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她也是白问,又不能给他变出一盒来。邵耀宗无力地倒在床上,亏他下午半天一分钟都不敢停,把老丈人的房间收拾的尽善尽美。“还得去宁阳?”没头没尾的话换成别人可能听不懂,杜春分明白,“要不你明儿去供销社问问?”邵耀宗怀疑供销社没有。万一有呢?翌日一早,邵耀宗爬起来就往供销社去。杜春分无语:“供销社八点开门。”邵耀宗的手僵在门把手上:“八点?”杜春分:“供销社又不是菜市场。天蒙蒙亮就开门,卖给谁去?”“卖给打酱油的。”杜春分噎了一下:“不信你就去。”邵耀宗犹豫片刻决定上班的时候拐过去看看,“我叫甜儿她们起来,前天跟昨天没动,腿又该酸了。”四个小丫头每天早上起来拉筋,拉习惯了,连着两天没拉就浑身不舒服,昨晚都没睡踏实。烤炉和橱柜在堂屋西南角,邵耀宗就把饭桌案板都移到最北边,中间空出来给孩子耍。四姐妹从公厕回来,到门口被一个小孩堵个正着。甜儿打头,最先看到他:“毛蛋,你怎么也起这么早?”杜春分正在院里刷牙,闻言勾头看一眼,小孩点一下小脑袋,仿佛在说,是呀。甜儿又不由地想起平平和安安小时候,也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毛蛋,你不喜欢跟我说话吗?”小孩下意识晃晃小脑袋。小美跟甜儿是双胞胎,心有灵犀,姐妹俩又都经历过跟平平和安安说话费劲的时期,瞬间就明白她姐的真实目的,故意说:“看来毛蛋真不喜欢跟你说话。”“不是的。”小孩急的开口。啪嗒!隔壁传来一声搪瓷缸子掉落在地的声音。几个小孩吓一跳,随即朝院里看。杜春分的缸子在手里好好拿着。甜儿不禁问:“什么声响?”隔壁副旅长家这几天一直没人,他们家老杜还在卧室梳妆打扮,邵耀宗上厕所还没回来,只能是隔壁的孙瑾。估计是毛蛋突然开口吓着他妈。杜春分:“估计钢筋锅盖掉了。我等一下看看。你们快进来,外面风大。”“走吧。”门口有门槛,甜儿冲小孩伸出手。小毛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甜儿道:“我扶着你,你要说什么?”“谢谢甜儿。”甜儿停下,顿时想翻白眼,“你应该叫我姐姐。”平平见她生气就高兴:“你就认命吧。甜儿姐姐!”“滚!”甜儿瞪她一眼。杜春分的心脏紧缩,赶忙朝外看去,平平并没有像她以为的那样伤心难过,而是笑嘻嘻越过甜儿往院里跑。小丫头对上杜春分的视线,不由得停下,露出一点点不安。杜春分立即说:“不许打架。”平平的不安消失,大声保证:“不打架。”甜儿不禁说:“你咋不说打不过我?”平平猛然转过身来,亮出小拳头:“早晚有一天打的你喊我姐姐。”甜儿倨傲地抬起下巴:“我等着。”“真打算打一架?”杜春分开口问。平平收起拳头,到偏房门口看到有人,“爷爷早上好。”杜局愣了一瞬间,这个感觉可真新鲜啊。“平平早上好。”杜局笑着回答。平平继续往堂屋跑。小美没有跟长辈问好的习惯,可平平在前做了,她总不能被平平这个妹妹比下去:“爷爷早上好。”“小美也好。”安安过来:“爷爷早上好。”杜局从屋里出来,亲昵地摸摸小孩的脑袋:“安安好。怎么没戴帽子?”安安面带浅笑地说:“刚起来不冷。”“快进去吧。”杜局又拍拍她的小脑袋,转向甜儿。甜儿立即说:“老杜爷爷好。”杜局又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哭笑不得:“调皮。”眼睛下垂,看到小不点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小毛蛋的小嘴动了动,弱弱说:“老杜爷爷好。”“你可真是甜儿的朋友。”杜局大人有大量,轻轻捏一下他的小孩,“男子汉大丈夫,声音怎么可以被女孩子比下去呢。以后要大点声。”小孩不由得找甜儿。甜儿道:“爷爷说得对。”小孩轻轻点一下头。杜春分忍不住说:“老杜,毛蛋还不习惯,慢慢就好了。”杜局没少听王金氏抱怨她亲家,天天把孩子关屋里,恐怕一阵风刮走了似的,因此能理解小孩:“毛蛋,爷爷没怪你。快进去吧。”小孩等甜儿。甜儿拉他进去,就说:“我早上得练武,不能跟你玩,你在一旁看着?”小孩不喜欢动,毫不犹豫地点一下头。甜儿搬个小板凳放卧室门边,小孩靠着门框坐下。四姐妹脱掉薄棉袄,穿着秋衣活动筋骨。有动手腕有踢腿,身体热开,小美直接来个竖叉。一条腿在饭桌底下,一条腿快到毛蛋跟前了。小孩不由得睁大眼睛。杜春分那一颗白菜进来,正好看到小孩的眼睛跟不够使一样,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瞧瞧那个,像是第一次见。可不是第一次嘛。毛蛋长这么大都没去过菜市场,更别说跟部队还隔一堵墙的训练场。看着看着,小孩不自觉起身跟着比划。甜儿在跟平平套招,看到这点,提醒他:“毛蛋,你慢点,别摔着啊。”杜局进来,看到这热火朝天的一幕幕——四个孙女忙个不停,邻居家的小不点瞎比划,杜春分切着肥肉熬油,不由得露出笑意。甜儿胆子大,敢出拳,速度快,平平犹犹豫豫不是她对手,所以她敢分心:“爷爷,你会吗?”杜春分不禁说:“你爷爷练武的时候,还没你娘我呢。”四个小丫头不约而同地停下。转瞬间,杜局身上的棉衣没了,每天早上跟四姐妹切磋的人从邵耀宗换成杜局。邵耀宗乐得轻松,腻在杜春分身边帮她打下手。“王旅长昨天好像也没回来?”杜春分问。邵耀宗不清楚:“毛蛋,你爸爸昨晚有没有回来?”小孩停下,想一会儿。“别告诉我不知道你爸是谁。”邵耀宗乐了。小孩又不傻,当然知道,只是“爸爸”这个称呼太陌生,突然听到不习惯。邵耀宗:“看样子没回来。”小孩轻微点一下头。杜春分:“训练是你的事,你过去了,王旅长回来,是不是就换你在那儿?”杜局闻言道:“据我所知,只有集训或者军演特训期间才需要这样。”杜春分不禁问:“大练兵还没结束?”杜局:“别的地方可能早就结束了。这里,时不时来个特训,或野外拉练以后估计会成为常态。”邵耀宗赞同:“春分,这里是战区总部,不是机关总部。”“不都在这儿?”杜春分不禁问。杜局想笑:“当然不是。都在这儿,你前天一进来就能看到带着红袖章的人。”杜春分:“那还是不在这儿的好。天天写报告自我批评,谁还有心思训练。对了,老杜,你晚上还来吗?”杜局出去看看天,同一时间不如昨天敞亮,“今天可能多云转阴,我就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