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霈走在最前,期间一直安静没说话。待走到某处,他忽然停下,照向出现的石洞。这石洞横在岛中间,不大不小,甚至没几米高。盛霈往后瞥了一眼,淡声道:“行了,到时候把符世熙往警局一丢,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法院知道怎么判。”“小风,把你的手电筒亮起来。”“招儿,你过来。”他朝山岚伸出手。她和这小孩儿嘀嘀咕咕半天,一路没搭理他。山岚站在原地不动,拽了拽手里的绳子,见盛霈被她拽得要往她身边来,才迈开步子迎上去,唇边露出个浅浅的笑来。盛霈挑眉,又使坏。等她走近,把人拦腰抱住。盛霈半蹲下身,微侧开头,拍了拍肩,说:“坐我肩上,这石洞有点儿古怪,你拿手电看看顶部,害怕就下来。”山岚怎么会害怕,她最喜欢坐肩膀了。当即就搂着盛霈的脖子往上一坐,顺手薅了把他刺刺的发茬,跟摸小狗似的,还捏捏耳垂,下指令:“出发。”盛霈:“......”恶龙变成了公主的坐骑。这横在岛中央的石洞不是很高,从地面到洞顶约三米左右,一进入石洞口,海风呜呜吹来,咸湿的风里带着热意,洞顶的水滴答滴答往下落。滴答的水声和着海风的呜咽。一听还有点儿吓人。“这石洞,怎么会那么潮湿。”盛霈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洞里,回声却不明显。他照了一圈四周的模样,岛上植物稀疏,这石洞里倒是长满爬藤,密密麻麻都是绿色植物,和洞外荒凉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盛霈微仰起头,问:“招儿,上面是什么”山岚正仔细观察着,幽冷的光照过黑漆漆的洞顶,她慢吞吞地应:“都是植物。咦,里面藏着贝壳和海螺。盛霈,洞里为什么会长这些?”小风想了想,应道:“姐,小樵哥说涨潮时这岛就被淹没了,可能是那时候留下来的,退潮了就留在了这里。”盛霈问:“够得着吗?”山岚尝试着伸手,离洞顶还有一段距离。她摇头:“够不到。盛霈,这爬藤里好像还有鱼骨。”强光照过缠绕在一起的爬藤,照出森冷的骨骸,这石洞里满是生命的印记,超乎他们的想象。盛霈闻言,忽而舒了口气。他继续往前走,步子迈得很慢,一行人穿越这个山洞,丈量这从入口到出口的距离,最后返回原地。山岚坐在盛霈肩上不想下来。她关了手电筒,问:“盛霈,我们找到船了吗?”盛霈挑唇笑了一下:“找到了。”此时此刻,盛霈的身心都无比轻快,或许他仍找不到陈海,但这是他能为陈山做的最后一件事,他践行了自己的诺言。山岚也弯起唇,她看向南海清透的夜空,温声道:“找不到垂虹刀也没关系,我找到了更重要的东西。”盛霈挑眉:“是什么?”寥廓的海风拂过发梢,山岚低下头,正对上盛霈漆黑的眼眸,她含着笑意,嗓音轻软:“我的铁。”“铁?”盛霈追问。山岚却不再开口,她闭着眼,哼起轻轻柔柔的小调,顺着海风、夜月,越过旷远的海域,飘向云端。.盛霈一行人回到原地。那三个人还绑在一块儿,挤在一起没出声。黄廿廿正在捣鼓火堆,徐玉樵下海抓了几条鱼,一见他们回来,立马嚷嚷:“二哥,我抓着乌贼了,快烤熟了,回来的正好。”鲜辣的香味渐渐散开。徐玉樵还挺自豪:“还好我带调料了。”“找着船了吗?”徐玉樵说完吃的才问起正事。盛霈俯身小心翼翼地放下山岚,随口应:“找着了,晚上不方便,等天亮了再去看。岛上估摸着没东西,都在水里。”话音落下,符世熙倏地看向盛霈。徐玉樵睁大眼:“我们脚底下?”盛霈道:“算不上,只能说一半一半。这附近珊瑚礁多,水深不到哪儿去,明天我们下海去看一眼。潜水队应该也快到了。”这趟出海,盛霈可花了盛老爷子不少钱。又是安排船、安排设备,还专门找了潜水队。徐玉樵点头:“要真有东西,就通知文物部来打捞,私人打捞可犯法。”说着,他往某个方向看。符世熙无视徐玉樵的眼神,盯着盛霈问:“船就在这里?”盛霈斜眼看向符世熙,对徐玉樵道:“把他松开。”徐玉樵一呆,看看盛霈,又看看符世熙。沉默几秒,他把人松开了。符世熙揉了揉手腕,神情复杂地看着盛霈。当年救盛霈不过是举手之劳,他没想到他们之间在三年后还会有这样的纠葛,也没想到盛霈真的能找到船。“招儿,吃点东西,我去说几句话。”盛霈摸了摸山岚的发。山岚抬起小脸,火光映着乌黑的眼,她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拿出那把鲸骨刀,往他跟前一递。盛霈笑道:“我会打不过他?”说着,还瞥了眼符世熙的身板。符世熙没应声,和盛霈单独走到了一处礁石旁。海潮攀爬着礁石,海风烈烈而过。两个男人沉默地站在礁石边,谁都没有先开口。许久,盛霈道:“符哥,等天亮船到了,我会亲自送你去警局,还你三年前你救我那一命。”符世熙顿了顿,说:“在南渚那晚,我没想对她做什么。”盛霈望着沉沉夜色:“我知道。你若真想做什么,在船上就做了,用不着等到南渚,你大费周折,不过是想拦着她。只是你运气不好,台风天各个岛码头不开,船没处可去,在海上会被海警发现,只能往南渚走。”符世熙轻舒了一口气:“那次台风,仿佛是天意。我也在赌,她会不会为你留下来,结果出乎我的意料。”话说完,又是一阵沉默。半晌,盛霈低声问:“为什么?”符世熙转头看向这片他停留了近八年的海域,海风卷过他显得冷淡的眉眼,他说:“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画画吗?这不可能了。家里欠着债,母亲每天提醒着祖辈的仇怨、父亲是怎么病倒的,还有那笔财宝。”“我当时只想离开家。可到了海上,我又能做什么?”“打渔为生?我从来没喜欢过这片海,只是想赚钱还清家里的债。可还清了债又怎么样,我再也回不去以前的生活了。”“我的人生……”他喃喃道:“我的人生,似乎只剩下那么一个目标,就是找到当时的沉船,去亲眼看一眼我父亲为之付出生命的希望是不是真的存在。”符世熙说着,忽而笑了一下:“有了个盼头,日子好过了不少。有些事情还挺有意思,山岁、小风,还有你们,都挺有意思。”盛霈静静听了一阵,说:“回去吧,明儿就能见到船。”盛霈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身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他加快步子回到火堆旁,才走近,山岚望过来,乌溜溜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像是在看什么宝贝。盛霈弯唇笑起来,调笑似地问:“这么紧张?跟小狗护食似的。”山岚拍了怕边上的石头,示意他坐下,等人坐下了,再把攒着的虾和螃蟹都递给盛霈:“给我剥。”盛霈:“?”他就这么点儿用处?第52章 探险“回去就结婚?”早上五点, 天光熹微。平静的海面泛起层层浪,碧蓝色卷着白尖,阵阵浪潮像温柔的风, 树叶的摩挲声轻响,唤醒全新的一天。山岚枕着热烘烘的怀抱。天刚透了点光, 她就被热醒了。“醒了?”头顶落下一道略微低哑的男声。山岚没睁眼, 往他颈边蹭了点儿, 等拱舒服了, 才小声说:“盛霈,我做梦了,不知道是不是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