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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节(1 / 1)

他有些艰难地闭上眼睛,再睁开,喃喃地道:“其实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已经长大了,我也不是太在意了。”然而他越是这么说,初挽越明白,他在意,非常在意。此时,她握着他的手,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只有冰冷。一双手怎么能聚集那么多冰冷。她甚至有种冲动,想抱住他,紧紧抱住他。不过她到底压抑下自己的冲动,从旁安静地等着。傍晚了,落日自红杉树枝叶缝隙洒下来,这片公园都被蒙上了朦胧的霞光。刀鹤兮也逐渐平静下来了,他开始为自己的失态道歉:“对不起。”初挽低声道:“没什么,你心情不好的话,我们说说话,这不是挺好的,我把你当成很好的朋友。”她想了想,解释说:“之前我说的那些,不是真心话,你不要在意。”刀鹤兮微抿了下唇:“因为那件乾隆珐琅彩蒜头瓶?”初挽侧首,看着刀鹤兮的眼睛,道:“那是我太爷爷从宝熙手中买下来的,之后,在1945年花旗银行抢劫案中丢失。”刀鹤兮微蹙眉,他显然也是没想到。初挽缓缓地道:“我们家的案子,是四十多年前的了,案子发生时候,新中国还没成立,现在时代变迁,很多线索都没了,我们也没办法查了,也没有人能帮我们查,但是我不想放弃,我太爷爷临死前念念不忘,我姑奶奶至今下落不明,我如果不能得一个说法,今生不能瞑目。”刀鹤兮沉默地看着她。初挽:“鹤兮,今天,但凡换一个人,竟然拿出这件珐琅彩,我都绝不放过。”刀鹤兮终于道:“威廉姆早些年是我父亲的助理,hf的大部分股份在我父亲手中,我也有一些。”初挽没说话,安静地听着。刀鹤兮:“不过我和我父亲关系一直不好,我们已经大概十年没见过面,hf的经营我也从不参与,所以我不和你提我和hf的关系,并不是故意隐瞒你,而是确实不想提,也觉得没必要。”初挽:“嗯,我以前不明白,现在明白了。”刀鹤兮和父母这关系,这情况,如果是她,她也不想提。其实她对刀鹤兮有信任,但因为上辈子种种,也因为上次的永乐甜白瓶,在信任之外,又有几分怀疑,所以难免生了猜忌。刀鹤兮道:“这件珐琅彩的来历,我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待。”初挽:“好,谢谢你。”这时候,日头已经西落,公园里暗了下来。刀鹤兮:“走吧。”初挽:“嗯。”刀鹤兮:“我不跟着你回去了。”初挽:“为什么?”刀鹤兮:“暂时不想。”初挽:“你去哪儿?”刀鹤兮:“酒店,你送我吧。”初挽顿了下,之后笑了:“好。”初挽开车把刀鹤兮送回去酒店,走在路上时,刀鹤兮突然道:“关于查德维克的事,你还是上点心吧。”初挽侧首,看他一眼,他抿唇看着前方的路,看上去闷闷的。她低声道:“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刀鹤兮淡瞥她一眼:“说得你好像经验多丰富。”初挽便笑了:“那是当然了,我也是百花丛中走过一遭的人。”这话并不夸张,上辈子她虽然已婚,但林林总总追求者不计其数,她只是懒得搭理罢了。刀鹤兮却很认真地蹙眉:“百花丛?守俨知道你的百花丛吗?”初挽一听,顿时收敛了笑:“我开个玩笑而已。”这话当然不能让陆守俨知道。她连忙找补说:“他知道,我说的就是他侄子,刚开始我也是在陆家子孙中挑了一圈的,他都看到了。”刀鹤兮:“你最初订婚的对象是建晨吗?”初挽:“啊?为什么这么问?”刀鹤兮:“随便猜的,我也不认识其它陆家侄子。”初挽:“你只猜对了四分之一。”说着,初挽也就提起初家和陆家的婚事,以及自己当初挑选时的种种。最后她笑着说:“然后我看来看去,还是觉得他最好,就选了他,当时陆家人估计被我吓到了。”刀鹤兮侧首看着初挽,看着她眉眼间的笑意。他一下子想起许多画面,在那个风沙漫天的新疆沙漠,他曾经听到过的那些传言;在景德镇归来的路上,知道她怀孕消息时,她的惊喜;机场出来,第一次看到陆守俨时,他对自己的提防和敌意。他收敛了心神,道:“他确实非常好,也很合适你。”初挽有些意外:“你竟然这么说。”刀鹤兮:“事实如此,他的能力、涵养和气度都是我见过的人中屈指可数的。”初挽言不由衷谦虚一把:“还行吧…也就那样。”刀鹤兮:“等过几天,我去拜访你们吧,顺便看看梦锦和希同。”初挽:“好。”第266章初挽送了刀鹤兮回去酒店后,便径自开车回家,一路上,她开得很慢。天有些晚了,美国的公路是一望无尽的荒凉,路灯也照不亮。她的心格外沉寂,她看着前方的路,想着刀鹤兮。对刀鹤兮,她一直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上辈子就是,这个人总是能激起她心里异样的情绪。她也很明白,这无关男女之情。其实这辈子重来一次,她曾经把所有她知道的优秀男人都想过,她清楚地知道在婚姻上她不会选择刀鹤兮。直到如今依然是,她对陆守俨有男女之间的欲望,对刀鹤兮没有。哪怕她很想抱住他的时候,也没别的想法。但是显然她对刀鹤兮的在意以及怜惜又超出了正常朋友的范畴,那是一种酸楚到无以复加只想抱住他安慰他的强烈情绪。她打开车子的天窗,让自己感受夜的冷。凉意弥漫,她的大脑越发清醒,她清楚地回忆着刀鹤兮带给她的情绪,以及一些微小的细节。在北平沦陷前往英国的华人古董商到底会是谁,哪个姓刀的人应该是谁?那个给自己儿子起名鹤兮的人应该是谁?小小年纪脆弱的身体便背负了家族所有的希望,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没有想过摆脱也没有办法摆脱,只会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够不够好。回忆排山倒海而来,初挽的手竟然有些发颤,几乎握不住方向盘。她只能先把车子停在路边。眼睛仿佛被蒙了一层雾,她看不清。她缓了好半晌,才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继续往回开。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铁艺门前亮着一盏柔和的灯,一个挺拔的身影安静地等在那里。是陆守俨。陆守俨看到她,便打开了车库的门,她把车子开进车库,停下。下了车,陆守俨便走过来,握住她的手:“怎么了,这么晚回来,发生什么事了?”他脸色并不好看,显然是太担心她了。初挽仰起脸,看着他。陆守俨看到了她一脸的脆弱:“挽挽?”初挽伸出手来,抱住了他的腰,将自己的脸埋到他胸膛里。男人的胸膛硬实平整,是她素来熟悉的,有一种醇厚安详的气息。这正是她所需要的。陆守俨自然看出她情绪不对,便径自抱着她进屋,直接上楼了。初挽被他抱着,在他怀里闷闷地说:“黄嫂她们呢,孩子们呢?”陆守俨:“黄嫂做了家务回屋了,孩子睡了。”初挽:“噢。”她确实回来得有些晚了。陆守俨:“吃过饭了吗?”初挽反应了一会,才摇头:“我好像也不饿,不想吃。”陆守俨叹了声,抚着她头发:“先洗澡。”他直接把她抱到浴室,给她放了热水澡,他试了温度确认无误后,才道:“乖乖洗个澡吧。”初挽眼巴巴地看着他:“你不陪我?”陆守俨轻笑:“自己洗。”初挽不太情愿,不过陆守俨自己起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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