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生嚎啕大哭:“不说!就不说!”
一天道人屁股都给他打烂了,也没听他交代出一个字。
看着那发糕也似的大腚,一天道人到底下不得手。
这个徒弟别处不中用,一张嘴巴倒挺严实,要想个什么方儿,把他拿捏住才好。
一天道人琢磨了一会子,想了个好招:“一天不交代,就一天不许你同师妹玩。”
羊生如遭雷劈:“你怎能如此阴险!”
道人冷嘲热讽:“做了我这么久徒弟,才晓得我阴险啊。”
羊生泪眼婆娑:“你这个小人,不怕小鹤怨你,她喜欢我,定然不愿同我分离。”
一天道人说:“你又知晓她不愿了。”
羊生笃定:“我与小鹤情比金坚。”
他把头扭向小鹤那边,想证明他与小鹤的深情厚谊,却不想看见她笑得泪眼花花。
羊生心碎欲裂。
他伤心问道:“小鹤,你怎么在笑!”
她就没看见师父在打他?
小鹤幸灾乐祸,对一天道人教训徒弟的做法大力赞扬:“打……打得好!”
短短三个字,叫羊生泪流满面,心如死灰。
他呜呜哭着,哽咽道:“好狠的心哇。”
一天道人惊讶道:“小鹤,你会说话了?”
小鹤顿时止住笑声,十分紧张地看着师父。
是了,从没听说几个月大的奶娃娃会说话,师父莫把她当作脏东西超度了呀。
不想一天道人面露喜色:“好,好,好,省了我教说话的工夫!”
道人见多识广,那些生下来就上天入海的仙胎也瞧过不少,像小鹤这样几个月会说话的,也不是很稀奇,左不过有些宿慧罢了。
看小徒弟聪慧讨喜,再看大徒弟,就哪哪不顺眼:“再问你一遍,当真不说?”
羊生这回却改了口:“我说,我说!”
像不许他同小鹤一起玩这种事,他信一天道人做得出来,虽说小鹤笑话他,他却不记仇,仍是想同小鹤一起玩。
至于捶珠与捣玉……
羊生虽有义气,与小鹤相比,那些义气如尿泡般一戳即破。
他干脆利索地把人卖了:“是凤仙娘娘座下的仙童教我的。”
一天道人听了,恼道:“凤仙养的什么童子,竟传授邪法,把我的徒儿残害!”
他伸手一招,从天边唤来一片云,裁了一半做信纸,另一半放归天穹,又以指腹为笔,沾口水为墨,写信责问:“凤仙凤仙,纵童儿无法无天,传授邪法,害我徒弟,你管不管教,羞不羞惭?”
写毕,那云做的信变作一只白鸟,振翅飞上云霄,直往天香山而去。
凤仙正在莲池中打坐静修,忽然有所感应,眼皮狂跳。
她摸着眼皮,暗暗想到: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右眼皮跳得这样厉害,是有什么祸事上门了?
正猜疑间,一只大白鸟莽莽撞撞冲入怀中,化作一页信纸。
凤仙打开信纸,就瞧见一天道人丑字。
三两行把信看了,她便知晓缘由。
于是唤道:“捶珠,捣玉,你两个过来。”
两个仙童一个手执凤羽扇,一个手执玉如意,垂首侍立,在池边守候娘娘静修。
听得呼唤,踏水至凤仙身侧,齐声问:“娘娘唤我们哩。”
凤仙盘问:“一天道人那老头来信,说你们传了他徒弟邪法,可有此事啊?”
捶珠与捣玉情知事情败露,你看我,我看你,交换眼色,不敢说话。
凤仙把脸一沉:“当着我的面,还要瞒我?”
实在捱不过,捶珠讲了实话:“我们是把狐精的法门传了他大徒弟。”
捣玉辩解:“是他自己要学的,不是我们主动教的。”
凤仙哪里不晓得她俩在捣什么鬼,一句话戳穿:“我不信你们没动歪心。”
话已说破,仙童垂头丧气,俱都认了。
凤仙平日里多有爱护两个童儿,在这桩事上,却不再维护:“坏人修行,是天打雷劈的罪过,既犯了错,就该领罚。”
一家打了一百个手板,又令她们自去眠春山,跪在苦主面前认错。
娘娘有令,仙童不敢违抗。
没奈何,只好哭丧着脸,各骑仙鹤去往眠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