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归凉凉一笑。
风雅与他相处日久,知道他不愿说,就老老实实退下。临出门时,谢归还吩咐他:“你歇去吧,我还得坐会儿。”
邀他赴宴?
谢归无声地冷笑。
那时候魏贵妃还有没有心情开宴,还真不一定。
京城的夜总是悄寂无声,他院子僻静,连京中巡视的脚步马蹄都听不见。
灯火噼啪爆响。
谢归看了会儿书,静下神来,才开始琢磨如何处理八皇子的事。
如果现在突然从八皇子那抽身,会立刻招来祸端。可按先前计划,让他与八皇子熟识,潜入其中,又太慢,怕夜长梦多。
能有一把刀给他用就好了。
能快刀斩乱麻的刀。
他眼神虚晃,慢慢地晃到眼前的书页上,想到最近风声鹤唳的春闱舞弊案。
事情还在查,三皇子凤渊铁定跑不掉。还有被凤渊咬住的八皇子,也会被象征性地查一查。
谢归眼神一顿,当即磨墨动笔。
事关重大,谢归不敢用天仪社的信鸽,便开了窗,敲了几下窗棂。
辛辰从暗处闪出来,“公子有何吩咐?”
“走天罡卫的路子,把信送到天仪社府主手里,绝不可假手他人。”
辛辰郑重应下,却听谢归叫住他:“等等,还有封信,你一并送去殿下那儿。”
辛辰一听,奇怪了,“公子不亲自去一趟?”
谢归轻咳,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我如今和他决裂,去见他,或者他来见我,都不太好。万一被人发现就糟了。”
辛辰没想那么多,点头称是,迅速将信送了回去。
一封快马加鞭,送往东南三郡。另一封被晏七送到了凤璋手上。
晏七不善言辞,不知费了多大功夫,才从石榴那儿套到话,因而送信进去时,眼神颇诡异。
凤璋神色幽幽地拆了信,只见上头写了四个字:
安好,勿念。
也不管晏七还在身边,凤璋气得骂道:“真是没良心的东西!就这点字,想糊弄谁?还特地让天罡卫跑一趟,嫌本王手下多不成?”
书童之前被晏七拎回来,丢在他身边,被他吓一跳,跳起来喵两声。
凤璋骂完,嗤笑一声,然后在晏七诡异的目光下,把信笺折好,收入怀里。
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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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仪社动作颇快,过了几日,谢归应付完八皇子,便匆匆赶到城中天仪社所在,亮了信物。
见信物如见府主,何况还有卫初本人在场。
卫初在东南三郡待了小半年,原先只是偏黑,现在已经变得跟炭没两样。谢归一见他,初时吓了一跳,后来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
卫初郁卒难解:“谢师弟,师兄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这么对我?”
谢归笑着摆摆手,又被卫初瞪了一眼。
卫初忿忿地挠头,指着身后一堆东西:“你要的都给你弄来了,这些够不够?”
谢归粗略扫了一眼,“大概够了。”
这间偏僻屋子里堆着二十几个箱子,卫初怕路上不安全,也怕谢归急用,是走水路急运过来的。
卫初在给凤渊干活时也捞了不少,不过按照谢归的吩咐,做得都很隐蔽。
他见谢归笑得诡秘,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起来,笑完了,才觉得不太对。
他跟着笑什么……总觉得怪怪的……
谢归笑完了,倒是盯着二十几个箱子看,看得有些出神。
快了,很快就可以让凤渊吃到苦头了。
上巳这天,谢府里被邀的公子们都提早准备,尤其是想出风头的,更是起了个大早。
结果到了正午,宫里来了人。
谢家下人认得是魏贵妃身边的,慌忙将人请进去。却见内侍青着脸传话:“今日宴席停了,告诉府里诸位公子,不必准备了。”说完就走。
谢家上下一头雾水,而另一头,谢雍刚刚踏进朝露宫,看见铁青着脸跪在地上的两位皇子。
一个是凤渊,一个是凤涧。
谢雍轻轻叹气。
本来快查到头的舞弊案,怎么突然冒出贿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