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
凤渊语气略显不快,目光转向谢栩。谢栩被他瞧得一哆嗦,连忙解释:“他常年在外,不懂京中规矩,殿下不必与他计较。”
谢归无声一笑。
即便是再活一世,凤渊依然这么暴躁易怒。
这样也好。对付起凤渊来,要更加容易。
谢归稍稍转过身,没有与他对视,规规矩矩地见礼,似是不愿见到他,“谢归见过平王殿下。”
他语气不咸不淡,让凤渊心里突地一跳,仿佛印证了之前的猜想。
谢栩几个酒囊饭袋他没放在眼里,就算讨好他,他也不愿看一眼。但谢归不愿与他接触,可不就是谢雍的授意。
凤渊有些慌了。
三楼雅间里,石榴瞥见外头场景,笑着低声道:“如殿下所料,平王殿下一出来,恭王殿下就坐不住……殿下?”
凤璋面无表情地远远看着谢归。
“殿下?”
“本王问你,你是否觉得,念之曾经与三哥非常熟悉?”
石榴一怔,揣摩着词句:“属下觉得,谢公子似乎特别与平王殿下过不去。至于曾经很熟悉……属下真不敢下断言。”
“是了。”凤璋幽幽叹气,“若非太熟悉,又怎会这么恨?”
石榴觉得他语气不太对,不敢劝也不敢猜,只能默默憋着。
她好恨……要是今天跟着主上的是晏七就好了,别让她知道这么多,她也不会猜来猜去,兴奋到不能自已……
不过啊。
石榴悄悄看了凤璋一眼。
殿下明明是担心谢公子,才偷偷跟到这里来。可又为什么独自躲在这里猜呢?
二楼里,凤渊有了猜想,却不敢说得太明显,只能左右试探,与谢归打哑谜。
谢归越是恨他,头脑越是清醒,说话越是云山雾罩,凤渊就越听不懂,心越是忐忑。
谢归要是真傻,他就不会被谢雍看重。可谢归在他面前装傻,不就是谢雍,乃至谢家的意思了么。
旁边谢栩几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可对方是平王,他们哪敢多嘴。尤其十六郎,眼神里的刀子,已经多到可以把谢归千刀万剐。
凤渊内心急切,另一人悠悠来到,更给他心上插了一刀。
“这不是三哥么,怎么今日也有雅兴,来此看看?”
凤渊眼神一厉,嘴角却挂着笑:“八弟,这可真是巧。”
凤渊心急得快跳出来了。只因他进来时,手下回报,并未看到其他皇子出入。那凤涧又是从哪来的?
殊不知是石榴从中作梗,左右稍稍使个绊子,凤渊就先进了楼。以至于凤涧知道他在,他却全然不知。
凤涧刚出现,谢归便缓慢地抬起头来,对八殿下一礼:“见过恭王殿下。”
同时,他脚步一移,似乎要站在凤涧身后。
然后他僵住,悄悄看凤渊一眼,又将脚步收回来。
一个轻巧的动作,不消言语,已经让各方都有了揣测。
凤璋看了,幽幽一笑:“念之这狐狸。”
多疑的八皇子凤涧觉得,谢家果真要支持他,只是碍于凤渊在场,不好明确表态。刚刚悬着的心,便放下了。
心急的凤渊觉得,谢家果真要支持八皇子,已经做了决定,却还防着他。瞧瞧谢归一副做错事的模样,生怕他发现了。
一口气梗在凤渊喉头,不上不下。
眼神交汇不过一瞬间,谢归已经将各方撩起了小心思。
在场看不懂的,只有谢栩几个。在谢栩发问前,谢归看了八皇子凤涧一眼,对谢栩道:“大哥。”
意思是两个亲王在场,寻/欢/作/乐多有不便,该回去了。
谢栩这点还算机灵,连忙朝两位亲王告罪,带一众子弟走了。而谢归还在下楼时,若有所思地看了这边一眼,却没有明显看着谁。
这意思就微妙了。
来时意兴满满,回时一片阑珊。谢归不想自找没趣,自己找了独一辆马车,坐在里头不说话。
前面传来十六郎愤怒的声音,因为离得远,听不清楚。谢归无声一笑,静听身后。
果不其然,一行人停在谢府门口,子弟们都先进了府。谢归慢吞吞的,一人飞骑而来,恰恰停在下车的谢归身边。
迎着稀薄的暮色,谢归接过一份小巧的信物,浅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