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璋声音浑厚清亮, 还动用了内力,一嗓子嚎出去,整个城门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谢归离他最近, 被震个猝不及防, 连忙捂上耳朵。正在睡觉的猫儿也被吓一跳,跳进谢归怀里,警惕地瞪着凤璋。
“喵呜……”
谢归揉揉猫儿耳朵,“书童乖, 忍忍就好了。”
“喵。”
凤璋表情含笑, 声音却悲恸欲绝,还越来越大。谢归怀疑他的声音能沿着御道传进宫去。
守城兵士根本没想到有这出,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这当真是燕王吗?
对方声势浩大, 他们不敢迟疑,连忙派人报告上级。
此事连禁军校尉都惊动了。一行车骑在城门口胶着时,校尉远远飞驰而来, 骑着马上前撩开车帘子, 吓得当即滚下马,“宁……燕王殿下!”
凤璋入戏太深,眼眶发红, 还在和谢归哭诉, “倘若父皇不要本王了,本王不如就去关外, 自生自灭得了!”
谢归冷眼旁观, 紧紧抱着猫儿不吭声。
两人至今还保持着在外不和的假象, 凤璋要死要活,谢归没有阻拦,校尉又哪敢让他死在城门口,连忙踢了两个手下,要他们去报信。
于是,燕王殿下回京第一天,就震得京城上下风云变色。
据说他进宫觐见皇帝时,连皇帝都被他震住。
皇帝本来打算召他进宫,象征性地训他两句,再随便给点由头,让他留在京城里。
燕王好歹是个藩王,吃穿用度有京中拨给,还有燕地贡奉。凤璋一进宫,穿的是穷苦读书人的粗布麻衫,风尘仆仆,神色疲惫,指甲缝里还有尘土。
皇帝愕然。
一见到父皇,燕王殿下的泪就止不住了,连连哭诉在燕地的艰难。
穷山恶水,官吏刁蛮,灾荒连年,连安抚百姓还得他这个燕王出钱。结果朝中还有人参他见钱眼开?这日子还能过吗?
不就截了一对白玉佩一份孤本,有必要大动干戈,把他往死里骂吗?
还劝得皇帝把他召回京城来,他惶恐不安,路上连觉都睡不好。
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
凤璋含泪,连连叩头:“儿臣叩请父皇勿要怪罪守卫,儿臣自从去到燕地,体会世间疾苦,才深感百姓不易。他们也是恪尽职守,为父皇尽忠。父皇要怪罪,就怪儿臣无能,连藩王的体面也守不住……”
说完,还轻轻用衣袖拭了眼角。
抬头一看,皇帝表情复杂,眼神里只透出一句话:
装,接着装。
凤璋仿佛没看见,唇角一动,又要哭诉。
皇帝神色更复杂了。
自从把谢家小狐狸安在他身边,这个儿子就愈发出息,脸皮也愈发厚了。
不过,这样也好。
他想到已经长眠的先皇后和长子,便微不可闻地叹气。
皇帝咳了咳:“肃然先起来吧。”
闵公公连忙上去,将凤璋搀起来,“殿下,父子哪有隔夜仇,殿下有话好好与陛下说,陛下圣明,定能为殿下做主。”
大闹一番,目的总算是达到了。凤璋收敛起眼泪,慢吞吞挪动脚步,去听父皇教诲。
燕王先卖了惨,从皇帝到朝臣,都不好责难于他。于是皇帝先做了主,让他留在京城,将先皇后的宅子定做燕王府,让他闭门思过。
这决断一传出来,凤渊气得又告病了一天。
魏明呈闻讯,下朝后例行踏进了平王府。
他一进门,凤渊正气得摔东西,大骂:“父皇从来都宠六弟,截留贡品,就禁足了事。那本王呢,本王就不是他亲儿子了?”
魏明呈居然跟着点头,“殿下不是元后所出,自然不是了。”
他反着说,凤渊反而冷静下来,阴着脸不知想什么。
魏明呈劝道:“殿下何必与他计较。如今之急,应该是恭王才对。”
八皇子凤涧,封号恭王。凤渊想到他,也是一个头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