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居楼站在走廊上没有动, 他看着乔姝的身影消失在门边,他身上的力气就像被抽走一般。
人还是一个完整的人,但是心却是碎的, 隐隐传来痛意。
他站在墙边,下巴上仰,幽黑的双瞳是无神且痛苦。
他没有走, 他要在这里等她,他不甘放弃。
这时候他口袋的手机响起, 他伸手掏起。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关赫南的名字,他接了起来。
“居楼,你和小乔在一起吗?”关赫南知道他是为了处理乔姝的事,急匆匆的离开公司的。
直到下班他也没有回来, 想必事情很严重。也只有乔姝的事, 令他如此上心。
“嗯。”贺居楼回了一声, 声音却不是那么霸道,有些泄气。
关赫南听出了他沮丧的心情, 良久,他没有说话。直到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他才说:“居楼, 有一句话我要告诉你。我在美国的时候,听过几个故事。如果女方不喜欢你做的事, 千万不要去做。不要让你的固执, 给她压力和恐惧, 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贺居楼的眼睛动了一下, 无神的目光变得犹疑不定。他显然是想听关赫南继续说下去。
而关赫南是不管他是否采取, 也一定要说的。他把他在美国听的几个真实小故事告诉贺居楼。
贺居楼的眼睛忽而变得深沉而清明,他扯了扯嘴角,似是在苦笑,又似是因为想通了而轻松。不过他的话却是挖苦式的赞扬:“你在美国学的也不是全无用处。”
关赫南则很无奈的摆了摆头笑道:“也只有你会这样挖苦我。”
他挂了电话,又在走廊上站了几秒才离开。
过分的坚持自我,会给对方带来反感。尊重对方的意见,才能留下好印象。这是关赫南的几个故事里,告诉他的信息。
病房里很安静,乔振楠睡着了。乔姝站在他床头,叶文静则从椅子上站起来,乔予也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年龄小,折腾了一天,现在是强打着精神没有露出疲态。
乔振楠则是病人,他的心情还处在兴奋当中,但是身体累了。叶文静好不容易才把他劝睡下。
她压低声音对乔姝说:“你带乔予回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你自己多注意身体。”乔姝叮嘱了一句母亲。
叶文静做主让乔予住在他们家里,明天她会找一个帮厨过来,照料乔予的早晚餐,以及乔振楠的三餐。她则在医院陪着他。
乔振楠现在所用的名字不叫乔振楠。当年,他被救起的时候,忘了自己的姓名,忘了自己来自哪里。
是乔予的母亲,给了他一个新身份。他的外祖父当时在镇里有点儿权利,办起事来比普通人方便。
失忆的乔振楠最开始也被人指指点点,但他心胸坦荡,并没有在乎异样的眼光。
正是他坦然的性格,以及正直的行事作风,才被乔予的母亲看上。
今天贺居楼的举动她也是看在眼里的,这些天她略微感觉到了他的改变,他对乔姝的态度由淡漠冷酷到了迁就迁让。但这并没有让她改变对他的看法,她仍然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乔姝带着乔予离开病房的时候,走廊上很安静,没有人在。贺居楼已经离开了,她反而觉得轻松。
他现在对她做的事,只让她有两种感觉。一是正常的合作关系,二是反感烦躁。
回去的路上,她开车,乔予绷直后背坐在副驾座上,就像一个三好学生认真听讲。
她看了他一眼,想说让他不必紧张,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之前一趟回家,她已经对他介绍过常用电器的用法。他们刚刚进家门,乔姝说:“先去洗澡,洗完澡后睡觉,明早我送你去学校。”
乔予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听话的去浴室。
他刚迈出两步,她又说:“肚子饿了就到冰箱拿东西吃。”
“谢谢姐姐。”他站住,回过身对她说了四个字。
他的眼睛很清澈,就像干净的溪水,泛着光。他想亲近她,但总是觉得害怕,不敢靠近。
乔姝这一天有种骨头散架的感觉,乔予进洗澡间后,她在疲劳的在沙发上坐下,回想着明天需要做的事。
家里多了一个人,就会多很多事。乔予还是小孩子,在上学,他的生活起居皆要人操心。
她的手机在这时候响起了,她拿起来看,是季明崇打来的。
“明崇。”她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季明崇的声音还是那么清然,就像夏天的凉风:“回家了吗?”
短短的四个字,带着他对她的关心。
“刚到家。”她的声音里透着惫意,但依然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