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归清理了半人高的杂草,正待摆好祭品,却发觉坟前有一样东西。
是他的金刀。
金刀静静躺在坟前,刚才被杂草遮住,这时候才显露出来。
谢归的视线模糊了一瞬。
山林寂静,春日烂漫。风雅带着车夫等在山下,他孤身一人,却一片暖然。
与此同时,平王府里却是一片惨淡。
一直以来,几个皇子都是势均力敌,因而正妃之位空悬,只有几个侍妾跟着。凤渊将她们全部喝退,转头又气得摔了几样东西。
魏明呈之前给他打点舞弊案,事情好不容易消退了,便在魏府休养,不曾过来。
他独自闷在书房,明明舞弊案再没他的事情,他却觉得憋屈得慌。
一是丢了大笔银钱,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二是事情看似消退,他反而觉得不安。
事情不可能那么凑巧,肯定有人在算计他。
可他连幕后黑手的影子都抓不到。对方总是先他一步,布好所有的局,等他入瓮。
有人敲门,凤渊怒道:“进来!”
一个“鬼影”捧着账本,低头不敢看他,快步走了进来。
凤渊扯过账本扫了两眼,差点又气得厥过去。
原来那十余万两白银,只是个小数目。
东南三郡营坊所得,竟然有半数都不知去向!
是谁在背后细水长流地算计他,源源不断地把银子都算走了?!
凤渊强按着火气,“那些做假账的人,都查到没有?”
“鬼影”低着头,不敢乱动:“回禀殿下,人都抓起来了,可属下仔细查过,这些人出身贫寒,素不相识,只说自己贪了一点银钱。问起背后黑手,有几个都吓得说不出话。”
谢归的苦心布置,终于在此时发挥了作用。
这还只查到账目,若是查到他们的矿铁也有问题,凤渊只怕会当场气死。
那“鬼影”犹豫一阵,“殿下,这账目出了问题,那陛下的寿礼……”
眼看又要到皇帝的寿辰,凤渊最近挨了不少骂,急着在皇帝面前表现。
他之前命人在越人那边寻觅,找到一颗越人首领私藏许久的黑珍珠。成年男子双手合握,都只能勉强捧起这颗黑珍珠。
越人首领答应卖这珍珠,却要价极高。若是放在之前,凤渊眼都不眨,直接买下。
可眼下他不知有多窘迫,光是填补营坊的窟窿,维持营坊周转,他就花了不少力气,再挪不出现钱买这东西。
凤渊咬牙:“把府里各处开支减一减,这颗珠子,本王势在必得。”
“鬼影”更加头疼:“殿下,这未免太……”
“不必多言,本王自有分寸。”凤渊恨恨地道,“你去一趟户部,把那人叫出来。”
“鬼影”立时明白他的打算,更不敢吭声,只能跑去户部叫人。
影子进了户部,将一个中年男子领走。两人刚刚离开,另有两方人马也悄悄动身离去。
一方是天罡卫,看见魏家鬼影找上户部了,当即回禀燕王。另一方则更加隐蔽,几经周转,悄悄摸进了恭王府,把线报放在凤涧案头。
凤涧看了线报,会心一笑。
正如谢归所言,他三皇兄急了。
过了几日,皇帝寿诞前夕,凤涧整理装束,亲自进了一趟朝露宫。
临近寿诞,皇帝把朝中烦心事扔在一边,偷得浮生半日闲,好不容易端了本闲书在看。
内侍传报,恭王求见,皇帝还诧异:“老八怎不在府里琢磨他那点小心思,来朕这儿做什么?快传进来。”
诚如盛江流预料,皇帝从皇子一步步走来,知道儿子们都大了,在自立门户的年纪,有点小心思很正常,一间宅子而已,训斥之后,再不会多管。
因而凤涧忽然求见,皇帝甚是好奇。
凤涧先行了个大礼,老老实实地道:“父皇,儿臣最近又不消停了。”
皇帝哼一声,“又盘几间宅子了?”
凤涧老老实实地道:“回禀父皇,这回不是宅子,儿臣近来看上了户部一位大人家的千金。”
儿子想立正妃了,还知道来给他说一声。皇帝释然而满意地点头,“说吧,哪家的女儿?”
凤涧苦着脸:“儿臣打算去户部堵人,找那位大人聊聊,哪知户部其余官吏告诉儿臣,那位大人去了平王府。”
皇帝嗯一声,将书缓缓放下,看不出喜怒。
“儿臣就留了个人,在那位大人家邸旁盯着,哪知这位大人深夜里孤身出来,领了几个奇形怪状的人,去了户部。”
“之后,又从个偏门拖了点东西出来。两口箱子,看不出里面装什么。儿臣觉得不对,便来禀报父皇。”
儿子们之间互相盯梢,实属正常,皇帝懒得搭理他之前那些废话,稍稍眯眼,“箱子?”
户部里没什么东西能用箱子装,那些陈年文书满是灰尘,官吏们连动也不愿动。
除了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