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叹口气,“坏消息的话,说出来不怕你见笑,我的殿下。”将头靠在小太子的肩上,“我不回去了。哪儿也不去,只呆在殿下的身边。”
头顶的声音非常平静:“这怎么成了坏消息?”
某夏凶巴巴地坐直了,挥舞着爪子道:“当然是坏消息了!我这么糟糕,这么咋咋呼呼的一个人,占着你太子妃的位置,要是走了,也倒好了,正好给配得上你的人腾挪出位置来。可我现在竟然不走了!那届时你的新妃来了,入了东宫,即使那一位胸怀宽广,但你知道我们女人,是最爱吃小醋的了,那我势必也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以后你后院失火,忙得你焦头烂额,你就知道为什么我留下来,是坏消息啦。”
小太子听完,只有一句批语:“并不会有什么新妃。”
林夏听了,虽然心下宽慰,但还是笑着说:“殿下哄我呢。你不是寻常人。怎么可能一生只有我一个?”
这是醒来之后的私语,但林夏没料到,这成了三日之后,朝堂上争论的议题。现在还回忆前世,好像有点不太合适,不过,她确实很擅长押题来着。
那是后话,眼下小太子道:“你醒了便好,本宫尚且还要去为父皇侍疾。不能陪你,还望你多多体谅。”
“……”林夏实在hold不住小太子这时而自恋时而又如此自谦的风格,只能学着她的口吻淡淡点头笑道:“是了,还是仁孝最最重要。殿下且去吧。”
听得小太子去远了,林夏赶忙招呼小宫娥让春兰上来。
才叫了一声:“春兰,我……”
那边便立即扯开嗓子嚎了起来。
林夏静静地等着她哭完。
果然,即使弯了,也只能喜欢小太子这样淡定的小姑娘。若是对象是春兰这样的,还没聊上一句,先哭开了,这日子怎么往下过?
而且,春兰宝宝这样的也太好预测了,开口连台词都是现成:“奴婢、奴婢还以为,再也……”说着哽咽难言。
“再也见不着我了是吗?”林夏顺口溜似的接下去,“我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对不对?”
春兰郑重地嗯了一声。
“春兰,我问你,我是被谁救活的?我的刀,是谁给我拔掉的?”抬手摸了摸背上。那里已经不疼了。虽说有小白的加持,但那把刀总得有人给她拔、出来吧?
春兰还在那儿哼哼唧唧的:“公主中刀之后,那个殿下就将你抱回这边,那个时候他脾气大得很,一个人都不许进来,看他哭得那个样子,估计是跟奴婢一个想法儿,觉着您怎么也活不成了罢……我本要逾礼越性闯进来,好歹被馨儿她们给拉住了,说那个时候我进来就是个死。”
林夏拥着被子,靠在枕上,在脑海里脑补小太子大庭广众之下哭唧唧的画面,简直太美。浑身打了个寒战。
因又问:“我昏迷了几日?可发生了别的事没有?”
春兰似乎是捋了一捋,才开的口:“那太子着我收拾行装。”
林夏“啊?”了一声,心想卧槽,这小缨国覆灭了,这么个危难的当口,小太子不会再休小明一次吧?要春兰收拾行装前往冷宫或是宫外什么地方去?
春兰那里竟然也开启了吐槽模式:“你着我收拾行装,没走成,结果还挨了一刀。他也着我收拾行装,不知道走得成走不成。”
林夏有点急:“收拾行装去哪儿?”
“蓬什么山来着,”春兰大喇喇的,“说是要给你去看眼睛。”
“……”是在昏迷了拔刀了之后,让人号脉给发现的?还是先前就已经有所察觉,只是没有戳穿?所以总之小明已经看不见了这个消息对于小太子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闻,而是已经经过一段时间的消化吸收了,难怪表现得那么淡定……!还以为容予真的天赋异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哩。
这么一来,倒是说得通了。
但是忽然又想起一事:“可是现下陛下病着,如何走得开?”
春兰道:“正是了。看那太子如何决定吧。兴许等皇帝病好了,就启程,也未可知。”
林夏听了默然。等皇帝病好了。万一要是老皇帝病好不了了呢?那么容予就会从东宫搬出去,每天都在勤政殿办公了。到时候成了九五之尊,更加日理万机,有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她还有空陪小明去三级甲等医院看眼科么?
心里敲锣打鼓地乱了一阵子,倏地又转念一想,无妨,看不见也无妨,怎么都好,怎么过,都是过。人生如寄,将就将就就过完了。
然则那边春兰却不容她歇口气,又幽幽的开了口:“不过主子,有件事奴婢知道不当讲,讲了对主子没有好处,但此时奴婢若不和你回明白,他日怕主子你会怪我,现下和主子回明白,或者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讲。”林夏坐累了,便躺下,歪在枕上,脸孔朝着春兰说话的方位。
那边的声源还迟疑了一阵子,耳后方开口道:“明家的那些兄弟姊妹,定了三日后问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