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幽幽一望,“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谢雍望皇帝一眼,又收回目光。
可惜他们母族出身太高吗?这几人无论选谁,都会使江山社稷蒙难吗?
谢雍亦是眼神幽幽。
若不是谢家一直以来中庸,若不是有谢归去了燕王身边,谢家又能走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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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渊两人出了殿门,一路匆匆往外走,谁也没有看谁。
快出朝露宫时,八皇子忽然转头,冷冷地道:“三皇兄真是好本事。”
凤渊皱眉,硬生生忍着暴戾之气,“八皇弟说什么话,为兄真是被冤枉的。”
八皇子冷笑一声。
他多疑的特点,众皇子都很清楚。被他蛇一样的眼神盯着看,凤渊更是快忍不住暴脾气:“我若有心栽赃你,哪会到朝露宫来?”
八皇子凉凉地道:“说不定,三哥是为了摆脱父皇的责难,特地拉皇弟下水的。我那处宅子,可不是谁都摸得清——看来,魏家鬼影有长进。”
凤渊怒:“你说的什么话!”
八皇子不为所动,朝他身后示意,“皇兄你看,‘鬼影’这不跟来了?”
凤渊以为他诓自己,直到身后有人气喘吁吁地道:“殿下……”
还真是魏家的“鬼影”。
“八弟还是不奉陪了。”八皇子一拂衣袖,“若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下一回就不是栽赃,是杀八弟灭口了。”
凤渊狠狠剜他一眼,目送他离开。
“……快说!”
凤渊气怒,那人抖抖索索的,凑上去轻声说了什么。
凤渊眼前一黑,眼看着腿软,差点站不住。那人吓坏了,顾不得太多,赶紧上去扶他:“殿下!”
他连叫几声,凤渊才勉强有了反应。
不为别的,东南三郡的手下回报,他们的账目,居然有很大的问题。
做手脚的是高人。营坊太多,账目太杂,东缺一点西缺一点,拼凑起来,居然是这么大的窟窿。
凤渊背后发寒。
到底是谁,布了这么大的局,早就等在他面前,看他跳进去,再把他埋了。
那些银钱……足足十万两,先被对方用来搅合他和八皇子的关系,又变成了八皇子的赃款,收进皇帝的手中。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凤渊眼前又是一黑。
“……殿下!殿下!……”
凤涧早就快步走出凤渊视线,却在角落里安静候着。等到不远处传来惊慌的叫声,他才提起步子,缓步出宫去。
一辆马车在外候着,凤涧出来后,径自上了马车。
马儿有规律地踏着蹄子,凤涧径自沉默着,盛江流瞥他一眼,问道:“陛下发怒了?”
凤涧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依旧低头,不知想什么。
盛江流缓缓地道:“这事来得蹊跷。以三殿下的脑袋,想不出这么厉害的计策。”
凤涧应了一声,问道:“报官的人,查到是谁了?”
他之前被急宣入宫,没来得及和手下问话。盛江流颔首,“早查到了。是之前被我们逐出去的一个考生。”
又扯到春闱弊案来了。凤涧有些头疼。
如果这人是凤渊派的,他说不定不会怀疑凤渊。可现在查出来,此人是被他们逐出去,前来报复的,那凤渊就很值得怀疑了。
此人性子暴躁,但不是没有城府。
凤涧不知不觉想得远了。
盛江流缓声劝道:“陛下哪方的把柄都抓不到,这事,只会不了了之。殿下不必放在心上,等过段时间,陛下消了气,就没事了。”
凤涧难得地叹气:“丢人事小,可舅父,你是没看见父皇的眼神。本王差些以为,要走不出朝露宫了。”
丢人丢钱,那都不算事。他私自盘了个宅子,皇帝也是从皇子一步步走来,不用想都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在他面前连七皇子都提到了,皇帝是真气着了。一旦对他起了疑,设了防,以后的日子就得小心翼翼。
不知不觉中,马车停了下来。盛江流和善地道:“殿下,已经到王府了。回去好生休息,不用过于担心。”
骏马长嘶一声,将盛江流载走。凤涧沉默着走进府里,下人刚刚迎上来,就见他脚步一顿,转身又往外走。
“备马,本王出去走走。”
一骑黑马驰过十几条街,匆匆停在一处安静的宅子前。
凤涧抬头望了望,燕王府三个大字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