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又是昨日那个来报信的少年,他身后跟着三人,一个身体瘦弱,面色白皙,一个身材魁梧,麦色的皮肤,体格健壮,看着就很能打。还有昨天来闹事的那个络腮胡子。
他一边走着,一边小心回头,溱家村都是一族的,全村都是一家人,往上数都是一个祖宗。
“小兄弟不要紧张,我们并没有恶意。”那人手中的折扇轻摇,鬓边的发丝随着轻风吹起,颇有几分风流潇洒之意,一点儿都不像栖霞山上的山贼。
当然,只是看起来罢了。
他们三个就是山贼。
第二次上门。
玉清瓷走在溱溪身旁,溱溪看着她就好像看着一个易碎的瓷器,小心的嘱咐她:“慢点走,不着急,小心别摔了。”
玉清瓷欲哭无泪,哭笑不得:“你不用那么小心。”
溱溪挠挠头道:“可别,我曾祖千叮咛万嘱咐,就怕你一不小心出了差错,我如果不仔细着点,真出了什么问题,曾祖非打死我不可。”
玉清瓷笑着摇摇头,溱家这位曾祖可真是个妙人。
“敢问,您可是玉清璟玉公子?”文质彬彬的山贼头头上钱一步,溱溪立刻挡在玉清瓷面前。
他面不改色的笑着,然后拿出一个行李,玉清瓷认识,正是她的。
“这是何意?”玉清瓷轻轻挑眉。
那人笑着,又问了一句:“公子可是玉清璟?”
玉清瓷点点头:“是,你待如何?”
那人落落大方的往地上一跪,身后两人也是一样:“公子莫怪,我们一群大老粗也不会说话,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海涵。”
“当时我们看公子行装华丽,宝马雕车,这才起了截富济贫的心思,无意中伤公子,还请公子见谅。本打算原物奉还,可是钱财都被花用,今日才筹齐,特来归还。”那人身上带着一股读书人的文雅气,看起来并非那么面目可憎。
玉清瓷道:“归还?怎么,你们既抢了我,何必归还?”
“我等虽距公子有百里之遥,但是久闻公子大名,赈济灾民,心系百姓,我等若连公子都抢,也太不是东西了。”
玉清瓷唇角微勾,眸中带着细碎的光:“不用了,这些东西我不要了。”
“求公子原谅则个,收下吧。”
玉清瓷看着周围有些不赞同的眼神,想了想道:“既然你们得到了这些东西,就证明和你们有缘,留着吧!以后若是百姓用的到,就给他们用。”
“公子大义!”
那人身后的两人好一顿夸赞,但他却暗中攥起手,神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将包裹放在地上,叩了个头,离开了。
“哎——二哥,等等我和大哥。”
玉清瓷看着地上的东西道:“你们分了吧。”
竟真的丝毫不愿接受。
溱洵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带着一丝兴味,破天荒的开口:“你为何不要?”
“他们又为何还我?”玉清瓷不答反问。
“因为他们是出了名的侠义之士。”溱洵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只是最后四个字,在舌尖转了一圈,总是带上了一股意味不明的感觉,仿佛赞扬,又仿佛嘲讽。
“侠义之士……”玉清瓷笑笑:“大哥既然也不以为意,为何还要用这四个字?用别人的钱才满足自己的私欲,花的倒是挺开心,贪官污吏倒还好说,搜刮民脂民膏,死了也是罪有应得。但若是凭自己一己之力赚的钱,又凭什么要被他们截走?他们有什么资格,慷他人之慨,来获取自己的名声。现在倒好,还想踩着我,让他们的名声更上一层楼,还真是一笔大赚的买卖。”
“你的拜帖也不要了?”溱溪扬了扬那张和大哥一模一样的帖子。
玉清瓷连身都没回,抬起手摇了摇:“不要了,都不要了。我有洁癖,别人沾染过的东西,我嫌脏。”
溱景晏来到溱洵的书房。
“曾祖。”
“坐吧。”溱景晏摸了摸胡子,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孩子,满眼慈爱:“洵儿,日后溱家就靠你了。你一定不要辜负祖父的期望。”
“洵儿自当谨记。”溱洵以往平静无波的眼眸中带出一丝流光,其实读书也好,追逐前程也罢,这些都非他所愿。
读书,科举,这些不过是无聊的消遣。唾手可得的东西,从来不值得他浪费心神。但是这些是曾祖,祖父,父亲的殷殷期盼,纵使再不在意,也要应付一二。
生命本就虚无,不过一汪平静的死水,而家人,就是唯一可以让他这汪死水有些微波动的存在。
所以,他愿意花一些时间来给家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溱景晏有一个执念,他一直都想回到京城,那才是他该待的地方,是他的家。
他以前是太子太傅,溱家也是京城一流世家。
溱景晏随从太子赈灾,可惜朝廷筹措的银两不足,他们千里迢迢赈灾,一心一意为百姓做事。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百姓仍然死伤无数,太子无奈,私自四处向周边的府郡筹钱筹粮。用了好一番功夫,百姓才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