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双手挡在胸前,“家中土地受了飓风,本该收成的菜全被水淹了,一个铜版都卖不出,偏巧阿爹的病犯了,着急的不知怎么好,这时候有个穿着华丽的贵人来了家中,说只要我为他们办一件事,就会给爹治病,还会给一大笔银子,把家中吹到的茅草房都建起来!”
霍枝听着,倒不全像是作假,若真是如此境况,这月娘也只是为父卖身。
她让小怜把月娘手中麻绳解开,“那事成了以后呢?那人可还对你吩咐了什么?”
月娘摇头,“其他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冰冷视线给盯着,像是被冷水浇透全身。
霍枝淡笑,“也不用送衙役了,直接丢到太仙寺后山喂狼罢。”
美人薄怒,一撇一笑都是精魄。
要人性命。
“县主饶命!”月娘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送到她跟前,“那人走之前嘱咐,若是大师傅不从,就再给他喂这饮春醉。”
霍枝面色没有波澜。
那大师傅的身份或许另有隐情,这引春醉的瓷瓶,手感温润,是大有来头的东西。
“县主,是不是要再往下查一查?”小怜问,“便算是了县主的安危着想。”
“不必了。”
霍枝却将饮春醉放到妆匣子里,眼眸里已经清明,似是做出了决定,“我与他而言,也是有目的的接近,那月娘为救父卖身,而我亦是为了自己。”
先前困惑,现在理智回神。
人人都有故事,那大师之前从何处来,又为何到了流民之地的岭南,又惹上此等麻烦,对方看来是要他身败名裂,定然也是有他的不得已。
霍枝嘱咐道,“送月娘离开岭南,告诉她,她的家人,王府自会安排。”
“县主仁厚。”
她背过身去,觉得乏得不行,“我只是在想大师傅以前一定吃过不少苦,我能帮就帮一些。”
太仙寺后山山脚,发现一具女尸。
本以为江左王要遁入空门,真从俗家弟子,做了入门弟子,没想到今生还有用得着黑兵卫浮云的一日!
“王爷,这怕不是被廖公公灭了口,来个死无对证!”浮云得了裴枕的信号,上了山。
“女尸?”
裴枕的心里裂开一道口子,他侧过头来。
“王爷可是觉得,是那夜的女子?”
这问题怎么能来问他,他和那女子枝枝,不过是见得几面。如何也想不到,前夜还在他怀里娇声,如今却坠入山崖。
她的愿望也不过是,让他叫她的名。
枝枝。
在门窗禁闭的屋子前,她似是懵懂未知的山雀,被他在掌间把玩,裴枕听到她的叫声,何曾不是忍的辛苦。
裴枕转过身去,肩膀倾斜似是千斤重:“人不能无缘无故的没了,查下去。”
浮云领命,“是王爷!那廖公公那里?”
既然事情是因廖公公而起,那也得给死人有个交代,一个都逃不了。
裴枕望着金茶花的枝叶,一言不发。
富贵楼斗香,廖公公输了,他和岭南王不欢而散。一回驿站,就又被送了个大礼,匣子里是宝宝用的金镯子,是他出京城前给小外甥的见面礼!
“江左王人不在京城,但耳目众多啊!”
这不是指名道姓的敲打。
廖公公捏着小金镯子,“底下的蠢人,又怎么他老人家了!”
他被岭南王托着,都还没来得及找裴枕。
“回公公,那派去的姑娘,坠崖死了。”
廖公公一时没反应过过,问:“哪个姑娘?”与他们宦官,什么姑娘不姑娘的,这节骨眼提起来,倒还真是有一位。
下了欢宜香的那一夜,和江左王在一起的农家女。
“死了便死了,难道他江左王还要把这账算在本公公头上不成?”再说了,裴枕和那乡野女子不过就是一夜的露水姻缘,死了人,值得他这么大动肝火?
想着想着,又觉得这事难搞的很,江左王可不比圣上薄情。
听闻他军里那些跟过他的将军,在战场上殉了,留下个孤儿寡母,裴枕都是一略安排了,逢年过节了还会去见一面。
那女子虽然是落水姻缘,但对裴枕而言也是姻缘。
这人活着,还能为廖公公,反而,人死了倒成了极其难办的事情。
廖公公捏着手里的金镯子,这事倒是不好办,嘱咐一句,“人家姑娘倒是比你我兄弟几个福气好,人那得把眼睛长在心里,要跟对了人,得嘞,好生给那姑娘下葬。”
呵,男人,什么高洁清贵,凡是沾过身子的就忘不了,江左王爷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