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村长反应过来赶忙喊,“快把他们拉开!”万大娘一家对林香兰给杜春分介绍个“陈世美”一直颇有微词。看在她对春分的俩孩子不错的份上,万大娘偶尔跟林香兰拌嘴也让着她。没想到她这么缺德。万大娘的儿媳妇拉架,顺手给林香兰一巴掌。林香兰就要反击,儿媳妇抬腿一脚,踹的她往后踉跄,顺势拉着婆婆,“娘,别打了。”万大娘没吃亏,杜广元和林香兰的脸通红,身上还有几个鞋印,也不知道谁下的黑脚。万大娘很满意,“村长,春分的信上还说啥?”双手叉腰,时刻准备再战。“没啥。”杜广元说出来,一看万大娘撸袖子,吓得后退。村长:“还说不要找她。”“不找她?”万大娘担心,“一个女人带着俩孩子,没个娘家人在身边,受了委屈咋办?”村长想想杜春分干的事,是真服气,“春分不傻,有事肯定找咱们。”万大娘恍然大悟:“对!你家老二在饭店——”“村长是不是早就知道?”林香兰问。村长心中一凛,倒打一耙:“春分又不是不知道你们两口子的德行。告诉我或者我家老二,好让你们找我家要人?”“就是。”万大娘道,“春分要告诉村长,用得着给你写信。不长脑子!村长,春分信上说她在火车上,这会儿该到家了吧。”“只要不是去江南和大西北,差不多了。”杜春分是到家了,她也睡着了。暂时用不到车,邵耀宗想让她多睡会儿。他和一连长把东西送屋里,四个孩子不愿进屋,眼巴巴盯着娘,他只能把杜春分叫醒。杜春分拍拍脸,清醒清醒,看到一排排青砖瓦房,井然有序,都是新盖的,路上也没野草和牲畜粪便,只有泥土的芳香,“这地儿不错。”“您满意就好。”杜春分眉头一挑,转向他,几个意思啊。“邵营长回来了?”尖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杜春分忍住掏耳朵的冲动,回头看去,一个身材瘦小的女人,顶多到她肩膀,三十来岁,皮肤挺白,脸很小,可惜嘴巴突出,给人一种尖嘴猴腮的不善。初来乍到,切不可轻举妄动。杜春分笑道:“是呀。您是?”“是弟妹吧?”女人看着邵耀宗问。邵耀宗:“对,杜春分。春分,这是孔营长的爱人陈月娥嫂子。”营长的话不就邵呆子平级。俩人可能是竞争对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啊。“嫂子好,叫我小杜和春分都行。”杜春分一脸恭敬地伸出手。陈月娥这辈子没跟人握过手。愣了一瞬间,很是别扭的握住她的手:“小杜,你好。”“您好,您好。我以前一直在乡下,不懂部队的规矩,以后有啥不对的地方,请嫂子见谅。”陈月娥闻言,手背到身后,在衣服上擦擦,笑着说:“什么见谅不见谅,互相学习。”杜春分摇了摇头:“是我向嫂子学习。”邵耀宗不禁看杜春分,鬼附身了吗。正要告辞的一连长停下脚步,看看新嫂子,又看了看他家营长,这还是那个说一不二,干净利落少说多干的嫂子吗。邵耀宗干咳一声:“一连长,先回去吧。”一连长看不懂,潜意识告诉他躲远点:“车呢?”车挡在门口很碍事。“移到路边,我还得用。”一连长把车移到墙边。“四个孩子?”没有遮挡物,四个小孩露出来,陈月娥不禁看杜春分。杜春分:“我两个,邵耀宗两个,我俩都离过婚。”陈月娥看到两个孩子头发枯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不愧乡下来的:“这俩孩子就是春分妹子的吧?瞧瞧小脸,多俊啊,跟春分妹子一样一样。叫什么名字啊?”第8章 种菜杜春分转向邵耀宗,她啥眼神。平平和安安的眉眼明明跟你一样。甜儿和小美的鼻子嘴巴跟我一样。邵耀宗的脸色不大好,故意说:“嫂子,这是老大邵一平,这是老二邵一安。我给她俩取的,寓意一生平安。”陈月娥的笑容凝固,不敢相信地看了看身侧的孩子:“邵一平?邵一安?”杜春分顿时想哈哈大笑,让你自以为是。“甜儿,小美,喊伯母。”话中堆满了笑意。“伯母!”陈月娥的表情愈发精彩。杜春分不嫌事大,继续说:“嫂子,这俩孩子的名字我起的,合起来是甜美。美美叫起来像妹妹,怕和安安弄混,就叫小美。好听吧?”“好,好听。”陈月娥挤出一丝笑。杜春分看一下敞开的大门,再接再厉:“嫂子,屋里坐。”“不不,你们忙。刚回来得收拾,下次吧。”转身就走。甜儿纳闷:“娘,伯母咋了?”陈月娥的脚步一踉跄,小跑起来。杜春分扭头看陈月娥,人已钻到屋里,“怂人屎尿多,急着上厕所。”邵耀宗忍不住看杜春分。杜春分睁大眼,我说错了?不然你告诉我咋说。没错。邵耀宗也想说点什么。只是一想到他和孔营长两家中间就隔一家,低头不见抬头见,闹僵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别跟孩子说这些,她们小,不懂。”甜儿不禁说:“我懂,上厕所拉屎撒尿啊。”邵耀宗的呼吸停顿一下,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甜儿聪明。”杜春分想笑,活该!让你充好人。“甜儿,我们回屋收拾东西,看看你们睡的地方。”邵耀宗想她一夜没睡,嘴边的话咽回去,跟上去帮她收拾。“箩筐里这么沉放的什么?”邵耀宗把衣服拿起来,看到箩筐底下的东西,张了张口,“弓——弓箭?你你,带这个干什么?”杜春分低头看看,弓箭好好的,“弄个山鸡打兔子啊。”真是个傻子,连这都不懂。“你——还打猎?”邵耀宗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不会兼职土匪吧。杜春分点头:“对啊。买油要票,买猪肉也要票。不自己弄点荤腥拿啥养孩子。”“可是,可——我们部队不打猎。”邵耀宗其实想说,没有女人打猎。这话杜春分肯定不听。杜春分嗤笑一声:“少忽悠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部队有个口号,让野生动植物参加社会主义建设。邵耀宗,敢对天发誓,你没打过猎?”何止打过。早两年困难时期,邵耀宗执行特殊任务,还掏过老鼠洞。因为他所在的地方没有森林和江河湖泊,想弄点鱼,弄只傻狍子也没地儿弄。杜春分拿起弓箭。邵耀宗看到最里面还有一把很大的弹弓,头疼地问:“弹弓也是打猎?”“打野鸡。朝头,一打一个准。”邵耀宗放弃劝说,决定看另一个箩筐。肯定还有惊喜等着他。覆在上面的衣服拿下来,是崭新的布和一包红糖。邵耀宗松了一口气。两样拿出来,入目便是一张渔网。邵耀宗咬咬牙,唇上传来痛感,确定不是做梦,“杜春分,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河?”“深山老林一定有水。缺水的地方山是秃的。再说,除了大西北,哪儿都有水。”杜春分拿起渔网,“我也猜对了。来的路上你说过,河边洗衣服。以后洗衣服的时候撒网,衣服洗好,鱼进网,两不耽误。”邵耀宗想倒回去,给自己一大嘴巴子。“部队也不许捕鱼。”“有明文规定?”邵耀宗语塞,老百姓食不果腹,就指望挖点野草,弄条鱼填饱肚子。哪能出这样要人命的规定。杜春分:“没有就可以。明天部队出个规定,我后天就把这些东西埋了。”“说不过你。”邵耀宗转而收拾他爷仨的东西。杜春分很满意:“闺女,娘下午——”“先把家里收拾好。”邵耀宗打断她的话。杜春分一夜没睡,可没精神上山下河。不过逗逗邵耀宗,瞧他急的。