时间上肯定是不够画完的,只能先勾线,再拍下照片,回头把细节的部分全填上。正是日落时分,一点点夕阳洒落。余晖透过树杈,拉出斜长的影子。苗苗为赶时间,一刻都不停。对她来说,很多东西都是看一眼就留在脑海里。下笔不见犹豫,给人的感觉颇有些凌厉。路过的人都会停下脚步,看这位华人姑娘在搞什么名堂。然而看着就是最简单的线条,画的雏形已经出来。也没让人觉得有多高深,只有懂的人才知道每一笔需要多少功夫。有人忍不住用英文搭话说:“这是中国画吗?”用的笔就是不一样的。苗苗用流畅的英文回答。她会四门语言,这个只是最基础的,大概遗传自亲妈,母女三个在外语上都颇有天赋。她一般画画的时候不喜欢跟人说话,但是考虑到国际礼仪,人在外面的行为代表整个群体,只得忍耐下来。就是手不由自主慢下来,显然分神对她也是个难题。不过很快人家就走,只是还有新的人围着看,似乎很好奇成品。可惜日暮将至,即使有路灯,也是很多东西都看不清。苗苗在沪市都很少大晚上在外面晃荡,更何况是在陌生的国度。她看时间差不多,把东西收拾好,回房间洗澡睡觉。第二天就是正式的访问时间。主要是会议开始前的交流,参加的都会是行业内的知名人士,随便几句话都让人受益颇多。对多数人来说,最头疼的还是语言。这么多来自不同国家的专家学者,光是口音就有一箩筐。苗苗在这方面还是有点优势,毕竟她的外语真的不错,被陈教授提溜到最前线,负责翻译。像他们这样的学生,一般都是跟在后面,能听到多少算多少,现在到前面去,露脸的机会陡然多起来。这次来的人,大多数都住一个酒店,因为离会议地点近,也是最方便的。很快有人注意到这个每天晚上都在路边画画的华人姑娘,毕竟她长得实在太有东方韵味,像是从博物馆画像里走出来的人一样。苗苗自己都没想到,有那么多人想看她的成品,只得承诺到时候拿出来给大家看。但对她来说,也是个挑战,毕竟白天要做的事情那么多,只得抽出晚上那点时间多干一点。不过这次来,最主要的还是学习。苗苗随身带着小本子,听到什么都记下来,见缝插针地提出自己的问题。来参加会议的不乏一些出过书,已经有学说流传于世的人。苗苗也不是瞎问,是认真研读过别人的理论才来提的。不管是什么时候,有备而来总是让大家心生好感。几乎是有问题,有时间,别人都很乐意为她解答。说来也奇怪,她平常很少主动跟人搭话,一般人都会以为她是内敛。但该张嘴的时候又是落落大方,倒叫其他人吃一惊。有的时候,即使是提出问题的勇气就已经很了不起。更别提还有被拒绝和刁难的可能性,这种事情在哪里就是存在的。比如一位学者,就颇有偏见说:“哲学这样高深的东西,我想你们还是先吃饱饭再来吧。”虽然用的不是中文,但准确翻译过来就是这个意思。苗苗是当面听见的,说:“我想思考是每个人的权利,对吗?”人权在西方世界一直是一个比较敏感的问题,人家也就避而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